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两人的额头碰到一起。
乔翎:“哎?!”
她吃了一惊。
姜迈从容的将手收回,身体后退,重又靠回到座椅上,除了耳根微微有一点红,再看不出有什么别的异样来。
他轻轻说:“多谢你肯为我这样用心。”
乔翎还有点怔楞,下意识的回应了句:“噢……”
张玉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了出去。
乔翎捏着那薄薄的一张信纸,在手里转了几转,这才发觉出一点不对劲儿来:“你为什么要贴我的额头?”
姜迈看似平静的反问她:“我不能这么做吗?”
“……”乔翎踯躅住了:“那倒也不是,主要我之前很少跟人这样额头贴额头的。”
姜迈眉头微动,转而追问:“还有谁这样做过?”
乔翎眼睛亮亮的告诉他:“我师姐呀!”
又说:“我师姐生得很美——跟玉映一样美,她同你一样香香的,我从小时候就很喜欢跟师姐贴贴!”
姜迈含笑道:“你们是一起长大的?”
乔翎说:“不错!”
大抵是姨母要来,又说起师姐的缘故,她有点想家了:“我这趟出来,真的好久好久了。我以前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么久!”
又说:“我师姐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跟婆婆有点像,是外冷内热,村子里种了许多的荔枝树,我跟师姐一人坐在一个树杈上,两天就能吃光一棵树!”
姜迈不由得问了句:“不会流鼻血吗?”
乔翎稍显惊奇的想了想,说:“不会嗳!可能是从小就吃的缘故吧……”
正说着,外边张玉映有些急促的叫了声:“娘子!”
乔翎心头一跳,转头看了过去:“怎么了?”
张玉映一掀垂帘,重又进来:“宫里边来人了。”
乔翎奇道:“谁?”
张玉映往旁边让开了路:“贵妃和大公主都遣了人来送赏赐,昭仪宫里也来了人,您往前厅去瞧瞧吧。”
乔翎便知道这是昨日在显阳殿里救下四公主的后续。
“六宫无主,如今便是贵妃代为执掌凤印,她行使的是半个嫡母的权责,而大公主是诸皇子公主之首,是作为长姐向您致谢,至于昭仪处便更加不必说了——四公主是昭仪娘娘唯一的孩子,当然是极为看重的了。”
张玉映略加思忖,又说:“说不定这两日间,昭仪娘娘的母家也会使人来走一趟呢。”
乔翎往前厅去时,梁氏夫人早已经到了,正同宫里的几位来客寒暄。
别管在宫里边这三方究竟关系如何,到了宫外,瞧起来倒是很和睦的。
昭仪宫里来的女官很郑重的向乔翎行礼:“依照娘娘的意思,原本是该叫公主亲自来向夫人致谢的,只是公主昨日受了惊吓,回宫之后便发起烧来,到现在都没退下,只好等过些时日好些,再来府上致谢了,万望夫人见谅。”
乔翎瞄一眼厅中堆成小山的谢礼,当下笑眯眯的摆手道:“昭仪娘娘太客气啦,先叫公主把身体养好吧,那才是最要紧的呢!”
那女官再三谢过,又留下寒暄片刻,这才协同贵妃和大公主处的人一并离开。
那边人一走,乔翎马上便凑到那几摞小山处去细细观望起来,看看翻翻,没瞧出什么明堂,遂又热情的问梁氏夫人:“婆婆,快来帮我看看!这值多少钱?”
“……”梁氏夫人稍觉无语,过去瞟了眼,继而告诉她:“贵妃处赐的最多,昭仪处给的最实惠,大公主给的略比昭仪处少一点。实打实的金银,三家加起来约莫有一万多两,除此之外别的玉器摆件也都是好的,尤其昭仪娘娘给的这几幅字画,可谓是有市无价……”
“不过也是,”梁氏夫人自然而然的道:“昭仪乃是名士之女,不会缺这些东西。”
又说:“贵妃所赐,代表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皇室,所以她赐的东西最多。昭仪是四公主的生母,由衷的感激你,所以给的最实惠,你要是不急,挂出去慢慢卖,这几幅字画卖个几万两都不稀奇。大公主倒也不是小气,只是作为长姐,在名分上逊色于执掌凤印的庶母和昭仪这个四公主生母,赏赐上不好逾越这两人的。”
乔翎将这长长的一席话听完,眼睛里只有一排字在闪烁:卖个几万两都不稀奇……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最好还是别卖,留着,以后会更值钱的。”
乔翎:“噢噢噢!”
