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从现代穿回民国26
这是一个令所有人都为之振奋的好消息。
虽然还有很多老学究和老顽固极力反对此事,但在这股时代热潮面前,所有陈旧的观念都注定被时代所抛弃。
经过多次会议,最终于11月1日以大总统令颁布了《学校系统改革案》。
因为今年是壬戌年,所以也可以将其称为《壬戌学制》。
这份学制,不仅为女性高等教育开了一道口子,也让教育逐渐走向平民化。
其中各项内容蕴含着华国教育界长期酝酿、集思广益的结晶。
几乎所有主流报纸,都为之欢欣鼓舞。
叶鹤栖也非常高兴,在征求过姚容的意见后,趁着周末,她将桑佩珍、沈润书和黎溯三人都叫到家里来包饺子。
三人不是一起来的,但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楼下。
桑佩珍提了两盒糕点。
沈润书带了些水果和两棵大白菜。
黎溯拎着一大袋自家种的花生。
看着各自手上的东西,三人都笑了。
“我们赶紧上去吧,别让鹤栖和姚姨久等。”
桑佩珍话音未落,脚步声就从楼梯口传来。
叶鹤栖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们怎么不上去啊?”
沈润书道:“这不是正准备上去吗,你怎么下来了?”
他们手里的东西都不算重,叶鹤栖也没帮他们搭把手,只在前面领路:“我瞧着差不多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了,就下来看看你们到了没。”
姚容正站在餐桌旁准备饺子馅,瞧见他们手里的东西,笑道:“你们还在上学,来家里不用太讲究这些礼数。”
“都是自家种的,不值什么钱,带来给姚姨尝尝味道。”黎溯解释了一句,将那袋花生放进厨房里。
叶鹤栖把沈润书带来的水果全洗了,又把桑佩珍带来的糕点全拆了,让大家坐着吃。
“我们还是先帮姚姨干活吧。”沈润书有些坐不住。
姚容笑道:“没事,在你们来之前,我和鹤栖已经把饺子馅和饺子皮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就该包饺子了。”
叶鹤栖将一杯水递给沈润书:“就是,你们别客气,我还能累着我娘不成?”
桑佩珍笑道:“我了解你。那必不可能。”
不多时,姚容将饺子皮和饺子馅端了过来。
叶鹤栖几人在客厅包饺子。
姚容去厨房洗花生,打算蒸点花生给大家当零嘴。
几人边包着,边聊起学制改革的事情。
聊着聊着,几人就聊到了以后要考什么学校的事情。
沈润书和黎溯都没有犹豫,目标直接放在了北大上。
“北大是五四运动的发源地,无论是新思想还是旧思想都能兼容并蓄,我和黎溯一直都很希望能去那里读书。”
“对,我们两这些年都有在工作攒钱,就希望能攒够去北大读书的学费。”
桑佩珍表现得有些纠结。
“说实话,我有点想去北平读书,但又觉得留在沪市挺好的。”
“……算了,先不说我了,鹤栖你呢?”
“我啊。”叶鹤栖托腮,突然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在现代的时候,有八成以上的孩子,小时候都一定纠结过一个问题:以后到底是上北大好,还是上清大好。
没想到一朝回到了民国,她居然还在纠结同一个问题。
怀着几分玩笑的心思,叶鹤栖开口:“你们说是上北大好,还是上清大好呢?”
