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072章
71
眼前这个穆弦,跟记忆中有些不同。
以前的他,如果生气,如果动怒,会露出冰冷渗人的淡笑,会扣着我狠狠亲吻肆虐,强势又倨傲,隐忍,却又难掩锋芒。
而不是像现在,这么安静,安静得像一汪死水。
“现在是什么?”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低沉的声音也透着干涩。
“什么是什么?”我茫然而悲切的望着他。
他垂下眼眸,漆黑的睫毛遮住澄澈的眼睛:“现在的一切是什么?是我的又一个梦境?还是时光族的另一个计划?”
我原本满心的委屈话要说,听到他的话,却心疼得无以复加。
“不!不是梦!也不是时光族的计划!”我再也忍耐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他的身体明显一僵,没有动。
我哽咽着把脸埋进他怀里:“穆弦,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我是从三千万年后来的时光族,可之前我并不知道,不然我一定会告诉你。直到斯坦新生计划那天,你的精神力触发了我的记忆。历史上、历史上你会因为能量超载死去。你死的时候,精神力会爆发,触发其他精神力者的潜能,宇宙进入超能时代,斯坦星在一百年后,还是会坠入黑暗。可是宇宙的质量也会减少,星系坍塌黑洞增加,三千万年后,宇宙走向了灭亡。
我来到你身边,原本是想提前杀了你。可是我根本舍不得,我只是想救你,哪怕我阻止不了超能时代来临,我也要你活着!可是我失败了。现在的一切,是我们利用黑洞能量,推动了整个宇宙的时光倒流。穆弦,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为了让你复活,我、我……”
这番说辞,我早在心里想了千万遍,可说到最后,还是泣不成声。我断断续续又说了一些事,我想说得够清楚了,擦干眼泪,期翼的抬头。
他低头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覆上了层蒙蒙的薄雾,看不清晰。
腰间一紧,他终于再次抱住了我,无声抱住,缓缓收紧。
我心头如同放下一块巨石,所有委屈也烟消云散,脸深深埋进他怀里,长长的吐了口气。而他沉默的抱着我,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机库门外响起士兵响亮的声音:“指挥官,里面情况如何了?”
穆弦松开我:“你先回去。”我有点舍不得,而且他还没告诉我,他为什么会有记忆。可他已经扬声道:“进来。”
士兵们持枪冲了进来,朝地上昏迷的易浦城包抄。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穆弦负手站在一堆士兵中,侧脸微垂,白皙又俊美,神色却冷峻而沉肃。
我的心忽然就沉了一下。
不,不对。
他的反应太平静了。
误会虽然已经澄清,他也抱住我安抚。可他……还是太平静了。
那他到底……相不相信我的话?
这个认知陡然让我整颗心都开始冒寒气。
可是穆弦怎么会不信我呢?曾经哪怕他的帝国他的父亲怀疑我,他都选择站在我这边。那天的事,我解释得够清楚啊!
不,这不像他。
他变了。
不对,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定跟他为什么拥有记忆有关。
狭长的走道里,官兵迎面而来,看到我纷纷低头避开。我目光茫然的掠过窗外的太空,银白色的星云漂亮晕染,星光璀璨如梦。我望着望着,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他刚刚问我的一句话。
“现在的一切是什么?是我的又一个梦境?”
他说“又一个梦境?”我的脑中仿佛有一道白光闪过――难道他做过类似的梦?
在……死之后?
***
我回到了房间,莫普很沉默,莫林很纠结。我只好说:“穆弦会跟你们解释一切。”结果到了晚上的时候,穆弦没回来,反而派人来叫我去审讯室。
偌大的审讯室里,顶灯、侧灯全部打开,亮晃晃的刺眼。易浦城就大摇大摆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居然换了身干净衣服,脸上的伤也褪得一干二净。灯光照得他的脸格外英朗,看起来倒像个明星似的。看着我走进,那墨黑的长眼睛还弯了弯,颇有点玩味。
穆弦孤身一人坐在长桌后,看到我,眼神似乎有片刻迟滞,随即恢复清冷。
“过来。”他沉声说。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心头没来由一酸。
过来。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曾经我还挺不满,老觉得他大男子主义。
可是没有他的时候,我肖想有人对我说这两个字,想了多少回?
