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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夫君,柔弱不能自理 正文 第27章

    可文光长老这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他正打算上前去看看那人究竟长得是什么模样,然二人此时已经进了戏楼中,戏楼中此时来了不少的宾客,即便他们现在跟进去也不一定能再见到人。

    城主见文光长老的表情有些奇怪,问他:“你怎么了?遇见了熟人了?”

    文光长老摇摇头,对城主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点眼熟,许是看错了。”

    应当是看错了,他们尊上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同个小姑娘成了亲?这说出去全修真界都没一个人敢相信!

    白云城中的客栈都已经被各门各派的弟子们住满了,文光长老随着其他几位讲师一起住进城主府中,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在戏楼外面见到的那个背影,便找人打听了一下乔挽月的那位夫君到底是个什么人。

    因着乔挽月与明决成亲都过了大半年,就这件事修真界已经八卦过一遍了,所以很多与明决相关的消息稍微一打听就出来了,大家普遍觉得这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小白脸,凭着一张好看点的皮囊,才同乔家的大小姐,如今的乔家家主乔挽月成了亲。

    这小白脸不仅不能修炼,身体还非常差劲,听说乔家每天要用不少的宝贝养着他,而且今日下午的时候他在湖上只吹了会儿风,就病倒了。

    文光长老听了这番话算是彻底放了心,这绝对不会是他们那位尊上,只是背影有些相像罢了,这天底下相貌相似的人都有的是,背影相像又算得上什么。

    文光长老是这些讲师中资格最老的一位,他的课被安排在最后,从天辰宗来的匆忙,他还没想好该给弟子们讲什么,而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在城主府里待着,把那些条条目目都整理一遍。

    明月高悬,银色的月华一泻千里,一朵朵雪白的浪花向着海岸涌来,海天相接之处,几只海鸟引颈长歌,明决站在炉子前,灵力从他的指尖不停灌入炉子当中,炉子表面的裂纹比前几日多了许多,按理说早就应当炸了,却还能坚持现在,属实不易。

    云落影盯着那炉子看了半晌,向明决问道:“今天差不多应该就能炼完了吧。”

    明决嗯了一声,手指微动,那炉内的火焰愈加凶猛,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带起漫天的黄沙。

    明决手中白光大盛,那炉子平地而起,飞于半空,原本还算明朗的夜空瞬间阴云密布,数道天雷朝着那炉子轰然劈下,炉子外面盈着一圈白色的光华,生生抗住那些天雷,半天过去,炉子外面的那一层如薄膜般的光华渐渐褪去,一道五彩霞光披落下来,炉子在霞光中一堆齑粉,海风一吹,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下。

    一把雪白的长剑停在霞光之中,明决伸出手,那长剑便落了他手,化作一支精致的步摇,他转头对云落影说:“废了你一个炉子,你去天辰宗再要一个,我前些年在天辰宗的库里寄存了一个。”

    他放在天辰宗库里的东西,没有他的允许,应该没人敢动的。

    云落影摆摆手,不在意道:“不必了,就是个炉子罢了,明月楼里还有好多。”

    明决道:“那炉子是用铉铁做的。”

    云落影马上改口说:“那我得去看看。”

    铉铁可是好东西,云落影能够将明月楼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也掌握了一个成熟的商人应有的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精髓。

    明决擡头看了一眼头顶即将消散的云层,浅浅月色在浮云中游动,他对云落影说:“近日恐怕会有不少修士来这里。”

    “没关系,”云落影漫不经心道,“就凭他们,还找不到我明月楼的所在。”

    即便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这修真界有几人敢与他们明月楼作对。

    明决见云落影这里没有其他问题,便道:“我走了。”

    云落影知道明决这一走没个三五年怕是不会再来他这个明月楼了,说起来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明决的那位道侣长得什么样子,这有什么见不得人了,尊上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还瞒了下来,完全想不明白。

    云落影俯身拱手道:“恭送尊上。”

    明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海上,他回到白云城的客栈中,乔挽月躺在床上还在熟睡,大概是做了个美梦,嘴角一直是扬起的,明决坐在床边,等着乔挽月的嘴角耷拉了下去,才将一点流光点入她的眉心处。

    他给乔挽月看到的一切算不上是梦,只是将她拖入云天境,以乔挽月如今的修为分不清眼前所见是现实还是虚幻,等将她身上的问题解决好以后,她能够再突破两重境界,这云天境大概就骗不过她了。

    乔挽月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银面人,微微侧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自己这是又做梦了?但好像也不大像,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位银面人时的场景,猜到眼前的这场梦……姑且算作是梦吧,应当是这位前辈造出来的。

    乔挽月恭敬道:“前辈?”