结果桑佩珍和黎溯根本get不到她的梗,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帮她分析起来。
倒是沈润书,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犹豫,包饺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叶鹤栖正在听桑佩珍和黎溯的分析,没注意到沈润书那边。
还是姚容从厨房出来后,开口问了一句:“润书,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直不说话。”
众人这才停下议论,将目光投向沈润书。
沈润书道:“我是在担心,清大短时间内不会开放女禁。”
“这怎么可能?”桑佩珍最先发言,“连教育部都明文同意男女同校了。”
黎溯也反驳道:“我记得从民国三年起,清大基本每隔一年就要招收一批专科女学生,将她们派往美国留学。”
《壬戌学制》是在1922年11月1日颁布的政府明文,但大学开放女禁是在更早之前。
自新文化运动起,无数先驱一直在为妇女解放奔走,鼓励女性走出家门,为砸烂旧世界而战。
还有不少人一直在为男女同校的主张一次次奔走呼告。
五四运动爆发后,这股风潮更是达到了巅峰。
一个叫做邓春兰的女生,受到了五四运动的鼓舞,在这场运动结束后,为了能够进入大学学习,曾经给北大校长写信,希望北大校长允许女子入学,表示“自己愿为先例”。[注]
只可惜,她的这封信没有得到回应。
但邓春兰毫不气馁,只身前往北平,借助舆论的力量,最终成功实现了自己的诉求,让北大在1920年首开女禁。[注]
邓春兰成为了北大招收的第一批女学生。
北大也成为了民国第一个开女禁的大学。
沈润书微微皱眉:“你们说得都没错,但有一件事情你们是不是疏忽了。”
“清华那些专科女学生都是直接被送出国留学,事实上,她们从来没有在清华园上过一节课。”
桑佩珍和黎溯面面相觑。
这一点他们还真没想到过。
叶鹤栖没有失态,她想了想,道:“你是不是还知道别的?单从这一件事情,应该不足以让你得出清大短时间不会招收女学生的结论。”
沈润书叹气:“你们想想,作为和北大齐名的大学,北大都开了女禁,社会各界会没有希望清大开女禁的呼声吗?”
但两年都快过去了,依旧只是停留在了呼声阶段。
现在《壬戌学制》都颁布了,清大依旧没有出台任何文件,校长也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做出表态。
叶鹤栖也跟着皱起眉来。
见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沈润书也颇为无奈:“这种高兴的日子,我不应该扫大家的兴,可能是我有些想多了吧。说不定清大过段时间就有反应了。”
叶鹤栖努力回想,却已经忘记清大是从哪一年开始招收女学生的了。
黎溯连忙出声活跃气氛:“没事没事,去不了清大,那就去北大呗。到时咱们在北大重聚,再组个话剧团,多好啊。”
桑佩珍也帮着转移话题:“是啊,我就更喜欢北大。要是你们三个都报考北大的话,我也有点想一起去报考北大了……”
叶鹤栖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笑道:“那就再等等看吧,我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各大高校都会陆续出招生通知的。”
聊完学校的事情,几人加快了包饺子的速度。
姚容先端走了一盆饺子,煮热水后,将饺子直接下锅。
等叶鹤栖四人包完了所有的饺子皮,锅里的饺子也刚好开了。
“剩下的饺子馅要怎么处理?”沈润书问。
叶鹤栖左右看看,目光落到了沈润书带来的大白菜上:“我有主意了。”
她将白菜叶一一洗干净,用白菜叶将饺子馅紧紧裹住。
“这也行?”桑佩珍说。
叶鹤栖十分自信:“没问题的,一会儿直接放锅里蒸熟,不就是一道菜了吗。”
直接将饺子馅裹起来,可比包饺子快多了。
等他们处理完了所有的饺子馅,煮好的饺子也刚好放凉。
吃完饺子,几人才开始准备晚饭。
半个小时后,“白菜裹肉馅”这道菜最先做好。
桑佩珍用筷子夹了一个,试着咬了一口:“……这味道,和饺子有什么区别。”
叶鹤栖:“都是一样的馅,当然没区别了。”
很快,晚饭就做好了。
餐桌上,姚容一边吃着菜,一边问起几人今后的志向。
桑佩珍第一个开口:“我先说吧,他们三个的志向,肯定一个比一个厉害,要是在他们后面说,我会很有压力。”
姚容眼眸含笑,鼓励道:“志向没有高低之分,也不存在谁比谁厉害的说法。”
桑佩珍笑容有些羞涩,但语气十分认真:“我想当一名老师,行教书育人的职责。”
姚容夸奖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老师这个职业多崇高啊,还非常受人尊敬。”
桑佩珍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
剩下三人按照顺时针的顺序往下说。
黎溯第二个道:“我想要学数学,以后当一名数学家。”
紧接着是沈润书:“我希望能做一个于国于民有用之人。”
姚容问:“在你心目中,怎样才算于国于民有用?”
