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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寡妇,在线发癫 正文 第140章

    第140章

    皇长子有点微妙的委屈。

    凭什么都说我不聪明啊!

    就算是从前不聪明,现在呢,难道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忍不住弱弱地为自己分辩了一句:“阿耶,其实我也没有那么不聪明吧……”

    圣上怜惜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大郎,你要是真的进了朝堂,会被当成傻子玩的。”

    皇长子:“……”

    皇长子不平道:“阿耶,您凭什么这么说啊,我——”

    圣上心平气和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最开始跟我说话的时候,是要议论你聪明还是不聪明吗?”

    皇长子听得懵了一下。

    圣上心平气和地反问他:“难道你不是在就刘七郎和承恩公府的事情,在对我发起质疑吗?”

    皇长子:“……”

    圣上心平气和地反问他:“你没发现从上一章开始,我就把话题引偏了吗?”

    皇长子:“……”

    圣上觑着他,微笑着给出了答案:“你没有发现,你完全被带偏了思路,从质问者变成了疑问者吗?”

    皇长子:“……”

    圣上温和地询问他:“现在你还觉得自己聪明吗?”

    皇长子:“……”

    皇长子回想一下,愕然发现这居然都是真的!

    他木然道:“阿耶,你真的好狡猾啊……”

    圣上微笑不语。

    皇长子脑子木木地坐在那儿,再细细地想了想今日父亲说的话,忍不住问了出来:“阿耶,乔少尹到底是什么来历?我觉得,她好像不仅仅是越国公夫人那么简单的……”

    ……

    京兆府。

    乔翎从包府折返回去的时候,崔少尹那边已经把京兆府这边的结案文书拟好了——虽然马司业这案子的归处在大理寺,但毕竟京兆府这边也参与了,按制也是要写结案文书的。

    乔翎很不好意思,一个劲儿道:“找个时间,我来请客!”

    自己的事情,倒是叫崔少尹代劳了。

    崔少尹也不在乎,笑呵呵地应了,再觑一眼时辰,说:“乔少尹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来都来了,索性再等一等再走,天黑之前,京兆估计也就回来了。”

    乔翎也说不急,指了指旁边值舍:“这儿还有我的人在做事呢。”

    崔少尹了然道:“今早晨京兆交待的事儿?”

    乔翎点点头。

    李九娘在这儿坐了一个大半个下午,工作初见成果。

    她没有对照地图,按照神都城内的工坊布局来调查工坊主们的背景,而是专程请人往京兆府的户房去调来了纳税及减税记录,先从大户开始清查。

    见乔翎面露惊奇,李九娘又细细同她解释:“纳税多的,必然是大工坊,而能在神都城里闯出名声来的,背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人的,那些符合减税政策的,其实也是如此。”

    乔翎又问:“万一有大工坊偷税漏税呢,那不就漏了吗?”

    李九娘理所应当道:“那不是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收拾他们?”

    乔翎不由得“嘿”了一声:“这倒也是!”

    李九娘记录了神都城内排名靠前的一百家工坊,后边跟着工坊的所有人名字及其住址,身负官位的,也一并备注上了。

    “其中必然有许多是高门大户的家仆,至于究竟是哪一家的,就需要乔少尹自己去查了。”

    李九娘并不谙熟神都城内的高门,但是她知道这对乔翎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里边应该也有越国公府的人,太太回去随便寻个负责家里生意的外管事问问,就能有结果的。”

    乔翎摸着下巴,目露精光地看着她。

    李九娘被她看得莫名,下意识低头瞧了瞧自己:“怎么,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乔翎摇头:“不,没有。好极了。”

    她笑眯眯道:“今天的事儿就到这儿了,辛苦啦,你回去吧。明天别忘了按时来上班。”

    李九娘狐疑地看她一看,应声去了。

    那边崔少尹过来,探头一瞧桌上细细写明关系、列出表格的文书,立时就明白了,拍案道:“真是天生的打工圣体啊!”

    乔翎深以为然:“是吧,是吧!”

    两人对着这份文书唏嘘了会儿,外边京兆府那边狱头使人来回话,先前乔少尹带回来的张家夫妇已经关了几日,是继续关着,还是怎么着?

    乔翎当下叫上白应,往京兆狱那边去了。

    张家夫妇原是一对无赖,不然也干不出假意送养儿子,多年后又来寻亲,意欲鸠占鹊巢这事儿。

    只是他们毕竟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叫扭送到监狱里边安安生生蹲了几天,连吃几天萝卜加稀饭,这会儿眼见着老实了。

    乔翎叫人提了他们出来,翻到自己先前写下的问题本那一页,挨着一个个开始询问。

    孩子是什么时候生的,有谁知道他生来脚下就有七颗如北斗星一般排列的痣?

    后来,是谁意欲买下这个孩子,又是谁鼓动他们将这孩子送养给钱家夫妇?

