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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错 正文 第79章

所属书籍: 风月错

    第79章

    关于赫连迟断臂一事,凝烟还是忐忑了几日,确认西辽人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才算放心。

    朝贡过后,各部族使臣相继离京,赫连迟因为伤势过重,不得已暂留在京中养伤。

    这还是凝烟从沈凝玉嘴里听说的。

    她目光怀疑的望向叽叽喳喳说个起劲的沈凝玉,“你是从何得知的?”

    沈凝玉道:“听高公子说的。”

    凝烟眉心微微折起,她与高怀瑾并不熟络,只偶尔见过几面,倒是听说过他生性风流不羁,红颜知己不在少数,而凝玉心思单纯,她不由的生出护犊的心。

    不动声色又问:“你与他何时这般熟络了?”

    “早前他不是因为帮我们被打的不轻吗?有一回我在街集正好碰上他,就过去感谢,便熟了,本来以为他也是个古板的读书人,没成想还怪有趣。”沈凝玉神色自然的说。

    凝烟仔细瞧过她的眉眼,没看出什么其他的东西,才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

    沈凝玉嘴角翘勾着,“他还说等吉凉河面结了冰,邀我去看冰嬉。”

    “马上就是除夕了,高大人近来只怕也忙,还是别去叨扰的好。”凝烟笑看着沈凝玉说:“你若想去,我陪你一同去就是了。”

    凝玉将高怀瑾当朋友,可高怀瑾指不定存了什么心思,还是防范着些好。

    沈凝玉倒是没想那么深,不过她心思也不在高怀瑾身上,想的全是冰嬉,若是阿姐能陪她去就再好不过了。

    她笑盈盈点头,“好。”

    *

    看过冰嬉,转眼也就到了除夕夜。

    沈府内众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气氛和融热闹,饭桌上就凝烟凝玉两个小辈,两人都拿了厚厚的压岁钱。

    凝烟捧着红包不禁有些面红,她可不是孩子,拿着压岁包总觉着怪怪的,转眼瞧沈凝玉欢天喜地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高兴,柔柔道:“谢谢祖母,谢谢父亲母亲。”

    温氏带着几分神秘,卖关子道:“我还有个好消息。”

    “哦?”沈从儒往嘴里夹着菜问:“什么好消息?”

    温氏抿笑不语,低眸抚着自己的小腹。

    沈从儒还没反应过来,沈凝玉也眨巴着眼问:“母亲肚子怎么了?”

    凝烟和沈老夫人对看一眼,想到一起去了,沈老夫人欣喜道:“确准了?”

    温氏面带红霞点头,“请大夫看过,两个月了。”

    沈从儒反应过来,放下筷子惊喜看着温氏的肚子,朗笑道:“好好,太好了!”

    温氏见他这般高兴,更是露出了女子的娇羞,“算上凝烟的亲事一起,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凝烟也跟着微笑,虽然她与温氏没有母女情,但不管如何,如今关系也缓和和睦,而且这也是一桩喜事。

    沈老夫人想了想说:“明日初一,正好要去庙里上香,倒时为我们家里人都供上一盏长明灯。”

    一家人说说笑笑,时间流逝的也快,转眼就是深夜,碍于沈老夫人上了年岁,温氏又有身孕,众人便没有守岁到天亮,各自往院中去。

    凝烟带着宝杏和宝荔往雨烟阁走,杨秉屹跟在身后,在经过莲池的时候,杨秉屹道:“姑娘,大人请姑娘在此稍等片刻。”

    凝烟眸中透出疑惑,不明白叶忱要他等什么?莫非是他要过来?可都这么晚了,哪怕两人定了亲,总也不合适。

    杨秉屹一问三不知,凝烟只得等一等。

    她垂着眼帘,望着莲池沉寂的水面,忽的,一道璀璨光芒划亮漆黑的水面,似洒落的星点,紧接着遥远的天边炸出一声响彻夜空的声音。

    凝烟惊擡起眼睫,恰看到漫天的烟火绚烂绽放,绝美的景色将夜空瞬间变成一幅画,凝烟不由得张开唇,无声惊叹。

    宝杏和宝荔更是激动的互相拉着手,指着天边说:“是烟花!”

