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与离开后齐祺基本就是两三天来一次了,钱治快毕业了打算留在书店,所以很多相关事情齐祺都交给他做了。中途他去了趟外省,参加了一个图书展会,又带回一箱书和不少特产。
他一向是会给身边人都准备伴手礼的,给冯同福带了一包山核桃,小炮跑去拿门框碾核桃,回来一脸沉重。齐祺以为他是把门弄坏了,没想到他哭丧着脸说对不起老板哥哥,我没能守护我们之间的秘密,我告诉娇娇姐了。
齐祺问还有别人吗,他摇头对天发誓,说实在是娇姐对她恩重如山,那双专业抓小偷的眼睛瞟他一眼他就没忍住全招了。
好在翁含娇本身也知道他交往过男朋友,齐祺觉得没有不能接受,只是掐了掐小炮的脸让他记住别再大嘴巴给其他人了。他给店里的员工都发了些零食礼物打算回家,又被小炮拦住。
小炮说:“老板哥哥,我知道关于我亲人的事了,娇姐说他可能是我哥,现在还在查。你们是同学嘛,能不能多跟我说点我哥的事?”
“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叫上哥了呀?”
小炮笑嘻嘻:“我不管你也叫哥嘛,甭管查出来是不是亲人,我最后也肯定要管他叫哥的。”
“你可真会说话。”也许是爱屋及乌,齐祺很喜欢小炮,给他把山核桃仁剥出来放在纸巾上,一边给他讲了点郑南与的事,“他……很优秀,在学校时成绩一直前几名。找弟弟这件事算他心病了,家里因为这事也……鸡飞狗跳。如果你们真的是兄弟,他一定很高兴。”
“他弟弟是怎么走丢的?”
齐祺不爱把郑南与讲给自己的事情分享给别人,但这件事上必须例外。“是在他12的时候,有一次带弟弟出去玩,好心帮别人带路,弟弟被拐走了。”说这事时他实在忍不住偏袒郑南与,对小炮讲,“如果真的,他是你哥哥,不要怪他好吗?他一直很愧疚很痛苦,家里已经给他太大压力了。”
小炮点头:“不会的,要怪也应该怪人贩子。老板哥,我真的记得我被拐那天我哥还牵着我的手呢,我一直很想我真正的家……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我,我,我没读什么书,还当过小偷……”说到这里他也有些难为情,毕竟娇娇姐和老板哥哥口中的“哥哥”都是那么完美。
“没什么,你现在不是很好吗?过去就过去了。”齐祺有些想起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也总迷茫着思考些傻问题,觉得郑南与太完美自己配不上,毕业后会不会很孤独等等。那时觉得分手很可怕,等待很煎熬,可现在回头只觉弹指一挥间,九年也不算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他现在也过的很幸福。郑南与倒是很辛苦,为工作烦心,依旧被家里控制,希望找回弟弟的话他可以轻松点。“对了,你印象里自己有块玉吗?”
小炮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身上要是有值钱的东西,应该早被人贩子拿走了。”
“也是。”齐祺摸摸他的脑袋,“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他,你们聊。”
“嗐,不用那么刻意啦,就正常见面……反正你们是朋友,他肯定经常来嘛。”
“啊……”老板哥哥顿了一下,有些犹豫道,“他挺忙的,不一定会来。”
小炮一下想起在烤鱼店午餐的那一幕,立马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老板哥哥刚拒绝掉他哥,两人肯定得尴尬一阵,不来才是正常。于是又一通耍宝,把这个插曲糊弄过去。老板一贯的好脾气又没追究他,只是把给娇娇姐的礼物让他送去。
齐祺自然给郑南与也带了礼物,他买了很多,每碰上些新鲜东西都想留一份给郑警官,最后行李箱装不下,只好把礼物先寄回来。桂花龙井,糯米甜酒,一枚刻了名字的印章还要过几天才能邮过来,还有许多保质期很短的糕点。
他到法喜寺买了御守,给郑南与的是平安,给陈骏的是除厄,轮到自己还是没忍住买了姻缘。中国寺庙为了赶潮流卖的日本文化产品,没什么大用,最多是留个纪念。齐祺明知道这些风水玄学没用,还是烧香很认真的拜,给每个朋友亲人都许了愿。最后又被糊弄着买了所谓开光过的手串,草莓晶求姻缘。每个寺门口都有“法物流通处”,卖的不便宜,要八百,买回来齐祺也不会戴,觉得很少女怀春,心思太明显。但买都买了,他就揣在衣服口袋里,万一有用呢。
去外省参展他发了朋友圈,郑南与也知道,和他约回来一起吃饭。这让齐祺找到由头给他发照片,黄昏湖边霞光万道,云很美,他想让郑南与看。
周日到了郑南与轮休的时间,周六晚班到周日的早八点,齐祺站在派出所门口拎了很多礼物等人,郑南与搭档的老辅警笑说羡慕他们关系好,下个班居然还有兄弟来接。郑南与就给他介绍这位就是他说的那个总爱煲汤的马叔,齐祺也跟着叫马叔,送了些带着的糕点。
熬通宵的人到了早上反而亢奋,所以两人先在附近吃了早饭才去等公交车。这时间是早高峰,队伍排很长,两人站在末尾,郑南与接过那一兜子礼物问他在外面玩的开不开心。齐祺说还好,去了几个景点。他一个人提不起劲游玩,基本都在买东西,但有人问他会尽量把这趟描述的有趣点。
“才发一张照片,我还以为你只去了西湖呢。”郑南与说,“那就太可惜了,那里确实有很多好看的地方。”
齐祺指着袋子:“但给你带了很多吃的。”
公交车来了,人挤人上了车,郑南与帮他接手机刷了码,两人贴得很近,导致齐祺有些紧张。
又过了一会儿郑南与问他:“我得罪你了吗?”
“啊?”齐祺很懵,“什么?没有。”
“那怎么每回都是我先发信息,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呢。”郑南与说完旁边一个大妈看了他们好几眼,过几秒他笑了,因为贴得近齐祺感到他胸腔的振动,“逗你的。谢谢你还给我带那么多吃的。”
齐祺想要是解释同学聚会那天说过他不会主动烦人大概又要被取笑了,于是说:“我怕你工作太忙,打扰到你了。”车到站猛地停下,他撞到了郑南与的胸口,为了缓解尴尬便继续问:“你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然后他突然住了嘴。
“怎么了?”郑南与看他脸色变幻很奇怪。
“我……”齐祺一下脸憋得通红,偏偏车里太挤他都没法抽出手捂下脸,就算偏过头郑南与俯视他的表情也很清楚,那是一种有些羞恼忸怩的神态,在成年人脸上不常见,所以让郑南与更在意了。齐祺要是想掩盖过去,郑南与应该不会说什么,可那样下了车更尴尬,他只好低声说:“我不该跟着上车的。”
郑南与反应了好一会儿,他根本没发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齐祺又说:“离中午还有很久,你应该回去睡会儿……”
郑南与明白了,他们约好吃午饭,齐祺离派出所近顺便和他吃了个早饭,之后他们应该各回各家中午再见面,不知道为什么一起上了公交车。
“那怎么办呢?”他故意问。
齐祺挣扎道:“我下站就下车。”
“也没几站了,中午在我家吃算了。”郑南与怕再逗他真要下车,又给他看手机,“其实我奶奶还让我下午去看她呢,省点事,刚好你跟我一起去了。”
“可说好我请你吃饭的。”
郑南与说:“下次吧,你这样我还能多睡会儿……不过我家没有沙发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