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韩少游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家人们谁懂啊,被造黄谣了!
还是这么离谱的黄谣!!!
他火冒三丈,朝前来告知他这消息的卢梦卿咆哮:“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当今——我可是个男人!”
再一想那几乎炸掉头皮的一行字,不禁潸然泪下:“人心居然败坏到了这种程度……”
转而又愤愤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媚上之人吗?当今天子即便想找男宠,也不至于找我吧?!”
“别太妄自菲薄。”
韩夫人在外边浇花,提着水壶觑了丈夫一眼,笑吟吟的揶揄道:“我看你现下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呐!”
韩少游:“……”
卢梦卿:“……”
韩少游勃然大怒:“喂!”
那边京兆尹府上,太叔洪还在跟妻子成安县主小声又难掩兴奋的议论着:“你说这事儿有着那么多疑点,怎么从前咱们就没有发现过?”
成安县主说:“韩相公少年时候就侍奉东宫,他们是青梅竹马!”
太叔洪说:“圣上亲政之后,就破格擢升了他,尤其倚重!”
成安县主说:“老承恩公可是圣上嫡亲的舅舅啊,被韩相公打破了脑壳,人都死了,居然只是轻飘飘的判了个贬官,都没有流放——他超爱的!!!”
太叔洪说:“为什么外边人不猜卢相公,不猜唐相公和俞相公,偏偏只猜韩相公?还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平素就过于亲密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成安县主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太叔洪说:“韩相公同老承恩公结了梁子,越国公夫人就带头打承恩公府的脸,这很合理!”
成安县主说:“越国公夫人到了神都,韩相公就几乎没怎么出现了,这不是欲盖弥彰,什么是欲盖弥彰?!”
太叔洪用力的附和妻子:“不错,这很合理!!!”
……
乔翎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越国公府。
脑海中不自觉闪现出刚才看见的那个标题。
乔翎气呼呼的锤枕头:“你们神都人都有病!都有病!!!”
姜迈稍显诧异的看了过去:“神都人怎么你了?”
乔翎没作声。
姜迈于是转头去看张玉映。
张玉映欲言又止,干咳一声:“其实都是些无稽之谈,娘子不必放在心上的。”
看夫妻俩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乔翎在床上绝望的摊成了一块小饼干。
姜迈到床边去坐下,轻声问小饼干:“到底怎么了?”
乔翎歪头看着他:“你都不奇怪的吗?”
姜迈道:“奇怪什么?”
乔翎问他:“你不觉得我身上奇怪的地方很多吗?”
姜迈道:“很多啊。”
乔翎奇道:“那你怎么不问我呢?”
姜迈道:“你想说吗?”
乔翎将枕头抱在胸前,埋脸在上边,想了想,摇头。
姜迈道:“那我有什么必要问呢。”
乔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的说:“其实你也挺奇怪的!”
姜迈理所应当道:“因为神都人都有病。”
乔翎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外边谣言传的满天飞,承恩公府的人当然也会有所耳闻。
刘四郎初次听闻的时候也愣住了。
不同于寻常人的云里雾里,因为自身所担当职位的缘故,他是清楚宗正寺会对哪些人群提供兑现业务的。
刘四郎惊疑不定,心想,难道越国公夫人果真是当今的公主?!
太叔氏悄悄问他,他迟疑着点了点头,倒是没把话说死,只说:“……可能真的是。”
太叔氏倒抽一口凉气:“所以越国公夫人真的是当今跟韩相公的孩子?!”
刘四郎目瞪口呆:“什么?还有韩少游的事儿?!”
太叔氏道:“你想呀,当今这么偏爱越国公夫人,一定是很喜欢她的生母,偏又无法光明正大的给她们母女二人一个名分,再算一算越国公夫人的年纪,还有韩相公很早就侍奉在东宫……”
“……”刘四郎忍不住道:“韩少游是个男人吧?能不能有点逻辑,别乱传啊!”
太叔氏小声道:“又不是没有男人生孩子的前例,志怪小说上有好多这样的呢!”
又津津有味的说:“你再想,越国公夫人跟咱们家对上,还是因为老爷子的葬礼——韩相公之所以被贬官乃至于居家反省,不也是因为老爷子的缘故?越国公夫人为了韩相公跟府上闹翻了,这多合理?简直是严丝合缝!”
刘四郎头皮发麻:“……”
真怕叫圣上知道了,把神都街头的狗都抓起来车裂掉……
他只能告诉自家人:“别乱说话!”
