第42章生小孩
最后的结果是应倪无声同意了。
倒不是屈于陈桉的强势,而是陈桉不紧不慢地知会她:如果要等他从日本回来再搬,那么下午就会有人将水泥罐车开到院门口把污水渠填平,并安装门禁,再在旁边修一个保安亭,聘请三个专业保安二十四小时轮番守护。
一开始她持无所谓随便你折腾的态度,直到听见他说要在家门口装监控。应倪立马抻着脖子说你敢,陈桉回她,你看我敢不敢。
应倪偃旗息鼓,不说话了。
监控加保安,意味着,陈桉可以随时随地掌握她的行踪。
虽然她不会做出背叛婚姻的事,他大概率没那么闲。
但莫名有一种自己被软禁坐牢的不适感。
其实应倪的出租屋被小偷光顾过,还不止一次。一回是撬了防盗窗进屋但屋里没值钱的东西,另外一回是装了阻门器门没打开门,但锁被弄坏了。
常乐街的治安情况她比谁都清楚,白天满街诈骗,晚上酒鬼遍地,深夜小偷出没。
禾泽没有比这儿更糟糕的地方,像住在垃圾堆里。
以前是因为付不起房租,有张床睡觉,有堵墙避风就行,只能将就。
现在有条件了,当然是越早离开越好,指不定哪天八十年代建的砖房说垮就垮,楼下打架的菜刀飞到自己身上,小偷升级为抢劫犯……
应倪心里清楚,也拎得清,但就是有点别扭。从上大学开始,她就一个人住了,独居十年,突然要和一个可以算是陌生人的住在同一屋檐下,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好像长久地守着自己的一亩方寸地。
忽然要去进入别人的领地,或者接受别人入侵自己的领地。
油然而生的抗拒感
但同时她也明白,搬家是迟早的事,因为晚这么半个月一个月的,让陈桉大动干戈,是在麻烦他。
她不愿意麻烦别人。
麻烦等于欠,欠了就要还。
对比之下。
她更能接受立马搬去陈桉暂时不在的家。
但她确实不太高兴,应倪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车子停到巷子外,她一字不吭地下车。
陈桉从另外一边打开车门,绕到车尾,应倪今天穿了件卡其色的风衣,衣摆被走路带起的风扬得张牙舞爪,就和她说发就发的脾气一样。
陈桉心情倒是不错,气定神闲地对着她的背影做告别:“煤煤,我走了。”
应倪一个急刹,扭头,神情古怪且懵然。
“你怎么知道我小名?”
陈桉笑而不语,单手拉开车门坐进去。
被勾起好奇心的应倪上前跑了两步,“喂!”
车尾扬起一阵灰尘,扬长而去。
应倪无语地呵一声。
老是这样,真欠收拾-
应倪的东西早就卖得七七八八了,也没什么贵重物,二元店买的锅碗瓢盆直接扔了,挑挑拣拣下来连半个三分之一的小货车都没装上。
在一位女助理的带领下,她来到陈桉位于雅顿庄园的家。
准确来说,是他们的家。
雅顿庄园建造在高新区边上,最著名的是横穿在其间的一条名为鹭湖的人工湖。由国内知名地产商按照5A级旅游景区的规格打造。
而花大价钱建湖的目的是映入眼帘沿湖一圈零星散落的住宅。
应倪摇下车窗玻璃放眼望去,绿林清水环绕间,坐落着大平层,联排洋房,以及毗邻湖边最高级的独栋。
视线落在绿幽湖水表面荡出的层层波纹,她微蹙眉,觉得麻烦地问:“还要坐船?”
