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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寡妇,在线发癫 正文 第89章

    第89章

    没开口前,大少奶奶便能够预料到婆婆听闻此事之后的盛怒了。

    为赵家的不识擡举。

    作为姻亲,赫连家可没什么对不住赵家的!

    饵你们吃了,话也是你们自己说的,临了了,又在背后搞这种小手段自作聪明?

    难道赫连家缺这么一个凑阴婚的小娘子吗?!

    赫连太太要的是赵俪娘!

    从前想着攀高枝儿一步登天的时候,你们多卖力啊,怎么着,现在买卖砸了,想收手了?

    晚了!

    只要要好处,不想吃亏,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买卖!

    大少奶奶伺候着赫连太太吃了药,后者自己拿了帕子擦过嘴角,继而随手将帕子丢到了侍女捧着的托盘上。

    “好歹也还算是亲家,”赫连太太淡淡道:“看九郎的情面,最后去递个话吧。”

    大少奶奶应了声。

    再同婆母行个礼,便带着侍从们打算离开。

    也就在这时候,房门外毫无预兆的传来两声闷响。

    咚,咚。

    有人在外边敲了两下。

    大少奶奶微觉讶异。

    赫连太太亦是皱眉。

    仆从们若是有事回禀,必然会出声,决计不敢如此冒失。

    若说是小辈儿胡闹……

    这时候赫连太太还在养病,就算是本家的孩子,也没几个敢在这时候来闹腾的。

    大少奶奶起了疑心,站起身来,往房门前去瞧,视线落到某一处,倏然间顿住了。

    门缝里斜斜地夹着一张黑纸,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隐约可见雪色的斑驳……

    大少奶奶心念微动,眉头蹙起,举步向前。

    旁边的侍从瞧见,慌忙劝阻:“奶奶,您别过去,我们去瞧瞧……”

    大少奶奶神色从容,微微摇头:“往门缝里传书,却不敢露脸,可见对方也没那么大的底气。要是我想错了,对方果真是有恃无恐,叫你们去,岂不是平白叫人低看了赫连家的胆量?”

    赫连太太在内室里听着,不由得微微合眼,面露赞许之色。

    大少奶奶近前去将那张黑纸从门缝里抽出,这才惊觉自己先前觑见的雪色斑驳究竟为何物!

    四四方方的一张黑纸,质地厚重,从左下至右上,斜斜地逸出来一枝白梅!

    大少奶奶出身公府,眼力非凡,纸上那枝梅花迥异于世俗的梅花画派,虽是梅花,却如病者形销骨立,又如山间松石桀骜嶙峋,风格特异。

    她随手将门推开,院中仆从侍立,浑然不曾察觉到这点小插曲。

    大少奶奶若有所思,转而笑了,回房去将那张梅花图递到赫连太太面前去:“看起来,赵家是有些不同凡响的地方呢。”

    这边赫连家要去寻他们晦气,马上便有人上门来投书。

    黑底白梅……

    赫连太太接到手里,脸色微变,面露思索,几瞬之后,显露豁然之色,复又冷笑起来。

    大少奶奶在旁察言观色,心有所觉:

    看起来,婆婆是知道这枝梅花来处的。

    赫连太太攥着那张乌色的纸张,手上逐渐用力,终于将其揉成一团,恨恨丢了出去!

    几乎就在同时,外边有人来报:“太太,府外有客人来访,只是既无名帖,也没有显露面容,瞧着倒是气度不俗……”

    赫连太太伸手出去,大少奶奶见状,忙会意地伸臂扶住,搀扶着她坐起身来。

    赫连太太连病数日,脸上一片青白,几乎瞧不见什么血色,此时神情冷凝,更添寒色:“【病梅】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

    转而向儿媳妇道:“使人去给州府送信,就说府上遭窃,丢了东西,叫他们在各城门处警戒,仔细放走了贼人!”

    大少奶奶心觉诧异——因为赫连太太这吩咐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心下不解,倒也没说,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同时难免在心里边细细回味不久之前听到的那两个字。

    病梅?

    这是什么意思?

    那枝白梅的称呼,还是某个地下组织的名号?