转头承恩公又去找他,很不自在的道:“早知道都是亲戚,还斗什么气?大水冲了龙王庙,怪不得劲儿的!”
刘四郎:“……”
刘四郎不敢跟大哥说的模糊,因为知道他脑子不好使,所以就更不能用那些暧昧的词汇了。
他一板一眼的告诉大哥:“越国公夫人不一定跟圣上有关系,别处去乱说话!”
承恩公愣了一下,神色严肃起来,捂住嘴,小声问弟弟:“难道是太后娘娘的孩子?外边也有人在传,说当初越国公夫人进宫的时候,太后娘娘不见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又唏嘘的“哎呀”起来:“要这么说的话,也是自己家的人啊!反而更亲近呢!”
刘四郎:“……”
刘四郎头皮简直要炸开,又怕他出去胡说八道,索性叫人煮了一壶哑药,当成补汤骗承恩公喝了。
太叔氏有些忐忑:“这能行吗?”
刘四郎不耐烦道:“就几个月不能说话,他死不了的,我们也安生一会儿!”
太叔氏心想,也是,大伯要是个天生的哑巴,那该有多好。
……
承恩公府这种跟皇室纠葛甚深的人家都觉云里雾里,就更别说旁人了。
即便是皇室的公主和皇子们,心里边也犯起了嘀咕。
大皇子悄悄使人去宗正/寺查档,没找到具体的记录,但是查到了录档的申办人。
大皇子妃知道后都惊住了:“真是韩相公去办的?!”
大皇子木然道:“真是韩相公去办的!”
外边谣言满天飞,内卫不可避免的要上奏到圣上面前去。
内卫统领心说,我靠!这也太禁忌一点吧!
这要是真的……
我何必去揭这个雷呢!
可这要不是真的……
也妥妥的是个雷啊!
不太想自己往上报,左思右想之后,专程使人叫了刘四郎来,进行职场甩锅,这会儿也不管人叫小刘了,而是说:“四郎啊,你是圣上的表弟,又是太后娘娘的内侄,涉及到皇室私隐,还是你去说比较得宜……”
刘四郎更不想接这个锅,当即就道:“统领,我——”
统领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反而要跟他谈仕途,娴熟的开始PUA他:“你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几年了吧,有没有想过以后?依承恩公府此时的声名,你怕是很难转入三省体系之中去,即便有岳家襄助,进去了,也很难融进去,倒不如在内卫这边深耕下去。”
他语重心长道:“别人怕知道的秘密太多,但就内卫这个职位而言,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四郎情知这是阳谋,但是有一说一,却也有理。
他苦笑着接了下来,递牌子去求见圣上。
不多时,便有人去传他。
刘四郎低着头,力求以一种严肃活泼的语气,陈述自己听到的传闻。
不曾想圣上才听了个开头就怔住了:“为什么越国公夫人可以在宗正/寺报账?”
刘四郎也怔住了。
他愕然当场:“啊?”
刘四郎心想,不是吧,圣上您不知道越国公夫人可以在宗正/寺报账?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能表现出您知道?
刘四郎斟酌着,徐徐道:“可能是因为越国公夫人可以在宗正/寺报账,所以越国公夫人就在宗正/寺报账了吧……”
监正听完,都没忍住看了眼圣上的脸色。
【非静止画面.jpg】
如是寂静许久,圣上才问了一个很要紧的事情:“那五十万两兑付出来了吗?”
刘四郎颔首道:“兑付出来了。”
殿内又是一阵默然。
圣上战术后仰,思忖了好一会儿,擡手道:“去叫宗正少卿来见朕。”
内侍前去传召的时候,宗正少卿正跟宗正丞一处吃瓜。
“真没想到,居然是韩相公!”
“难怪当初是他到这儿来督办这件事的!”
宗正少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感同身受般的叹了口气:“韩相公也不容易啊!”
宗正丞说:“谁说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正唏嘘着,禁中便有人来传召。
因着刚狠宰了乌氏一刀,宗正少卿很大方的给了张银票出去:“圣上传召,不知所为何事?”
内侍觑了眼银票的数额,透露了一个不算机密、可以透露出去的消息:“刘四郎入宫来了。”
宗正少卿心下了然,会意到了此行是为了什么,果断的又送了一张银票酬谢。
一路到了御前。
圣上问:“宗正/寺真的兑付给乌十二郎五十万两?”
