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VIP]第106章
竺玉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挺软和,方才也照过镜子,气色红润。
虽近日只得茹素,可她吃得反而更多,脸颊也跟着圆润了几分。
她咳嗽两声,对上陆绥确有其事般笃定的神色,又把本要骂他胡说八道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讪讪回了几个字:“我挺好的。”
声音几乎低得听不清。
陆绥望着她的头顶,脑袋也圆圆的,可爱的紧,他缓了缓神,说:“陛下不必逞强,臣理应为陛下分忧。”
竺玉的脸上挤出勉强至极的笑来,手指头也因为尴尬弱弱蜷缩起来:“陆大人一片忠心,朕心领了。天色渐晚,陆大人还是早些归家,养足精神方能继续为朕分忧。”
她还是不大习惯拿出皇帝的派头。
说这句话差点打着舌头。
陆绥见她闪着舌头的样子,忍俊不禁,清冷的脸上难得浮动几分淡笑。
这笑就像那扑开灼灼芳华的春风,撩拨起了涟漪。
他慢慢攥住她的手指头。
她抓得很紧,并拢五指,握紧拳头,粉白的指甲盖深深陷入掌心。
低着头,青丝垂散,小脸精致,皮肤也白白的,像那枝头颤颤巍巍绽开的花瓣。
碰一下,就害羞的要把自己合起来。
陆绥像一个霸道的入侵者,缓缓强迫她打开十指,纠缠着她,牢牢扣紧她的手。
他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冷冰冰的音色多了些许沙哑:“陛下,夜色漫长,臣孤枕难眠。”
竺玉脸上的高温不退,耳朵根刹那间变得又烫又软,她避开他的眼眸,磕磕绊绊道:“朕…朕一个人就睡得很好。”
陆绥亲了亲她的眼皮,一路往下,又亲了亲她的鼻梁、唇瓣,再到细细的脖子。
竺玉被亲得浑身酥麻,被松开的手指好像无力振翅的蝴蝶,瞬间绷紧,又软软的从空中骤然落了下来。
受不住这种刺激。
双手胡乱在空中乱抓,下意识缠住了他的发丝,十根纤细白嫩的手指头,抓紧了他的头发。
她听见陆绥似乎笑了一声。
然后她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搭在他的腰上,她喘着气,呼吸急促,脸颊透红,恍恍惚惚的余韵中听见男人在她耳边低声道:“抱紧。”
温声细语中无形还是透着些与生俱来的命令。
她怕掉下去,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不过也还是抱紧了他。
疾风骤雨狠狠拍打着落难的小蝴蝶。
蝴蝶的翅膀被雨水惊扰得可怜兮兮,仿佛再也飞不起来了。
等这场风雨过去之后。
耗尽力气的小蝴蝶只能趴在那儿,动也动不得。
待已经餍足的春风缓缓将她抱了起来,方得片刻的歇息。
可是这场风还是性情恶劣的风,将小小的她放在掌心,还要拿豪毛笔轻轻扫过她已经没力气开合的蝶翅,戳戳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蝶身。
轻轻扫过的毛笔,带起一片细颤。
颤得越来越厉害,到后来一点儿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二天。
新帝的起居注上便多了一条。
都察院佥都御史陆绥深夜求见,帝宣之,后留宿宫中。
陆绥一连在宫里住了好几天,他也不是闲着无事来逗她玩。
新帝仁善,登基过后,大赦天下,开恩科,减赋税徭役。
平战事,主张修生养息。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这些事往下办,总有几个阳奉阴违的,想从中捞点油水,给家里赚着补贴。
有些人寒窗苦读多年,也不是来当这两袖清风的好官。
为名图利,都有迹可循。
因而新帝才登基半月,书桌上就有了堆积如山的奏折。
每日早朝,也是闹哄哄的,不得清净。
人人好似说的都有道理,这群老狐貍可不是一只小白兔就能治得下来的。
先前陆绥就帮她批阅过奏折。
如今亦然。
既不觉得自己做的是大不敬的事,也不怕将来她真的掌了权,再来秋后算账。
竺玉其实有点奇怪。
上辈子陆绥压根不会帮她看奏折,更不可能替她批阅,他要争权夺利,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不遮不掩。
懒得大费周章、拐弯抹角的夺权。
奏折上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只是字字句句都给她设陷阱,有时候她能看得出来,有时候她看不太出来。
当皇帝好难。
当皇帝也很累。
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还要在她面前理论大半天,一亩三分地的纠葛也要她做主。
还有为仁君的素养处处压制着她。
但是却还没人嚷着要她选秀开后宫!
