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一双锐利眼睛左右扫视着入门的一对年轻男女,慢慢道:“阿劫,昨夜到底是何情形?你怎么还真跟你师父一起……入了魔道!”
一旁的卫竟峰恨铁不成钢道:“到底是女魅生出的孽障,入了魔道有什么奇怪的!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引魔入室,勾搭这魔女入了阴司之门!母亲!还跟他们二人费什么话,即刻拿下他们,再行处置!”
那一声“孽障”最戳魏劫的肺门子,他冷眸瞪向了自己的叔父,眸光点点转黑。
可还没等魏劫开口说话,小筱却已经听不下去,冷声开口了:“卫家主,亏得魏劫心里最敬重您,总跟我说您是卫家的顶梁柱。魏劫如今遭逢变故,受奸人所害,心里正是彷徨时,您作为他的至亲长辈,不关心他帮助他也就算了。戳人心窝子,先不分青红皂白地大骂一番,除了伤了亲人情分,到底是有什么用?”
她虽然跟魏劫断了师徒之情谊,可是听到有人当着她的面骂魏劫,崔宗主还是觉得不舒服。
这护犊子是符宗的师门传承,就算是自己弃徒,也容不得别人指着鼻子骂“孽障”!
魏劫原本因为叔父的责骂而激起的魔性,在小筱开口维护他时,突然就这么平复下去了。
他的小师父平时笑吟吟的就很美了,可是斜着大眼骂人时,竟然又是一番别样的美艳!
这个卫竟峰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直楞男人。
他因为兄长身亡的缘故,对这个亲侄儿一向话不投机。后来见他出息稳重,有了几分兄长的风范,倒是略微缓和了对魏劫的态度。
可是现在,眼看着他竟然跟崔小筱学坏入魔,卫竟峰便再次有些恨铁不成钢,以至于控制不住情绪痛骂出来。
可卫竟峰没想到,方才对他母亲还笑吟吟的崔姑娘,突然凤眸一吊,直直冲他而来。
这小姑娘说话可真厉害,讲究个兵法布阵,先礼后兵。
她先是说魏劫敬重他这个叔父,给他架在高台上下不来,然后又三言两语贬损他为人冰冷不知体贴晚辈,完全是冷血之辈。
气得卫竟峰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指着小筱抖着手指道:“你……你这个魔女……”
小筱冷哼了一声,又看了看骤然围过来的那些银甲军,语调清冷继续道:“若是卫家家主觉得昨夜不尽兴,想要切磋技艺,我也自当奉陪。只是家主您昨夜似乎受了伤,依着我看,还是静养几日再说,今日大家难得坐在一起吃茶,又何必打打杀杀的?卫老夫人,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卫老夫人知道这小姑娘其实伶牙俐齿得很,今日一看,以前她倒是藏了许多的锋芒呢。
方才她那话,就是敲打卫家人,他们可都是成魔后魏劫的手下败将。
尤其是卫竟峰这个当叔父的,昨夜被魏劫打出的伤还没好呢,最好还是识相些,别自讨没趣了!
听懂了小姑娘的敲打,卫老夫人也是眉眼不动,稳稳道:“崔宗主的话有道理。阿劫难得回来,能吃一碗平心静气的茶水,自然是最好。可是崔宗主,你可知你们昨夜已经闯了大祸,再好的茶吃下去,也要变了味道!”
小筱抱拳先自道歉道:“魏劫已经给我说了卫家十年一次,月红之夜的封门传统,可是我想斗胆问一下,这内里可是有什么名堂?会不会有人知道卫家的习惯,所以才设下圈套,引着我和灵儿入阴司?”
卫家祖母听得眉头一挑:“什么?你们不是自己闯入,而是有人骗了你们入阴司?”
于是小筱就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她与余灵儿,被那叶公子用花香诱惑的事情。
而这件事也是铁证如山,因为余灵儿从阴司逃出来时,裙摆上还沾了一片香包里彼岸花的干花瓣出来。
这花儿在忘川河的对岸,那是生人进入阴司后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若小筱说的是真的,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种直通鬼神的本事?
那一片彼岸花瓣依旧散发着诱惑人的气息,卫家老夫人的脸色却变了几变。
接下来老太太沉思了一下,一挥手挥退了除了卫竟峰以外的众人。
她又拿起了那片花瓣,语气沉重道:“能从阴司摘出彼岸花的人……绝不会是人!”