宗正少卿收了乌氏好处,倒是真的与人消灾:“兑付了,乌十二郎愚钝,真的收下了,乌留良倒还算机警,知道此事之后,第一时间退了回来,并表态愿意捐献银二百万两以资助修建南北驰道……”
圣上不在乎那些小事,只问了头三个字:“兑付了?”
宗正少卿被他问得怔住,不由得忐忑起来,但还是如实说:“回禀陛下,兑付了。”
圣上又问:“为什么要兑付?”
宗正少卿愣住了。
他结结巴巴道:“因为,因为那一位出具了宗正/寺的一等章,按照规定,应该兑付的。”
圣上又是一怔:“那一位是哪一位?”
宗正少卿心说,圣上,你为什么要跟我装?!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搞到台前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啊!
他低着头,说了出来:“越国公夫人。”
圣上愈发不解起来:“为什么越国公夫人会有宗正/寺的一等章?”
宗正少卿:“……”
宗正少卿:“可能是因为越国公夫人有宗正/寺的一等章,所以她就有宗正/寺的一等章吧。”
监正没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圣上的神色。
刘四郎嘴角都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
【非静止画面.jpg】
又是一阵寂静之后。
圣上问:“是谁给越国公夫人办的一等章?如若朕没有记错,这等权限的纹章,只有少卿才能督办吧?不是你办的,难道是另一个少卿办的?”
宗正少卿痛快道:“正是臣下办的。”
圣上:“……”
圣上深吸口气,问:“那么,你为什么要替越国公夫人办这个一等章?”
宗正少卿:“……”
宗正少卿觉得很委屈。
他心想,陛下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是韩相公去找宗正/寺,要宗正/寺办的!
当时宗正丞就觉得事情太大,既无手谕,又无口谕,还到禁中来问过,是您默许了,我们才办的!
怎么着,现在想甩锅了是吗?!
还是说因为刘四郎在这儿,不能叫他知道这桩隐私,所以不能公开承认呢?
宗正少卿心里愤愤的想,韩相公,我真是替你不值啊!
他怎么敢做不敢当!
宗正少卿就看了看刘四郎,道:“臣请单独奏对。”
不能叫外人知道,那就叫他出去,糊弄着把这事儿糊弄过去,最后圣上脸面上也过得去,这总行了吧?
圣上微露诧异,若有所思的看了刘四郎一样。
刘四郎毛骨悚然,深觉莫名其妙!
都看我干什么!
宗正少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章还是我替越国公夫人办的?!
你他妈神经病啊!!!
宗正少卿平白无故的被刘四郎剜了几眼,心里也极不痛快。
你瞪我干什么!
有种去瞪上边那个人啊!
臭打工的何必为难臭打工的!
圣上倒是没叫刘四郎出去,只说:“他没什么不能知道的,你讲吧。”
宗正少卿又开始觉得莫名其妙了。
最后他只得说:“是韩相公往宗正/寺去,叫我们录这个章的。”
刘四郎微微变色,回想起外边甚嚣尘上的流言,暗暗狐疑起来。
圣上愈发奇怪:“谁,韩少游?”
他觉得很滑稽:“韩少游要你们录,你们就录了?”
宗正少卿不由得擡起一点点头来:“当然不是,宗正/寺没见到手谕,也没见到口谕,即便韩相公是宰相,也不能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录一个一等章啊。”
圣上更觉莫名了:“所以现在越国公夫人手里的是——”
宗正少卿有点忍不住了,你到底在装什么啊陛下?!
他内心充斥着冤种上司胡乱甩锅的愤懑感,忍气吞声道:“宗正/寺的流程是没有问题的,陛下。”
圣上:“……”
圣上:“那你们录章的时候,有朕的手谕,或者口谕吗?”
宗正少卿:“……”
宗正少卿忍无可忍,索性开始摆烂,当下理直气壮道:“回禀陛下,都没有!”
圣上:“……”
圣上都被他这过于理直气壮的语气搞得呆了一下:“那为什么最后还是办了?”
宗正少卿提着绶带,已读乱回:“因为我们没有手谕,也没有口谕。”
圣上:“……”
刘四郎:“……”
刘四郎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主动告退了。
圣上敏感的看着他,忽的道:“你是在对朕生气吗?”
宗正少卿继续已读乱回:“臣不敢,臣既没有手谕,也没有口谕,就给越国公夫人出具了一等章,臣怎么敢再同您生气?臣万万不敢的。”
圣上倒真是好涵养,盯着他看了几眼,换了个问题:“为什么韩少游要替越国公夫人操办这件事情?”
