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校门附近有好几条小吃街,衡玉拐进里面买了一个水果蛋糕,走出小吃街时撑起了她手上的大黑伞。
一个身着长衫、戴着金丝眼镜框,气质儒雅的老人缓缓出现在她身边。
老人脸色苍白,又穿着民国时流行的长衫,显然是个死去多年的鬼怪。
拐进一个没什么人烟的角落,衡玉蹲下来,从包里取出香烛和纸钱,将香烛插在蛋糕上,一一点燃后,老人就可以顺利吸食这个蛋糕。
“于教授,您托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好了。”
于教授乐呵呵笑道:“麻烦你啦,这a大平常没什么天师会光临,就只有你能看到我,我想过个百岁生日只好来麻烦你。”
纸钱已经烧成灰烬,衡玉手一扬,灰烬全部化成粉末融入泥土里,“不是什么麻烦事,一间道观既做活人的生意,也做鬼怪的生意,反正您也付了报酬。”
自从衡玉来了后,一间道观就从一家比较正常的道观,往两方通吃的路线不停发展。活人请她做事需要支付钱财、灵物,鬼怪请她做事需要支付阴邪之力。
等香烛烧到尽头,原本一个漂亮精致的蛋糕软化下来,形状变得有些糟糕。衡玉端着蛋糕、撑着伞站了起来。
现在还是下午,挂在天上的太阳照得正火辣辣的,衡玉撑着伞把于教授送到树阴底下。
眨眼的功夫,于教授就从伞底下走进树荫里,他朝衡玉乐呵呵一招手,再说一句“麻烦啦”身形就消失在原地。
衡玉把蛋糕拿去处理掉,被鬼怪吃过的祭品必须用特殊方式处理,如果普通人不小心吃了,轻则会有些头晕不舒服,重则会被阴邪之力缠身,生一场重病。
处理掉蛋糕,衡玉走出树林时,迎面碰到一个学生。
陈锐惊喜道:“容老师,你怎么在这些?”
衡玉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认出这个人是自己班上的学生,微笑打招呼道:“随便逛逛就走到了这里。”
看着这个学校角落,陈锐也不知道容老师是怎么随便逛到这里的。他擡手挠挠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衡玉朝他点头致意,直接转身离开这里。
目送着衡玉离开,陈锐盯着那把大黑伞,自语道:“真是奇怪,好像我每一回碰到容老师,她头上都会撑着这把黑伞。伞又大又没什么花样,也不知道容老师怎么这么喜欢这把伞。”
星期二下午衡玉有一节课。
“……所有特殊的、不科学的现象到最后都可以用科学的知识来解释。”
“……网上总传有什么灵异事件,其实如果真的寻根究底,会发现多半是当事人精神恍惚看错,又或者是由于一些特殊情况而造成的错觉。”
a大辩证法老师容衡玉穿着款式简单的衬衫,袖子微微卷起一些,右手指尖夹着白色粉笔,正在给大家介绍“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
如果不是系统知道她的底细,看她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都要信了。
对此,衡玉给系统的解释是,她不是在胡说八道,她只是在认真而敬业的上课教导学生。
系统:【……可是当大学老师、教辩证学,这些都是你自己选的】
衡玉分了几分心神和系统对话,“是吗,我怎么都忘了?”