    明决没有多说其他,只将刚刚炼好的步摇送到乔挽月的面前,对她道:“送给你的。”

    乔挽月垂头看着银面人递过来的步摇,步摇的做工精美,上面镶嵌了许多名贵的宝石,下面的流苏闪闪发亮,乔挽月若是在首饰铺子里见到了它,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买下,但如果是眼前这位银面人送给自己,那就有点不对劲了,乔挽月对银面人笑了笑,拒绝道:“我不能收,前辈。”

    “为什么?”银面人疑惑问道。

    乔挽月没有回答银面人的问题,而是向银面人问道:“那前辈为什么要送我步摇?”

    银面人轻笑,似乎终于意识到乔挽月在犹豫什么,一道银光闪过,那步摇变成一把长剑,他对乔挽月解释说:“是我前两日刚炼好的一把兵器,想着你是个姑娘,所以炼了个步摇的形态,你日常携带方便些。”

    如果是一把兵器那这个情况看起来至少比刚才正常了一点,但乔挽月依旧没打算接受银面人的好意,她道:“多谢前辈,只是我已有了佩剑,用不到的。”

    银面人道:“我听闻你手上一株霜月花,这把剑算是与你交换。”

    霜月花虽然珍贵,可放在乔挽月这里也没什么用,乔挽月道:“前辈若是需要,我将它送与前辈就好了,这把剑晚辈是真不好意思要了。”

    银面人:“……”

    自己辛辛苦苦为娘子炼了这么一把神兵,总不至于到最后根本送不出去吧?

    “其实……”银面人其实多少能够理解乔挽月此时的心态,古人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没头没脑地向乔挽月示好,乔挽月心生警惕也是正常的,银面人心中暗暗叹气,若是早让他娘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哪里还用着这样麻烦?

    可这时间越长,他越不知道该怎么与他娘子说起这事,只怪他起初演得太投入,完全没考虑过以后,他娘子真不一定会喜欢上那位传说中的尊上。

    银面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对乔挽月说:“其实我是看你天赋绝佳,根骨奇绝,经脉宽广,想要收你做徒弟。”

    乔挽月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就她现在这样还能说一句天赋绝佳,别不是喝多了吧。

    银面人轻轻笑了一声,对乔挽月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到霜天境开启之时,我会帮你将所有问题解决。”

    这对乔挽月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但是这个事情她还是不敢一口答应下来,她向银面人问道:“前辈若是想收我为徒,总要说一下您的身份吧。”

    银面人道:“我名李言,只是一个无名之辈罢了。”

    这是上次明决从天阙峰下来时给自己取的名字,他在一家酒楼里当了两年的跑堂,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提前回了天阙峰。

    乔挽月心道这位前辈实在太谦虚,他这个修为也说自己是无名之辈,真是要羞煞旁人了,不过她在修真界确实没听过李言这个名字。

    银面人见乔挽月仍在犹豫,他道:“你若不愿做我徒弟也没关系,帮我送一封信吧,这把剑算是我提前给你的谢礼,只是这是我这两天随手炼出来的,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

    乔挽月问:“前辈要给谁送信?”

    银面人道:“杜陵君孟康。”

    相传杜陵君孟康住在东荒州的万蝶谷中,避世数十年不出。

    “前辈为何不自己去?”

