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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夫君,柔弱不能自理 正文 第54章

    这位蓝衣的道友乃是万汀州贺家的小儿子,名叫贺行,万汀州上的修士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修炼自己的,与修真界其他的几家牵扯不深。

    见乔挽月出了手,贺行的动作顿时僵住,他低头看看倒在地上的异兽,还没等他看清楚这些异兽是怎么死的,只听了扑通一声,又一头异兽在倒在他的脚下,蓝衣道友擡起头来,瞪着眼睛看向乔挽月,只见无数的剑影在她的手中幻化出凛冽风雪,数头黝黑的异兽一拥而上。

    贺行知道自己此时上前也是添乱,便后退了一步,给乔挽月腾出些空间来,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乔挽月。

    他这两年都在闭关,对外面的事不太了解,但前两日在客栈的时候也听说了乔挽月这些年修为一直都没有突破过,既然如此,那她是怎么轻而易举地将这些异兽给击杀的,自己刚才手忙脚乱了好半天也不得章法,贺行十分困惑,那他这个关难不成是白闭了?

    当年在霜天境的时候,乔挽月手持渡雪剑挡在他们前面,那时候贺行在后面看着她,就想着自己有一日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刚才他还以为终于有机会站在乔挽月的面前,没想到最后还是白高兴一场。

    乔挽月是真的没有突破过吗?这让自己情何以堪。

    贺行转头看了看在场的其他道友们,发现在他们对上异兽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的游刃有余,贺行这才稍稍找回了一点平衡,握紧手中的长剑,转身冲向另一侧的异兽。

    随着云朗一起前来的剑修们看着这些小道友们自己都能应付,便没跟着出手,只专心护着云朗,防止他出了意外。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恶心的东西?”宋致刚才一时不察,差点被这种黝黑的异兽咬到,猩红的舌头贴在他手背上的滑腻感让他久久不能彻底放下,宋致如今只想从赶紧从霜天境中这个鬼地方出去,他要给自己好好洗个澡。

    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好像没见过这种异兽,几年不见,这里还能孕育出新物种了,确实让宋致挺惊讶的。

    段轻舟一边得料理冲过来的异兽们,一边还需要保护程雪儿不受到伤害,他前段时间因回忆阴阳坑中的那些往事,心脉受损,此时稍有些力不从心,好在宋致及时过来,帮他分担了一些。

    宋致看了一眼躲在段轻舟身后的程雪儿,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即便现在程雪儿双臂上的经脉确实被乔挽月所毁,但也不至于一点忙都帮不上,这么废物真是能把他们这么多人从阴阳坑中救出来么,他记得她至少在三千玄境里的时候对秦凡还有点用处。

    宋致收回目光,但愿段轻舟没有将程雪儿的事同其他的道友们说起来,不然的话他们不仅要怀疑段轻舟的眼光,肯定还要怀疑他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些黝黑的如同鬼影一般的异兽好似杀不尽一般,杀了一头,又有两头从四周的荆棘丛里钻了出来,有道友尝试想要将四周的荆棘丛劈开,结果他们劈得越快,那些荆棘反而是生长更多了。

    “用火!快用火!”躲在段轻舟身后的程雪儿高声对着人群喊道,她刚刚回忆了一下自己梦中见到的关于霜天境中的一切,总算想起些有用的东西。

    银白的渡雪剑划过路边的石块,剑尖上生出一连串的星火,乔挽月伸出手,以灵力将这道火光弹到了树丛中,树丛猛地燃烧起来,只是随后从底下生出更多的浓密枝叶,要将那火光尽数都压制下去,乔挽月从灵物袋中取出了几壶烈酒,全部都浇了上去,火焰猛地窜高许多,新生的枝叶不敢靠前,很快就萎靡了下去,渐渐枯死在树丛底下的白霜上,成了一滩灰烬。

    四面的树丛很快也被波及,燃起熊熊大火,异兽们被困在火中,随着四周温度升高,它们的身体就好像是冰做的一样,开始慢慢地融化,包括地上的那些尸体,很快都消失不见了,也再没有新的异兽从树丛中跳出来了。

    等了约有半个时辰,这片诡异的荆棘丛全部被烧尽,这条路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宋致五官几乎皱成一团,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被那些异兽用舌头舔过的袖子,恶心得恨不得当场把身上的衣服都给脱下来,不过顾忌到有这么多道友在这里看着,他只能拿着剑把那片沾了异兽口水的袖子直接给削了去,道友们看到这一幕齐齐嚯了一声,还有人拍拍巴掌,称赞了一句好活。

    宋致完全不想说话,他当初怎么就认识了这么多的狐朋狗友。

    宋致本想从附近收集些白霜化为水流,将自己的双手再好好清洗一遍,结果又有道友说那白霜说不定也是异兽的口水化的,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可他说的实在太恶心了,宋致只能悻悻放弃这个打算。

    最后是乔挽月扔了一坛子酒给他,他用酒水冲洗了一遍,心理上才感觉好了一些,他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段轻舟道:“是月狗,之前我们在阴阳坑中见过的。”

    他说完又想起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记得他们在阴阳坑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了,果然见着他们一个个露出疑惑的表情,好像在问他有这事吗?