    ……

    公孙宴催马行至一半,便遇上州府驻军调动,不得不勒马停住,暂且靠边,叫对方先行。

    过后再去询问,才知道这是因为赫连都督府上遭了窃贼,所以要着人追索……

    他心下正觉纳闷,下一瞬耳朵便不由得动了几动,轻风卷着烟尘来到面前,猝然回头,便见西方火势冲天!

    那是赵家府宅所在之地!

    ……

    大少奶奶使人传讯丈夫,家中有变,请他速归。

    不多时,赫连家的长房长子赫连权匆忙来到了母亲的病床前。

    赫连太太心头充斥着一股怒火,脸色倒是还算平静。

    她同儿媳妇道:“把东西拿给他看。”

    大少奶奶便默不作声地将不久之前婆婆丢出去的那个黑色纸团捡起来,慢慢打开,将那张皱巴巴的纸递到了丈夫手里。

    赫连权瞟了一眼,微露讶异之色:“病梅?”

    赫连太太森森道:“难怪赵俪娘能那么精准地凑到九郎面前去,原来背后居然有着病梅的影子,她也是其中一员!”

    赫连权起初微怔,会意之后,倒觉得了然了:“原来如此。”

    赫连家的子弟往乡下庄子里去养病,原本是件机密的事情,赵家这样的商户人家,是如何得知的?

    他们又是如此加以操作,叫赵家小娘子恰到好处地遇上九郎的?

    赵家之外,再加上一个病梅,就很合情合理了。

    赫连权瞧着手里边那张皱巴巴的纸,了然道:“她们登门来见您了?”

    赫连太太冷笑道:“她们以为赫连家是什么地方,利用了我们,还想全身而退?”

    病梅的打算,某种程度上同赵家的打算是有所重合的。

    她们希望将自己的某个成员,也就是赵俪娘嫁进赫连家,以此作为她们势力的延伸和耳目。

    原本这计划是很顺利的。

    赫连九郎对赵俪娘一见钟情,软磨硬泡,叫赫连太太首肯了这婚事。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风寒,赫连九郎死了!

    又因为赵俪娘将这任务完成得过于出色,赫连九郎死前对她念念不忘,所以赫连太太一定要赵俪娘陪自己的儿子一起死!

    可对于病梅来说,每一个成员都是很宝贵的,所以她们打算替赵俪娘寻一个替死鬼。

    只是在这之后,更不顺遂的事情出现了。

    一个路过的娘子多管闲事,救下了她们选定的人,继而将公孙宴拉到了局里,以至于她们不得不从幕后浮现出来,递上拜帖,希望赫连太太能够放赵家一马。

    可是赫连太太凭什么要放过赵家?!

    你们从一开始就在给九郎设局,算计他,利用他,最后事情败露,居然还隐隐地威胁我,要我忍气吞声,将此事了结掉?

    你们以为赫连家纵横此地多年,是浪得虚名吗?!

    先前我只要赵俪娘的命,赵家好好把她嫁过来,我还认你们这个亲家。

    现下你们居然在利用九郎不成之后,反过来恫吓我,我改变主意了。

    赵俪娘的命,我要,赵家人的命,我也要!

    赵家也算是家大业大,堵住城门口,我不信你们一大家人,真能插上翅膀跑掉,等赵家人都被拿住,还怕挖不出病梅中人的踪影?

    赫连权告诉母亲:“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城西起火了。”

    赫连太太冷笑一声:“我以为这群阴沟里的老鼠有多讲义气呢,杀起自己人来,一点也不手软嘛!”

    ……

    公孙宴抵达那起火的府邸前时,那周遭已经被差役围起来了。

    路边聚拢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虽说秋日干燥,可这火烧的也太快了……”

    “谁说不是?这事儿蹊跷啊!”

    影影绰绰的,又提到了赵家同赫连家的婚事,只是惧怕后者的威势,无人敢明确的讲出来。

    公孙宴望着那漫天的大火,层楼叠厦悉数付之一炬,最后官府进去清点,赵老爷赵太太,乃至于赵家的几位郎君,无一生还。

    几名仵作装备整齐,往院里去验尸,另有赵家经年的老奴瑟瑟在旁,一个个确定身份。

    “这是赵家的大老爷……”

    “这是赵三郎。”

    “……这是长房的大小姐。”

    旁边管事模样的男子问了句:“是我们九少奶奶?”

