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给明决报告了消息后,就匆匆离开了。
叶长风挺惊讶的,他没想到他们尊上在乔家竟然还挺得人心,他们尊上就是厉害,即使没有修为,也能用人格魅力来征服这些弟子们。
明决擡头看向前方的月洞门,低声笑着说道:“她马上就回来了。”
叶长风一听这话,赶紧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又是伸胳膊又是伸腿的,想要摆一个看起来就很可靠的造型,只是忙活了一大顿,猛地想起来,这是尊上的娘子要回来,又不是他娘子要回来,他有什么好激动的。
他擡眸看向明决,见他仍旧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改变,叶长风点点头,真不愧是他们尊上。
乔挽月来到院外,推开门,冷风吹过,几片枯黄的叶子从头顶飘落下来,明决站在院子中,面对着她,轻轻笑了起来。
“回来啦?”他问。
“嗯。”乔挽月向他走来,原本是想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的,只是看到叶长风从后面的书房里走出来,乔挽月立刻将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想法给收了起来。
她走到叶长风的面前,拱手正色道:“见过叶长老。”
叶长风想要对着乔挽月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只是他并不常笑,所以开始的时候还不大能控制好自己面部的表情,最后干脆放弃,木着一张脸,对乔挽月道:“乔家主无须多礼,既然乔家主回来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乔挽月挽留道:“叶长老,晚上乔家设宴,不如留下来小酌两杯?”
叶长风不是文光,对这些热闹的宴会向来没什么兴趣,不过一想到他们尊上到时也会在场,叶长风对这场宴会还是有些兴趣,只是一对上他们尊上的眼睛,他便知道他们尊上并不希望他今晚留下来,于是连声拒绝道:“不了不了,我今日还有事,先走一步,日后有机会再说。”
乔挽月见叶长风的态度坚决,便也没有继续挽留,将叶长风一直送到乔家门口,嘱咐他道:“叶长老慢走。”
将叶长风送走以后,乔挽月吩咐下人们着手准备今天晚上的宴会,然后带着明决往回走去,炎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悄悄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这段时间乔挽月不在家,它都没敢往明决身边凑。
乔挽月已经从乔昱章的口中得知前天的经过,问明决:“那天晚上没有吓到吧?”
明决道:“没事的,只是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
乔挽月仍旧是不大放心,向他问道:“那周大夫怎么说的?”
明决道:“周大夫也说没事的,我身上的经脉已经修复好了,即便是受点伤也不会有大碍的。”
乔挽月拉起他的手,“还是不要受伤的好。”
两人晃晃悠悠地走到院子里,晚风吹得庭中老树呼啦啦地响,乔挽月进了屋里,随手关上门,想要一同跟进来的炎犴就这么被关在了门外,它擡起爪子想要挠门,然一想到这屋子里面还有一个明决,它及时停下自己危险的行为,弓着腰打了个哈欠,溜溜达达跑去厨房找吃的。
房间里,乔挽月低头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书籍,向明决问道:“这段时间修炼得怎么样啦?”
明决摇了摇头,乔挽月宽慰他道:“没事,不着急的,慢慢来,我当年也花了好长时间才有进展的。”
明决听乔昱章说过,乔挽月当年是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感应到这天地间的灵气,比起去年的秦凡,好像也差了一些,可乔挽月那时是刚接触修炼一途,与秦凡这种重新修炼的修士自然是不一样,两者不能放在一起来比较。
明决知道乔挽月是在安慰自己,听着乔挽月说接下来这段的很长一段时间大概都会留在玉京城里,陪着他一起修炼,明决脸上的笑意在不断地加深,他娘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他伸手把乔挽月抱在怀中,低头问她:“这段时间在外面累坏了吧?”
乔挽月摇摇头,不过可能是太久没有离开家的缘故,亦或者是心中的牵挂比以往更多,明明离开玉京城没有几日,却仿佛走了许久。
明决的吻从她的额头落到她的唇角,乔挽月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将这个吻缓缓加深,唇舌交缠,好似整个人都融化在倒映着瑰丽晚霞的温暖湖泊里,日落月升,漫天星辰也随之坠入湖中。
许久之后,一吻结束,乔挽月的脸上漫着一丝浅浅的红晕,像是将要绽放的花蕊,明决的手背在她的脸颊上温柔抚过,又低下头,温热地呼吸扑在乔挽月的脖颈上,他的嘴唇在她的唇角流连,似乎还想再吻一吻她。
乔挽月倒是也很想与明决再亲近亲近,毕竟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在一起了,只是今天乔家来了这么些的客人,她作为家主等会儿还要出去招待,
乔挽月伸手在明决的胸口推了推,对他道:“先停下,等会儿还有事呢。”
“好吧,”明决的两只手依旧环在乔挽月的腰上,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小声问道:“我听说段轻舟他们随你一起来玉京城了?”
乔挽月嗯了一声,明决追问道:“他们来做什么的?”
乔挽月道:“大概就是随便看看吧。”
“随便看看?”