“你真是时光族?”易浦城的声音骤然响起,我抬头望去,他微眯着眼。
我点点头。
“再给我看看你的精神力光芒。”他姿态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诺尔殿下,卖身这种事,自然要慎之又慎,没问题吧?”
穆弦神色淡淡的,似乎默认。
我有些吃惊――“卖身”?怎么上午穆弦还把易浦城打得死去活来,下午两个人坐在这里,不像是审讯,更像是……谈判?
也许是我沉默太久,易浦城有点不耐烦了:“就先来个小的冲击波。”
他的语气还是这么大爷,还是这么欠揍。
我一抬手,一个小小的白色水纹直射他的咽喉。他脸色大变,身子猛的向后一翻,“哐当”一声,连人带椅摔在地上。这点控制能力我当然是有的,白光本来就不会伤到他。手一收,白光消失了。
“还要看吗?”我问。
他一愣,从地上爬起来,把椅子一拉,气定神闲的坐下,斜睥我一眼:“老子吃饱了撑着啊。”
我忍不住笑了,下意识转头,却见穆弦看着易浦城,嘴角也浅浅弯起,灯光打在他脸上,流动着玉一样的光泽。
他也笑了啊。
这是我们重逢之后,他的第一个笑容。
为什么我觉得隐隐的难受?
“行。冲她的面子,那些小行星,还有船队,我可以说服雇佣军总部,都租借给你。”易浦城慢吞吞的说,“但我要知道,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心头一震――小行星、船队?难道穆弦已经在打那个主意了?所以对他最讨厌的易浦城,都能不计前嫌的合作?
果然,他看着易浦城,淡淡答道:“我打算再建一个帝国。”
灯光炽亮,我和易浦城都安静下来,没有说话。穆弦转头看着我:“你先回去。”
我没动:“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垂下眼眸:“我尽量。”
我心头一堵,但他已经开始与易浦城说起了细节,同时也有军官们走了进来。我一个人走出门口,走在狭长的通道里。
说不出的怅然难过。
结果直到半夜,全舰官兵都已经休息,他还是没回来。
我裹着他的军装外套,走出舱门。警卫很为难,我说:“我去找指挥官,你们想跟可以跟着。”
很明显,他们是穆弦留下监视我的。
结果他们真的跟着,一直到了穆弦的工作舱门外。门从里面锁着,我手上暗用精神力,直接断了锁,推门走进去,“砰”一声关上。
一抬头,我怔住。
他的工作舱跟他的人一样,暗色、简单、冷硬。舱中无人,但顶灯、夜灯、台灯,全都打开,亮如白昼。浴室的门关着,里面也是灯光通透,淅沥的水声传来,沙发扶手上搭着衬衣和军装――看来他正在洗澡。
我忽然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了。
灯光。
以前穆弦并不喜欢太亮,更偏爱暗柔的光线,半兽体质让他在黑暗里也能视物清晰,可重生之后,他不管到哪里,我的休息舱、审讯室,还有这里,所有的灯都被他打开。
为什么?
我在沙发坐下,尽管灯光炽亮,他的房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清冷。
“噔”一声轻响,浴室的门开了。他单手拿着块毛巾在擦头发,高大光~裸的身躯像一尊大理石雕像。看到我,那白玉般湿润的脸庞上,闪过怔然。
“你不相信我?”我轻声问,开门见山。
他站着不动,也不出声,眸色很深。
我的心顿时就像堵了块巨石,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不信我,那就杀了我,我不会反抗。我现在这条命,本来就是为你而存在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他骤然出声打断我,声音很冷,漆黑的眼睛里暗潮涌动。
“可你还是不相信我?”
他不出声。
我心头一凉,站起来走向他。他看起来是那么清秀、英俊,可又透着种说不出的疏离。
我不由得哽咽道:“我知道临死那一幕让你以为我背叛了你,可我没有!如果你再不信、再不信……我可以走,我现在就走!离开斯坦也离开你!那样我就肯定不能害你了!就算要跟你分开,我也要你相信我!”
这话一出口,我就感到心口好像被人狠狠扯了一下,湿热的泪水涌了出来――我干嘛要这么说?我根本无法想象跟他分开……
我整个人有点绷不住了,下意识转身欲走,谁知腰间骤然一紧,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几乎是撞进他怀里。他的手臂紧得像铁箍,低沉沙哑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说:“华遥,我们怎么会分开?”