    那仵作毕恭毕敬道:“根据尸体的骨骼推断,应该是九少奶奶无疑。”

    那管事又问:“没有别的疑似人选了吗?”

    仵作已经挨着查验过所有的尸骨,闻言摇头:“这是唯一符合九少奶奶条件的。”

    管事点点头,摆一摆手,便有人来将那具尸骨擡走。

    公孙宴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因为牵涉到病梅的缘故,赫连太太没再叫儿媳妇经手,亲自撑着病体来处置此事。

    尸骨被送到了赫连府,她毫不避讳的叫摆到跟前来,面不改色的盯着瞧了一会儿,问:“这就是赵俪娘的尸骨?”

    管事毕恭毕敬道:“仵作是这么回的。”

    赫连太太抽了条帕子出来,掩在唇边:“截断她一根骨头,再去找几个赵家的旁支血脉来验看。”

    管事心下一凛,领命而去。

    如是过了几刻钟的功夫,管事神情忐忑的来回话:“太太……”

    赫连太太坐在椅子上,眼睑低垂着:“不是她,是不是?”

    管事应声:“是。”

    赫连太太摆手打发了他,转头去看立在身边的长子,语气沉重又萧索:“阿权。”

    赫连权半蹲下身去,垂首道:“儿在。”

    赫连太太疲惫道:“你弟弟这辈子,就这么一桩心事,我老了,命不久矣,也只留下这么一桩心事,你要替我们办成。”

    赫连权道:“是。”

    赫连太太点了点头,没再说别的,叫侍女扶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内院去了。

    赫连权起身,目送母亲离去,身影消失之后,这才徐徐开口:“公孙贤弟既到府上,两家又素有渊源,何妨现身,共饮一杯?”

    公孙宴从房梁上跳下来,朝他拱了拱手,也不说话,便要转而离去。

    赫连权轻叹口气,笑问道:“贤弟不留下坐一坐吗?”

    公孙宴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

    后来发生的事情,公孙宴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总归不算是十分愉快。

    赫连家不是善类,但细细推之,好像也还算是事出有因?

    虽然他也觉得那个“因”离奇又残忍,毫无人性,但它至今都能作为一种风俗存在于南地,错的难道仅仅只是赫连家吗?

    赵家也不是善类,但细细推之,好像也罪不至此?

    虽然他们同病梅有些牵扯,也存了一些谋求之心,甚至于出手去掠走无辜之人,但这就该死全家吗?

    而作为虹桥,牵连了两家的【病梅】,又何尝是善茬呢。

    他听说过这个组织,知道这是个如同无极一般为本朝所不容的教派,只是真正去打交道,却还是头一遭。

    那之后,他难免郁郁了一段时日。

    他母亲知道,笑着说他:“这一点,你不如阿翎豁达。她前脚把事情办完,后脚就抛之脑后了。”

    公孙宴唉声叹气:“看起来,我还是太正常了……”

    既有着赫连家在前,又有着赵家的凶案在后,他连饮了几日酒,终于将这事儿忘怀。

    连同那位匆匆一瞥的小娘子,也被忘了个干净。

    人最强大的本领,其实是遗忘。

    现下闻了一支聪明香,倒是又鬼使神差地想起来了。

    公孙宴回忆着脑海中那小娘子的面容,再去与桃娘那鲜活明媚的脸孔对照,心想,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叫你们姐妹俩团聚啦!

    如果你们真是姐妹的话。

    他没急着把这消息转告白应,亦或者是桃娘,而是先去给师姐写信。

    几年前在某某地方遇上的那个小娘子,被你安置到哪里去啦?

    我好像找到她的妹妹了!

    简单阐述了事情原委,发书出去。

    第二日,公孙宴收到了师姐的回信。

    此事我已当面问询,月娘说,她是家中独女,并没有姐妹。

    公孙宴大吃一惊!

    他当然相信师姐的办事能力,只是桃娘那边说的信誓旦旦,且两人面容的确十分相似……

    当年他跟师姐碰头的地方,也与桃娘描述,同姐姐失散的地方十分接近。

    难道纯属巧合?