那边张玉映已经有条不紊的吩咐人将收到的谢礼登记在册,小心的放到库房里边去,梁氏夫人觑着她,倒是想起另一事来:“往太常寺去销过奴籍了吗?”
张玉映朝她行礼:“回太夫人的话,还没有呢,今日正值休沐,得明日才能过去。”
梁氏夫人“哦”了一声,倒是说:“你既然已经不是奴籍,便无需如此多礼了。”
张玉映为之莞尔,摇头道:“即便不再是奴籍,我也不会离开娘子的呀,且听娘子说,当日在太后娘娘面前,太夫人也曾经替我说话,如何受不得这一礼呢。”
梁氏夫人微觉讶异:“你不打算离开府上吗?”
张玉映柔情脉脉的看着那边小心翼翼展开画卷细看的乔翎,摇头道:“倘若娘子不弃,我是不会离开的。”
梁氏夫人心想,我们乔霸天还怪有人格魅力的呢。
看看,第一美人都对她死心塌地的!
再一想也是,先前张家未曾蒙难之时,对张玉映献殷勤的多了去了,等她真的堕入泥潭,有几个敢顶着鲁王的压力去救她?
也只有乔霸天去了。
且还不是出于男女私欲去的,并不求什么回报。
这么一想,这都是你应得的啊,乔霸天。
……
乔翎笑眯眯的把自己刚收到的礼物归档入库,上下打量一下自己,便打算出门。
梁氏夫人颇觉无语:“你怎么这么忙,刚回来就又要走?”
乔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婆婆,我过几天打算请客,这会儿趁着休沐日,赶紧出门去派请帖呀!”
梁氏夫人诧异道:“你还写了请帖?”
乔翎理所应当道:“就是因为没写,所以才打算自己去请啊!”
梁氏夫人道:“在我们神都这儿,请人做客,都是要派请帖的,没有自己干巴巴的上门这回事——”
乔翎理直气壮的说:“可我不是神都人,我是乡下人!”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被气笑了,也懒得管她了:“去吧,安生点,路上别惹事。”
乔翎很乖的答应了:“好好好!”带着张玉映,一溜烟的跑了。
梁氏夫人又在后边叫她:“又没人撵你,你跑什么?稳当点!”
乔翎充耳不闻,拉着张玉映一路小跑。
张玉映也奇怪呢:“娘子,今天有空,不急的。”
乔翎没回答她,抢在梁氏夫人前边跑到了梁氏夫人的院落外。
守在外边的侍女见了她便说:“太太,太夫人这会儿不在……”
哪知道乔翎压根没有搭腔,手指头往唇前一伸,短促的吹了声口哨,几瞬之后,一只体态矫健的貍花猫敏捷的从院子里跑出来了。
乔翎嘿嘿一笑,带上美人一位、壮貍花一只,迆迆然乘坐马车,出门去了。
守门的侍女惊诧不已——谁都知道,梁氏夫人养的那只貍花猫是很骄傲的,平日里除了梁氏夫人之外,都没人能摸到它,怎么太太一叫,它就这么主动的出来了?
居然还跟着走了……
梁氏夫人回去没见到猫,还当是出去玩了,起初也没在意,倒是留守的侍女迟疑之后,还是忍不住说了:“项链跟太太走了呢……”
因那只貍花猫脖子上有一圈白毛,所以唤作项链。
梁氏夫人听罢先是一怔,旋即会意过来,勃然大怒:“天杀的乔翎,又带坏了我的猫!”
……
马车上。
张玉映看着坐在自家娘子旁边舔爪爪的貍花猫,也颇觉惊奇:“娘子,它为什么跟着你?!”
乔翎嘿嘿一笑:“当然是因为它喜欢我啦!”
那只貍花猫看了她一眼,轻轻晃了晃尾巴。
张玉映见状,难免有些云里雾里,这会儿马车停住了,车夫说:“太太,已经到了卢相公府上。”
乔翎应了一声,麻利的跳下车去,门房见了她,也没通传,直接便领着人往里走。
乔翎在前,张玉映在后,那只貍花猫紧随其后。
头一个出来的是小奚。
见到貍花猫之后,他微吃一惊:“乔太太今天怎么没带金子来?倒是带了只猫……”
貍花猫稍显警惕的防备着他,并不像金子一样亲人。
小奚见状,也就没有去逗它,笑了笑,说:“我们太太在书房呢,乔太太且去说话吧。”
乔翎先前到过此处,知道去书房的路,当下径直去了,隔着门,声音清脆的叫一声:“二弟!”