沈润书垂下眼眸,温声道:“为那些受到压迫和剥削的同胞奔走发言,这是为民。”
“为国家崛起民族复兴而献出自己的才智、力量乃至生命,这是为国。”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出国留学,看看华国和其它国家的差距,看看其它国家是如何发展崛起的,其中有没有什么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的地方。”
姚容轻叹一声,说:“你今年还不到十八吧,没必要这么早就有了杀身成仁的觉悟。”
沈润书笑容爽朗,里面没有一丝阴霾:“姚姨说得是。”
但看他那表情,显然没有被姚容说服。
姚容也没有再劝,视线转到叶鹤栖身上,还没说话就先笑了起来。
叶鹤栖也笑了一下:“我的志向,娘你应该清楚吧?”
姚容道:“我大概能猜到,但还是想听你亲口道出。”
叶鹤栖还没开口说话,耳垂就先通红了一片。
她娘曾经说过一句,让她印象非常深刻的话语-
鹤栖,我就是你最成功的作品。
既然有“最”字,那数量自然不应该只有一个。
志向没有高低之分,无论是当老师,还是当数学家,亦或是像沈润书那样成为一个革命家,说白了,他们几人都站在一条战线上。
他们都是在为了一个更好的国家而努力着。
她的志向,与他们有些不同,却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
叶鹤栖强装镇定,一字一句,将那早已徘徊在心中许久的志向说出了口。
“我希望,以后能够帮助更多像我娘那样的女性。”
“所以我应该会从事与妇女解放有关的工作。”
“妇女解放?”桑佩珍在旁边开了个玩笑,“不然这样,以后等我毕业了,你和我一起投钱开办一所女校吧。到时你当校长,我当老师啊。”
“我们两个开女校?”叶鹤栖微微睁大眼眸,觉得这想法确实不错。
但思索片刻,叶鹤栖摇头道:“我对当校长不太感兴趣,不过投钱开办女校这件事情我很乐意。不如这样,到时你来当校长?我就负责出钱就行了。”
“我?”桑佩珍指了指自己,吓得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可胜任不了。”
叶鹤栖拍了拍桑佩珍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满满的鼓励:“等你大学毕业开女校,那都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你现在胜任不了,到时候肯定就能胜任了。”
桑佩珍苦笑,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那就等几年后再说吧。我还是觉得当老师比较舒服,只需要管教学,不需要管别的事情。”
黎溯起哄:“能者多劳嘛,不要总想着舒服。”
沈润书也笑:“放心,要是有什么自己搞不定的,这不是还可以找我们帮忙吗。”
桑佩珍好气又好笑:“跟着你们三个混,我是想躺平都躺不平咯。”
姚容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打闹,脸上满是笑意。
等她们打闹够了,姚容给两个女生各夹了一个鸡腿,又给两个男生各夹了大块的鸡胸脯肉,这才温声道:“开女校的事情还没影呢,不过你们要是有这种心气,那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几人异口同声。
姚容道:“你们有没有兴趣组建一个扫盲班,负责教我工厂里的女工识字。”
“先说好,这算是义务劳动,没有薪资拿,只管饭。”
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动。
不过很快,黎溯又道:“再过不久就要期末考试了……”
姚容道:“这件事情也不急,等你们考完试再说,我就是先跟你们说一声。”
叶鹤栖第一个举手:“我没意见。”
其他三人也立马反应过来,不分先后地举起手来:“我们也没问题。”
***
报纸热闹了足足一个月,有关《壬戌学制》的讨论才渐渐减少。
沪市女子中学和沪市中学都陆陆续续迎来了考试。
考完试后,叶鹤栖躺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两天,才总算从复习的辛苦中缓过神来。
她不是个闲得住的性格,刚休息好,就琢磨起了姚容之前说过的扫盲班的事情。
结果叶鹤栖去问姚容,姚容双手一摊,十分光棍道:“临近年底,服装厂那边的事情很多,我正忙着呢。”
“这个扫盲班就由你们四个全权负责了,我只负责提供场地和资金。”
“不过我有个要求,扫盲班得在七天内组织起来。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吧。”
叶鹤栖总觉得她娘在用激将法,不过七天的时间也确实差不多:“包在我们身上吧。”
在姚容面前打好包票,叶鹤栖立刻去找她的小伙伴们。
她第一站先去了桑家,把桑佩珍叫了出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了黎溯家。
结果到了黎溯家一问,黎溯的弟弟说,他哥和沈大哥一放假就去码头扛沙袋了。
叶鹤栖和桑佩珍对视一眼。
桑佩珍问:“怎么办,我们要去码头找他们吗?”