    公孙宴心头打了个问号,对着那张信纸出神一会儿,终于将其折叠起来,收入袖中,往医馆中去寻桃娘。

    哪知道真到了地方之后,却扑了个空。

    彼时白应正在医馆后的院子里晾晒药材,见他来寻桃娘,便慢腾腾地告诉他:“桃娘不久之前出门去了。”

    出门了?

    公孙宴微觉惊奇:“去哪儿了?”

    “国子学,”白应道:“几日前,她参加了国子学的入学考试,今天张榜公布成绩。”

    “哎?”

    公孙宴由是愈发惊奇起来:“国子学的考试可是很难的,都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桃娘居然也去考了?”

    再看白应神情平淡,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道:“看起来,国子学的入学名额,该是手到擒来了。”

    白应:“……”

    白应心想:我都找关系把答案扒给她了,要是再考不中,干脆别念书了,老老实实出去偷鸡养活自己吧……

    ……

    国子学,值舍。

    国子学博士卓如翰正蹙着眉头,同祭酒道:“本院旧例,每榜从来都是只收录学子二十人,今年怎么改了规章制度,多录一个,成了二十一人?”

    祭酒有些无奈:“哎,人在官场,多有不得已之事嘛……”

    卓如翰冷笑道:“是有人临时一拍屁股,想占个地方吧!”

    祭酒不由得叹了口气:“要多收一个人,那就得挤掉一个人,对于第二十名来说,实在有违公允,索性多收一个,也算是补全了那一角。”

    卓如翰觑着手里边新鲜出炉的那份二十一人名单,问:“是哪一个?”

    祭酒哪里敢告诉她?

    真告诉了,这位是真的敢立时把人给踢出去!

    他只能打哈哈:“嗨呀,你别总盯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多想想好的那些嘛,我听说今年首名花开并蒂,竟有两人平分秋色,都拿了满分——也真是难得了!”

    卓如翰脸色好转几分,念出了那两个名字:“包真宁,柯桃。”

    很好,话题成功的被转移了!

    祭酒松一口气,笑眯眯道:“两个都很年轻啊,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卓如翰也是面露欣然:“这两个的卷子我都看过,还算不错。”

    末了,又微微蹙眉:“就是柯桃的字丑了些。”

    祭酒笑道:“她出身平平,能拿到满分,已经很好了,至于书法,你后边慢慢调/教也就是了……”

    祭酒与卓如翰聊得愉快,甚至于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助教在听到满分的人有一个居然叫柯桃之后,短暂地变了脸色,继而不得不低下头去悄悄擦汗。

    等卓如翰走了,他回过身去发现了,还觉得奇怪:“你哆嗦什么?”

    助教一整个汗流浃背了:“祭酒,那个柯桃,就是走后门进来的那个人啊!”

    祭酒:“……”

    祭酒木然道:“她不是拿了满分吗?”

    助教满头大汗道:“因为她有标准答案啊!”

    祭酒:“……”

    祭酒目瞪口呆,紧接着出离愤怒了:“天杀的,她怎么敢照搬全抄啊?!”

    差不多能过关就得了,你考个满分干什么?!

    唯恐自己不够惹眼?!

    卓如翰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她母亲是当世大儒,胞姐是齐王妃,一心治学,无意仕途——有前边两重bug卡着,她才懒得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既在士林中大有声望,在宗室那儿大有关系,又不想升官发财,只要不骑在皇帝头上拉屎,谁能把她怎么着?!

    一旦叫她发现这个柯桃是滥竽充数,只怕当天就会把人给踢出去!

    夭寿啊!

    祭酒一把抓住助教的手臂,死死地攥住了:“你去告诉她,这要是露了馅儿,可不能怪我们!”

    她自己找的!

    哪有人作弊敢照单全抄,夺个头名啊!

    这个蠢出生天的家伙!

