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006章
☆、5.雨夜邂逅
简瑶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闭上眼打算睡觉。
然而刚躺了一会儿,就觉得手脚冰凉,身上也暖和不起来。这样下去肯定会感冒。
她又起身去找薄靳言。
雨声轰鸣、电光闪烁,那条阴黑狭长的走廊,显得格外寂冷清凄。
到了尽头,简瑶再次看到了意外的事——
有光。
朦胧的一层白光,沿着那两道密室的门缝漏出来——里面有应急照明设备。
简瑶沉默片刻,上前敲门。
敲了好一阵子,门才忽的打开。简瑶首先看到的是房间里天花板上炽亮的灯管,强烈的光线令她眼一花,然后看什么都带着灯管状的金星。
接着她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矗立在门口,挡住她的所有视线。
简瑶眨了眨眼,想将他看清。男人已经开口了,语速很快:“什么事?”
简瑶闭了闭眼又睁开,勉强看到男人背着光,面容模糊,戴着个大大的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正盯着她。
“我很冷,需要衣服。”简瑶静静的说。
男人静了几秒钟,答:“我不喜欢别人穿我的衣服。”
简瑶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毫无预兆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把门在她面前关上了。
简瑶的世界重新恢复黑暗。
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看到他扶在门边上的手,戴着那种医用塑胶手套;还看到他身后是几排高高的铁架,架子上放着一个个圆罐。罐子里不知装着什么,都是混混沌沌的、一团团的东西。
简瑶回到客厅,一个人在黑暗里静坐了几分钟,猛的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打开燃气灶,她站在黄橙橙的火焰前,烤了一会儿手。一抬头,看到橱柜里,自己送给薄靳言那瓶好酒。
她毫不迟疑的拿下来,盯着看了几秒钟,抬头就灌了几口。
父亲和继父都爱酒,她耳濡目染,这点酒完全不在话下。
胸腔里烧烧的,感觉好多了,只是很饿。她开始在厨房找吃的。
空的,几乎所有橱柜都是空的,连冰箱冷藏室里都是空空如也,一枚水果都没有。
她又打开冷冻室。
这回有收获了——鱼,全是鱼,一层一层码放得整整齐齐满满登登。
虽然停电,但是冬天,冷冻室里温度还保持得很低。简瑶拖出一条最大的,扔到砧板上。
尽管只有手机弱弱的照明和灶火的掩映,几乎相当于摸黑,但简单的食物还是可以做的。
很快一盘生滚鱼肉片就做好了。虽然很生气,简瑶还是习惯性的开始收拾流理台。
谁知忙完一转身,却发觉餐桌上空空如也。
简瑶微微一僵,转头就见一个高大的白影站在桌子另一头,手上似乎拿着她的盘子。
“咯噔”一声轻响,他把盘子放下了。
“难吃。”他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悦耳,“肉太老,盐太多。”
简瑶心中忍耐的蓄积的火气,仿佛随着他这句话,“砰”一声,被引爆了。
她冷着脸走到他面前,“哐铛铛”把那盘鱼拖过来。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我有邀请你吃吗?”
说完她就坐下,拿起筷子,一口口沉默的吃起来。
薄靳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站在原地,就像一棵白色的安静的树。窗外狂风大作雨声淅沥,屋内却似乎更静了,连燃气灶上火焰发出的轻响,似乎都清晰可闻。
忽然间,他身形一动,缓步朝她走过来。
简瑶依旧低着头,当他不存在。但是眼角余光瞥见,他把一件男式外套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简瑶心头一怔,但还是没说话。
这时他却转身,绕过餐桌,朝流理台走去。
简瑶静静的望着他挽起袖子,在水龙头下洗净双手,然后就站到砧板前,开始切鱼肉片。
他低头切菜的时候没什么声音,但简瑶隐约看到他放到盘子里的鱼肉,一片一片,整齐漂亮;他似乎沉思片刻,才把鱼肉接连不断丢进锅里,再一片片快速捞出来,动作优雅流利漂亮。而简瑶也再次看到他那双手。
刚刚他放下衣服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的手白皙而修长,并不像简萱说的瘦骨嶙峋。
终于,他停止了动作,端着盘子,凝视了片刻,转身,将一盘冒着热气的鱼肉,推到她面前。
“这才是生滚鱼肉片。”
简瑶抬头看着他。
所以他忙碌这一阵,是要做鱼给她吃,以证明孰优孰劣?