小筱听了这话,倒是同意地点了点头,依着那位叶公子的品貌,当真是凡尘难寻的,总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气质。
看上去,倒是跟神格附身时的魏劫有那么几分相似……难道他也是天上的……
卫老夫人道:“当初卫家出了叛贼卫狄,盗走了一页生死簿,可是仔细想想,他有那么大的本事自己一人盗走那残页吗?如今这阴司魔花又莫名出现在人界……我总觉得这背后可能有大灾祸。”
说到这,她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孙儿魏劫的额头。
昨日他明明是入魔了,可额头的蓝色印记却分明是神祇的。
作为看守阴司的卫家,老夫人甚至一眼就认出了那蓝色火焰就是阴司旧主——古炎帝君的神印!
老太太还生怕自己看错了,待昨日稳住了阴司封印之后,便翻出了古籍查阅。
如今魏劫额头上的蓝色印记虽然消失,可是却遗下了血红痕迹,与古炎帝君的神印一模一样。
这不能不叫老太太暗暗大吃一惊。
魏劫压根不信自己是什么古炎帝君历劫转世那一说,所以只简短说了自己被一块灵石附体,迷失了心智的事情。
但是老夫人一听,却犹如惊雷轰顶:若是封印神格的神石,可不像魔珠那么没有操守,随便就能附着在人身上的。
必须是坠世神明的化身,才可唤醒神格附着其上。
魏劫既然能让神格附身,就说明他就是古炎帝君人间历劫的化身!
这个卫家不受待见的混血孩子……竟然就是消失已久的古炎帝君——阴司真正的主人!
卫竟峰显然也想明白了这点,一时间眼睛也瞪得老圆,直愣愣瞪着他刚刚大骂的孽障回不过神来!
卫家老太太倒是因为认出了神印,而早有了些心理准备,如今她也是率先拄拐,朝着自己的孙儿跪下:“卫家上下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来人间历劫的上神,还请赎罪!”
魏劫眉头微微一皱,连忙去搀扶自己的祖母,而卫老太太却让自己的儿子也跟着跪下。
虽然阴司缺失神祇,无人掌管以至于混乱许久。可是谁也未敢忘记,阴司真正的神明为谁。
古炎帝君主乃地府之主,主掌杀伐,三界亡灵皆在他手。
卫家代管阴司,其实也不过是替地府的主人看管家门的喽啰而已!
崔小筱虽然早知道魏劫出身不凡,但是也绝没想到,这样落难的神仙原来应该受如此大礼待遇。
不过也难怪卫家人如此激动。古炎帝君若是归位,对于绑缚在耆老山的卫家人来说,简直就是再生解脱!
从此以后卫家子孙再也不必背负看守阴司入口的职责了!
想到这里,卫老夫人激动得忍不住留下了两行老泪,而卫竟峰更是百感交集,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筱也诚恳地检讨了一番,她想到自己昨天混战的时候,还扇了魏劫好几个嘴巴,更没有给魏劫喂药。
崔小筱顿时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对待神明,似乎没有卫家人虔诚。
也不知怠慢了上神的俊俏脸蛋,会不会遭受什么天谴惩罚?等魏劫以后睡着时,给他上几炷香会不会能稍微弥补罪孽?
魏劫本想搀扶起祖母,可祖母激动得不肯起来。
他如今损伤的元气还没有恢复,只能无奈同跪下来,告诉祖母,她不必如此激动,因为他昨夜一不小心,已经将古炎帝君的神格震碎,大约是拼凑不回去了,所以做不成神仙了。
这次,卫家母子再次眼睛瞪得老圆,异口同声道:“什么?神格碎了?”
一旦赋予神格,飞升的难度就是普通人的一半。
这等作弊法子,是许多渡劫下凡的仙人密不外传之法。
他们往往都会在渡劫之前,暗自藏好封印的神格,只等机缘到了,就可一日千里,从容回归仙班。
看来古炎帝君也是如此,早早将自己的神格分离封印。
可是……如此升仙法宝,怎么就被魏劫给震碎了呢?
卫竟峰原本听到魏劫这臭小子竟是古炎帝君本尊,而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听说他居然将神格弄碎了,只气得又是一拍大腿,有心骂臭小子狗屎端不上席面,可一想到他是古炎帝君,满嘴的狗屎都骂不出来,憋闷得卫家家主面色干红,差点气背过去。
卫家老夫人先回过神来,终于被魏劫搀扶起来,捏着他的手腕,细细查看,当真是毫无半点仙脉神格的气象,反而魔气阵阵,似乎正在积蓄流转。
“怎么回事?你就算神格碎裂,也不至于入魔啊!”
魏劫却是挑眉满不在乎地一笑,想着自己原本就该成魔的命数,无谓道:“既然是来人间渡劫,自然什么苦楚都要吃些,自己不能为魔,又怎么能掌管地府妖魔?”