两人说着话间,一个女孩形状的鬼从天花板上探出头来,瞧见衡玉,她立马露出甜甜的笑容。
坐在前排的陈锐正在和同学玩梗,“建国以后不准成精,我家人信这些,反正我是不信的。”
这时候教室很安静,他的声音又有些激动,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投过去。
小女孩也猛地扭头直愣愣瞪着他。
衡玉一开始只是随意笑笑,但等她仔细瞧清楚陈锐的面相后,她的神色稍微认真一些——明明前两天遇到陈锐时,对方一切正常,现在他身上却带着淡淡的死气。这股死气和他纠缠在一块儿,却又不是很浓郁,更像是他在哪里不小心沾染上的。
想到这里,衡玉擡头扫一眼小女孩,她目光平淡,但小女孩却被吓得一缩脑袋就从天花板上面消失不见,不知道又钻哪里去了。反正没人看到她,爱玩捉迷藏就玩吧。
随后衡玉走到陈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趁机往里面打了一缕灵气,瞧着死气被化掉,她微微一笑,“说的不错,陈锐同学觉悟真是高。”
结果周四上课时,衡玉发现陈锐身上又沾染上了死气。
一次可以说是无意沾染上的,两次都沾染上,估计这个鬼怪或者邪煞和陈锐有过不止一次的接触。
走出教学楼撑起黑伞时,衡玉对着空气轻轻说了句“麻烦了”。
晚上她躺在沙发刷电影时,察觉到房间里的阴气重了一些。
她擡起头,就看到之前在教室出现过的那个小女孩从她公寓的天花板上探出个头来,正在小心翼翼打量她。
“下来吧。”她朝小女孩招招手,让小女孩坐到她对面。打量一番,衡玉拧起眉来,“你受伤了。”
她凭空取出一只玉葫芦,玉葫芦里装着她收集到的阴邪之力,她就是用阴邪之力作为报酬,才能驱动鬼怪为她所用。
这个世界如果有什么角落是人难以到达的,那鬼可以。
将玉葫芦上的盖子打开,阴邪之力飞出被小女孩吸收,她身体周围笼罩着的黑雾变浓一些。感觉自己的身体舒服了,实力也比之前增进一些,小女孩脸上洋溢出甜甜的笑容,“谢谢姐姐,我现在不疼了。”
她把一路跟着陈锐,在陈锐家里看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衡玉想了想,“你是说陈锐家里供奉着一个双面佛?双面佛主杀伐,是古代王侯将相们最喜欢用的陪葬品之一。专门买了一个冥器来供奉,难怪陈锐身上会沾染有死气。”
别看小女孩只有十岁的模样,但她已经当了一百多年鬼,实力不算弱。居然还会被那个双面佛伤到,看来双面佛里面的邪煞实力不弱,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沾了人命。
沾了人命的邪煞就必须得除去了,连带着它的本体双面佛也得一并除去,继续留下来依旧会成为祸害。
……
陈右是陈锐的爸爸,自己白手起家开了间公司,生意做得还算红火,但是这两年市场不景气,公司的利润不是很好。在好朋友的介绍下,陈右找了位高人请了个双面佛回家摆着,据说这能旺他的财运。
请回双面佛时,陈右激动得拍了不少照片发到朋友圈上。他的社交圈子多是生意伙伴,有不少人都过来向陈右打听双面佛的事情,问他这灵不灵……
双面佛请回来才几天时间,旺没旺财运陈右还不知道,但他发现自己上了年纪的妈和妻子最近身体都不大舒坦。
不过两人都是些陈年老毛病,陈右也没察觉出有什么问题。
陈右正在公司里处理事务,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一瞧,打来电话的是一个生意伙伴。
两人打了一分钟电话,到最后陈右脸色都白了,他连声道:“好好好,是一间道观对吧,行行行我现在马上开车过去找那个观主。”
半个小时后,陈右的车子开到一间道观。他下了车,瞧着那青砖白瓦十分气派的道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红色大门上的凶兽符文好像动了?
晃了晃头,陈右连忙上前,先是恭恭敬敬敲道观的门,才推门走进去。
院子很空旷,遮天巨树形成的树荫下,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女子正在沏茶。
看到这个人,陈右就猜到对方是生意伙伴提到的道观观主。他连忙上前,“观主,大师,求您救救我!”