她原本气愤的心情,因为他这一系列举动,变得有点难以言喻。
他站得很近,简瑶又看到了他的脸。这次他没戴口罩,但是带了副大大的、看起来非常繁复精密的眼镜,挡住了半张脸。镜片隐隐泛着红光。
夜视镜?
他家里没有手电,是因为他戴着夜视镜?
而他露在外面的鼻梁修长而笔直,薄唇轻抿,下巴的线条看起来也很正常,匀称干净,没有像简萱说的“皱巴巴凹下去”。
……
简瑶还是没理他,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鱼肉片。
过了几秒钟,就瞥见他直起身子,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踏上楼梯。高高的白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一楼又只剩下简瑶自己。
她先拿起那件衣服,有点眼熟。她很快想起——这不正是她来面试那天,傅子遇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中途他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原来如此。
她忽然想起傅子遇的话。他说薄靳言性格古怪孤僻,一个朋友都没有。
所以说,薄靳言其实有人际沟通方面的困难和障碍?
想到这一点,简瑶的心里倒是没什么火气了。她又拿起筷子,从他做的那盘鱼最下方,选了块最小的。再把其他的稍微移动一下,掩饰痕迹。
鱼肉入口,她一怔。
简瑶是被“哐铛铛”的撞击声惊醒的。她从沙发里坐起来,抬头一看,原来是风把客厅西面的两扇窗,刮得连续撞在金属窗棂上。
天色依旧沉黑,雨声似乎小了点,风却更大了,呼呼呼就像野兽在屋外呼啸。
简瑶心想玻璃可别撞碎了,立刻起身走过去。刚到窗前,就见楼梯上多了个人影。薄靳言正缓步下楼——大概也是听到了刚才的声响。他的表情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晰。一双眼倒是红光闪闪。
简瑶没管他,径自抓住其中一扇窗玻璃,迎着大风,用力合上、锁住。刚要伸手去关另一扇窗,猛的感觉窗外一阵巨风迎面扑来,天空白电一闪,眼前的玻璃窗已经重重的朝窗棂撞去……
简瑶条件反射转身躲避,同时抬起双手挡住脑袋。猛的右手手腕被人握紧,她被人往旁边拉了一大截。同时听到身后“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大面积脆裂的碎响……
简瑶心头一惊,转身望去,就见之前那扇玻璃,已经只剩下尖锐破裂的边沿,而闪电之下,满地都是碎玻璃渣。
好险。
她再转头,正对着薄靳言。他还是老样子,戴着大大的夜视镜。只是因为站得更近,简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陌生的气息。而手腕还被他牢牢握住。
“谢谢。”她抽手,不动。下一秒,就见他突然弯腰、伸出长臂,抱住她的后背和膝盖窝——居然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简瑶震惊:“你干什么?”
薄靳言低头看了她一眼:“我不认为你能在不戴夜视镜的情况下,绕过地上所有玻璃碎片,回到沙发。尤其是你的身体反应速度完全算不上敏捷。”
简瑶还没说话,他已经迈开长腿,朝沙发走去。
他的个头非常高,简瑶在他怀里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而因为紧贴着他的胸膛,男人身上淡淡的清冷的气息越发明显。隔得这么近,越发觉得他十分挺拔修长。
简瑶还没被男人这么抱过,感觉有点不适。但他说得对,只能任由他这么抱回去。
他很快把她抱到沙发前,轻轻放下。虽然他刚才讲话还是有点气人,但是救了她,简瑶:“谢谢。”
黑暗间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直起身子,停了一瞬,转身走向厨房。
简瑶看到他在厨房转了一圈,然后又走回来。
“相信你已经有了判断。”他说。
简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鱼。可她明明只动了最下面的一点点,他怎么看出来她吃过了?