    大片的花火几乎将夜空照亮,也映进凝烟的眼中,那双许久不见光亮的眼眸被照的星星闪闪,漂亮之至。

    等烟火落尽,她还舍不得眨眼。

    杨秉屹上前道:“大人嘱咐属下说夜冷,让姑娘莫冻着。”

    凝烟那颗灰沉沉的心也似被烟火洒落的火星子点着,滋生蔓延出如波的火浪。

    *

    翌日,凝烟和凝玉陪着沈老夫人一起去庙里。

    沈老夫人瞧见凝烟神色恹恹,眼下也挂着青灰,关切问:“可是昨夜没睡好?”

    凝烟目光一晃,抿笑道:“是睡得迟了些。”

    实际上,昨夜她整晚都躺在床上整夜辗转反侧,她觉察到,自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心,她像是不肯就范般,花了全部力气来压制,与自己抗争。

    沈老夫人朝她招手,让她靠着自己,“还要一会儿才到寺里,你靠着睡会儿。”

    凝烟点头坐过去,搂住沈老夫人的手臂,闭眼将头轻轻靠在她肩头。

    等到了宝相寺,三人先去上过香,紧接着又去灯楼供了油灯,都办妥当已经是晌午,干脆便在寺中用斋饭。

    凝烟吃过斋饭,闲来便在寺中慢走,宝相寺是大寺,加上又是初一,陆续有香客来上香,热闹的快赶上庙会时候了。

    凝烟缓步走着,擡眼间,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也看到了她。

    看到叶南容迈步走来,凝烟迟疑了片刻,没有避开,朝着他微笑道:“三公子别来无恙。”

    叶南容再见到她,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怅然,他轻轻勾唇,“你近来可好。”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杨秉屹,心下苦涩发窒,她又怎么会不好呢。

    凝烟点头,“一切都好,你呢?”

    叶南容也很轻的点了下头,“过几日,我就要启程赶赴边关了。”

    凝烟顿了顿道:“我听说了,你孤身在外,务必保重自己。”

    她目光认真沉重,叶南容心头蕴进温烫的热意,点头承诺:“我会的,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凝烟鼻子发酸,确是真心为他高兴,她重重点头,“好!”

    简单的寒暄罢,谁都没有再开口。

    叶南容舍不得说再见,他这一走,今生也许就不会再相见。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叶南容说完却始终没有动,一直到凝烟转身离开,还久久的站在原地,似要把她的身影刻进脑海里。

    与叶南容告别过,凝烟心中宽慰也怅然,在心里默默为他祈祷平安。

    她回到厢房去找沈老夫人,推门进去,却愣住了。

    凝烟怔怔看着屋内与祖母谈经论法的人,俊儒温雅,不是叶忱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凝烟差点咬到舌头。

    叶忱侧目笑看向她,“我也是陪母亲过来,得知你们来了,便过来看看。”

    对上叶忱含笑的黑眸,凝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虚,自己方才与叶南容照面,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可他们又没说什么,道别而已。

    凝烟心里惴惴想着,叶忱对沈老夫人道:“母亲她得知老夫人也来了庙里,一直念着说要过来,约莫也该上完香了。”

    凝烟就听祖母笑意融融道:“我与你母亲以前也时常来往,正好我过去瞧瞧她。”

    叶忱颔首:“我让人送老夫人过去。”

    凝烟一见叶忱支开了祖母,心里更慌了,脚步朝沈老夫人那里悄悄挪。

    沈老夫人却道:“你就与柬之说说话。”

    “祖母。”凝烟几不可闻的嗫嚅了一声。

    眼睁睁看着沈老夫人离开,不得已故作镇定的望向叶忱。

    叶忱都已经快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她如此鲜活灵动的样子了,好笑看着她那双满是戒备的眼睛,柔声问:“烟儿站那远做什么?”

    凝烟动了动唇,暗道自己有什么可紧张的,她挺着腰杆走过去坐下。

    叶忱顺势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小手。

    “手都凉了。”他说着,轻轻用手给她暖。

    温柔的让凝烟心尖发颤,她抿唇不语,被叶忱拢着的小手却忍不住蜷了蜷。

    叶忱擡眸笑看着她,“烟火可瞧见了?”

    凝烟点头。

    “喜欢吗?”