    “我有些难处,不方便见他,”银面人低下头,道,“你若不愿的话就算了。”

    “我答应了。”乔挽月一口应下。

    “这信也不急着送,等日后从霜天境中出来再动身吧,”银面人把手中的长剑往乔挽月的方向又送了一些,对她说,“那这把剑你拿着吧,虽没有你的渡雪剑好使,不过必要的时候也能勉强防身。”

    乔挽月终于伸出手,将长剑从银面人的手中接了过来,这把剑炼得确实好看,每一处都极合她的心意,用起来似乎比她常用的渡雪剑更顺手一些。

    随后她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一滴血从的她左手中指渗出,落在剑刃上面,乔挽月的第一反应是这眼前的这一切竟然不是梦,而第二个反应则是她将眼前的这把兵器给认主了。

    这世上是只有顶尖的神器才能认主,而银面人刚才却跟她说这算不得贵重的东西。

    乔挽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觉得银面人对贵重这个词的理解好像出了一点偏差,又猛地想起那位银面人从东阳丘上离开时,说要把观音骨和无相骨炼好了给她送来,不会就是炼成了这把剑吧。

    乔挽月擡起头正要询问,而那银面人已不见了踪影。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有一种自己还是在做梦的感觉。

    四周的云层渐渐消散,乔挽月手中的长剑也化作一道流光,变成一只华贵的步摇,斜斜地插在她的发髻上,脚下的云层在顷刻间散开,乔挽月从空中猛地坠落,再睁开眼时自己便是站在房间,那步摇果真在她头上,随着她的走动,叮铃作响。

    明决还在床榻上熟睡,乔挽月松了一口气,若是让明决发现她大晚上不在,不定又要怎样担心。

    只是这种事那位前辈大可白日里光明正大将东西送来,何必弄得这样麻烦,再者这个礼实在太重了些,只凭她帮忙送个信就能将这份人情给偿还了吗?

    乔挽月能看出那银面人对自己没有恶意,然而平白收了这份大礼,她这心里有些不安,可如今这把剑已经认了主,她便是想还回去也没有办法了。

    她擡手看了眼自己的左手中指,小小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那时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这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料想应该也是那位前辈做的。

    那前辈既知道这是一把神兵,却还要将它给自己,乔挽月实在弄不清楚对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偏偏这样一个人还称自己是个无名之辈。

    她隐约觉得那位前辈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只是看不到脸,就连身形隐藏宽大的袍子下,也不是很能确定。

    床榻上睡梦中的明决发出一声呓语,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乔挽月笑了一下,上了床,在明决的身边躺下,明决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伸手熟练地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乔挽月借着那银白月色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往前凑近了一些,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一下,回抱住明决,这才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待乔挽月睡下后,明决睁开眼睛,他这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招人喜欢了,这么下去自己说不好哪一天真要憋出毛病来。

    明决无声地笑笑,把乔挽月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在她的额头上亲昵地落下一串轻吻。

    反正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在一起,不急于这一日两日。

    待到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时乔挽月便从床上起身,今日是讲学大会的第一日,为表求学的诚意,他们合该早一些到白云城中央的那处广场去。

    明决起身穿好了衣服,目光在触及到乔挽月头顶的那支步摇时微微停了一下,他道:“挽月今日戴的这支步摇很好看。”

    自己的眼光和手艺果然不错,以后闲着没事倒是可以给她再做几支。

    乔挽月想起自己头上的这支步摇,接下来的讲学大会上她应当用不到这个,既然已经认了主,离她远近都能为她所用,她给了明决几样护身的宝贝,可总是不放心,还想将他护得更加周全些。

    她心中一动,拉着明决的手,把他拽到梳妆台前面,对他说:“坐下,我给你梳头。”

    明决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了乔挽月的话,乖乖在凳子上由着乔挽月来,乔挽月在玉京城的时候便经常给他梳头,现在自然也能够梳得像模像样了。

    将他的头发梳好以后,乔挽月将自己发髻上的步摇摘了下来,将它改了个样子,成了一支寻常的簪子,她把它戴在明决的头上。

    明决从镜子中看到乔挽月的动作,回过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乔挽月,乔挽月把他头顶的发冠正了正,笑着对他说:“这是我给你的,你要每日都戴着。”

    若是再发生上次明决被劫持的事,她也可以催动这把剑将那些人一剑杀了。

    明决动了动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知道自己头上戴着的簪子是一把神兵利器,但是乔挽月是不知道他知道的。

    他昨天化为银面人将自己刚刚炼好的神兵送到乔挽月的手上,今日就回到了自己的头上,他只不过是想给他的娘子送点宝贝,怎么就这么难!

    为了能够让他娘子收下,他特意耍了点手段让那那把神兵直接给认了主,怎么最后还能回到自己的手上。

    乔挽月俯下身,看了眼镜子中的明决,觉得没有一处不好的,她侧头在明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啦,我们现在下楼去吧。”

    明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着乔挽月一起下了楼,大堂里人声鼎沸,吵闹得厉害,她叫来一名乔家的弟子,向他问道:“怎么了?”