他也被“分开”两个字刺痛了吗?
我哽咽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又沉默了,可手却将我抱得更紧。
我满心酸涩的说:“你知不知道,你死之后,我每天只能制造幻觉,每天过得昏天暗地?你知不知道,为了时光倒流,为了让你复活,我一个人在黑洞里呆了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一个月,一年?也许有十年!我呆了很久!现在我一闭眼,还回想起黑洞里的感觉,每一寸肌肉都脱落,我看到自己的眼球爆裂,我……”
这些话我没对他说过,我怕他心疼。可今天我只想让他心疼。
话没说完,下巴就被捏住,他清冷的脸颊近在咫尺,眼睛里竟像是闪过深深的震惊和痛楚。还没等我分辨清楚,他的唇已经狠狠的落了下来。
他的手劲大得厉害,我的双脚已经离地,被他整个扣在怀里,腰上生生的被勒痛。他的吻更是灼烈凶狠,吸得我咬得我隐隐作痛。
可这痛而迷离的吻,仿佛掩埋了我所有的理智。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双腿缠上他的腰,激烈的回吻着他。他的眼神变得汹涌而昏暗,白皙的脸也绷得有点紧。
干涸太久的身躯重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他的手指他的唇舌,他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是燎原的火,让我敏感到战栗。
没有任何前~戏,甚至连拥抱和亲吻都让我们迫不及待。他紧绷的灼硬,带着干涩,带着疼痛,带着某种阴戾的凶残,一挺而入,就开始了暴风骤雨般的伐挞。
他的手宛如铁钳,将我牢牢禁锢在身下。痛楚和愉悦同时煎熬着,让我有一种濒临崩溃的错乱感。可我望着他清秀如画的容颜,望着他紧绷如同猎豹般的身躯,却只觉得神魂颠倒。
因为只有这样极致到近乎失控的感觉,才能舒缓深埋在我心中的痛。那一天,失去他的剜心之痛。
这一晚他要得很凶,并且始终用背后或者正面紧抱我的姿势在做。结束的时候,修长的手臂和双腿与我抵死交缠,毫无间隙的将我紧裹在怀里,我们就像紧紧依偎的两个孩子。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觉灯还是大亮着,床边已经空了。我起身望去,就见他背对着我,赤~身~裸~体坐在沙发上,头微垂着。
灯光打在他背上,勾勒出令人心神震颤的线条。宽阔的肩、结实的背,窄瘦的腰,修长的腿,看起来宛如神邸静坐,却透着孤寂和落寞。
我的心头阵阵发软,虽然他有些改变,但是他还是回到我身边了。
他似乎察觉到动静,没有回头,缓缓的说:“华遥,我在毓里。”
我一怔,看着他半边清秀沉静的侧脸。他继续说:“我的精神力,一直困在毓里。意识非常模糊,周围只有黑暗。”
我这才听明白,心头巨震。
毓?他在毓里?
是了,那天他的躯体汽化,但是当时斯坦新生强劲的能量柱,始终源源不断。所以他的能量,也被压进入了玉山里?
我恍然大悟――所以他会有记忆的原因,所以我们的倒流出现偏差。因为当时在黑洞里,根本就有我和他,两个能量体。
这是上天注定,不让我们分开吗?
我冲过去,紧紧抱住他。他立刻将我抱起来,放在大腿上,头深深埋进我的肩窝,我们紧贴在一起。
缓了一阵,可那强烈的心疼的感觉还是在心口泛滥着。
我涩涩的说:“我们分开了这么久,你竟然一直困在毓里……”我的声音猛然刹住。
我们分开了这么久。是……多久?
对我而言,一瞬间就穿越回未来,然后踟蹰了整整一年,我失去了他一年。
可是……可是对他而言,分开了多久?