她也不,坦然答:“我承认,你做的鱼的确比我好吃。不过你之前讲话太气人了。”
对于她的批评,薄靳言没有任何回应,而是轻声说:“晚安。”这回简瑶听出来了,他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而简瑶几乎可以断定,这份笑意是因为鱼的胜利。
转眼间他已上楼去了。
简瑶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蒙蒙亮,雨不知何时也停了。
她站起来,深吸一口清晨清新而冰冷的空气,屋子里空旷而寂静,一如之前每一天,楼上也毫无动静。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简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把傅子遇的衣服叠好放在沙发上,又把客厅的碎玻璃渣扫干净,就回家了。
色寂冷,路上行人稀少。简瑶昨晚总共没睡几个小时,人也有点恹恹的。
她没有回警察大院,而是回了母亲和继父那边,免得他们担心。
继父在机关上班,住在单位的宿舍大院里。简瑶没给家人打电话,只短信报过平安,免得他们大清早起来接她。她沿着大院的便道,一人朝前走,忽然就见到前方,几个眼熟的保安匆匆走过来。
交错而过时,简瑶隐隐听到他们在讲话,语气焦急而愤怒。
“肯定是他,那个怪人。”
“对,一定是他拐走了孩子。”
“不能等了。”
……
简瑶听到“拐”字,顿时警醒,想起李熏然讲过的失踪案。一回头,保安们已经跳上门口一辆面包车,走远了。
简瑶立刻给李熏然打电话,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这可能跟案件相关,有必要告诉他。
然而李熏然电话打不通。简瑶想起他这几天似乎说要下乡查案,信号一直不好,只好先上楼回家了。
听简萱一说,简瑶才知道,是一个保安从乡下来城里玩的侄子,昨天失踪,到现在还没回来。其他情况,简萱也不清楚了。
“听说已经报案了。”简萱说,“但是失踪不到48小时,派出所不给立案的。”
简瑶点点头,又打一遍李熏然电话,还是不通,倒头睡下。
简瑶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乌云散尽,天空阳光清透灿烂。
简瑶收拾了一会儿,吃了东西,拿起包准备出门。
简萱奇道:“你今天还去别墅啊?早上不是刚回来吗?”
简瑶答:“工作还剩一点就完成了,今天收尾,明天开始,不用去了,也好过年。”顿了顿说,“我昨天见到薄靳言了。”
“是吗是吗?”简萱一下子来了精神,“是不是很惊悚?”
简瑶想了想,没回答,只叹了口气。
跟妹妹八卦完昨晚的经历,简萱就出了门,去为这二十天的工作画一个完美句点,跟薄靳言的关系也会就此终结。
然后,日子就会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寒假结束,她就会回B市,到签约单位实习、上班,然后找个男朋友,结婚、生孩子。
可是简瑶没想到,就是这个午后,在别墅里,还会有更惊心动魄的事发生。而这天之后,她的生活不再平寂,她预定的人生逐步偏离航线,驶往另一个诡异的、全新的方向。
☆、6.他的身份
雨后的天空,呈现纯净澄澈的湖蓝色。林间小径静谧幽深,每一片树叶都是湿漉漉的,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
简瑶缓步其中,看着满目清新的颜色,心情也变得柔和安宁。
一会儿向薄靳言告个别吧。套用简萱的“妖怪逢春论”,对于怪人也应当予以祝福。
别墅矗立在一片绿意里,静雅依旧,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
简瑶步伐轻快的走过去,到了十多米远的地方,却是一愣。
门敞开着。
平时她来的时候,门大多虚掩着的,从外头看不出来。有时候门也会关着,她一敲门,门锁会自动打开,应当是二楼的薄靳言给开的。但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开着。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客厅里影影绰绰有些人,还有隐约的对话声。
前所未有的情况。
简瑶停在原地不动,盯着门内,仔细倾听。就在这时,里面有人转头看过来:“是谁?!啊……是你!”
紧接着从屋里走出来几个人,简瑶怔住了:是早晨在院子里碰到那几个保安。
——
简瑶经常在宿舍大院里进出,保安们即使叫不出她的名字,也都认得她。其中一个还是认识多年的老保安,直接喊道:“简瑶?你怎么来了?”
简瑶看他们神色紧绷,有几个人手里还提着木棍,微微一顿,含糊答道:“我过来看看……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老肖的儿子找到了吗?”
她说的“老肖”,就是丢了孩子那个保安。
众人都沉默下来,其中一个答:“还没找到。住在这里的怪人还没回来。”
简瑶刚要继续问,之前的老保安忽然眼睛一亮:“你来这里也是要帮忙?那就太好了。”
简瑶看他一眼,点头坚定的说:“只要能帮到忙,我一定帮。”
老保安会这么想,是因为这次孩子失踪,大院里很多年轻人都在帮忙找。而简瑶平时待人就十分友善,所以以为她也是闻讯赶来。他还知道,简瑶跟警局的人都很熟,好像还有个刑警男朋友,所以如果她肯帮忙,当然求之不得。
保安们七嘴八舌把事情跟简瑶讲清楚,却令她心头一惊。
原来孩子昨天中午就不见了,亲戚朋友们找遍任何可能的地方,都没有踪迹。唯一的线索,是火车站附近一个小卖部老板看到,孩子早晨曾在旁边的游戏厅玩,“怪人”当时也出现在那里,还跟孩子讲过话。
简瑶问:“小卖部老板怎么认得,跟孩子讲话的人,就是住在这里的人?他们认识?”
