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渡佛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所属书籍: 渡佛

    当了悟领取完魂牌,再次走回到衡玉面前时,衡玉所有波动的思绪尽数平静下来。

    她的视线从了悟身上一掠而过,停留在那亦步亦趋跟在了悟身后的慕欢身上,神情有些无语:“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慕欢微擡下巴,语气嫌弃:“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爱跟着就跟着,不行吗?”

    衡玉服了这女人。

    在合欢宗里养了一堆鱼,外出行走一圈,道卓这条鱼还没彻底上钩呢,又想为她的大海再多养一条名叫‘了悟’的佛子鱼。

    “行吧,你爱跟着就跟着。”

    一旁的了悟含笑看着衡玉,见她不再理会慕欢,才将手中那块魂牌递过去。

    魂牌很普通,四四方方的小木牌,背后雕刻有简单的纹路,正面则是一片空白。

    衡玉伸手接过魂牌,放在手心里把玩:“直接把神识注入魂牌里面吗?”

    了悟点头,解释道:“注入神识后留下你的神魂印记和宗门令气息就可以了。”

    衡玉将神识注入里面,留下属于她的印记。

    当神识退出来后,那原本一片空白的魂牌上缓缓浮现出三行黑色字迹——合欢宗,洛衡玉,零。

    这三行字迹,分别对应了她的宗门、名字和积分。

    “这场法会要如何获取积分?”衡玉好奇问道。

    这个问题是慕欢回答的。

    她比衡玉和了悟都要提前抵达试剑台,早已打听清楚一切。而且这么适合她表现的时机,她当然不会错过。

    明明是在回答衡玉的问题,但慕欢一直在直视着了悟。她的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这场法会,一共有十二种比试方式。最简单的就是斗法,强者为胜。除此之外,或是斗阵法,或是切磋炼器、炼丹,还有比试心境、比试自己对三千大道的理解……总之包罗万象,从各个方面来让年轻一辈一较高下。”

    听完慕欢的介绍,衡玉眉梢微挑:“这种比法倒是新鲜。”

    这就像是从方方面面来综合考量年轻一辈。

    综合考量,的确比单独擂台比试要更为客观公允,最后得出来的排名也要更为权威。

    这时候,慕欢终于舍得把视线从了悟身上移开,轻飘飘落到衡玉身上。

    她说:“上一次法会我就已经玩腻了,不过上一次法会洛主没有参加,所以期待也是自然的。”

    衡玉假笑两声。她移步上前,从容走到了悟身上:“我当然期待这次法会了,了悟答应整场法会都要与我同行。”

    说完,衡玉侧头,朝了悟眨了眨左眼,手腕也微动,指尖懒洋洋在他手背上打转。

    容色带着淡淡的媚意,把慕欢刚刚对了悟的那一套活灵活现学了一遍。

    当然,慕欢那股媚意有修炼功法的缘故,因此媚意直接从骨子里透了出来,像是人间绝色狐貍妖。

    而衡玉这股媚意有些浮于表层。

    明明在看慕欢做出撩人姿势时,了悟心无波澜,此时此刻,他却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轻轻垂眸,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衡玉腰间那块身份玉牌隐隐约约有些发热的迹象。

    她低头瞥了眼腰间位置,这才收回视线,换了个话题,主动向了悟提议道:“我们去交易区那边逛逛吧。”

    说着,衡玉直接大步往前。

    了悟跟在她身后。

    慕欢站在原地停驻片刻,恨恨一跺脚,也连忙跟上。

    试炼台东北角设置有一小块交易区。

    这里格外热闹,除了剑宗弟子在摆摊贩卖东西外,其他宗门的弟子也在凑热闹。卖什么的都有,衡玉甚至看到合欢宗弟子在卖一堆有助于促进双修效果的媚药。

    别说,其实还挺受欢迎的。

    衡玉三人走得稍微深入了些。

    瞧见有个铺子在卖各类功法典籍,衡玉正准备上前去看,突然发现斜里有道凌厉剑气直劈而来。

    在她擡手挡住这道剑气之前,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了悟已是身形前移,挡在她面前护住她。

    随手化去那道剑气,了悟回头看向衡玉,声音温和:“洛主,你没事吧。”

    衡玉摇头:“这道剑气不是直接冲我来的,应该只是不小心波及到了我。”

    衡玉从他身后探头往前方看去,想看看是何人公然在这人来人往的集市上斗法。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有两方人在对峙。

    当然,说是两方人对峙也不对。应该说是六个穿着剑宗内门弟子服饰的人把一个女人团团围住。

    而那个女人的容貌对衡玉来说

    也并不陌生,正是舞媚。

    “哟,舞媚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慕欢幸灾乐祸的声音立即跟上,把那恶毒女配的模样呈现了个十足十。

    合欢宗十大少主里,就她们三个是女子。

    以往衡玉十分低调,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修炼,和她们两人没什么纠葛,但慕欢和舞媚地位相当,两个人彼此互不服气,过招过很多回,因此矛盾颇深。这时候慕欢自然不介意瞧一瞧舞媚的热闹。

    慕欢的声音音量没有控制,那些把舞媚围住的剑宗弟子侧头看向她。

    瞧见她和衡玉的打扮,瞬间猜到她们两人的身份。

    为首的剑宗男弟子掐诀行礼:“两位道友,这是我们与舞媚的私人恩怨,还请你们不要插手。”

    舞媚脸色有些冰冷。

    她默默解开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丝带,做出防御姿态。

    听到慕欢说“此事与我无关”时,她轻轻一笑,倒是不意外。

    让她比较意外的是衡玉的回复。

    衡玉问:“你们身为剑宗弟子,却公然在这人来人往的集市斗法,此事是否有违剑宗的门规?刚刚道友的剑气险些伤到我,又要如何算这一笔账?”