    那弟子神情激动道:“听说是昨天晚上有道友炼出一把神兵,引得东方天际天雷滚滚。”

    乔挽月怔了一下,她睡觉向来不会太沉,可昨日晚上竟是半点异象都没察觉到。

    靠窗的地方忽有一修士站起身来,连声感叹说:“神兵出世,如今这世道竟还有神兵出世啊!不知是哪一位道友炼得了神兵”

    又有道友在一边哀叹道:“想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把这些年收集到的灵物耗了干净,却只炼出了一堆废铁,不知昨夜炼出神兵的是哪位道友,若是能向他讨教一番便好了。”

    “是啊是啊,道友你至少还炼了一堆废铁出来,我炼了一通,不仅把宝贝都炼没了,炉子也炸了,要不是我躲得快,这张脸就不能见人了。”

    “哎……”

    众多修士先是感叹了一通这炼器一术越来越难,又猜测起昨夜那把出世的神兵究竟是何人所炼。

    修真界能抗得过九道天雷,称得上是神兵的法器少之又少,全都在那些大能的手中,但近几年可能是大能们在炼器这一道上都有些懈怠了,也可能是修真界的宝贝们没那么多了,所以他们已经有好些年都没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乔挽月想起昨天晚上银面人欲将那把剑送给自己时的场景,那银面人昨日是怎么跟自己说的来着?说那把剑是他这两天随手炼出来的。

    不知道这些道友们要是听到那银面人的话会不会吐血。

    明决见乔挽月望着窗口那些垂头丧气的修士们发呆,问她:“在想什么?”

    乔挽月回过头,看着明决头上白玉的簪子微微笑了一下,摇着头对他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乔挽月等人来的不算晚,广场中央已经来了许多的弟子们,她带着乔家的弟子在东边找了一处还算空旷的地方坐下来。

    不多时,只听左边不远处传来些响动,乔挽月擡头看去,有六七衣着华贵的道友走了过来,走在的最前面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五官生得不错,只是稍微有些女气,他穿了一身雪紫色长袍,衬得他的脸色雪白。

    乔挽月隐约听人说这便是明月楼刚刚找回来的那位少楼主了。

    这位少楼主于昨天傍晚来到白云城中,明月楼在白云城中也有产业,所以他们也不必担心住宿的地方。少楼主名叫云朗,不知是开始就叫这个名字,还是后来被明月楼找回去后新改的名字,随他同来白云城的还有几名剑修,大概是怕这位明月楼的少楼主出了意外。

    乔挽月收回目光,这位少楼主与自己并无任何联系。

    来到广场上的修士们越来越多了,而那日给乔挽月相面的道友也在其中,他看到乔挽月与明决二人时,还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当看到坐在乔家弟子中的秦凡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这口气叹得更重了。

    过了一会儿,乔挽月再擡头时,便看到隔着中央的这一块留给讲师讲学区域,段轻舟坐在他们对面,左边坐的是宋致,他们两个是多年的好友,凑到也不奇怪,还有一白衣女子坐在段轻舟的另一侧,乔挽月曾听宋致说段轻舟要带着他喜欢的姑娘一起来白云城,应该就是这位了,长得确实标致,是个美人。

    身边的明决顺着乔挽月的视线看过去,他抿着唇,拉了拉乔挽月的手,问她:“挽月在看谁呢?”

    乔挽月心道了一声不好,自己身边的醋桶真是什么时候都能醋一下,她对明决说:“我在看天上飞过的鸟。”

    明决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挽月是在看段公子与宋公子呢。”

    乔挽月:“……”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明决的肩膀上推了一下:“他们就坐在对面,我也不想的,但一擡头就看到了,别醋啦。”

    她握住明决的手,对他眨着眼睛笑了笑,很多话不必说出来,明决便觉得心里甜的不行。

    文光长老看着人群中乔挽月与明决几乎要黏在一起的背影,赶紧转身往回走去,他昨天究竟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像他们尊上,乃至于即使得到了些与明决有关的信息,也没有完全相信,非要今天过来亲自看一眼,一定是自己的脑袋出问题了,现在看这个背影就完全不像他们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