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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 正文 第116章

    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忍不住用力。

    殷莳转过头来,皱眉:“疼。”

    沈缇松开劲,擡起她手到唇边,轻轻吹了吹。

    殷莳只看着他,待他吹完,擡眼看她,她把他的手扯过来。

    两只手还十指相扣着。

    殷莳扯到眼前,垂眸细看。

    挺好看的手,虽然是男子,皮肤也细致,手指修长,骨节有力好看。

    殷莳擡起眼,嘴角扯扯。

    “若绷不住了,就说一声。”

    脖子,一点点地热起来。

    “你……”沈缇张开手指,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了解我啊。”殷莳含笑。不是说是最了解她的人嘛。

    是了解她,可总还是低估她。

    “你这不过是激将之法,想将我架起来罢了。”沈缇怫然道。他已经完全看透了。

    什么时候看透的呢?

    当她说“不做夫妻”是她真实的心意时,他便明白了。她那些称赞、夸奖、示弱、耍赖种种……其实全是话术和手段。

    殷莳问:“那你吃不吃我这激将之法呢?”

    她一双眼睛眨眨,仿佛真诚无辜。

    沈缇恨恨别开脸去。

    回到沈家,时间尚早,殷莳道:“我去母亲那里回禀一声。”

    沈缇负手:“我陪你。”

    两个人一同去了。

    沈夫人没想到到他们两个一起回来。

    沈缇一身官服。他身体修长挺拔,革带束得一把劲腰,精神极了。

    殷莳今天也打扮得漂亮又不过度,很有分寸地不抢寿星的风头。

    两个人一起走进来,屋子仿佛都亮了。

    沈夫人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沈大人。

    “怎么一起回来了?”她问。

    殷莳回答:“他们翰林院几个人一起过去接各自的夫人。”

    果然,猜对了。沈夫人掩口笑。

    当年,沈知非也是怕她受欺负,特特去人家家里接她。

    别人也是说:“真般配。”

    她和沈知非做夫妻,便生下来了沈缇这样又聪明又漂亮的孩子。

    莳娘和跻云若生下孩子,不知道该有多好看!

    沈夫人想想都向往得不得了。恨不得叫他们立刻把孩子生出来。

    “江家怎么样?”沈夫人关心地问。

    殷莳便与她讲,江夫人怎样,客人们都有谁,她又新认识了谁谁谁是上次没见过的。

    沈夫人听得津津有味。

    沈缇啜口茶,忽然打断:“马上是莳娘的生辰了,不如也请这些人过府一聚。梁思远的大伯父刚迁去了吏部,王贺的祖父今年必是要进政事堂了。”

    沈夫人立刻道:“正是,江山人才一代代,如今我们家也有媳妇了。莳娘,你正该与这些人多走动走动。等你生辰,咱们也办起来。就这么定了。”

    婢女进来禀报:“大人回来了。”

    沈缇和殷莳都起身。

    很快沈大人进来了,见到儿子媳妇都在,有点意外。

    沈缇道:“今日莳娘去了江家,见到了江夫人,正与母亲说呢。”

    殷莳给公公福身,笑道:“已说完了。”

    “江抱诚吗?我今天还见着他了。”沈大人点头。

    看着儿子媳妇俊美漂亮十分养眼,沈大人心情也不错,慈祥地与殷莳道:“以后不妨与她们多走动。”

    殷莳再次屈膝:“是,母亲也才这么说。”

    公公回来便不好久留了。沈缇殷莳一起告退离开。

    出了正院走了几步,殷莳捏住沈缇的手,笑道:“多谢你。”

    沈缇还在生之前的气呢,恨她总是用手段对付他,有心想甩开,又舍不得。只“哼”了一声。

    待想放下脸反握住她的手,她却松开了。

    又握空了。

    殷莳叹道:“你要是不成日给我撂脸子,我这日子就完美了。”

    沈缇顿了顿,道:“男人家怎好成日里嬉皮笑脸,原就是该严肃端正些的。”

    “可我看着,总觉得你像是在生我气。又觉得你不该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又觉得确实你该生我的气。我有时候的确也是气人的。且我也没气过别人,就专气你。换作是我,我也会生我自己的气。”

    殷莳叹息着,走到了前面。

    沈缇踏上一步追上,解释:“并没有。你虽常气人,可我心里都明白。我也不是真生气。”

    碍于丫头们在身后跟着,有些话不好明说。

    他虽然现在尚不知道殷莳究竟为何不肯和他做夫妻,但在“不做夫妻”这个大前提下再去看殷莳从嫁进来到现在的一切手段和话术,就非常清晰。

    她不想,却已经不可能离开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已经不可能离开他”的前提下,去实现她想要的“不做夫妻”。

    其实,只要想到“她已经不可能离开”,以及,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沈缇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幸好,他明媒正娶了她。

    幸好东林寺那时候,没有傻到底。

    但他心里一直想着,到底殷莳是为什么呢?