叶鹤栖摇头:“算了,瞧着天色,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我们就在附近等一等他们吧。”
两人刚说完话,就见巷子尽头走来两道身影。
黎溯走路时一瘸一拐,显然是受伤了。沈润书在旁边小心搀扶着他。
叶鹤栖和桑佩珍连忙跑到他们面前:“黎溯怎么了,要紧吗?”
沈润书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看了眼黎溯,沈润书又道:“放心,他没什么大碍,这小子扛沙袋时贪快,硬是要一口气扛两袋,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的脚给崴到了。”
脚都崴了,沙袋自然是扛不成了。
沈润书又不放心让黎溯一个人回来,就提前结了工钱,将黎溯送回了家。
黎溯浑身上下就嘴最硬:“我以前都能扛两袋的,主要是码头人来人往的,我扛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撞到了我,我一下没稳住摔倒在了地上,这才不小心崴伤了……”
“行了行了,别逞强了,你快回家擦点药。”叶鹤栖苦笑不得,连忙打断这家伙的话。
等黎溯擦好药,沈润书才想起来刚刚的问题:“你们怎么来了?”
叶鹤栖这才将来意告知:“要是你们忙不过来,那就算了。”
黎溯一蹦一跳从屋里出来,扯着嗓子喊:“怎么能算了,我们早就答应过姚姨了。人无信不立,鹤栖,你可不能让我失信于姚姨啊。”
沈润书点头:“白天在码头忙完,傍晚直接过去工厂上课,上完课我们再回家就行。反正扫盲班一天最多也就上一两个小时课,而且我们四个还可以轮流着来。”
见两人坚持,叶鹤栖也就退让了:“我原本还想跟你们讨论一下扫盲班该怎么安排。”
“但我刚刚突然想到,我们女校的樊老师以前上过扫盲班,金风醉先生还曾经在扫盲班授过课。”
“我可以先去跟他们打听一下,有了大概框架后,再来跟你们沟通细节。”
天色也不算早了,叶鹤栖和桑佩珍让他们好好休息,就先行告辞离开。
坐在黄包车上,桑佩珍无奈道:“他们年纪跟我们差不多。”
“每次看到他们那样,我心里都不太好受,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
叶鹤栖的感受和桑佩珍差不多。
不过很快,叶鹤栖就有了个主意。
“我们可以问问我娘,她肯定会有办法的。”
***
姚容确实有办法。
因为她可以直接为沈润书和黎溯提供工作岗位。
每到年底就是算账结账最忙的时候,光是靠服装厂的账房,根本忙不过来。
黎溯的志向是当数学家,他的数学水平自然不差,完全可以帮账房打个下手。
就算脚崴了也没事,只要手还好好的,能敲算盘记账就行。
沈润书会画画,画技也不算差,可以帮忙画一些花样,丰富旗袍设计。
而且他们在工厂工作完,正好就能去扫盲班给学生们上课,也能免掉两地奔波的辛苦。
叶鹤栖问:“火凤凰服装厂不是一向只聘请女工吗,这算不算坏了规矩。”
姚容说:“他们只是在工厂兼职的。”
“只聘请女工,主要是想为女性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解决她们的困难。”
“现在沈润书和黎溯也同样遇到了困难。”
规则都是人定的,没必要那么死板。
叶鹤栖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明天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姚容道:“行,你别忘了跟他们说薪资。黎溯那边只有正式账房三分之一的薪资,沈润书那孩子的薪资按照件数来收费,他画的花样越多,薪资就越高。”
她没有因为要帮黎溯和沈润书就刻意擡高薪资。
那并非帮人的正途。
而且黎溯和沈润书也未必会愿意接受。
现在这个处理方法刚好能够实现双赢。
不过这件事情也给姚容提了个醒,让姚容有了些其它想法——
服装厂的生意越来越好,每个月的利润也都相当可观。
在这个山河飘零的时代,钱很重要,但又没有那么重要。
她是不是可以用手里的钱多做一些事情?