卢梦卿彼时正躺在美人靠上翻书,听声音分辨出来人是谁,不由得挑一下眉,坐直身体来。
乔翎推门进去,正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微觉茫然,下意识回头去看,却也没发现旁人,不由得问了出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卢梦卿回想起不久之前圣上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语气当中不由得带了几分兴味:“大乔,你的身世……相当不一般啊!”
乔翎猝不及防,难免一怔,转而心想,二弟他是宰相啊,又是侯府出身,难道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她试探着问了句:“怎么说?”
卢梦卿试探着说了句:“中朝……”
乔翎回想起从无极处得到的消息,试探着说了句:“北尊……”
卢梦卿豁然开朗,一拍大腿:“我就知道!”
乔翎心头猛地一跳,心想,你知道什么?
难道我的身世果真同北尊有什么牵扯?
如此说来,岂不是说北尊同太宗皇帝的后人缔结过姻缘?
乔翎遂在他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由衷道:“你都知道什么了?”
卢梦卿也不遮掩,当下便开门见山道:“难道你不是北尊的女儿吗?”
乔翎大吃一惊:“啊?!”
她下意识问:“这是谁说的?!”
卢梦卿理直气壮道:“圣上说的啊!”
乔翎又吃了一惊,转而想想先前韩少游同自己讲的,不由得愤慨起来:“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之前不还说我是太宗一脉的公主吗?这么快又变成北尊的女儿了?嘴里有实话没有啊他!”
这回换成卢梦卿大吃一惊了:“什么,圣上还说你是太宗一脉的公主?!”
他也愤慨起来:“他怎么乱七八糟的往外爆料啊,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乔翎原还以为能在他这儿探听到一点风声,没想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悻悻之后,遂不再提此事,只说:“过两天去我那儿喝酒,我先前得了个‘邪恶克星’的牌匾,正赶上玉映也得以脱离奴籍,双喜临门,一起庆贺一下!小韩节也去!”
卢梦卿还是头一次听说后一件事,当下笑道:“哦?还没有当面向张小娘子道喜呢!”
张玉映含笑谢过他。
乔翎说完来意,便起身辞别:“还有别的人家得跑呢!”
卢梦卿指了指手里的书,也不同她客气:“去吧,不远送了。”
两人相视一笑,就此别过。
乔翎带着美人跟猫出了卢宅,又往其余几个想邀请的宾客家里边去走了一趟,姜迈的姨母小罗氏、中山侯府的毛丛丛、东平侯府出身的两位苗氏夫人……
最后她有点遗憾,悄悄同张玉映说:“其实,原本我也想请阮氏夫人来的。”
郑显宗死了,她原本应该有光明坦荡的未来的。
张玉映神色微黯,明白她心里的那份戚然,伸臂去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言语。
乔翎自己吸了口气,又吐出去,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转而吩咐车夫:“不急着回府,且绕着这条大道一路向北,兜一个圈子,再折返回家。”
车夫毕恭毕敬的应了。
张玉映听着,只当这是自家娘子有意散散心,顺带着透透气,并没有多想。
哪知道待到马车迫近北阙的时候,乔翎却忽然间有了动作。
不只是她,连同那只一路上始终缄默的貍花猫,都好像骤然间来了精神。
乔翎前倾身体,靠近车窗,很小心的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缝,探头向外张望。
那只貍花猫两只前爪搭在车窗上,也学着自家娘子的模样暗中观察。
张玉映:“……”
张玉映稍觉茫然:“北阙这儿有什么好看的?”
乔翎没答话。
貍花猫就更加不会答话了。
马车慢慢的靠近北阙旁的那座望楼,近了,越来越近了。
张玉映听见自家娘子问:“你看见那座望楼了没有?”
貍花猫:“喵!”
张玉映又听见自家娘子问:“就是那儿!”
貍花猫又“喵!”了一声。
张玉映起初不解,回想起那望楼是用来干什么的,脸上神情不由得僵硬起来。
“娘子,”她汗流浃背,结结巴巴道:“您不会是打算跟人组团,打算往那望楼的牌子上贴公告书吧?!”
这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驶离了北阙,遵从乔翎先前的吩咐,向南折返,准备回越国公府了。
乔翎松开掀车帘的那只手,正襟危坐回去,同时很大佬的看她一眼,冷酷道:“别管!”
那貍花猫蹲坐在车厢里,一抖胡子,威风凛凛的叫了声:“喵!”