    段轻舟索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沉默地沿着眼前的这条路继续向前走去,刚才他们遇见的这些月狗是从前没有遇过的,接下来的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跟在段轻舟身后的程雪儿这时突然开了口,同这些道友们介绍起月狗这种异兽,天狗吞月后因无法将其中的力量全部消化,最后爆体而亡,它的肉身碎片陨落到霜天境中,化为月狗,好食人,惧烈火,时常隐匿于黑暗之中,而每逢月圆之夜,便是它们实力最强盛之时。

    所以也幸好他们来的时间没那么巧,最近月亮都不大圆。

    宋致盯着程雪儿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程雪儿也就在这个时候还有点高人的样子,让他勉强能相信一下当年确实是她将他们从阴阳坑中救出来的。

    走在最前面的乔挽月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擡头往前方望去,只见一银面人站在路中央,身穿一袭白色交领广袖长袍,外面罩了件半袖的竹色外袍,他甫一出现,霜天境中熹微的光亮好似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下摆处精致的竹叶暗纹随着微风微微浮动。

    他的手中一支白色的玉箫,见到人来,玉箫在手中转了一圈,收了起来,他擡头看向乔挽月,眼中好似带着些许的笑意。

    乔挽月身后的道友们纷纷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这人看起来像是个人,但问题是他们这些人是第一波进入到踏入霜天境里来的,这一路上也没有见到再有其他人跟过来了,这个银面人怎么就凭空出现在这里。

    而且,现在正经人谁还往自己的脸上戴面具?

    这小面具一戴,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

    宋致是认识来人的,在三千玄境的时候他就出现了一次,如今乔挽月到了霜天境,这个男人又跟了过来,若是说他与乔挽月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那这个问题怕是更加难搞了。

    不过这些与自己没有关系。

    宋致看着刚才被自己削去一半的袖子,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是不是有病。

    乔挽月见到银面人下意识地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只是莫名相信这位前辈不会对自己失约,即使在霜天境开启的时候这位前辈依旧没有出现,她还是相信他会在关键的时候到来,现在果真来了。

    她上前一步,拱手道:“前辈,您来了。”

    银面人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对乔挽月说:“被一些琐事给缠住了,所以来的稍微晚了些。”

    乔昱章将他看得很紧,叶长风来到玉京城带着他外出试炼修行,他还想着能不能把明决给一起带过去,还好叶长风态度坚决,明决这才从乔昱章的手底下找了个机会得以脱身,留在乔家的傀儡替身应付乔家的那些弟子们绰绰有余。

    “不晚的,”乔挽月笑着说,“我也才进来不久。”

    银面人道:“那就好,继续走吧。”

    他走在乔挽月的身边,微微垂下头,目光落在她的袖子上,停顿了一会儿,向她问道:“刚才在这里遇见了月狗?”

    乔挽月顺着银面人的视线低下头看去,并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发现刚才令宋致恶心得差点翻白眼的那种晕湿的痕迹,乔挽月问道:“前辈您怎么知道的?”

    银面人道:“你袖子上沾了些月狗留下来的印记,等到下个月圆之夜的时候,它们就会寻着这个印记前来找你。”

    乔挽月擡起两只胳膊,将袖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最后茫然地银面人问道:“有么?”

    银面人停在她的面前,伸出手在她的左手袖口轻轻点了一下,从他指尖落下些许的流光,流光很快消散,银面人收回手,对乔挽月道:“好了,现在没有了。”

    乔挽月盯着自己袖口看了一会儿,依旧没看出什么变化。

    见乔挽月这么信任这位突然到来的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的银面人,其他道友们实在好奇,凑过来偷偷向乔挽月问道:“乔家主,这位前辈是谁?”

    乔挽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要说她与眼前的银面人是熟识,其实也不过是见了几面而已,可若是说不熟,那也不太对,尤其他还总给自己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最后她干脆什么也不说,有胆子大的道友凑到银面人的面前,刚想开口问一问他的来历,然一看到他的那双眼睛,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恐惧,什么也不敢问了。

    接下来的路途倒也太平,好像之前出现的月狗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贺行拎着长剑走在人群里面,他看看前面的乔挽月与那个银面人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走在最后面的段轻舟,擡手挠了挠头,他是不是太久没有从万汀州出来,怎么觉得好多事情和从前都不太一样了,前几天他不该一个人缩在屋子里,应当到楼下跟其他的道友们多交流交流的。

    他记得段轻舟与乔挽月不是早就订好了亲事的么,现在这俩人的关系看起来怎么还不如他跟乔挽月的融洽些。

    修真界变化真是太快了。

    贺行有些忧愁地想,自己要怎么才能快点融入他们。

    程雪儿看着四周的景致,佯装漫不经心地说起这霜天境中的种种传闻,还有许多之前道友们在这里经历过的往事,她都能一一说出来,宋致忽然间意识到程雪儿并不像自己之前所以为的那样无能,就算当年不是她将他们从阴阳坑中救出来的,她与此事恐怕也多少有些关系,不然的话应该也忽悠不了段轻舟。

    段轻舟到底是在哪里遇见的这么一个人,而程雪儿做这一切图的又是什么。

    宋致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有道友开口向程雪儿问道:“程姑娘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程雪儿轻轻笑了一下,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人问到这个问题,她坦然回答道:“自然是因为我来过这里。”

    顺着程雪儿的话问下去:“那程姑娘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的?”