乔挽月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他们什么时候会走啊?”明决又问道。
“应该不会待太长时间吧,”乔挽月玩笑似的说道,“待两天就待两天吧,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明决有些无奈地看了乔挽月一眼,乔挽月擡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好啦,该过去看看了,不好总让二叔在外面招待,你换套衣服,我们一起过去。”
今天晚上的这场宴会乔挽月是必须要出面的,明决是她的夫君,自然要与她一起。
明决打开衣柜,从中挑选了几件站在镜子前比划了一番,好像都不太满意,他转身看向乔挽月,想要听听她的建议。
乔挽月打了个哈欠,坐在椅子上,懒洋洋道:“随便换一件正式点就可以了。”
“这件可以吗?”他手里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袍问道。
乔挽月点点头,他们衣柜里就没有明决穿了会不好看的衣服,明决转过头看了眼镜子,然后犹豫道:“但我觉得好像还差了点。”
“我明白了,”乔挽月摸着下巴,了然地点头道,“你这是想要艳压群芳。”
明决回过头,对乔挽月道:“我觉得你的这个成语运用得不是很准确。”
“不是么?”乔挽月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走到明决的眼前,先把明决身上的这身衣服给扒了下来,在他身上吃够了豆腐,才对他说,“你就算什么也不穿也能压倒他们。”
明决:“……”
乔挽月将自己的灵物袋打开,前段时间她带着明决去白云城参加讲学大会,明决的有些衣服都被她收在这灵物袋里了,她挑选了一会儿,找出来一件,对明决说:“就这件白的吧。”
这回明决总算是不纠结了,将衣服换好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昏黄色的灯盏在院子和长廊里一盏接一盏的亮起,炎犴蹲在高高的假山上面,影子被拉长许多,稍微还能看出一点过去威风的影子,炎犴仰头对着夜空中的那轮月亮嚎叫了一声。
“坐下,我把你头发重新梳一下。”乔挽月把明决按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给他梳头,明决的头发很长,手感也不错,梳好之后,将一支鹤形的簪子轻轻插在他的发髻上。
乔挽月望了镜子中的明决一眼,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一拍,道:“好了,现在我们去前院吧。”
再不过去的话她二叔真的要等急了,乔挽月带着明决往外走去,穿过门廊时,月光倾泻而下,树枝婆娑的影子落在明决白色的衣袍上。
乔挽月侧头看去,忽然想到了那位帮了她许多的银面人,此时的明决好像与她脑海里银面人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一起。
可怎么可能呢?
乔挽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明决,一边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扯淡,一边又觉得他们二人只看身形确实是有些相似的,或许不仅仅是有些。
明决转过头来,见她站在原地发呆,轻声问她:“怎么了?”
乔挽月回过神儿来,她可不敢说自己看着明决的身影想起了另一个人,那明决还不得醋死了,她犹豫了一下,对明决说:“你穿这件好看。”
这话也不是敷衍,明决身上的这件衣服也是乔挽月精心挑选许久的,雪白的外袍上绣着卷云银纹,在月光下像是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水。
明决握着乔挽月的手,问她:“要不在这里再多看一会儿?”
蹲在假山上的炎犴刚一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他们两个站在廊下,黏糊糊的,恶心心。
乔挽月听到动静擡头望去,只看到炎犴跑开的敏捷身影,她对明决说:“我怎么觉得它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
明决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下回把它耳朵给堵上。”
乔挽月感觉她和明决在意的根本不是同一个问题,月光落在米白色的鹅卵石上,他们从上面经过,来到前厅。
乔昱章见到乔挽月带着明决一同过来,感叹道:“你可算过来了,我正打算派弟子过去找你呢,玉京城好久没来这么多人了。”
从乔挽月大婚后,便很少有道友来玉京城做客,乔昱章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而后问道:“对了,叶长老呢?”