我呆呆的抬头看着他,灯光下清秀如玉的容颜,他看着我,清冷的眸中已经有了我熟悉的温和、痴迷。他的吻开始细细密密落在我脸上,仿佛曾经的那个穆弦,正一点点回来。
可我只觉得大脑阵阵抽痛,心脏的地方更是疼得喘不过气来。
因为对他而言,我们分开了三千万年。我的爱人,在黑暗中孤独度过了三千万年。
我瞬间哽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斯坦星的坠落,黑暗中的沉沦,宇宙已经沧海桑田。他却一直不为人知的困在毓里,以为我已经背叛。
所以他才问:这是不是他的又一个梦境。所以他到哪里都开灯,白亮的灯,是不是因为在黑暗中游离了太久,已经开始惧怕黑暗?
所以,他才会那么疏离的、戒备的看着我?是不是经过千万年,在他心中,我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可在我流泪后,在我不舍后,他立刻卸下心防,将我抱紧。他在床上他是那么凶狠,那么沉默,像一匹野狼要将我拆骨入腹,可又像个孩子一样与我紧紧交缠而眠……
我的泪如滂沱雨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穆弦,穆弦……我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了……”
72穆弦番外-皓月之光
十九岁时,他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体。
那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可能只有十几岁。大半夜泡在夏夜的小溪里,头发黑得像夜色,皮肤却白得像玉。
星光璀璨,月色清凉,女孩胆子很大,衣服也不穿,站在一汪清水里,对着天空摆出“V”的手势,眼睛亮得像星辰。
而斯坦帝国的最年轻的指挥官,就低伏在草丛里,清亮的兽眸,将她的全部胴~体一览无遗。纤巧的雪肩,饱满精致的乳,细得让他为之蹙眉的腰,还有修长白皙的双腿间,很模糊,但感觉一定很嫩很软的幽谷……
这晚返回飞船时,莫普看着他的脸色,诧异的问:“是不是不适应地球的空气?你的脸很红。”
他看着镜中青年白皙双颊上的晕红,心想自己大概是发情了。今天的事是个意外,除了未来妻子,他不应该看到任何女人的身体。将来他必须为今天的事,诚挚的向妻子道歉。
但是第二年来到地球,神差鬼使的,他又去了那个小溪。他想不可能再遇到她,可当他低伏在石块后时,却看到少女就躺在石头的表面,痴痴的望着星空。
她看起来比去年更高了一些,头发也更长,垂落在石块边缘,轻轻拂过他尖尖的兽耳,只让他从脸一直痒到心里;她的胸~部看起来也更饱满了,浑圆混圆,圆得让他无声的暗暗磨牙。
只可惜,她穿着衣服。
湿漉漉的长裙贴在身上,她也不以为意,嘴里哼着轻轻的歌,像母亲曾经唱过的摇篮曲,但是比母亲浑厚的中音更软、更动听。
然后是第三年。
二十一岁的指挥官,负手站在密林中,看着十七岁的华遥优哉游哉坐在溪边钓鱼,纤长手指托着鹅蛋脸,长长的睫毛下弯弯的眼睛,仿佛两汪秋水。指挥官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明年她就成年了,不过地球人倡导晚婚晚育,对十八岁的她求婚,是不是有点早?
彼时,指挥官觉得自己的这份心情,跟喜欢、跟爱没有半点关系。他认为自己选择她的原因是:她看起来不讨厌,她很白很软,她的气味很好……而且,她无论第一性征还是第二性征,都发育得很好——想到这里,指挥官的脸颊又泛起了薄红。
可他还没想好求婚的措辞,母亲就与世长辞。
也许是她已经等待太久,也许是她为帝国殚精竭虑太久,才会突然病倒,病入膏肓。死的时候她只对儿子说:“我这一生很好。但是你应该比我更好。”
他点了点头。
可后来,他并不好。
从来没有斯坦王族与兽族成功生下孩子,他的基因不稳定性是历史以来最高。但是他一直表现得太好,好到大家都忽略了,他还没度过基因融合的难关。
结果,最后的受害者,竟然是她。只因为他实在不想跟别的女人交~合,只因为他说“如果可以,我要华遥。”
我会娶她——穆弦这么想。这么一想,那一夜提前占有自己的所有物,自己的妻子,好像也不为过。
他忘了考虑她的意志——因为多次听斯坦贵族和高级军官提过,地球女孩,是很乐意嫁给斯坦男人的。而他年轻、健康、战斗力斯坦第一,所以他想,她应该会很乐意。
可她不乐意。
她的身体紧绷得像弓,即使在他身下颤抖时,她的眼睛里都泛着晶莹的泪花。那泪光让他焦躁,也让他平生第一次心生挫败。于是更加失控,在她面前变成了兽,混乱的大脑里,竟然有就此毁灭她的冲动。
可她却把那双柔软的小手,贴上了他的胸膛,轻轻安抚。一如这四年来,每当他想起她,她是那么恬静、温柔的独坐于水边。而此刻,她臣服在他怀里,娇喘吟吟。
忽然就感到了满足。郑重的向她道歉,郑重的向她许下承诺:“四年后,我来接你。”
这是他的求婚,但她好像没有听懂,只是呆呆的点头。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等,但她的背景资料里,写着这样一段话:“能够进入K大金融系,是我最大的愿望。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
他尊重任何人的理想,当然也包括妻子。所以这一等,就是四年,耐着性子等她大学毕业。况且这样的学历,也能让她得到更多斯坦人的敬仰。并且符合地球的婚姻法——他身为丈夫,理应顾全大局,并且克制。
只是**这种东西,一旦食髓知味,寂静长夜,从此变得难熬。更何况是对于一个成年的半兽?