一个保安答:“简小姐你不知道吗?很多人都知道的。那个‘怪人’经常在城里逛,穿个风衣、戴个口罩,古古怪怪的,还会跟人讲一些奇怪的话。他一个人住在山上,大家都说他是神经病。肯定是他拐走了孩子!”
简瑶愣住——她的确不知道,她寒假才回家。这时另一个保安附和:“我们已经把这个情况告诉警察了,他们应该很快会到!”
——
简瑶跟他们一起进屋。
屋内还是老样子,七八个保安或站或坐,分布在屋里各处。通往二楼的楼梯有两个保安紧张的站着,还有两个守在通往密室的走廊。
一个中年保安蹲在沙发边上,眼眶通红、精神颓丧。简瑶认得他就是老肖。
她又抬头,望向午后阳光寂静的楼梯。
保安们说是他拐走孩子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她一直觉得他是个侦探小说家。
可是,他却跟孩子讲过话。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号码。
她走到一旁接起:“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的男声格外低沉,但是带着几分昨晚没有的沙哑鼻音,像是刚刚睡醒:“请转告他们:从我家里滚出去。谢谢。”他的语气听着挺平静,就像让她转告的是一句很寻常的话。
简瑶握着电话,再次望向空荡荡的楼梯。
傅子遇有她的简历,所以他知道她的电话。而他此刻,人应该就在二楼。
简瑶看一眼不远处的保安们,压低声音:“薄先生,他们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你能不能下来跟他们谈一谈?”
薄靳言似乎低笑了一声:“如果每个想要见我的人,都能如愿,那我现在已经死了。”
简瑶微怔,就听他说:“累死了。”
——
简瑶静默片刻,答:“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跟他们说,我不会替你转告任何话。”
她的语气挺硬,薄靳言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简瑶以为他会生气或者继续讽刺,谁知他忽然说:“好吧,告诉他们: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一楼那两个房间。钥匙在厨房第三个橱柜的最里面。”浑厚的嗓音异常温和,说完就挂了电话。
简瑶狐疑的走到厨房,果然找到了钥匙。
她走回客厅,对老肖等人说:“刚才没有跟你们说,我跟住在这里的薄靳言,有一些工作关系。不过我也不了解他。刚才他打了电话。”
——
再次来到那两间密室前,简瑶的心慢慢提起来。
薄靳言到底会让他们看到什么?他的语气听着不对劲,太配合了。
一个保安缓缓推开门。
屋内灯光很暗,几排铁架森然矗立,而那些罐子里的东西,也赫然呈现在眼前。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站在门口没动,也没人说话。
迎面就看到铁架子上第一个玻璃罐子:暗色的液体里,浮动着一颗……眼珠子。煞白的眼球、涣散的瞳仁,颜色鲜活,仿佛正盯着她。
简瑶几乎是立刻垂下目光,可就这么匆匆一瞥,足以令她看清架子上那一长排罐子里,泡的都是嘴唇、牙齿、手腕、心脏、男性器……
一名保安失声喊道:“杀人分尸!杀人分尸!”转身就跑了。他这一跑,其他几个保安也变了脸色,开始往后退。老肖当即就懵了,僵若木鸡,两个保安拉着他往外走:“我们先出去!把这里守住,警察马上就来了!赶紧报警!”