乔挽月道:“叶长老有事,先离开了。”
乔昱章点了点头,虽心中有些可惜,但也没有问太多,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顺利突破,多亏了这位天辰宗的叶长老,日后有机会定要去一趟天辰宗,亲自道谢。
宴会是在前厅中举办的,主要就是为了招待一下段轻舟等人,毕竟人家大老远带着厚礼来到他们玉京城,他们也不能把人干晾着,那可太没风度了。乔昱章如今已经从贺行的口中得知了当年他们在霜天境中的往事,段轻舟看似也没什么大错,但是作为乔挽月的二师叔,乔昱章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来看待他。
即便如今乔挽月没有与明决成亲,乔昱章也不太赞同乔挽月再和他一起,事情都已经发生,想再回到最初那多半是不可能的,不如直接放下,不过乔昱章虽是长辈,与段轻舟的关系并不亲近,所以有些话他不方便对段轻舟说。
见着乔挽月带着明决一起过来入座,大家都下意识地向段轻舟的方向看过去,段轻舟低着头,望着眼前的酒杯,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一想到与乔挽月成亲的人本应该是段轻舟,现在却成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大家这心里都有些不太自在,然段轻舟这个当事人都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他们这点小小的不自在便很快烟消云散了。
晚宴上吃了什么又聊了什么,大家其实都不太在意,贺行与柳天旭是第一次见到明决,想起自己从其他道友们口中听说的关于他的八卦,不免要多看他几眼,这一看,他们倒是有些能够理解乔挽月为什么会选了这么个人成亲。
这人一身白衣坐在这里,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乔挽月的时候,眼中的温柔仿佛如水一般溢出。
这位明公子长得确实好看。
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但是能让人多吃两碗。
宋致默默打量着宴上的几人,明决大多时候目光都会放在乔挽月的身上,偶尔看向别处,上扬的嘴角就会垂下,而乔挽月在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侧过头与明决对视一眼,好似他们两人之间再也插不上第三个人。
宋致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他的兄弟段轻舟多半是要没戏了。
他之所以会想要带着段轻舟再来玉京城看看,还是想要知道乔挽月与明决究竟是真心喜欢上这个人,还是被段轻舟给气得冲昏了头,可是她与明决成亲的时候距离被段轻舟退亲也有快一年的时间,那这个冲得时间可还真有点长。
他们这些人始终认为明决配不上乔挽月,不管是现在的她,还是从前的她,但是宋致做不来去拆人姻缘的事,更不要说段轻舟了,他就是想要看一下自己的那位兄弟到底有没有希望,没有希望能让段轻舟早点死心也是一件好事。
宋致盯着明决看了半天,明决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擡眼向宋致看过来。
那一眼中并没有包含任何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再随意不过的一瞥,可宋致一对上他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腰背挺直,当他回过神儿来,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乔挽月伸手把明决手中的酒杯给夺了下来,对他道:“你可少喝点吧。”
明决无奈道:“只喝这一杯。”
乔挽月犹豫了下,把酒杯还了回去。
不过很快乔挽月就后悔了,此前明决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她没见过他喝酒,更不知道他的酒量怎么样,今日算是见到了,就喝了那么一小杯,明决看起来就有些醉了,他靠在乔挽月的身上,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乔挽月握住他的手,轻声问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明决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眼睑低垂,长长的睫羽像是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动,撩拨着乔挽月的心弦。
玉京城外,茫茫夜色中,一道巨大的黑影正在缓慢地靠近,两只长耳朵的影子渐渐爬上城墙,它今晚就要给那些打扰它睡眠的愚蠢人类们一点颜色看看。
不过它在这里好像还嗅到了一点讨厌鬼的味道,炎犴那个倒霉蛋不是被那个人给关起来了?难不成它逃出来了?
啧啧,可真够倒霉的,偏偏撞到那个人的手里。
长长的耳朵在风中晃了晃,它可不会犯炎犴那种低级的错误,而且它又不喜欢吃人,跑得还快,根本没有人能抓得住它。
能抓住它的人也不可能在这里。
来承受它的愤怒吧!
月上中天,灯火阑珊,宴会结束后,乔挽月扶着明决往回走去,明决坚持称自己没有喝醉,不需要乔挽月的帮扶,乔挽月懒得跟他计较,干脆松开手,双手环抱在胸前,对明决说:“那你现在走个直线我看看。”
明决:“……”
他沿着脚下的卵石路往前走去,走了没几步,就开始向着西边的林子斜过去,乔挽月赶紧上前拉住他,嘴里道:“都要撞树上啦还嘴硬。”
这回明决算是彻底乖巧了,随着乔挽月一同回了他们的小院,刚一进屋,明决抱住她,微微的酒香扑面而来,乔挽月反手搂住他的脖子,与他亲吻起来,他们一起倒在床上。
明决覆在乔挽月的身上,温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交融在一起,他的嘴唇停在乔挽月的耳侧。
“挽月?”他的声音里好像带着甜甜的酒香,将乔挽月整个人都淹没在里面。
“嗯?”
“可以吗?”
乔挽月知道明决问的是什么,她原本是想在过年以后再与明决做的,但是今晚……明决的身体恢复得不错,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她擡起头,注视着明决的眼睛,半晌后,微微点头道:“好吧。”
明决亲了亲她的嘴唇,正要往下进行,乔挽月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明决动作停下,歪着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乔挽月。
乔挽月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对他道:“你躺下,让我来。”
明决失笑,依着乔挽月的话躺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想看看她娘子要怎么来。
乔挽月将袖子挽上去,搓了搓手,她起初的时候还有些害羞,后来看着明决一副由着她来的样子,突然间那些羞赧都消失不见,她伸手挑开明决的衣襟,俯下身亲吻他,听着明决的呼吸声逐渐加重,乔挽月心中莫名的骄傲,那些书自己果然没有白看。
“挽月……”明决的声音低沉沙哑,每叫她一次好像都是在引诱她继续糟蹋他。
乔挽月将他的衣服完全拉开,正要继续的时候,房间内的地面突然开始晃动,外面传来一片尖叫声,乔挽月立刻从明决的身上起来,披了件衣服跳下床去。
咔嚓。
本来乔挽月已经推开门要出去了,听到这声音,赶忙回头看明决,问道:“什么声音?”
明决举着手里断成两节的簪子,微笑着说道:“不小心把它给压断了。”
黑暗中,明决的微笑看起来非常、非常的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