只能反复翻看她的照片,她的卫星视频,忍耐,再忍耐。
四年光阴,她出落得更加丰满剔透。而他也立下赫赫战功,他想她会为他感到骄傲
当这个念头涌进脑海时,他有片刻的讶异。
因为在此之前,他只偶尔想过,或许母亲会为他感到骄傲。
为什么现在却想起了她?
当她终于翩翩而至,婚前的相处却并不融洽。她的身体明明很喜欢他的触碰,她却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畜生”、“禽兽”。
他真的非常生气,因为这样的用词,让他感觉母亲也受到了侮辱。
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的母亲。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把她绑起来,狠狠的进入,让她牢记触怒他的后果,让她从此不敢再犯。
身为女人,身为军人的妻子,她理应温顺,理应在他怀里辗转承欢。他是她的天,他是她的主宰。而不是现在这样,她像一只刺猬缩在床上,暴怒的目光扎得他皮肤微痛。
可看着她眼眶的泪水,他居然毫无预兆的软了下来,炽烈的**,仿佛被一盆冷水无声浇灭。
离开她的飞船后,他坐在空无一人的指挥中心,想了很久。他想她应该只是口不择言,她说的话其实有些道理。
而且她今天生气的样子也很美。那红扑扑的脸蛋,那紧抿的艳红唇角,那攥紧的粉嫩的拳头……
他忍不住笑了。
她像一位公主,高傲的、愤怒的、委屈的公主。
他的公主。
事实证明,一旦他上心的事,从小到大,能都做得很好——包括追逐她的心。而这个过程中,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并不像她说的那样讨厌他。当他不经意的拥抱时,她会脸红无措;当他负伤卧床时,她会目露怜惜,并且情绪不高。
这表示她是一个容易心软的女人,还是她已经动了心?
华遥第一次主动吻他,是在索夫坦小行星。彼时夕阳静好,绿草如茵。她和莫林、莫普跟一群鬓绒幼犬嬉笑玩闹,笑靥在阳光下宛如最璀璨的恒星。
而他独坐在远处,并不觉得孤单。因为他盯着她优美、饱满的身躯,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她脱掉衣服的娇体,于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妙趣横生。
她却忽然走近,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指尖也在颤抖。
然后一低头,一啄就走。
唇上只有一丁点残留的温存,他却清晰的感觉到心跳加快。
是时候了!他心头油然生出艰难苦战终于告捷的欣慰感。淡淡的喜悦萦绕心头,不知不觉,越来越浓。
只是日后回想两人的□之路,不仅华遥频频失笑,连他也会莞尔。两人是有多青涩、多期待?才会无师自通,发明出那么多,半做不做,半入不入的法子。以为浅尝即止,其实是饮鸩止渴,**越积越深,终于同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磨难,总是伴随甜蜜而至。
当穆弦看着炸弹在她脚下爆炸,看着她在他的精神力包裹中,依旧被冲击得失去意识——濒临昏迷的穆弦,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原来,他并没有带给她安稳的生活。
原来跟着他,跟着风口浪尖的他,她注定一直在吃苦。肯亚的叛乱,雇佣军的侵犯,还有现在,他甚至不确定,能否护住她周全。
他并不是守护她的王子,而是公主一直默默的、毫无怨言的跟随着他。哪怕在他几欲疯癫沉沦于幻觉的时候,也能听到她温柔的说:穆弦,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愧疚从此深深扎根于心窝。只是她的这份心意,身为男人,要怎么呵护,才足够?