身后脚步声纷沓,人声混乱。简瑶的心跳已经不稳,一股凉意慢慢渗进四肢和躯体。她也转身,绷着脸快步往外走。可走了几步,她又刹住。
前方狭长的走廊,保安们眼见就跑得没影了。她原地听了几秒钟,又转身,一个人走回密室里。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狰狞可怖,她不去看罐子里的东西,而是将目光缓缓移向其中一个罐子的底部……
那里贴着很小一张发黄的纸片。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瞥见每个罐子上,似乎都贴了同样的东西。她仔细看上面的字——
这是一张英文标签:
“编号:042;
内容:左眼球;
性别:女;
年龄:27;
死因:车祸,大;
死亡时间:2007年8月15日;
捐赠医院:俄亥俄州州立医院。”
标签上还隐隐能看到医院的印鉴——这是科研用人体器官标本。
简瑶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听到屋外传来隐隐的警铃声,立刻快步离开了这房间。
刚跑出别墅大门没几步,她就看到前方,保安们正围着两名警察,指着别墅大声诉说着。同时,她身后“嘭”一声,门被人关上了。
简瑶回头看着紧闭的屋门。
薄靳言引他们去标本室,就是要把他们吓走。
——
已是下午了,山岭间的阳光依旧灿烂,而别墅就安安静静矗立在阳光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最先赶来的这两位是民警,简瑶把所有经过对他们讲了一遍。保安们听她讲那些是标本,都很意外,但还是一口咬定薄靳言脱不了干系。
两名警察决定上前盘问,简瑶和其他人则站在不远处等着。
然后警察在楼下又敲门又喊话,屋子里却根本没人理他们。保安们议论纷纷,更加觉得薄靳言是做贼心虚拘捕。简瑶也猜不出,薄靳言到底在干什么。
警察不能硬闯,只好回来找简瑶:“你不是有他电话吗?打给他,叫他开门。”
简瑶点点头,打过去,在警察要求下,开的是免提:“警察在你家外面,要找你询问。开门。”
薄靳言静了几秒钟才回答,声音听着又有点闷闷的鼻音:“他们有搜查证或逮捕证?”
警察摇了摇头,简瑶答:“没有。”
薄靳言:“那我为什么要开门?再见。”说完又把电话给挂了。
警察们面面相觑,火也大了,一个说:“打电话到局里请示!”简瑶听着心里也有点冒火,可越是冒火,她的直觉越强烈——他不是罪犯。哪有这样的罪犯。
这时,不远处又响起警铃声,众人都回头望去。
几名警察,簇拥着一个神色沉肃的中年男人,快步朝别墅方向走过来,李熏然也在。简瑶认得那中年人,正是市局局长。
——
这么小小的一片山岭,情况却明显有些复杂了。
看到简瑶,李熏然很意外,走到她身边:“你怎么在这里?”
简瑶:“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局长怎么来了?”
李熏然脸上浮现笑意,是那种有点高深莫测的、又有点兴奋的笑,他重复她的话:“三两句说不清楚。局长也是今天听上头的人说,才知道他住在这里,非要亲自来见他。”
简瑶听得奇怪,还想再问,那头已经有人叫李熏然。他匆匆的说:“你是帮着你们院子里的人来找孩子的?我知道有人报案,但是搞错了,他怎么可能是罪犯?回头再说。”说完就跑走了。
——
这次换李熏然上前敲门。
众目睽睽下,依然是相同的结果,无人应答。
大概是之前两名警察向局长汇报了情况,简瑶被叫到局长跟前。
局长神色和语气都很温和:“小简,你有他电话?打给他。”
话音刚落,众警察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李熏然更是诧异。
简瑶只好又打过去,还是开的免提。谁知她还没讲话,那头薄靳言再次声音低闷的开口,这回语气有点阴恻恻的:“难道你的记忆力维持不了24小时?你已经忘了我昨晚几点睡的?为什么又打电话?”
简瑶刚要回应,却忽然感觉到众人又看着自己。刑警们都是人精,看她的目光颇有些微妙。李熏然更是直直盯着她。简瑶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微窘又无奈。多说无益,她立刻进入正题:“薄靳言,市局局长要见你。”
“不见。”他的答。
“我跟他说。”一旁的局长忽然开口,向简瑶伸手,接过了电话。
局长走到一旁,讲了一会儿,挂掉电话,脸上浮现笑意。
——
简瑶看着局长带着一名老刑警,再次走向别墅。只是这一次,别墅的门打开了,他们走了进去。
简瑶把身旁李熏然袖子一拉:“他到底是什么人?”
李熏然瞥她一眼,不答反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简瑶简略的把经过讲了一遍:“我是他的翻译。”
李熏然拍拍她的肩膀:“太给我长脸了!”这才看向别墅,叹了口气,语气无比向往:“薄靳言。美国马里兰大学副教授、世界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公安部特聘顾问、一级警督。操!操!操!他居然跑到我们这鸟地方静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