    有这么一瞬间,凝烟切实的感觉到,她迫切想攥住他的衣袖,然后告诉他烟火有多漂亮,也想将发凉的手全都缩进他掌中,一点缝隙都不留。

    这种认知让她无力又懊恼,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些过往里,她有多执迷的深恋着他,她的少女情绻,她的所有向往,都是为他。

    甚至于,回头望,她都觉得自己执拗的病态。

    她不敢让自己再回到那样。

    而真正害怕的是,那时候的她得到的只有绝望和抛弃,她怕这一次也是,所以她不敢信,把心藏起来。

    凝烟轻轻调整着呼吸,说:“很漂亮。”

    “嗯。”

    叶忱略轻的声音让凝烟心里说不出的闷。

    她有些坐不下去,想找借口起身,叶忱却道:“马上就不能见你了,烟儿便当陪陪我。”

    凝烟目光一紧,什么叫不能见了?

    叶忱笑道:“成婚前一月新人不能见。”

    婚仪定在开春时,恰好还有一月。

    “不过是习俗。”凝烟说完抿住嘴,这话太奇怪了,只怕他要问自己是不是想见他。

    叶忱却摇头说:“礼不可废,与烟儿的婚事,我不敢有一丝纰漏。”

    凝烟心旌收紧,他是怕不守习俗,会不顺利。

    叶忱擡指将她鬓边掉落的发丝挽只耳后,自我解嘲道:“是不是可笑,将希望寄在这俗规上。”

    凝烟呼吸纷乱挤在喉间。

    叶忱又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人在绝望的时候,每一丝可能都不敢放过。”

    凝烟两只手都被他握住,连擡手捂耳都做不到,只能由他的话撞进心里,惹乱心意。

    叶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可恶,他苦求两世,可不是为了做什么圣人,更做不来什么成全,他一点点撬开她的心防,就只为了重新占领。

    *

    不等出正月,沈府上下就操办准备起了婚仪,红绸喜字逐一开始挂上,入眼皆是一派红艳的喜色。

    整个沈府都在忙着,凝烟也不例外,光是绣娘量身就已经来了三回,从处裁到纹样精细的位置,都要一处处确定,可谓尽善尽美。

    这天叶忱又让人送来了凤冠头面的画样。

    来传话的婆子在旁道:“六爷交代了,姑娘有觉得哪里不好,他再修改。”

    “这是六爷亲自绘的?”凝烟问。

    婆子满口道:“自然了,六爷对姑娘可别提多尽心了。”

    这一刻,凝烟若说一点没有触动是假的,她擡起指尖轻抚着指上繁美的画样,肌肤滑过那一笔一触时,凝眼心里仿佛也被笔触轻描过,泛起细细的涟漪。

    她不禁去想,叶忱坐在灯下执笔描绘时的模样,雅静专注,眼底微微带笑。

    “姑娘?”

    婆子的唤声将凝烟唤回神。

    她不自在的眨眨眼,“不用改了,很好。”

    婆子笑说:“那就好,我这就去回禀六爷。”

    “有劳嬷嬷。”

    凝烟亲自将送人到雨烟阁外。

    待人离开,低头捂了捂自己微微发热的脸,转身正要迈步,就听凝玉在身后唤自己。

    凝烟转过头,沈凝玉碎步跑到她面前,“阿姐。”

    她说着欸了一声,奇怪看着凝烟问:“你脸怎得这么红?”

    “啊。”凝烟眼波轻闪,一时语滞,拿手背贴着脸颊没说出话来。

    沈凝玉恍悟道:“定是冷风吹的。”

    凝烟愣了下,顿顿点头,“是。”

    沈凝玉不疑有他,拉起凝烟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念叨说:“那快进屋去,别回头冻坏了。”

    回到屋内,凝烟才问起:“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沈凝玉挪了两下屁股,坐在她身边,眼巴巴道:“阿姐,明日就是十五了,我想出去看灯会,听说还有庙会和猜灯谜,别提多热闹了。”

    凝烟奇怪看着她,“想去那就去啊。”

    沈凝玉撅了下嘴,“这不是母亲不让嘛。”

    婚期紧张,家里人都被母亲抓了帮忙,她日日有折不完的封红和包不完的喜饼,而且母亲根本不许她出去玩。

    凝烟瞧着她鼓囊囊的脸腮,不禁笑出来,点头说:“我去与母亲说。”

    “阿姐最好了!”