宗正少卿彻底发疯,瞟了刘四郎一眼,又提了提绶带,大声道:“臣不明内情,但是略有些耳闻!!!”
刘四郎毛骨悚然,心知他要砸雷,马上道:“臣请宗正少卿单独奏对!”
“哈哈,你在这儿待着吧!”
宗正少卿被他剜了好几眼,早就不痛快了,都没等圣上问,就尽情的喷了出来:“外界流言,越国公夫人或为圣上与韩相公之女!”
与此同时,刘四郎:“啊啊啊啊——”大喊出声。
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最后圣上什么都没听到,只皱眉看刘四郎,说:“你喊什么?”
刘四郎真想哭。
他摇摇头,也开始已读乱回:“启奏陛下,臣有病!”
圣上都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宗正少卿已经杀了殿中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外界传言,越国公夫人或为当今与韩相公之女!!!”
刘四郎亡羊补牢:“啊啊啊啊啊——”
刘四郎发疯了。
但是发晚了。
殿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宗正少卿大声喊出来的那句话。
【非静止画面.jpg】
【非静止画面.jpg】
【非静止画面.jpg】
终于监正绷不住了,主动开口,小声询问上意:“是否要叫刘校尉与宗正少卿单独奏对?”
圣上还在消化宗正少卿说的那句话。
信息量有点过大了……
刘四郎回神之后,再不发一声,宛如一尊木偶,直呆呆的站在那儿。
宗正少卿稍显不安的挠了挠屁股。
他有点能共情到先前的乌十二郎了。
委屈,害怕,但是又有点愤愤不平。
我也没做错啊!
宗正少卿心想,宗正/寺当的就是这个差事,我负责任的做了,手续全都有,现在陛下你又来问责我,希望我来背锅?
凭什么!
自己的风流债,自己担着!
如是殿内寂静了许久,才听圣上的声音有些飘忽的响了起来,颇有些无助的意味:“这,从何说起啊……”
宗正少卿破罐子破摔,开门见山道:“臣请圣上明言,越国公夫人是否为帝裔?”
圣上都被他的坦率的搞得气短了几分,语气都迟疑了:“越国公夫人……她不是吧?”
宗正少卿大吃一惊:“她不是吗?!”
刘四郎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圣上见状,愈发迟疑了:“她是吗?”
宗正少卿见状急了:“您难道还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骨肉?”
圣上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她不是。”
宗正少卿想了想,索性坦白问了出来:“难道越国公夫人其实是陛下同母异父的妹妹?!”
圣上:“……”
圣上颇觉无力:“这,这又从何说起呢?”
宗正少卿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您确定越国公夫人并不是您的骨血,何以要叫韩相公往宗正/寺去,给越国公夫人录章呢?”
圣上断然否定了这个说法:“朕从没有叫韩少游往宗正/寺去录什么章!”
宗正少卿将话说到这里,深觉莫名:“难道陛下的意思是,韩相公事先没有知会过您,就叫宗正/寺给一个非帝裔录了一等章?”
圣上饶是颇觉莫名,但还是庇护了韩少游一下,并没有将事情坐实,而是说:“可能是其中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吧。”
宗正少卿忍不住道:“若是如此,那为何宗正丞往禁中来询问的时候,禁中予以反应了呢?”
圣上愣住了:“宗正/寺往禁中来询问过此事?”
宗正少卿心说你可不要装傻充愣啊陛下!
他很明确的道:“宗正丞往宫内来询问韩相公昨日是否曾经觐见,禁中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再问宗正/寺之事,监正更没有否决之意——当日韩相公入宫,该是有记档的,后边宗正丞入宫,想来也有记录,白纸黑字,难道是臣胡扯的吗?!”
圣上显而易见的顿住了。
监正也终于明白过来了,他朝圣上做了个口型:南边。
那日韩少游惊闻本朝竟有最高司法豁免权之事,进宫来问,圣上便将世宗皇帝时期的秘闻告知于他……
只是韩少游出宫之后,又怎么会到宗正/寺去,还叫人给越国公夫人录了个章?
难道这是那边的意思,假越国公夫人之名,实则是为那一支的后人办的?
但韩少游不应该同他们有所牵连的……
圣上为之出神。
宗正少卿再问:“陛下,请您明言,此事是否是韩少游妄自为之?”