张玉映:“……”
张玉映心情复杂的保持了沉默。
回到府上,两人一猫正式分道扬镳,乔翎协同美人往正院去,貍花猫回仆人(?)院子里去吃饭喝水。
张玉映挺想说点什么的,但是想了想自家娘子的行事作风,到了还是选择了缄默。
如是顺遂的过了一个下午,又顺遂的吃了晚饭,最后又顺遂的洗漱上了床,开始睡觉。
乔翎躺在塌上开始数时间,只是数着数着就开始困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主要是生活太过于充实了。
昨天进宫,先跟胡氏干了一架,又跑了一趟太后娘娘的千秋宫,转而又跟二公主干了一架,干完还去救了场火,晚上又出去跟京一语极限battle,总共才睡了多久!
这还不算今天的活动呢!
乔翎忍不住睡着了。
最后,还是姜迈把她给叫起来的。
“老祖,老祖?快醒醒吧。”
姜迈笑着朝她耳朵里吹气:“你的同伙儿在外边叫你呢!”
乔翎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嗯?!”
外边传来一声愤怒的猫叫。
还有侍女小声嘀咕:“这不是太夫人的猫吗,怎么总往这儿跑?”
乔翎很不好意思的从床上爬起来,先看姜迈。
姜迈说:“去吧,老祖。”
乔翎胡乱点了点头,下了塌,又转回去,很认真的申明:“是猫猫侠!我们给起的名字,叫猫猫侠!”
姜迈于是便从善如流的笑了起来:“去吧,我们的小猫猫侠。”
乔翎朝他眨一下眼,没有掌灯,悄悄穿戴整齐,寻一顶帷帽夹在腋下,经由窗户,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彼时夜色已深,坊内欢声依旧,坊外的道路却都已经戒严。
一人一猫在阴影里穿梭急行,终于来到了北阙旁的望楼前。
没有人注意到一团敏捷的影子迫近到望楼上悬挂着的牌匾,正如同没有人注意到夜色之中,一人一猫已然凯旋。
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完成了。
北阙望楼之下,换防的时间到了。
负责交接的金吾卫率先去问前次戍守的同僚:“可有意外发生?”
同僚震声回答:“风平浪静!”
来人点一点头,正待在交接文书上签字,下意识瞟了一眼头顶牌匾,脸上的神色忽然间变了。
他指了指牌匾上那张显眼的白色文书,道:“……风平浪静?”
……
金吾卫中郎将庾言接到消息的时候,尤且有种诡异的虚幻感。
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变,就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须得知道,彼处张贴的文书,可是会经由三省,再奏到中朝去的!
再一看张贴的那张文书……
再寻常不过的一张纸,上边再简单不过的写了七个字。
题名是……猫猫侠?!
后边四个字大概是猫猫侠们的行动纲领——行侠仗义。
庾言:“……”
啊这。
他迟疑着归档,继而禀告了中书省。
时任中书令卢梦卿:“……”
猫猫侠,还有个行侠仗义的行动纲领……
啊这。
他迟疑着归档,继而传书中朝那边。
不久之后,中朝的某位学士看着那短短的几个字:“……”
啊这。
他由衷的叹了口气。
……
越国公府。
虽还没到喝酒的日子,却有客人陆续的登了门。
毛丛丛悄悄来同自己的小姐妹道:“庾言叫我跟你说一声,行事的时候小心一些,可别被抓到了……”
乔翎听罢哈哈哈哈,面露茫然:“丛丛,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毛丛丛听得一怔,狐疑的打量着她,道:“那个猫猫侠,难道不是你?”
乔翎招财猫似的摆摆手,笑的满面慈祥:“我一向奉公守法,老实本分,怎么会做那种出头冒尖的事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毛丛丛嘴角抽搐一下,觑着她,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卢梦卿下值之后,寻了个间隙过去,也悄悄叮嘱她:“行事的时候小心一些,别被抓到了——抓到了也没什么事,我想办法捞你!”
乔翎听后继续哈哈哈哈,面露茫然:“二弟,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卢梦卿狐疑的看着她,古怪道:“那个猫猫侠难道不是你?!”
乔翎招财猫似的摆摆手,稍显疲惫的慈祥笑道:“我一向奉公守法,老实本分,怎么会做那种出头冒尖的事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卢梦卿将信将疑,看她一看,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会儿,两位苗氏夫人一起过来了。
进门之后神色迟疑着低语了几句,大苗夫人往这边来了。
乔翎稍显瑟缩的看着她。
貍花猫耷拉着尾巴,耳朵闭着,萎靡的坐在一边。
便听大苗夫人小声说:“乔太太日后行事该小心一些,那个猫猫侠……”
姜迈坐在不远处,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乔翎蔫眉耷眼的过去给他轻轻拍了拍背,同时满脸悻悻,委屈不已:“我应该伪装的很好呀,一路上也没被人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