    莫非……

    直到回到璟荣院,沈缇都心神不属。

    婢女们围着他给换衣服。

    他一直盯着殷莳,殷莳一回来先让婢女帮着把头上最重的钗子都摘了。

    赤金的,沉着呢。美虽然的确是很美的,但是戴一天真的脖子累。

    婢女们如今都很了解她了,虽天还亮得很,但翰林都回来了,一般也不会再有什么事需要出院子了,便问:“头发要拆了吗?”

    “拆。”

    “全拆了?”

    “全拆。不出去了。”

    绿烟便给了她拆了发髻,梳理。葵儿将玉簪金钗都收到妆匣里。荷心给她按摩肩颈。

    沈缇换好了衣服却走过来,摆摆手,婢女们只能放下梳子钗环,都退出去了。

    殷莳睁开眼,从镜子里看到沈缇看着她。

    殷莳先叹了口气,揉太阳穴。

    “……”沈缇,“我还什么都没说。”

    虽然的确还什么都没说,但殷莳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又要间歇性抽风了。

    她道:“那你说。”

    沈缇酝酿了一下,道:“我只想听一句真话。”

    殷莳坐在锦凳上转身擡头看他。

    沈缇按着妆台,站在她身边,低头看她。

    “莳娘。”他问,“你心里,可是有别人?”

    殷莳认命地闭上眼睛。

    就知道,他又要抽这种封建的风了。

    她睁开眼:“我白弄破自己了?沈跻云!很疼的!”

    沈缇道:“我自知你贞洁,我是问……你可是心里有别的什么人?”

    殷莳道:“谁?你说。”

    沈缇犹豫一下,道:“你以前曾说过一门亲。”

    这些事,早在殷家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他和母亲都知道的。

    原本都插钗了,就差换庚帖了,结果老秃驴忽然胡说八道,坏了她的姻缘。据三舅母说,当时给她找的这门亲是再合适不过了,天地良心,她这嫡母做的谁也不能指摘她,结果后头殷莳说不上亲的压力全让她扛了。

    原来他想到那里去了。

    殷莳问:“你可知当时那桩亲事为何就没了?”

    沈缇知道:“因为你师父。”

    殷莳问:“我师父好好地,怎地突然给我批了那样一个命呢?”

    沈缇和她对视片刻。

    不能相信。

    “你……”

    不愧是全国第三的脑子,转的就是快。

    “我在我师父座前跪了半个时辰,膝盖都快碎了,我师父才答应我的。”殷莳说,“因为我不想嫁。”

    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她已经嫁给了沈缇,这辈子也跑不了,那些事已经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为什么?”沈缇道,“三舅母说,那户人家十分适合你。”

    “一个十五岁的毛孩子而已。”殷莳叹气。

    不想嫁一方面是怕年纪太小就怀孕生子有生命危险,另一方面对方跟她同岁,那那年她才十五,对方也是十五。

    嘴上还有绒毛。

    她可以接受和容忍很多事,但不包括跟初中男生滚床单。

    经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好歹是嫁给了个男高。

    嗯,其实十八岁了,可以算男大了。这样说起来就好很多了。

    男高勉强可以,男大完全可以。

    十五岁的毛孩子。

    那十八岁呢?

    她喜欢老的,他已经知道了。的确她面对他的时候全是姐姐心态。

    莫非是非要等他长到那年纪?那还要等几年。

    沈缇低声问:“真的没有别的人吗?”

    殷莳气笑了。

    坐着仰头被人俯视太难受了。她站了起来,跟沈缇面对面。

    “那之后你也知道了,我在家关起门来读经,踏踏实实的。大哥我都很少见到,也就三郎偶尔见一面。”

    “沈跻云,别胡猜八猜了。”

    “我若是与人两情相悦,定会想办法让他娶我。如果我努过力了,他还不能娶我,那就是他的问题。”

    “连娶我都做不到的人,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你不是自称了解我吗?我可是那种为了什么人让自己吃苦的人?”

    沈缇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当然不是。所以,真没别人?”

    殷莳烦了:“你既然这么疑神疑鬼,要不然我们算了吧。我这就去找姑姑告诉她我们根本就没圆房,我自请下堂回家去,你另谋高娶吧。”

    锦凳和沈缇将她夹在梳妆台前,她说着,就想推开他挤出去。

    沈缇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他知道她都是做样子。她喜欢好的生活,她喜欢沈家给她的好日子,她不会离开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捉住了他的手腕,说:“我没有疑神疑鬼,我只是确认一下。”

    他声音低低的,鼻尖就在她耳边,说话的热气都吹在耳廓上。

    殷莳耳朵痒,揉着耳朵擡头看他。

    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可闻。

    “你只要心里没有旁的什么人,”沈缇的声音低低、软软,“你不想圆房、你想拿捏我……都可以。”

    都可以。

    殷莳的眸子注视着他,凝住。

    那些话由年轻的男人讲出来,的确是十分动人的。

    沈缇握着她的手腕,目光下移,落在她红润润的唇上。

    在梦里出现过。

    他甚至还记得柔软触感和香甜滋味。

    真实的触感和滋味,是一样的吗?

    沈缇喉头发紧,缓缓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