    沈凝玉欢天喜地的说完,凝烟忽然想到什么,侧目看向她,近来凝玉连门都嫌少出,她是怎么知道有庙会还有灯谜的?

    凝烟试探问:“你是同谁一起去?”

    沈凝玉道:“高怀瑾啊。”

    ……

    十五元宵,才入夜长街上就挤满了人,街边酒肆茶楼张灯结彩,一眼望不到头的热闹。

    城中的城隍面前更是商贩络绎,花灯悬满长廊下站着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皆是欢喜雀跃的情态。

    庙后相比前头,略微人少清净些,高怀瑾剪手站在长廊拐角的瞭台处,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勾笑回身。

    “沈二姑娘。”含笑的桃花眼在看到沈凝玉身后的凝烟时,略微定了定,继而又一拱手:“沈大姑娘也来了。”

    凝烟朝高怀瑾点头致意,“我听凝玉说庙会热闹,便想着也来凑凑热闹,高大人莫介意。”

    并非她真要贪玩,实在是不放心凝玉和高怀瑾单独相处,才多久时间,凝玉唤他就连名带姓了,只怕私下两人早就熟络。

    “自然不会。”高怀瑾坦然道:“人多些也热闹有趣。”

    凝烟抿唇笑笑,沈凝玉已经迫不及待,瞧着高怀瑾问:“我们先去哪里?”

    高怀瑾偏卖关子,朝沈凝玉神秘一笑,“随我来,往这边走。”

    现在人都挤在庙前,高怀瑾另辟蹊径带着两人去到后面的经楼,自上往下看去正好能望见挂在庙前石径上方,似火龙般的花灯。

    “好漂亮!”沈凝玉手撑着栏杆跌着脚往外眺望。

    高怀瑾在旁笑说:“还有更漂亮的呢。”

    沈凝玉把头一扭,“快带我去。”

    “这边。”

    凝烟走在两人身后,已然没有看美景的心思,无时无刻不留心着高怀瑾,看他的目光更是戒备。

    “阿姐,快来看!”已经走到另一侧露台的沈凝玉回身朝凝烟招手,眼里的喜色都快跃出眼睛。

    凝烟走过去,原来这处望下去是一条小溪,一盏盏的荷花灯在溪面飘飘荡荡,似星河一般如梦如幻。

    高怀瑾目光往四处瞧了一圈,“差不多人要上来了,我们下去。”

    “哦——”沈凝玉拖长声音,擡手指着他,后知后觉道:“现在我们下去,就不会那么挤了对不对。”

    高怀瑾手臂抱胸,审视着她,“二姑娘聪慧啊。”

    沈凝玉咬着牙想要打他,高怀瑾擡掌做投向道:“别别别。”

    凝烟也拉住沈凝玉,轻嗔,“高大人好心带我们赏景,你可不能胡闹。”

    沈凝玉乖乖哦了声,悄悄又朝高怀瑾挤鼻子。

    凝烟只当没瞧见,笑着与高怀瑾说:“高大人如此了解,想来过去也常来赏玩。”

    高怀瑾眼里微闪,旋即解释道:“过去与友人来过几回,所以熟门熟路。”

    “咱们快走吧,不然一会儿人都挤上来了。”沈凝玉催着两人。

    “是啊,走吧。”

    沈凝玉走在最前头,高怀瑾则在最后面,他用轻低的声音对凝烟道:“沈姑娘别误会,我过去真的只与友人来过。”

    “我没有误会。”凝烟朝他和善笑笑,又轻擡下颌看向已经走远的沈凝玉:“凝玉也没误会。”

    高怀瑾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凝玉早已经一溜烟走远,压根没在意他们先前的对话。

    高怀瑾嘴角微抿,桃花眼里闪过挫败。

    他自然也明白,凝烟说的沈凝玉没误会是什么意思,是她全完不在意。

    *

    叶府。

    叶忱简单与叶家众人用过饭,便让人备了马车,准备离府。

    杨秉屹如今随身保护凝烟,他身边也换了护卫,看到叶忱出来,护卫拱手道:“大人,方才杨统领传来消息,姑娘与沈二姑娘和高怀瑾一同相约去了城隍庙,大人可是要去那里?”