这件事的起因是这样的,衡玉确定了要解决掉邪煞,必须把它的本体也给解决掉。这样的话免不了就要接触陈锐的家人。
这和之前消除镜煞不同,既然要露个面,衡玉当然要给自己的道观拉生意。她简单调查了一下,就找了一个她帮忙除过鬼、布过风水阵的富豪,请人帮忙联系上陈右。
这个富豪十分信她的能力,一直心心念念和衡玉拉关系,看到衡玉的消息后十分殷勤,以极快的速度联系上陈右。
所以陈右现在出现在了道观里。
衡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瞥了眼陈右的面相——果然也是被死气笼罩。而且双面佛已经请回家好几天,陈右的面相里隐隐约约还有亡妻亡母的迹象。
她开口,“你身体周围被死气笼罩,死气不算浓,却也不算轻,应该是你和带着死气的邪煞有过深入接触,但接触时间还不是很长。而且你面相里有亡妻亡母的迹象,想来这个邪煞是放在你家里,和你母亲还有妻子时时刻刻接触,她们已是死气入体。”
陈右的脸色都白了,“大师求您救救我啊,我朋友说了只有您能够为我解决祸端。钱什么的一切都好说!”
“那我们走吧。”她放下茶杯。
陈右愣了愣,见她没有拿任何法器,心中有几分担忧。但想了想那么有名的富豪都时常来给这位年轻观主送礼,想来这位年轻观主的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踏入陈右家中,衡玉的眼睛可以看到死气将四室一厅的房子完全笼罩住。
这尊双面佛请回来不过几天,居然就达到了这种程度。里面的邪煞看来已经有了几分气候。
她的目光环视一圈,落在专门搭好的小佛堂上。
双面佛不大,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左边是面目慈悲的佛陀,右边是面目狰狞的罗刹。在衡玉的注视下,这尊双面佛闪烁着淡淡的红光,空气中的死气越发浓郁,一个劲争先恐后往衡玉面前挤。
衡玉唇角一勾,涌现她面前的死气就凝固在了空中。
手再一擡,房子里的死气就被消散了一小半,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妈,老婆,我带了天师过来家里,她可以帮你们解决掉身体里的老毛病。”陈右没注意衡玉的动作,他一进门后就立即跑去找妻子和母亲。
妻子脸色苍白,但还可以自己爬起来。陈右的母亲本来就上了年纪,是靠着陈右搀扶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
衡玉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这个双面佛产生的死气吞掉两人不少生机,以普通人的生机来提高自己的实力。
而且看着这尊双面佛的实力,陈右一家人应该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这位……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陈右的母亲觉得胸口好像没刚刚那么闷了,她出声看向陈右。前几天才找了个道士请了尊佛像回来说给自己旺财运,今天怎么又请了一个女道士回来?
陈右连忙解释,“妈,这尊双面佛不好,我是请这位天师大人过来把双面佛带走的。”
在他解释之时,衡玉已经来到双面佛前。她微微弯下腰,朝着双面佛勾起唇角。
在她笑时,这尊双面佛的两只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衡玉右手食指中指并起,浓郁的灵气在她两指间涌动,在双面佛眼前一划,空气四周的灵气被调动,涌进双面佛的身体里。
灵力是邪煞的克星,现在是末法时代,也就是衡玉才能这么奢侈的调动天地灵气。
尖锐的、狰狞的尖叫声从佛像里面传出来。代表着神圣的佛像此时完全被黑气所笼罩,好像是堕入无边地狱里一样。
“大师,可以开始驱邪了吗?”陈右向妻子、母亲解释完后,就走到衡玉面前,一脸殷切的望着她。
衡玉道:“佛像里面的脏东西已经被我除掉了,不过这尊双面佛上残存的死气也很浓郁,必须要毁掉净化。”
陈右一脸茫然,这短短几分钟就除掉了?
“那我的妻子和母亲?”
“稍等。”她走过去,往陈右妻子和母亲的手腕处各打入灵力,待到她们体内的死气消除掉,衡玉又将注入了灵力的驱邪符一一递给两人。
“这两张符时刻佩戴着,等到符纸变软,你们就把符纸烧成灰烬然后埋进花盆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