没有人会喜欢生活在乱世里,作为一个母亲,她更是不希望叶鹤栖的未来经历太多颠沛流离。
但国家倾覆至此,不是凭一人之力就能挽救的。
这个时代,还有很多像沈润书、黎溯一样的有志青年。
她可以将手里的一部分闲钱拿出来,在沪市中学等多所中学设立奖学金。
能不能拿到奖学金,就看沈润书和黎溯的本事了。
***
第二天一早,赶在沈润书去码头当搬运工之前,叶鹤栖和桑佩珍成功拦住了他,带着他去了黎溯家。
听完了叶鹤栖的话,沈润书和黎溯都沉默了。
“你们别不好意思接受啊,我娘都说了,请谁都是请,那干嘛不直接请你们呢。”
“她之前就想问你们的,但她担心你们看不上那点活儿,才没好意思开口。”
叶鹤栖直接一通艺术加工,编了一堆话安在姚容身上。
就算沈润书他们到了姚容面前问,姚容也不会拆穿她。
沈润书和黎溯也不知道信没信叶鹤栖这一通话,反正沉默片刻后,两人都应下了这个活。
“我们会好好干活,也会努力将扫盲班办好的。”沈润书保证道。
叶鹤栖道:“那就行,你们要是没事的话,今天就过去服装厂报道吧。”
“我们去工作,你们两个去干嘛?”黎溯问。
桑佩珍笑道:“我们当然是去找樊老师打听扫盲班的情况了。”
听说了叶鹤栖和桑佩珍的来意后,樊向雪无比支持。
而樊向雪的支持方式相当直接干脆。
“有你们四个当老师,我就不去扫盲班凑热闹了。不过扫盲班用到的课本和文具,我都帮你们包圆了。”
“谢谢樊老师!”叶鹤栖和桑佩珍连连道谢,没有跟樊向雪客气。
有了樊向雪给的建议,叶鹤栖他们有了大致思路。
磕磕巴巴摸索了两天,叶鹤栖他们总算将扫盲班办了起来。
让叶鹤栖他们惊喜的是,附近的住户都还记得他们,瞧见他们每天在服装厂进进出出,问他们都在忙些什么。
听说他们要开扫盲班,一个年纪没比叶鹤栖大几岁的女人咬了咬唇,还是鼓足勇气问:“是像《火凤凰》里面演的那样,教人读书写字的班级对吗?”
“对的对的。”叶鹤栖点头。
“是晚上开课吗?”
“每晚七点上到八点半。”
女人问:“我们不是工厂的员工,可以来免费旁听吗?”
叶鹤栖和桑佩珍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当然可以!”
女人的问题启发了叶鹤栖他们。
他们直接将扫盲班招生范围,从火凤凰服装厂扩散到了一整条巷子的住户。
而扫盲的方式,他们完全采用了故事识字法。
有故事听,附近的小孩都喜欢跟着他们的娘亲一起过来听课。
只要小孩不吵闹,不影响到课堂秩序,叶鹤栖他们自然也是欢迎的。
几人这一忙就忙到了临近过年。
过年期间工厂放假,工人们都要回去过年,扫盲班也得停办几天。
距离除夕还剩两天时间,姚容找到四人,交给他们一份物品清单。
“这是工厂要采购的年礼,我这边走不开,你们四个帮我去采购吧。”
等四人买完年货回到工厂,也快到了下班时间。
姚容让他们给员工分发年礼。
四人一直忙到天色渐暗,才给所有员工发完福利。
“哎,这怎么还有多出来的?”桑佩珍看着脚边没发完的几样东西,有些茫然。他们可都是按照单子上列出来的数量采购的。
姚容从车间走了出来:“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四个也是工厂的员工?”