他不再称呼韩相公了。
圣上一时语滞:“这……”
他只能说:“此事牵扯甚多。”
宗正少卿又问:“如若当真是韩少游妄自为之,禁中当日就应该断然否决才是,当时监正何以暧昧其词?”
圣上继续语滞:“这……”
宗正少卿目光如电,去看监正。
监正同样宕机:“这……”
宗正少卿见好就收,同时还叹口气,道:“事已至此,遮掩又有何用?为君者自该有所担当。”
没等圣上发话,便躬身请罪:“臣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圣上:“……”
圣上沉默了很久,终于说:“叫韩少游进宫一趟吧,朕也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余光瞥见宗正少卿露出了一点“噫~”的古怪神色来。
刘四郎小声说:“这时候传召韩相公入宫,是不是容易引人误会啊?”
圣上于是又瞥见宗正少卿再次露出了“噫~”的古怪神色来。
他深吸口气:“不然朕出宫去寻他也行。”
刘四郎:“……”
刘四郎忍不住道:“更怪了……”
圣上终于显露出愠色来:“你去问他!到底是怎么搞的?!”
再瞥一眼恶意吃瓜的宗正少卿,又加一句:“你也去!”
宗正少卿心说:去就去!
嘿嘿嘿!!!
二人匆忙出宫,直奔韩府去了。
宗正少卿敲门进去,迎出来的是韩夫人。
宗正少卿见了,就不由得在心里“噫~”了声,韩夫人才是最惨的那个好吗!
韩夫人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转头往菜园里摘菜去了。
宗正少卿就一板一眼的问起当日之事来:“为什么明尊要宗正寺替越国公夫人录一个一等章?”
韩少游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桃色绯闻置之度外,理直气壮:“她是公主啊,公主不该有个一等章吗?”
刘四郎呆在当场。
宗正少卿激动地放下茶盏,直拍大腿!
对,就这么爆料!
开门见山的爆!
痛痛快快的爆!
不要遮遮掩掩,似是而非!!!
宗正少卿马上道:“可是陛下说越国公夫人不是公主!”
韩少游深觉莫名:“……他怎么能说不是?”
都能承认向怀堂,还不能承认越国公夫人?
还是说为了前不久兑付出去的五十万两?
这也太小气了吧!
再说,乌十二郎不是没敢要吗!
为了出去溜达一圈儿,最后又回到自己手上的五十万两吓得不敢认了?
宗正少卿紧盯着韩少游的脸,问:“韩相公,你的神色好像有些轻蔑,我能问一问是为什么吗?”
韩少游官方词样:“无可奉告。”
“好吧,”宗正少卿也不气馁,继续道:“总而言之您的意思就是,因为越国公夫人是公主,所以她可以有一等章,对吧?”
韩少游点头:“是的。”
回宫路上,宗正少卿兴奋地像只猹。
他甚至于还摒弃前嫌,问刘四郎:“陛下说越国公夫人不是帝裔,韩相公却斩钉截铁的说她是!你说陛下会怎么回应?他会狡辩吗?!”
“啊~你说越国公夫人到底是怎么来的?我是说,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间的?!”
“啊~我是真的好奇啊~真的很好奇~~~”
刘四郎:“……”
刘四郎头疼的想,早在他请求单独奏对的时候,我就该走的!
再回到圣上面前把话一说,圣上又一次愣住了:“他是这么说的?”
宗正少卿用力的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又扒拉刘四郎一下。
刘四郎无力的附和:“啊,是,是的。韩相公就是这么说的。”
圣上心想,难道越国公夫人也是太宗之后?
我先前怎么不知道?
不过真的不重要了,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
他胡乱摆摆手,说:“就算是吧,此事到此为止。”
宗正少卿听得浑身刺挠——什么叫就算是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陛下你这么说,跟瓜吃一半瓜就烂了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不好明说,只问:“那越国公夫人手里的一等章,是否要收回来?”
圣上丢不起这个人,说:“叫她留着吧。”
宗正少卿又问:“如若越国公夫人再花一个五十万两,宗正/寺还要通过审核,给她批条子吗?”
圣上觑着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批。”
宗正少卿心潮澎湃,难掩兴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圣上:“……”
一直静默吃瓜的刘四郎都忍不住小心问了句:“所以越国公夫人其实真的是公主咯?”
圣上:“…………”
圣上真的忍了他们太久太久,终于勃然大怒,当场摔了茶盏,脆响声中发作出来:“都给朕少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