    叶忱在听得凝烟消息的时候,眉眼便流露出温柔,启唇道:“让杨秉屹照看好姑娘,我们去望江楼。”

    “是。”护卫应声领命,吩咐车夫架马。

    相较于城隍庙的热闹,过去门庭若市的望江楼,却显得十分冷清。

    自从当初因为叶南容的事,这里被封了三日之后,生意就一蹶不振。

    马车穿过人潮涌动的长街,来到望江楼外,叶忱从马车下来,径直走进楼内,两个西辽人走上前道:“叶大人请。”

    叶忱颔首走上楼梯。

    长街斜对面的茶楼里,赫连迟原本悠哉喝着茶,瞧见上楼的人是叶忱,脸上顿时变了神色。

    怎么来的会是叶忱?

    赫连迟眼里思绪翻涌,顿然明白过来,转身冷怒道:“安阳人呢!”

    失去一条手臂的赫连迟看起来阴恻渗人,暴怒的样子更是让人恐惧。

    随从弓腰道:“安阳公主已经在望江楼。”

    赫连迟咬牙切齿的骂了句,“给我把她弄回来!”

    然而望江楼的门却在这时一扇扇的闭紧,赫连迟目光一缩,“那个疯女人!”

    叶忱带着护卫走上楼梯,接连的关门声带来了肃压的气息,叶忱停住脚步。

    瞬息间从楼内跃出数十个西辽武士。

    跟着叶忱的两个护卫立刻拔剑,凛然望着四周围的人。

    叶忱扫视过楼内问:“赫连公子摆酒请本官来,难道不亲自出来么?”

    几个西辽人互相对视,按兵不动。

    楼上走出来一个以薄纱蒙面的女子,她缓缓走到雕栏前,隔着面纱望向叶忱,擡手亮出赫连迟的腰牌,“一个不留。”

    话落的同时,那些西辽人暴怒而起,纷纷朝着叶忱飞身攻去。

    与此同时,长街那头的花车游来,数十丈长的队伍浩浩荡荡,敲击的擂鼓声更是盖过了楼内的厮杀。

    ……

    城隍庙外的热闹不断,凝烟几人一路赏玩下来,眼看天色都不早了,还没走出长街。

    “不成不成,再下去赶不上看花车了。”沈凝玉拿了满手的小玩意,勒令自己不准备左顾右盼。

    几人逆着人群向往外走,杨秉屹跟在后面,敏锐注意到远处夜色里一闪而过的光点。

    他锁起眉心,心头凛然,看了眼走在面前的凝烟几人,心下快速抉择过,快步上前,对着高怀瑾低声道:“高大人借一步说话。”

    高怀瑾瞧了眼在猜灯谜的两姐妹,随杨秉屹走到一旁,问:“杨护卫有何事?”

    杨秉屹声音凝灼,“我有急事需要马上离开,还劳高大人替我顾看好两位姑娘。”

    方才那一抹亮光是大人放出的鸣箭,必定出了什么大事。

    高怀瑾见他神色凝重,颔首道:“杨护卫放心去就是。”

    杨秉屹点头,说了声多谢,快步离开。

    凝烟注意到走开的两人,困惑望过来,只见杨秉屹不知对高怀瑾说了什么就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她心下疑惑,走过去问:“杨秉屹去哪里了?”

    高怀瑾摇头,“杨护卫只说有要事要处理,晚些我会送你与二姑娘回沈府。”

    凝烟蹙紧眉头,望着杨秉屹离开的方向,心里生出不安,叶忱让杨秉屹保护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急事,让他放下职责离开?

    莫不会是叶忱出了什么事?

    她被自己的念头下了一跳,转念摇头暗道自己多心,这是在京城,能发生什么事。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她却怎么也理不平自己的心绪,一下一下的乱跳着。

    沈凝玉抱着一怀抱的小玩意走过来,眼睛转看着两人,“怎么不走了?迟了花车就走了。”

    凝烟满腹心事,没来由的不安缠绕在心头,沈凝玉把东西往高怀瑾身上一放,拉了拉她,“阿姐,走了。”

    “是啊。”高怀瑾也道。

    凝烟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随着两人往街集而去。

    花车已经行在长街中央,乌泱泱的人将整条街都挤满,所有人几乎是在挪步。

    凝烟被人流挤着往前,沈凝玉吃力的垫着脚张望,好不容易瞧见一点,兴奋地伸长手,指着花车回头对凝烟道:“瞧见了!”