    几个剑宗弟子彼此对视。

    他们难得堵到舞媚,就要这么直接放走她,岂不是太过便宜她了。

    几个剑宗弟子都知道衡玉是想要为舞媚解围,但谁叫他们站不住理,而衡玉的话令人拿捏不住错处呢?

    不远处,舞媚朝衡玉比了个热情的飞吻手势。

    然后她伸了个懒腰,纤细而白皙的腰肢舒展开,从那稍短一些的衣摆里露出来。

    “要打就打,不打的话现在可以让开了吧,再迟一些你们剑宗的执法队就要赶过来了。说起来,执法队也来得太慢了,不会是你们提前和执法队打了招呼,让他们不

    要这么快出现吧?啧啧啧,在自己的门派闹事就是自由。”

    暗地里的安排被直接拆穿,为首的剑宗弟子神色有些懊恼,恨恨道:“也罢,就先暂时放你一马,我们走!”

    几人直接转身,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周围瞧热闹的人发现没热闹瞧了,默默散开。

    衡玉这才上前,走到舞媚面前:“他们为何要围堵你?”

    舞媚身上有些狼狈,在刚刚

    衡玉他们到来之前,她已经与那些人对过几招。彼此修为不相上下,被六个人围攻,她自然也没讨到什么好。

    听到衡玉的话,她轻叹口气,有些疲倦地摆摆手:“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慕欢鼓动她。

    舞媚瞪她一眼,慕欢这女人就是想看她热闹。

    对比之下,舞媚觉得洛主真是宗门里难得的好人,刚刚居然还仗义执言。

    还好衡玉不知道舞媚的想法,不然她一定得暗暗吐槽这突然得到的好人卡。

    还有合欢宗不愧是邪宗,这同门情谊脆弱得就像一张纸,她只是随便说了两句话,就成了‘宗门里难得的好人’,这未免也太难得了。

    舞媚想了想,倒也没有隐瞒他们:“我为了混进剑宗,做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衡玉奇道。

    “……我捅破剑宗一位长老和女弟子的私情,然后被那恼羞成怒的长老抓进剑宗里。原本在得知我的身份后剑宗打算放我离开,但我为了近水楼台,强行参加剑宗的一场比试。那场比试说白了就是挑选剑宗十美……”舞媚摊了摊手,苦笑道,“谁想,我艳压群芳,大出风头,把剑宗的女弟子都压了下去。那场比试之后,我一口气赚了近万的倾慕值。但我的风头都是从别人身上抢来的,因此就被一些心性不过关的人记恨。”

    她嘴角那丝苦笑,怎么看怎么像在炫耀。

    想到自己那可怜兮兮的倾慕值,衡玉确定了,舞媚就是在炫耀。

    就在衡玉以为到这里就已经落下帷幕的时候,舞媚又道:“参加完这场比试,剑宗更想赶我出去了,那我当然不能离开啊。然后我……”舞媚仰头望天,“我把我师父送我的媚药喂给了俞夏。你们也知道,那药连元婴修士都遭不住,然后我就顺顺利利地把他嫖了。别说,剑宗首席弟子的身材就是好。”

    慕欢:“!”

    舞媚这女人进展居然比她还快。

    衡玉:“……”

    姐妹,不愧是你。

    旁边的了悟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色,眼里浮现出丝丝诧异。

    俞夏是什么人。

    他是剑宗年轻一辈第一人,剑宗首席弟子,铁板钉钉的剑宗未来掌教。他被剑宗的弟子们视为奋进

    的榜样。

    结果在他们剑宗的势力范围里,他们的剑宗之光被个妖女下药嫖了!嫖了!

    这下不只是剑宗一些女修恨她,连不少男修都坐不住了。而剑修嘛,绝大多数性情直率,坐不住就拔剑来刚,所以这段时间舞媚总是被一群人堵住围殴。

    衡玉轻咳两声,打破沉默:“我后悔帮你解围了。”

    舞媚擡手,纤细圆润的指尖狠狠怼住衡玉的肩膀:“还能不能有点同门之谊了,我看你就是嫉妒我霸王硬上弓。我寻思着,游云大长老肯定也给你准备了不少媚药吧,你嫉妒羡慕我的话,不如就——”

    侧头看向了悟,舞媚下巴微擡,笑得意味深长。

    衡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悟。

    对上了悟平静的视线时,衡玉乖巧道:“了悟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被教坏的。”

    舞媚撇嘴:“你肯定是嫌佛子没有技术,其实没事啊,你有就行了。”

    怎么能只让人看她的热闹呢。

    大家互相伤害吧。

    这时候,慕欢倒是不介意跟着舞媚站在同一战线上:“就是就是,洛主,这些年你的双修之术难道是浪费时间白学的?”

    衡玉笑:“是啊,早就忘光在脑后了。再说了,我需要用霸王硬上弓的手段才能勾引到佛子吗?”

    她往后退一步,借着自己宽大袖摆的遮掩,轻轻勾住了悟的尾指。

    这个动作,就像是在问了悟:她需要吗?

    需要吗?

    他没有说话。

    神色平静一如既往。

    但那放置在衡玉腰间,微微发热的玉牌,又替他回答了一切。

    看,玉牌比他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