这话说得明明狗屁不通,可是魏劫既然是古炎帝君的转世,立刻透着勘破三千红尘的深邃。
老祖母都不由得点了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小筱有些心虚地捧着老夫人拿来的古籍,假装看书,顺便挡脸。
魏劫可真能胡诌!
不过他若跟老祖母说实话,说是因为抱不到小筱,一时色气攻心,走了色魔的路数,小筱觉得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脸也有点挂不住。
如此说来,还是为了挽救天下众生而自愿入魔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些。
藉着假装看书的功夫,小筱瞟了一眼这本年代久远的书籍,其上竟然记录了许多神仙秘史,比师父唐有术的那本秘籍还八卦……
再说老祖母,听了魏劫这一番解释,只能是无奈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孩子的体质,的确更容易入魔些。可是一旦入魔,想要重回仙位,却比普通的凡人难上百倍……昨日你身在耆老山,那阴司的邪物都已经感受到阴司主人的气息,一个个蠢蠢欲动。那些邪物,并不讲什么位份尊卑,只有弱肉强食。你若仙格还在,一切尚好。可你的仙格碎裂,它们必定也是感应到了,怪不得今日地下数次翻涌,这是阴司的魔物们要造反了啊!”
听了这话,小筱有些不理解,忍不住放下了书道:“古炎帝君下凡历劫,并非最近的事情。那些阴司魔物们之前为何没有反应?”
卫老夫人道:“帝君历劫,相当于皇帝出巡,虽然得出去一阵子,可总有归来的一日,总能震慑诸魔。可若帝君神格碎裂,升仙无望,那就是黄帝驾崩在半路,自然是妖魔蠢蠢欲动,各自要造反显形了。”
小筱明白了,魏劫的神格碎裂,跌下神坛的情况,已经被阴司镇压的神魔知道。
所以他这个地府之主威信不再,可能掀起阴司的一场大乱!
难怪今日魏劫再次有入魔的迹象时,会有地动山摇的征兆。
卫家主母说到这里,看向魏劫道:“阿劫,你不光是卫家的子孙,你的肩上还背负着比卫家子孙更沉重的责任……”
说到这,卫家老夫人顿了下来,只是指了指那本古籍道:“崔姑娘,你似乎很爱看书,那这本不妨拿回去看看吧。我们卫家不能久离耆老山,这山外的风雨……也只能你们来扛了。”
小筱看老夫人说话不爽利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那个骗她们入阴司的背后主使,应该是什么不可说的人物。
卫家明哲保身,不想参与到任何纷争里,所以只能给她一本书做线索,让他们自己去查明了。
这一次,卫家老夫人甚至都没有留下他们一起吃顿饭,只是对魏劫说,他可以去看看他的母亲。毕竟这母子许久未见,总得团聚一下。
思陵跟着老夫人回到卫家后,一直在佛堂修身养性,跟卫家人都不来往。
卫老夫人也觉得不是长久之计。如果魏劫能劝他的母亲放下仇恨,回转阴司,不再涉足红尘,那是最好的了。
从大厅出来往后堂走时,小筱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高大,而略显孤寂的背影,忍不住身伸手扯了扯他衣服袖子:“……其实你祖母不是不心疼你,只是她的肩上扛着一大家子的人呢,她的爱这么一分,每个人就只剩下一点点了……”
方才卫家老夫人最担心的事情显然不是魏劫入魔的安危问题,而是他身为古炎帝君转世,却丧失神格,害得阴界失衡的事情。
小筱觉得自己若是卫夫人的孙儿,见亲人如此功利,必定是要伤心难过的。
魏劫看着小筱很努力地解释祖母其实很爱他的样子,突然伸手揉搓了一下小筱的头顶:“傻瓜,我又不是穿着开裆裤的黄口小儿,就算祖母不欢喜我,我也不会躲起来哭的!”
小筱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她如今也是太了解这个男人,也猜到他对于亲情,并非表面上表现的那般不在乎。
知道了他是古炎帝君之后,他跟卫家好容易维系的那点子亲情,一下就又被天地大义给冲淡了。
若是卫家祖母知道了魏劫是因为她而入魔,只怕是会拿她祭奠了阴司亡灵,免得耽误了古炎帝君的升仙大计吧?
想到这,她小声问:“其实……你有没有懊悔那神格破裂了?毕竟有了它,你就能更快渡劫,回归本位。那古炎帝君,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魏劫突然低头深看了小筱一眼,拉长音道:“是啊,我渡劫飞升,你也就逍遥欢喜了。毕竟陪你在屋顶喝酒的少年郎君,也是排着队呢……”
这一世,古炎帝君一不小心被人改了命数,竟有成为醋缸的迹象,稍不留神,就要狂饮飞醋。
小筱跟这样醋缸无话可说,只能顺着话茬道:“不找少年郎君,难道要找大二百多岁的老骗子一起畅饮?你当初真应该吩咐你的唐徒弟多寻几个至阴命数的姑娘,你也可以从容挑拣,看看哪个不浪荡,合你眼缘!”