“那是湖边别墅的专用水路,也可以走岸上。”助理靠东边的方向指:“陈总的家在平层,也购置得有独栋,不过陈总上班赶时间,只装了离出口最近的这一套,太太要是喜欢,稍晚点我把户型图拿过来。”
应倪想起到那天在医院,陈桉说雅顿庄园有套房子没装,应该说的就是这套吧。
当时他的意思是拿来当婚房。
但她不觉得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所以拒绝了。
……
陈桉的家和想象中的一样简单干净整洁,近三百平的空间,只带有一个书房和一个卧室,其余全是客厅。
好在他买了楼上,两层打通,应倪很自觉地将东西搬了上去。
简单整理了一下后,应倪躺在床上点外卖。高档住宅区外来人员管控严格,管家说只能送到庄园门口,但会有专人接应,不过还是建议到内部餐。
不仅快速,而且健康营养卫生。
应倪多年没住过好地儿,小时候也就是房子比别人大些,入户有个小花园,其他的也没什么很大的差别,没想到现在物业已经卷得如此地步了。
随便点了两道菜后,她将手机一扔,开始打盹。冬日的阳光正好,带点暖意地透过落地窗洒在身上,意识刚要沉下去。
枕头被手机笃笃地震得晃起来。
捞过来一看。
电话、短信、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一闪而过让人眼花缭乱。
夸张程度,简直像是欠了十几个网贷不还被统统爆了通讯录。
应倪还处在将睡未睡被吵醒的懵逼状态,怔了两秒后,点开跳到最顶上的,来自余皎皎的微信。
【卧槽!!!】
【图片/图片/真的假的?!】
【怎么说领证就领证,进展也太快了吧,一点通知也没有,他什么时候求的婚,你们在哪里办婚礼?周斯杨知道吗?】
余皎皎一连串轰炸,应倪没搭理,而是指腹划到上面,依次点开两张图片。
一张是拍的结婚证,两个人的照片端端正正的摆在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
另一张是朋友圈截图,除了结婚证照,还有配图的一小行文字。
非常简单,按照她要求的那样,只有新婚快乐加一个感叹号。
言简意赅地证明了她的身份。
余皎皎和陈桉是高中同学,共同好友很多,评论区一直延伸到了截图线外。每个备注名应倪都很眼熟,清一色的全是祝福。
什么“相濡以沫、共度日月”“百年琴瑟、白头偕老”,还有祝福“早生贵子”的。
每个字应倪都认识,组合起来却像在看别人的朋友圈,是别人领证,莫名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感。
她想了想,点开陈桉的微信,在朋友权限里,选择了不看他朋友圈。
这么一段插曲过后,应倪清醒了不少,恰好点的饭菜也到了,她边吃边应付着想来找她当面听八卦的余皎皎。
应倪说了一万遍不方便,余皎皎也表达了一万零一遍她就是要来。最后是余皎皎可怜兮兮地说今天跨年,她一个人在家,应倪看在自己也身处宽敞得吓人的陌生房子里,才发过去定位。
火速赶来的余皎皎一点也不遮掩她的好奇心,抓住所有问题的关键。
“你喜欢他吗你和他结婚。”
应倪半秒钟都没有思考:“不喜欢。”
余皎皎自觉了解应倪,不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嗤之以鼻,这会像是变了个人。
她大惑不解:“那你图什么?”
“钱。”应倪也不掩饰。
余皎皎惊了:“我可以给你啊!”
应倪点点头,深知她的尿性,“给了然后一生气就开始抱怨,我对你这么好结果你巴拉巴拉巴拉。”
后面的话,她根本就懒得说。
高中时,余皎皎每次吵架都要拿她送的那张冒牌CD出来说事,应倪感动是感动,也很烦她。她宁愿余皎皎忘记她的生日,没有走遍大街小巷磨破脚买礼物。
她讨厌所有形式的情感绑架,尤其是打着我对你好的旗帜你也必须忍着不能有情绪的说辞。
除非这个好,是她主动索要的。
余皎皎沉默了一瞬,拖出另外一个人,“那你也应该嫁给周斯杨,好歹你们谈过,有钱又有爱情。”
别说犹豫了,应倪近乎是脱口而出,比回答不喜欢陈桉还要快。
“过去式了,没爱情。”提到这个名字,应倪连抽烟的想法都没有,这一瞬间,甚至有些讨厌。
大概是。
自诩能忘的时候,怎么也割舍不下。
觉得会成为心中的朱砂痣时,又莫名化成了拍在床头微不足道的蚊子血。
余皎皎和周斯杨以及陈桉的关系都一般,相较起来,她还是站应倪这边的。
不免担心起来:“你见过陈桉家里人了吗?他们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他妈妈好不好相处?”
她蹙眉咕喃着:“别又像周斯杨他妈一样。”
“没见过,不知道。”应倪想了想,又说:“就算像也没关系,陈桉不是周斯杨。”
话虽如此,赶走赖着不走的余皎皎后,应倪给陈桉发了条消息,询问需不需和他家人见面吃饭。
结婚算是一件大事,她这边亲戚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但陈桉那边是正常家庭,该走的形式还是得走。
毕竟陈桉按照她的要求领证官宣。
她也会投桃报李地做足表面功夫。
不过回忆起来。
陈京京时常提起他们的母亲,关于父亲只字未言。应倪猜测父母应该在他们很小的时候离婚了,和余皎皎一样,是单亲家庭。
她还记得陈京京说,她妈妈早些年得过癌症,手术费是陈桉上明德的奖学金凑的,现在康复得不错,就怕病灶卷土重来。
平时话多啰嗦,喜欢去听讲座领鸡蛋,最大的愿望是看陈桉娶老婆,她嫁人,好抱着孙孙去楼下玩。
在应倪刻板印象里,就是一个奉献一生含辛茹苦将儿女拉扯大的传统农村老人。
谈不上反感,也没多喜欢。
但抱孙孙这样的愿望,实在让应倪提不起见面的兴致。
思及此,她撤销发出去还未回的消息,重新敲字编辑。
【协议再加一条,不生小孩。】
觉得不够保险,又做补充说明——
【就算是意外,我也要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