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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离婚 正文 第77章 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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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变了

    应倪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小灵先哭了……哭了整整一个小时,应倪边装包裹边揶揄她又哭又笑像小狗撒尿。

    一个大款顾客而已,不至于。

    真的不至于。

    结果第二天下午直播,看到被百万博主引流来的上万观看人数时,应倪一个没忍住,也红了眼睛。

    “我们运气真好。”小灵像捧珍宝一样捧着手机,反复观看该博主某站大爆特爆的新一期视频。

    这一期的主题是带粉丝沉浸式买衣服,灵感源于有人投稿说现在的服装店导购毫无耐心,试衣服先问你能不能接受价格,但凡犹豫一下,就会翻个白眼给你。评论区一部分深有感触,另外一些人觉得以偏概全,极力为导购正名,两帮人大战几百回合,吵得不可开交。

    身为穿搭达人的博主便趁着这个热度做了一期探店合集。

    一共随机探了十八家店,五点的光就是其中一家幸运儿。

    也不完全是出于好运,另外一个直播间也因主播的耐心服务和充足的情绪价值提供挤入了一大波顾客,但由于衣服本身的质量和时尚度不够,不到一周直播间便恢复了常态。

    只有五点的光接住了这泼天流量,或者说是为应倪惊艳独特的搭配慕名而来。

    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店里忙起来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周末的时候甚至要在门口拉警戒线,分流入内。应倪陆陆续续又招了好几个员工,租了一个更大的仓库。十一月底的时候,筹备开第二家分店。

    同时也决定招聘设计师成立工作室,让独立设计品至少店内陈列的百分之二十,让顾客在其他地方买不到同款,以此稳固客源。

    赚到第一个十万的时候,应倪给员工们发了奖金,请家人一起吃饭,分别送了吴庆梅和京京一份礼物。

    看着她们开心的笑,看着林蓉苑戴上最新款的珍珠手链时,应倪有一种说不出的错觉。

    似乎她才刚刚长大,才开始步入社会,所以刚拿到第一个月的收益就迫不及待挥霍一空分享喜悦。

    可她明明已经出身社会好多年了,内心充实的感觉却到现在才有。

    比起应倪的愉快,陈桉显得有些沉闷。所有人都有礼物,只有他没有,那晚大家一起回六号公馆,车子驶入车库时,陈桉借口公司有事,让吴庆梅和京京先回去。等两个人消失在转角,啪的一声,陈桉把车子的火给熄了。

    车库寂静无比,应倪不解的声音在逼仄的车厢内回荡。

    “不是要回公司吗?”

    陈桉抱臂,闲闲地看着她。

    应倪思考了会儿,“你在生气?”

    陈桉“嗯”一声。

    “生什么气?”

    陈桉不吱声。

    应倪乐了,凑过去,学他说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你不告诉我,我只有一遍一遍地问咯。”她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生什么气?嗯?什么气?我惹你了吗?没惹吧……”

    看着她一翁一合的唇瓣,陈桉很想咬下去,但忍住了,三十岁的成熟男人在这会儿变成了一个讨糖吃男孩,他是故意的,应倪也是故意的。

    眼见逗了会儿,驾驶座的男人稳然不动,神情冷漠。应倪解开了安全带。他生气的时间少之又少,全凭她心情哄不哄。

    现下的心因为店铺超出预期的流水美上了天,应倪费劲挤过去坐上了陈桉的腿,方向盘抵住纤薄的背,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紧紧压成一片。

    “干什么?”陈桉嘴上这样问,手却回搂上应倪的腰。

    十一月的禾泽已经变冷了,车内的温度很快降了下去,因而显得身体传来的触觉更为滚烫。她觉得自己抱了个大火炉。

    “我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应倪很认真地回应。

    领证快满一年,在同一张床上也睡了好几个月,耳鬓厮磨的事没少做,可她还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陈桉这个人好像什么都可以,又什么都进不了他的心。挑来挑去,最终选择叹气。

    陈桉怕人挤得难受,将座位向后调,身上的人似乎没有领会到他的用意,腿根跟着往前挪。他掰过搁在肩膀的脸。

    “随便什么都行。”

    一个剃须刀,一条领带,哪怕是一颗糖,他都会很开心。

    应倪摇摇头,要么就送最好的,要么就不送。

    情绪一旦蔓延就一发不可收拾,车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应倪捏着他表情淡漠的脸颊想,原来内敛的人低落起来是这样的,垂着睫不吭声,唇角也撇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怪不得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呢。

    “别难过了嘛。”应倪咬他耳朵,“把我送给你好不好?”没反应,贴得很近呵气如兰,“想不想玩车、震?”

    陈桉眉心一跳,捂住她嘴。

    温软的舌尖在掌心舔了舔。

    应倪有那个胆子,陈桉却没这么大的度量。车子早就换了私密玻璃,但偶尔也有人经过,他不想让别人听见那些独属于他的声音。

    之后两人上了楼,陈桉有个跨国会议,应倪洗完澡出来时他刚好结束。陈桉照旧给应倪吹头发、抹精油,礼物的事似乎就这样轻描淡写揭过了。

    直到陈桉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看见跪坐在床上,身上绑满蝴蝶结的女人。

    才知道她真的把她“送”给了自己。

    礼物拆了整整一晚,结束的时候,陈桉抱她起来喝水,应倪抿了口后连连摇头,陈桉强势往她嘴边递。

    “喝这么点不行。”他说着视线往床单上扫,“你需要补充很多的水分。”

    说到某个形容词时他有刻意咬字的嫌疑,应倪乜他一眼,盯着那双会吸的唇瓣轻呵一声:“那你这一周都可以不用喝了。”