“我们也有吗?”黎溯惊喜。
姚容亲自给桑佩珍、沈润书和黎溯分发年礼:“那当然,都是在工厂工作的,我这个做老板的还能厚此薄彼不成。”
沈润书和黎溯是男生,可以结伴回家,安全性不需要太担心。
姚容主要担心的是桑佩珍。
她想了想,叫来了经常合作的黄包车夫,让对方将桑佩珍送回家。
目送着桑佩珍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姚容才拎起年礼,对叶鹤栖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家了。”
叶鹤栖笑着应好,将自己的围巾分了一半给姚容,和姚容一起,踩着月色走回住处。
深冬晚风迎面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好在围巾将裸露皮肤遮得严严实实。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就到年底了。”叶鹤栖突然发出感慨。
姚容偏头去看叶鹤栖:“我倒是觉得,你过去一年过得非常充实。”
“无论是编排话剧,还是开办扫盲班,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而且最值得高兴的是,你在这一年里,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时至今日,叶鹤栖在民国的羁绊,已经不仅仅是姚容。
母女之情,师生之情,朋友之情,以及时代所赋予个人的使命感,都在帮助叶鹤栖不断融入这个时代,让她在这个时代深深扎根。
有了根基的鹤,才可以翺翔九天。
***
过完年后,工厂重新开工,扫盲班也继续开办。
一直忙到临近开学,叶鹤栖他们决定降低扫盲班的上课频率,保持在一周四节。
这样一平摊,他们每个人一周只用上一节课。
任务量降低之后,叶鹤栖也有更多心思花在其它事情上。
比如说,她开始去关注各个大学新颁布的招生简章。
和她之前猜测的差不多,在《壬戌学制》出台后,不少学校都开始招收女学生。
《妇女时报》针对这件事情还专门做了一期报纸,在刊文中指出:“自北大开放女禁后,各地相继仿办。”
对此,叶鹤栖十分欢欣鼓舞。
但当叶鹤栖发现清大依旧没有开放女禁后,她心中的兴奋直接打了个折扣。
叶鹤栖带着几分困惑和几分恼怒来到学校。
桑佩珍正在跟其他同学聊着扫盲班的事情,瞧见叶鹤栖气鼓鼓走进屋里,连忙关心道:“怎么了,有谁惹你生气了吗?”
叶鹤栖语气惆怅:“没有,我是对事不对人。”
桑佩珍换了种问法:“那是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
叶鹤栖将这件事情一说,桑佩珍道:“还真让沈润书这家伙说中了。你别气了,那我们就去报考北大呗。要是你不想离开沪市,那就去报考复大。或者去报考国立中央大学也行啊。”
被桑佩珍这么一说,叶鹤栖顿时笑了。
这可是华国顶尖学府,怎么被桑佩珍说得跟挑选大白菜一样。
“我和你说,不仅清大没有开女禁,复大也没有,还有很多耳熟能详的大学也都没有。”
这件事情桑佩珍还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
叶鹤栖的心情十分沮丧,素来神气的人趴在桌子上,连那光滑的麻花辫都变得萎靡了:“谁说不是呢,感觉我们之前都白兴奋一场了。”
原来并不是政策出台了,各大高校就会立马响应。
男女同校从开了一道口子到形成一股被全社会接受的风潮,还有一段非常漫长的路要走。
之前的她,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过乐观了。
桑佩珍瞧着她那样,也有些难受,安慰道:“这样吧,我陪你去考北大,怎么样?”
“不行!”叶鹤栖立马坐直身体,“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桑佩珍问:“你想做什么?”
叶鹤栖攥着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你还记得那个让北大首开女禁的学生吗?她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都成功实现了自己的诉求。”
“现在的社会环境和整体风气都比三年前要好上许多,我打算把她做过的事情重新再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