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扬出差回来那天,刚好是暑假的最后一天。
像婚后无数个午后一样,宁纷独自在小区对面的珠江公园闲逛。她在高校做行政工作,工资不算高,但胜在有寒暑假,因而能在好友困于写字楼的时候,悠闲地在公园里晒太阳。
珠江公园地处市中心,是政府近两年修建的,面积不算不大,但周边环境很好,被写字楼和高档小区包围,平时人不多,有很多流浪猫栖息于此,宁纷很喜欢这里,常带着猫粮来投喂。
将提前准备好的猫粮洒在投喂点,灌木丛立刻就有了动静,宁纷知道是她常喂的那只三花猫来了。猫咪从灌木中跃出,翘着尾巴看了她一会儿,探头嗅了嗅眼前这堆猫粮,宁纷笑了笑,轻柔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不再打扰它进食,慢慢起身。
沿着绿道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秋日的风温暖干燥,拂过路边高耸的杜英和糖胶树。
在树叶的婆娑作响中,宁纷接到郑子扬的电话。
“在哪?”
听到男人的声音,宁纷有些意外,郑子扬没有提前跟她说他的行程。郑子扬工作繁忙,白天的时间多花在会议中,很少花在旅途上,过往他回家的行程一般都安排在晚上,所以,她也没有料到郑子扬会在今天中午回来。
宁纷下意识看向公园对面的那座小区,小区大门口林荫茂盛,安保森严,“粤尊府”几个字若隐若现。
宁纷握紧手机,说:“……我在家楼下的公园散步,你出差回来了吗?”
电话那边似乎沉默了会儿,接着传来略显冰冷的声线。
“宁纷,你有什么烦心事么?”
没头尾的一句话,宁纷愣了愣:“什么?”
“我问,你有什么烦心事么?”男人声音低沉,“你没上班,大中午的,不在家午休,跑楼下散步?”
宁纷很快就意识到他在表达他的不悦,至于这不悦的来源,或许来自于出差旅途的不顺,又或许来自于他满身疲惫地回家,却没有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如愿看到在家等他、美丽温顺的妻子。
他的语气实在不好,冷漠不耐,丝毫没有任何丈夫对妻子的温情,虽然已经习惯,但宁纷仍有心口下坠的感觉。
她是前年嫁给郑子扬的,郑子扬家世显赫,而她只是一个县城里出来的女孩,二人家世悬殊。
上嫁吞针,宁纷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可郑子扬高大英俊又多金,贵重礼物,高档餐厅,讨好她的手段层出不穷,郑子扬追求她的攻势实在猛烈,再加上年龄到了,宁纷最终还是没抵挡住诱惑,嫁了他。
富二代的新鲜感总是一阵一阵的,婚后郑子扬急速冷淡下来,宁纷才明白茨威格的那句,命运所有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婚前所有的追求,并非爱意作祟,不过是为了能娶一个合适的女人做郑太太。
而幸好,她早有预判,因而接受起来,也不算太过困难。
宁纷垂眼,隔了会儿才开口,语调柔顺:“没有,我只是随便走走。”
“现在回来。”郑子扬不容置喙地吐出四个字,挂了电话。
宁纷将手机放回到包里。
阳光下,粉色的奢牌羊皮小包异常精致,这是上个月刚买的。
她在婚姻里虽未获得丈夫的宠爱,但物质却从未匮乏。郑子扬不单单是个富二代,还是个有能力的富二代,踩在家族的肩膀上,自己赚了很多钱,因而在家里的话事权高,当初要娶宁纷进门,他父母看不上她这样县城出身的小门户,原是不允许的,但郑子扬翅膀硬,他们也拿他没办法,不办婚礼是郑子扬最后的妥协,她就这样跟他领了证。
郑子扬虽阴晴不定,但是他出手阔绰,是个大方的男人,陪宁纷去逛商场,但凡引她视线停留的地方,他都会买下。
宁纷想,虽然没有爱,但她有钱。相比那些被假富二代骗,赔钱又赔感情的案例,她这样的婚姻已经算很好。
所以,她平静地接受了如今守活寡般的婚姻现状。
刚摸过猫粮的手有些腥味,宁纷知道郑子扬不会喜欢,走到视线处的洗手台处洗手。
镜子里映出女人姣好的脸蛋,饱满的鹅蛋脸,一双美目似含秋水,极其通透的皮肤,轻薄的白色无袖上衣,露出白皙细嫩的手臂。
毋庸置疑她是个美人,再加上性格温柔,学历不错,家世清白,这样的条件,的确让她成为想要尽快结婚的郑子扬心目中不错的新娘人选。
对郑子扬这样的男人来说,女人的家世和能力反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看着舒心称眼,懂事温柔。
宁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算老公半个月没回家,在穿着打扮上,她也依然没有偷懒,乌发柔顺,妆容清透。