    ……

    包真宁心知自己能够中榜,只是名次好坏,却难以预计了。

    放榜的时刻到了,小包娘子兴奋地差人挤进去打探,包真宁自己反倒十分坦然。

    那边探听消息的人还没出来,这头儿就有国子学的人来请了。

    依照往年的惯例,获得头名的人,要在新生入学那日进行讲演,开学之前,国子学这边也要进行必要的叮嘱。

    哦,是头名啊。

    包真宁交待妹妹几句,随从去了,等到了国子学的值舍,却在彼处见到了一个熟人。

    先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实力超强的紫衣小娘子。

    四目相对,显然都回忆起了当日初见时的场景。

    包真宁因而恍惚起来——不是说至于头名才有资格来的吗?

    来请她的人笑吟吟地告诉她:“今年花开并蒂,两位小娘子并列第一呢!”

    原来如此!

    包真宁释然一笑,觉得实在有缘,便主动上前去福了福身,自我介绍:“我姓包,名真宁,也是赶得巧了,咱们先前见过呢。这位娘子怎么称呼?”

    柯桃人如其名,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觑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地吐出来两个字:“柯桃。”

    并不十分亲热。

    包真宁见她一副生人勿近、不愿攀谈的模样,也不动气,温柔一笑,没再与她搭话。

    房间里一时间寂静下去。

    如是过了片刻,祭酒身边的助教终于来了,进门之后做贼一样反手将门掩上,目光在两位头名脸上逡巡:“哪一位是柯桃柯小娘子?”

    柯桃板着脸,高贵冷艳道:“我是。”

    助教心说,你哪里是小娘子,你是大爷!

    因为包真宁在这儿,他说得很含蓄:“您这回的表现,也太扎眼了一些,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叫授课的太太们发现了,我们可捞不了您呐!”

    柯桃心想,你以为我还稀罕在国子学待着吗?

    我是为了拓展关系,找我姐姐才来的!

    我已经找到姐姐啦!

    这回要不是白太太叫我来,我才不来呢!

    哼!

    她高贵冷艳地说:“无妨,要真是出了纰漏,我自己走。你以为我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吗?”

    助教暗松口气。

    下一秒,门从外边被推开了。

    公孙宴歉然地挠着头,很不好意思的说:“桃娘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传书去问了,那位娘子并不是你要找的人哎!”

    助教大惊失色:“喂喂喂,你怎么进来的?!”

    紧接着就听身后“扑通”一声轻响。

    他茫然回头,就见柯桃已经跪倒在包真宁面前,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腿,亲热地大喊一声:“真宁姐姐!”

    “其实方才一见你我就认出来了,我们曾经在书局里并肩作战过呀,你一定还记得我吧真宁姐姐?!”

    包真宁:“……”

    她迟疑着想:你刚才不是这样的吧,柯小娘子……

    包真宁艰难地想要把腿抽出来,奈何柯桃实在抱得太紧,如何也挣扎不出。

    柯桃死搂着不肯松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呜呜呜真宁姐姐,你不知道,我的命比苦瓜还要哭,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家徒四壁,无依无靠——下次考试的时候你一定要捞我啊真宁姐姐!”

    ……

    包真宁再离开的时候,腿上已经多了一个名为柯桃的挂件儿。

    公孙宴笑眯眯地在旁捧场:“同为头名,这缘分可是很难得的,两家不妨一起请客嘛,也是赶个热闹!”

    包真宁轻轻摇头,推拒了此事:“柯小娘子只管回去庆贺吧,我们家这边儿就免啦。”

    公孙宴纳闷不已:“为什么要免掉?这可是大喜事啊。”

    柯桃也说:“是呀。”

    包真宁神情担忧,轻叹口气:“我有位兄长,近来卧病,情状实在不好,我母亲忧虑不已,这时候即便真的遇上喜事,也无心庆贺的……”

    柯桃带入到自己身上想了想,感同身受地道:“换成我,怕也高兴不起来了。”

    柯桃是步行着去的国子学,公孙宴也一样,包真宁知道他们没有马车,便载着他们同行。

    马车就近先到了包府门外,她又吩咐车夫送那两个人回去。

    “……先等等。”

    公孙宴擡头瞧着包府门前的牌匾,短暂失神几瞬,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

    他问包真宁:“恕我冒昧,越国公是娘子的什么人?”

    包真宁为之默然,稍显感伤的寂静片刻之后,告诉他;“是我的姨表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