皇帝的苦倒是都吃了,福还没享。
她也不要后宫佳丽三千、温香软玉这等好事,毕竟这样也耽误了正是芳华的小姑娘。
可她身边都是小太监。
连个如花似玉的小宫女都见不着。
回过神来,竺玉看着案桌前的男人,窗外浮光掠影,恰到好处落在他的身上,多了几分伶仃。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
他擡起脸,光影投射下琥珀色的眼静静朝她投来。
她被看得一愣。
毕竟使唤他做了事,她也不好把人当空气,磨磨蹭蹭到他面前,看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有砚台已经用尽了的墨水。
“陆大人辛苦了。”
陆绥放下手中的毛笔,他嗯了声,对她难得的讨巧卖乖,显然也很喜欢。
只是不善言辞,不大会表露。
“还剩了些折子,得陛下亲自过目。”
“好好好。”
堆积如山的奏折只剩下一小半。
她自然乐意处置。
陆绥对她招了招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来,顺手将毛笔塞进她的掌心。
她恍惚了一下,好像回到了前几天的那个夜里。
头顶沉沉的声音落下,像一阵风。
“专心。”
她恍然回神,抓着笔认真的开始看起奏折。
她性格懒怠,但做事还是认真的,哪怕剩下的这些折子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还是逐字看过,尽心批阅。
陆绥在旁替她整理文籍,过了半晌,再度擡眸,伏在桌上,枕着青丝,小脸粉白,睡得正香。
窗外风声惊作。
还未入夏,天气还是凉的。
陆绥拾起架子上的外衫,轻轻搭在她的肩头。
这两日,他已有所收敛。
那天夜里切切实实叫人怕了她,无形之中好让她清楚休想一脚踢开他。
她觉得他凶蛮。
可她才是最无情的。
陆绥敛眸,替她拢紧的外衫,让她安静的睡了会儿。
春光正好,正是浓情时。
陆绥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春日,她还是那个有点害羞的小太子。
一开始嫌弃他们,彻彻底底得罪了他们。
没几个人爱同她玩。
她总孤零零的,显得可怜。
在国子监,闲来的空隙,耐不住贪玩的性子,便溜出门去,却也不敢走远,顶多在后门的小巷子里转悠。
不知道从哪儿抱来了几只小奶猫,偷偷藏在袖子里,下了课,小奶猫饿得喵喵叫。
她还遮遮掩掩,装作听不见。
旁人问起,做出事不关己的样子。
再悄悄出了门,躲在亭子里,用偷带进来的羊奶喂养这几只小奶猫。
她以为没人知道。
其实都看在眼里,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后来其中一只病死了。
她难过的哭肿了眼睛,那几天眼皮红红的,哭着哭着就趴在亭子里睡着了。
陆绥那天正好经过,隔着树影,听着少女憋在喉咙里的呜呜咽咽。
他皱着眉头,分明不喜,却始终迈不开脚步走人。
定定站在那里,听着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等他再看过去,她就趴在那儿睡着了。
那时陆绥以为她是个心软的人,到今日才看清她本没什么心肺。
待小畜生也比人要亲近。
这也无妨。
她不喜欢他也不是不成。
却也不能喜欢旁的任何人。
他回神,抽过她手里最后一本奏折,不急不缓替她整理完。
竺玉醒来时,已近黄昏。
陆绥似乎也睡了,她的脸上睡出了印子,揉了揉脸,慢慢醒过神。
她也很少见陆绥睡着的样子。
少女心中微动,握着手边的毛笔,小心翼翼在他的脸上画了几笔。
男人的眼皮似乎颤了两下,把她吓了一跳,她屏住呼吸,见他没醒,这才继续在他脸上画了两道。
雪白的脸沾着黑色的墨汁。
看着竟也不丑。
画完之后,她对着他的脸,还吹了两下,猝然对上一双睁开的眼。
竺玉被吓了一跳,不知作何反应。
陆绥仿佛没察觉到脸上的不对:“奏折已经整理好了。”
竺玉哦了哦:“你辛苦了。”
她望着陆绥左边脸上的小王八,心虚别开眼:“爱卿,你洗把脸就可以回府歇息了。”
陆绥微微一笑:“不必,臣这就先告退了。”
竺玉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他顶着脸上的小王八出了门。外头的人,瞧见了也不敢吱声。
陆绥若无其事,出了宫门,恰好碰见入宫觐见的秦衡和周淮安。
宫门前等候许久的小厮,瞧见大人脸上墨迹已干的小王八,“公子,您脸上…”
小厮也不敢明说,怕被迁怒。
秦衡盯着他的脸,默不作声。
周淮安也觉得奇怪,陆绥竟顶着这样一张脸就出了门,未曾听说他有什么受宠的爱妾,搞这种小把戏。
陆绥嗯了声,不太在乎的样子,他说:“陛下调皮,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