宁纷平静地拿出气垫和口红补妆。
两年多的婚姻生活,她已对郑子扬没有太多期待。
既然他喜欢,那她就如他所愿,扮演一个温柔美丽的阔太太。
二十分钟后,宁纷到家,门口鞋架上多了一双皮鞋,男人深灰色的拖鞋被穿走,郑子扬的行李箱静静地矗立在玄关处。
客厅灯开了一盏,主卧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郑子扬低沉严肃的声音,这是他工作时的惯用声线。
“合同拿给法务过一下,尽快敲定下来。”
“评估完后我看一眼。”
“行。”
“……”
宁纷依稀听到这么几句,从门缝处,她看见男人一截深蓝色的睡裤裤腿,判定他回来后应该已经洗过澡。
郑子扬有洁癖,不洗澡不上床,也不允许别人这样。宁纷跟他做了一年的夫妻,这个习惯还是知道的。
宁纷没推开房门,直接走进洗手间洗澡。
浴后,她在蒸汽朦胧的镜面上划开一块清晰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充盈的水汽下,脸蛋微红仿佛能掐出水来。
宁纷迟迟没有穿衣,想到郑子扬方才在电话里的不耐,她明白自己或许需要做点什么补救。
卫生间的出口处留下一串水痕。
宁纷裹着浴巾,赤脚走到卧室内。
郑子扬在电话的过程中已听到大门口的关门声,他看着虚掩的房门,宁纷的碎花裙在门口晃动几秒,而后又消失不见。
他对宁纷到家后没有第一时间找他的举动表现得不甚满意,皱眉。
然后他听见了浴室的水声。
再过了十几二十分钟,宁纷裹着浴巾出现在他面前。
宁纷的五官很漂亮,皮肤极好,即使是素颜,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其实像宁纷这样先天条件优越的美女,郑子扬也见过不少,有一些女孩仗着自己五官漂亮,便在打扮上松懈,宁纷不一样,跟她们不同的是,即便先天条件好,宁纷依然懂得维护自己的美丽,花心思放大自己身上的魅力点。
就像现在,宁纷裹着浴巾,眼含秋水地擡眼看他,眉毛上的细细水珠点缀,姣好脸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郑子扬从她身上的淡淡的身体乳的香味感受到她有意的取悦,原本紧绷的神色有所缓和,因回来没见到她人产生的不悦消散了几分。
宁纷见他神情转好,小步走到他面前,坐在他的大腿上,她擡起眼观察他的神情,确认他未表现出反感后,两只纤长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郑子扬手指从她浴巾下的皮肤穿过,滑到平坦的腰腹。
“几点去的公园?”
宁纷答:“没有特别记时间,十二点自己下楼吃了个早午餐,然后就去公园消食了。”
郑子扬对她主动汇报行程的举动还算满意,嗯了声,手指用力,她身上的浴袍洒落在地面,男人带有侵略气息的嘴唇复上了她的唇。
宁纷闭着眼任由他摆弄,极为配合地发出愉悦的叫声。
短暂的刺激过后,便只剩下索然无味。宁纷一边配合一边想,自己真是个好演员,明明没有快感,却能装得那么快乐。
事后郑子扬去洗澡,宁纷才睁开眼,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法式风情主卧装潢发愣。
床头白色的香薰机徐徐喷出白色的烟雾,依兰香的味道在房间内幽幽散开。
这精油是宁纷在常消费那家高档美容院买的,美容院的老板娘告诉她,将这精油加到香薰机里,能增加男人的性欲。
老板娘语重心长地跟她讲,像她这样的,富二代老公常在外面出长差的情况,自己见了不少,最后不出轨的,没有几个。
老板娘还告诉她,再严肃正经的男人,也抵挡不了风骚的女人。要是不想他被外面那群骚货诱惑,自己要先成为骚货。要想留住男人的心,要先留住男人的身体。
宁纷虽看透老板娘跟她说这些话,主要是为了卖货,毕竟这小小一瓶精油,需要几千块钱,还真不便宜。
可一方面她不擅长拒绝别人,另一方面,或许老板娘的某句话落在了她的心上,她最终还是购买了这款精油,并按老板娘说的,将它加入了主卧的香薰机。
郑子扬是个很自律的男人,在性事方面,不算很痴迷,她偶尔要用一些手段,才能让他起兴致。
可即便如此,郑子扬也不会怜香惜玉,发泄完后,他甚至不会给她一个亲吻,每次完事后他都会立即去洗澡,仿佛跟她做,是一件多么不干净的事。
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巨大的空虚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