    “上回中秋没能瞧见花车,这回可算瞧见了。”沈凝玉说完赶忙闭上嘴,暗恼自己没脑子,上回不就是叶南容和楚若秋出事的那天,自己说提什么不好,提这个。

    凝烟闻言目光微微一动,寻找着望江楼的方向看去,在长街的尽头找到了高耸的楼阁,与旁边的热闹和灯火通明不同,整座望江楼此刻一盏灯火都不亮,与夜色几乎融为一团。

    她扭身问高怀瑾,“怎么望江楼不亮灯?”

    高怀瑾也觉得奇怪,“这望江楼虽说不景气了,可也不至于闭门不开张。”

    见他也不知缘故,凝烟愈发觉得蹊跷,望着那如同被夜色吞噬的高楼,心里的不安越发浓厚。

    赫连迟一言不发,铁青着脸坐在窗前,紧盯着对面的望江楼,他意识到安阳要做什么,就打算将人撤回,可望江楼一瞬间灭灯黑了下来,长街喧闹,半点探不出楼内的动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门被推开,赫连迟转过头,看到进来的人,几步走过去,一把掐住她的喉咙,“你找死啊!”

    安阳头上的帷帽还没有摘,纱幔被按着覆在脸上,她呼吸艰难,挣扎拍着扼在脖子上的手。

    眼看她要窒息,赫连迟才猛地放下手。

    “咳咳——咳咳咳——”安阳瘫坐在地,帷帽也随之掉落,捂着如刀割的嗓子不断咳嗽。

    赫连迟看她的目光没有一丝怜惜,沉声问:“你做了什么!”

    她仰头望着赫连迟,“你不是答应,替我解决掉我看不顺眼的人?”

    赫连迟眼尾抽跳,他断臂养伤的时候安阳主动过来照顾他,在榻前温柔相伴,他也豪言替她解决麻烦,给了她腰牌人手,可她没说那个人是叶忱!

    赫连迟一把拉着她的衣襟把人托起,“你嫌命长是不是!”

    安阳冷笑,她已经孑然一人,难道害怕死吗?她毫无畏惧的与赫连迟回视:“难道你怕了叶忱?”

    赫连迟表情狰狞,“贱人!你自己找死,还想要拉着我跟你下水?”

    他粗鲁从安阳胸前摸去腰牌,而后一把将她推开,扬声唤人:“来人!”

    “不行!”安阳扑过去拦住他,“你现在就是叫人也来不及了,是你的人埋伏暗杀,叶忱不死,死的就是你和西辽!”

    赫连迟暴怒,再次死死扣住她的脖子,五指骨骼咯咯作响。

    安阳脸涨的通红,眼下细小的血管破裂,沁出血点,她拼命去掰赫连迟的手:“你听我说……我有办法……”

    赫连迟眼里噙着嗜血的杀意,良久,慢慢松开手。

    安阳大口喘着气说:“我出来前,在楼里撒了迷药,现在所有人都晕了过去,只要一把火,就能把所有痕迹烧去。”

    赫连迟笑得阴恻:“这就是你的办法?我冒着风险,牺牲那么多人手,就是给你做嫁衣?”

    “你没有别的选择。”安阳眼睛盯着他,目光凌厉,“而且,我还要你助我七弟登基。”

    赫连迟眼睛一眯,对面前的女人多了几分另眼,手段狠毒到连他都瞠目。

    安阳继续说:“只要叶忱一死,皇上根本无须忌惮,你要是帮了我,我愿意将五座城池送给西辽。”

    赫连迟看着她说:“七座。”

    安阳握了握手,只要能杀了叶忱,讨回本该是属于她的东西,她什么都愿意。

    “好。”

    “来人。”赫连迟召来下属,吩咐火烧望江楼。

    “还要安排人拦住送水救火的路。”安阳道。

    清丽的面容透着阴狠,“决不能留一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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