    事情虽然过去多年,但夫妻俩倒还记得清楚,一五一十地讲了。

    孩子具体是什么时辰生的,生产的时候只有他们夫妻俩和隔壁邻居家的陈婆在。

    陈婆并不是产婆,只是她自己生了七个孩子,也给儿媳妇们接生过,有一点经验,知道王氏生产,就过去搭一把手。

    乔翎问:“陈婆知道你们儿子脚底下有七颗红痣吗?”

    王氏这会儿也猜到或许这祸事是那七颗红痣惹出来的,脸上不由得平添了几分凄苦:“她知道,不只是她,附近的邻居,惯去的铺子老板,乃至于走街串巷的小贩,想必都是知道的,我们压根也没瞒着……”

    民间对于神鬼之事多有讲崇,张家夫妻自觉生了一个了不得的孩子,多有骄矜之色,免不得要宣扬出去,叫人高看一眼。

    但实际上,这东西就跟属相一样,又不是说你属龙就真能成龙了,多数人听了也就是一笑而过,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可问题在于,也有少数人听到了这个消息,继而意识到这对夫妻阴差阳错,诞下了一个命格异常贵重的孩子。

    乔翎有点遗憾。

    因为消息既然是张家夫妻俩主动传出去的,且传播范围也不算很小,那就很难从消息来源方向的寻找幕后之人了。

    她紧接着又问起要买下那孩子的人是谁。

    王氏痛苦不已:“我们没有见过那个人。”

    她说:“是我丈夫常去的那家酒馆里的老板打发了伙计来问,说有个行商听说了我们家的事儿,因为家中妻妾无子,他也上了年纪,不想过继偏远宗族的孩子,让人侵吞家产,所以就想买个孩子,当成外室生的,带回家去……”

    孩子的买主不想跟孩子的生身父母见面,这也不是什么古怪的事情。

    防的就是来日养子的亲生父母如张家夫妇一般上门认亲。

    王氏的丈夫也说:“我们一不知道那行商的来路,不敢把孩子给他,二来……”

    他有些讪讪:“以后想找,不也找不到了吗。”

    所以这事儿最终作罢了。

    乔翎的神色有些凝重。

    白应在旁,低声问她:“是否需要找人去问一问酒馆老板当年之事?”

    乔翎叹口气,道:“还是去问一问吧,不过据我猜测,那老板多半已经不记得此事了。”

    幕后之人做事很妥当,至少在意欲买下张家夫妻俩孩子这事儿上,没有露出什么痕迹。

    因为是酒馆老板支了伙计去问的——如果那人真的露了痕迹,亦或者花了大价钱说动老板去做此事的话,酒馆老板会自己上门的,而不是随意打发一个伙计去问。

    乔翎怀着最后一点希望,问了出来:“那当初又是谁鼓动你们把孩子送到钱家去的?这总不至于不认识了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俱都是垂头丧气。

    乔翎不由一惊:“别说你们真的不认识啊!”

    真是陌生人的话,怎么可能把事情办成?

    “那倒不是,”姓张的男人摇了摇头,涩声道:“他叫赵武,因为右手有六根手指头,所以都叫他赵六指,我跟他是赌钱的时候认识的,还算相熟,时不时地也会去彼此家里边吃酒……”

    王氏默默地接了下去:“是他跑到我们家去说了钱家的事儿,我们才起了这个主意。”

    顿了顿,又恨恨道:“为了这个消息,我们还给了他钱呢!”

    乔翎眼睛一亮,再想到他们夫妻俩先前的做派,那点光不由得暗了下去。

    果不其然,在问出来之后,张家夫妻俩告诉她,那之后没过多久,赵六指就掉进河里淹死了……

    出于一点情分,赵六指下葬的时候,他还去随礼了。

    线索就此又断了。

    乔翎不免有点灰心。

    从京兆狱里往外走的时候,脚步都有点低迷。

    白应见状,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两个香蕉来,自己掰了一个,剩下的一个递给她:“吃吧。”

    乔翎鼻子动了动,觉得这味道还怪好闻的,道了声谢,接到手里,剥开之后开始嚼嚼嚼,吃香蕉。

    俩人一边吃香蕉,一边顺着台阶往外边走。

    关押张家夫妻俩的牢房,位于地下。

    白应一边慢腾腾地吃香蕉,一边说:“赵六指多半是被灭口了,其实,这对查案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乔翎听得怔住:“啊?”

    她下意识说:“可是线索断了啊!”

    紧接着,又问:“为什么?”

    白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因为死人永远都不会说谎。”

    说完,他如微风一般,极淡极轻地笑了笑:“而你,有李九娘啊。”

    乔翎脑袋上“啪”一声点亮了一个灯泡。

    她举起手里边吃了一半的香蕉,以一个自由女神的姿态,由衷道:“白大夫,你简直就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