    或许是这话题有些无厘头,又有些荒谬,两个人对视几秒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一年四季不停地转,禾泽又进入了深冬,天冷冷的,可人却像被扔进了一罐装满蜜糖的玻璃罐里,呼吸间全是黏黏糊糊的甜腻。

    年底的时候,余皎皎约应倪出来吃了顿饭。应倪其实不想赴约,她早就清楚,余皎皎是一个在情感上感知混乱且高需求的人,她需要别人时时刻刻的关注,通过将情绪转移到别人身上来分散注意力。

    比如上一秒和你吐槽她妈妈对她有多不好,多冷漠,继父一家多讨厌她,等你彻底共情附和完,下一秒,接个电话就又立马开心地告诉你她要去加拿大长住了。

    同时指责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们其实也挺好的。

    一个人一生的情绪是有限的,应倪遭不住这么大的消耗,也因为身边有了别人,想把最饱满的情绪留住。

    不过她还是说:“受委屈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余皎皎:“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

    “我给你买机票。”应倪顿了一下说,“回来帮我卖衣服,忙起来就没那么矫情了。”

    余皎皎不满地哼哼两声,眉眼却是在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上最后一道甜点时,余皎皎忽然提起周斯杨马上要结婚的事,新娘是同一级暗恋他多年的乖乖女郑蓝。

    应倪虽然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但对她的名字印象深刻,因为每回吵架闹分手应倪都满口胡话,让周斯杨去找她。

    数年之后,兜兜转转,没想到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余皎皎这次不是故意哽应倪心脏的,是因为她大概率不会专门回来参加婚礼,想让应倪帮忙送份子钱,结果没想到脱口而出后发现对面的人有一瞬的愣怔。

    “他没给你发请帖?”余皎皎也跟着楞了一下。

    应倪摇头,“没有。”

    余皎皎想想也是,“你去不太合适,我找陆盛之好了。”

    应倪沉默半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高中时和周斯杨谈得轰轰烈烈,分手同样撕心裂肺。她以为当听到周斯杨结婚的消息时,心里会升起类似于缅怀那段岁月的惆怅。可奇怪的是,无论怎么回忆,怎么也想不起他们那时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有多开心多甜蜜,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模糊不清了。

    原以为年少的爱情会刻骨铭心,站在三十岁的人生岔口回头展望,不过是人生中一段不足为奇的插曲。

    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吃完最后半口甜品,应倪打算离开,这时外面忽然下起了雨。

    冬天的雨细微如银针,却透着凌冽寒意,余皎皎让她再坐会儿。静谧无声间,两人同时看向窗外,雨点淅淅沥沥地砸在玻璃上延绵流淌,如同大自然的交响乐,让人宁静得有些孤独。

    余皎皎忽然想起她和应倪的相识就是源于一场雨。

    在某个放学后的暴雨天,两人攥着书包带子站在屋檐下撇着唇角看向远方,起初她们隔得很远,谁也不主动说话,随着雨越下越大,水溅得到处都是,天空亮起闪电的一瞬,两人同时往后跳。

    发出的声音让两人同时转头,在看到对面被吓得惊慌失措的模样后,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起来。

    之后,她们常常在屋檐下会面,逐渐变得熟悉,从只说一句话到互换玩偶……其实她们的性格、爱好、包括喜欢的东西都大相径庭,不过挡不住讨厌的事情如出一辙的相似。

    比如下雨。

    她们讨厌撑伞,讨厌溅起的泥水弄脏漂亮的裙摆,又或者说,讨厌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势不见小,余皎皎准备给司机打电话,回过神来看见应倪勾起的唇角时,捞手机的手随之一顿。

    她不讨厌下雨了?

    疑惑间,又看见应倪垂眸瞄了下手机笑得更甚后,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一辆辉腾停在门口,应倪迫不及待地拎起包告别:“一路顺风,我先走了。”

    余皎皎起身跟在后面,两人并肩走到门口,衣着矜贵的男人看见她们,撑了把巨大黑伞下车,在陈桉走过来的时间里,余皎皎情不自禁伸开双手。

    抱了应倪一下。

    应倪被她忽然的煽情整得有些尴尬,身体僵了一瞬,害怕余皎皎哭,拍了拍她的背说:“你又不是不回来,我又不是不能过去。”

    陈桉还有几步之遥,余皎皎松开她,认真地盯着她脸:“倪倪你变了。”

    “嗯?”

    余皎皎说:“你真的变了。”

    应倪一头雾水,“我哪里变了?”

    说不出哪里变了,但哪里都变了,变得越来越好了,余皎皎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不过种种情绪最终汇成一股欣慰,在心间温热流淌起来。

    “要好好的哟。”她说。

    应倪最烦余皎皎说话颠三倒四了,揪着她打破砂锅问到底,余皎皎被她缠得没办法,盯着她胸啧声:“变胖了。”

    “……”应倪瞪她一眼,小学鸡互啄:“你!才!胖!了!”

    余皎皎看着她怒目圆睁地被陈桉揽进伞下,两个人在寒冬的雨中往车的方向走去,背对着看不见表情,隔得远也听不清声音,但女人气急败坏的模样明显是在跟身边的人控诉。

    男人听完后捏了捏怀里人的脸颊,手同时往下垂了点,在雨雾朦胧人影匆匆的街口,借着伞沿的遮挡低头亲了下去。

    司机的电话响起,在哈出的白雾中,车子扬长驶远。

    或许是感受到了朋友的幸福,余皎皎不再缩着脖子,也觉得禾泽的冬天没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