魏劫看她又开始翻旧账,干脆捂住了小筱还要嘲讽的嘴:“除了你,还有谁入过我的眼?你可要知道,你当初穿越过来后,先主动找我说的话,还非要死乞白赖地收我为徒!咱们这叫王八绿豆,看对眼了!”
臭王八!哪个跟你是绿豆了!
小筱有一百句尖酸刻薄的,可是都被魏劫的大掌堵在了嘴里,只能呜呜地叫。
卫家老夫人和卫竟峰正在站在前厅门口,远远看着两人嬉闹远去的背影。
卫竟峰看着魏劫去捂他师父嘴的样子,皱眉道:“仙人降凡尘世,何等威严。看看这臭小子的德行,怎么可能是帝君转世?”
卫家老夫人其实看得也直皱眉,不过她却说:“神人如何谁又亲眼见到过,不过是我们这些凡人自己攀强附会的想法罢了。再说阿劫自小就显露出不凡,他出生时,他父亲曾给他求卦,说这孩子命里多劫难,但也有一番大成就。当时竟陵问高人可有破解之道。那高人却说,劫乃欲去而不得,如今看来,他最大的劫倒像是个“情””。但愿他不要走他父亲的老路,早点勘破‘情’字。”
卫竟峰皱了皱眉头,道:“不若母亲大人与他好好分说,许能有用?”
卫家老夫人叹气道:“阿劫性格执拗,随了他爹。当年我没能拦住他父亲,现在自然也拦不住他。就看阿劫的母亲是否有办法劝他了?”
魏劫和小筱去了佛堂,推门进来,看到女魅思陵背对大门,跪在蒲团上。
魏劫叫了声道:“母亲,我和小筱来看你了。你这些日子可还好?”
连叫了几声,女魅思陵依背对他们,一动未动,恍若未觉。
难道思陵恼怒魏劫一直未曾来看他,便生了儿子的气?
魏劫往前走了几步,正要走到思陵的身边说话,却突然不适地扭了扭头,只一瞬间,眼睛都微微呈墨色。
小筱看到了,及时握住了他的手。
魏劫在生心魔时,恰好有神格附体,所以成魔的速度甚至比小筱这样魔珠附体的还要快。
只因为古炎帝君原本就是执掌阴司,走的略有仙魔路数,与其他的上神大是不同。
他如今在成魔的初期,心性不甚稳定,幸好有小筱这个能医他心魔的良药在侧,才不至于如前世那般迅速坠入魔道。
可是方才晃神之后,魏劫便立刻觉察了这房间不对……
小筱也觉察到了,受了唐有术的影响,小筱对风水玄学也略有涉猎。
这个屋子里光线昏暗,还有佛堂不多见的铜镜,而香案蜡烛的摆设,也恰好让光亮在几面铜镜间穿梭。
身处其中,就如鬼宗幻境一般,是很容易让人渐渐迷失心智的!
小筱仔细看去,发现女魅思陵露出的半截脖颈露出的一丝丝黑色的血管,她暗叫一声:“不好!”立刻拿出一张清心符贴了过去。
当清心符贴在了思陵的后背上,只见她突然身子往前一抢,一下子扑在了香案上。
小筱扶起她时,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思陵的脸上布满了条条血痕,也不知哭了多久。最可怕的是,她的面前居然有个药碗,她的点点血泪,正好流进碗中,积蓄了快要满满一碗了!
女魅一族不可流泪,只因为滴滴热泪乃心头之血。可这血泪,还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是许多修真炼丹之人处心积虑要得到的宝贝。
这样的布置……难道是有人要害思陵?
若不是让他们二人发现得及时,思陵就要死在这偏僻的佛堂里了!
思陵被小筱的清心符唤醒,泪眼模糊间看着儿子魏劫,恍惚竟认成了死去的爱人。
她哽咽地抱住了魏劫:“竟陵,你不要丢下我一人!”
魏劫轻拍着母亲,替她揉着分神的头穴,强自按捺住愤怒,低声道:“母亲,是我,你莫要再哭了。”
他连唤数声,思陵才恍然回神,眨巴着哭得疼痛的双眼,带着无尽的失望看着魏劫,缓缓道:“阿劫,原来是你……我方才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小筱立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佛堂里的布置,抢先问:“夫人,这佛堂一直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