    她故作高深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便是什么时候来的。”

    走在后面的宋致碰了碰段轻舟的胳膊,他就这么任由程雪儿说下去?程雪儿是跟着段轻舟一起来的,她要是把其他的道友给忽悠瘸了,段轻舟怕也脱不开责任。

    然而宋致捅了段轻舟好半天,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程雪儿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宋致觉得他们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

    程雪儿与这些道友们继续闲聊,她知道等会儿路过阴阳坑东侧的那座灰色松林的时候,他们的脑中关于阴阳坑的记忆或多或少地就会浮现出来。

    她并不想要伤害谁,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帮自己一把,她想要拿到灵碑之心,送给秦凡,从此以后她就再也不骗人了,做一个会被秦凡喜欢的姑娘。

    程雪儿将她从梦中得知的当年在阴阳坑里的往事挑了几件说了出来,只要这些人稍微一联想,就会意识到是自己救下了他们。

    银面人听着身后程雪儿的那些说辞,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只是眼中并无半分笑意。

    灰松林现在就在他们的眼前,这里有生长了百年的高大雪松,枝叶披离,雾凇沆砀,缥缈的白色雾气终年萦绕在这片松林当中,穿过灰松林,再走过一条窄窄的吊桥,就会看到阴阳坑,稍一不小心便会陷落到那里面,不过这里的道友大都已经不记得此事,段轻舟也不打算带着他们过去。

    这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不能让其他人随他一起涉险,他们陪着他走到这里也够了。

    “小心些。”踏入灰松林后,段轻舟出声提醒众人道。

    众位道友却是没怎么把段轻舟的话放在心上,稍微检查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加上他们来过一次,所以很快就放下心来,然而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他们走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原地打转,他们怎么也走不出眼前的这片灰松林了。

    宋致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我们刚才走过了。”

    走在他前边的道友听到他的话,停下脚步,感慨道:“我也觉得奇怪,我记得刚才这里明明是有棵树的,树呢?”

    其他道友也纷纷加入了他们的讨论,这霜天境几年不来,怎么突然不按套路出牌了。

    既然已经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接下来的调查就容易了很多,道友们发现这里的雪松是会移动的,而四周的场景也总在他们的不经意间发生变换,也就是说他们如今看到了出路,并不一定就是出路。

    雾气氤氲,那么大的树换了位置,竟然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带起来,这委实不大对劲,但这些雪松能够移动这件事本身就很有问题了。

    夜空中的那轮弯弯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隐没起来,随着如哭如泣的呜呜风声在他们的耳边响起,灰松林中的雪松忽然间像是有了灵智生了双脚一般,竟是向他们靠近过来,很快就将他们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当中。

    众位道友纷纷祭出法器,想要阻止这些雪松必进。

    而银面人站在角落里,拿出玉箫放到嘴边,吹了一首轻快的曲子,完全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与之前在三千玄境中的态度一样。

    宋致挥着手里的长剑,听到箫声心里感叹这位还有闲心给他们伴个奏呢!

    他不明白,银面人既不帮忙,那跟着一起进来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又是闲逛来的?但听乔挽月的话,他们两个人似乎是在之前就已经约定好的了。

    大家的关系真的是太复杂了。

    他们活动的空间在不断地被压缩,这里的雾气也变得浓重许多,好多道友连手中的法器都已拿不稳了,目光渐渐变得呆滞,神色茫然,阴阳坑中的往事就在这个时候慢慢回复至他们的脑海当中。

    他们终于想起来自己在这里并不是简单地睡了一觉,他们陷入阴阳坑中受了许多的折磨,就在大多数人要放弃的时候,段轻舟寻了一条极为艰难坎坷的出路,因不知那条路的尽头是生是死,所以他想为道友们先踏一遍。

    他上去了,他又轰然掉落下来。

    那时段轻舟对着他们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了句没事再次爬了上去,然而过了许久,就在他们以为他已经成功出去的时候,他再次坠落,这一次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愣愣地看着上方,半晌都没有说话。

    众人不知道结果如何,一群月狗袭来,他们没有机会再去尝试,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与这些月狗缠斗起来。

    后来……后来,他们以为自己都要死了,就在这半梦半醒间,好似见到一个白衣人从天而降,救他们出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