结婚典礼上,他的誓词,听说感动了整个斯坦的女性。也感动了她——她总喜欢把那天的录音,一遍遍的放,听着听着,笑意就止不住。
可他没有告诉她,从虚拟空间醒过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在默默的想结婚誓词——她即将成为他的合法所有,这对他实在意义深重。甚至连那句“山无棱”,其实都是他从中国古诗词中摘录,被莫林抄走的。只是地球人的比喻太夸张太肉麻,虽然用了,也不想在她面前承认。
他以为自己能信守诺言,他以为苦难就此结束,他们会幸福一生。
可等待他们的,居然是国仇家恨,生离死别。
之后很长很长的时间,他只有很模糊的意识。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他被包裹在无尽的黑暗里,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他能感觉到,总有些愤怒的、痛恨的、悲痛的情绪,包围着自己。那些情绪里,夹杂着熟悉的精神力,斯坦人的精神力。
于是他就感觉到了痛。深深的,足以将他压垮的,斯坦人的痛。这痛经年累月,深沉如海。他们恨,恨一个叫做华遥的女人,恨她毁掉了斯坦星的未来。
是她,真的是她?
哪怕那一天,她把他从精神力网拖出来,她当着他的面杀死莫林,他都不愿意相信——她一定是身不由己。
可也许,真的是她吧。
一切的一切,只是时光族的计划,只是骗局,让他沉溺,让斯坦灭族。可为什么,还是这么思念她呢?
意识开始在清晰和混沌间反复,思念比黑暗更让他沉溺。慢慢的,想起了很多事。那些跟她有关的事,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磨灭,反而因为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变得愈发清晰,历历在目。
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哭。想起她的温柔体贴,想起她用精神力光波,与自己殊死搏斗……
其实任何事发生前,都有一个预兆吧。
譬如她的背叛,譬如他们的分离。
他还清楚记得,跟她结婚那一天,两人站在玉山的顶端,她期盼而紧张的望着他,迟疑的说:“万一激发不出光芒也不要紧吧……”
他当时信心满满,以他的精神力,怎么会没有光?他们的婚礼,怎么会得不到真神的祝福?
可是,真的没有。
淡蓝的精神力灌注于玉山,却得不到半点回应。暗暗的把精神力加重,他猜想玉山内部,可能都被震碎。
可还是没有。没有光,也没有祝福。
刚想放弃,一抬眸,就望见她紧张的脸。虽然他不相信传说,可是怎么能让她失望?
于是就制造了光。
庞大精神力的幻象,笼罩整个帝都。只为博她一笑,帝都为之倾倒。
却只有他能看到,璀璨的幻象后,帝都上空平静而苍凉。
再后来的后来,等待就成了习惯,斯坦人的悲哀和愤怒,也只能换来他的漠然。
只是时间实在太长,太长。他等了太久,太久。久到黑暗开始让他惊恐,孤独开始让他想要流泪。
可还是没有尽头。不能死,也不能活。只能混沌的游离于一团黑暗中,像孤魂,也像丧狗。
慢慢的,也就不再思念她了。她是否骗自己,是否爱过自己,也变得不重要了。
只是每当黑暗开始吞噬意志的时候,每当精神力涣散的时候,总是有点不甘心,总是忍不住。
忍不住浑浑噩噩的想,反反复复的想。
华遥,我亲爱的妻子,华遥。
如果曾经有过光,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分离?
如果曾经有过光,我是不是就不会在黑暗中禁锢千万年?
而现在,我的妻子,你在哪里?
我视若珍宝的妻子,当我在黑暗中哭泣时,当我艰难的细数无尽的光阴时,你在哪一年,哪一天,哪颗星球,哪一片大陆?
你是否跟我一样被痛苦折磨,是否还记得我为你制造的幸福的光?
华遥,我心爱的华遥,如果曾经有过真正的光,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