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加穿着宽松的衬衫和长裤,因为天气渐冷,他在外面加了一件毛衣,又穿了长风衣。
从悬浮车上下来,皇帝陛下亲自挽住他的手,把他扶着。
其实洺加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三个多月大,并不必人扶。
而洺加看起来也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非要人的特别照顾。
但在皇帝陛下眼里,世上不会有比洺加还需要呵护的人了,他真有种想把他暖在心坎上才放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之前从没有过,即使是他曾经宠过近十年的菲琳娜夫人。
其实菲琳娜夫人比洺加看起来还要娇小柔弱一些。
连科学证明也说alpha和omega有天生注定的配对,皇帝陛下现在倒是有些相信这种说法了。
经过检查,已经确定洺加怀着的是alpha,不过,在孩子没有出生前,这种ABO性别都可能发生变化,但只要不出问题,最初确定的是什么,最后还会是什么。
在得知是alpha的时候,洺加是很高兴的,握着皇帝陛下的手说:“真怕不是alpha会让您失望,幸好祈祷起了作用。”
普鲁斯看他那忐忑的战战兢兢的样子,只剩下心疼。
因洺加的身份是战俘,普鲁斯最初对他的是占有欲和警惕性,那么到现在,仅仅三个多月时间,他对他已经只剩下爱意和疼惜了。
这个变化,大得让奥莉薇亚恐慌。
但皇帝陛下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奥莉薇亚在门口迎接,她对皇帝行礼之后,又和洺加问了好。
“夫人好。”她这般说着,脸上是亲切的笑容,但眼神却带着更多的审视。
洺加似乎有些怕她,对着她笑了笑,又往普鲁斯身边靠了靠。
普鲁斯自然感受得到洺加对奥莉薇亚的介怀,大约是因为奥莉薇亚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而且当时审问的时候,奥莉薇亚也在场,还看到过他的身体。
普鲁斯想到当时的事情,突然就觉得发堵,心想奥莉薇亚和秦裕都看过洺加的身体,这让他很不高兴。
之后奥莉薇亚上前来,他对她就比平常要冷淡很多。
而在奥莉薇亚的眼里,洺加虽然怀孕了,但和当初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还是那样黑白分明,优雅又神秘的模样,只是他现在给人的感觉要比当初柔和一些,眼神还是照样忧郁,却没有当时的那种尖锐感,大约是怀孩子了。
奥莉薇亚这般想着。
而且洺加的omega信息素也淡了很多,应该是与不在发情期有关。
卞卿在房间里等着,心中忐忑,有点坐立难安。
他被皇帝陛下扔过来的这个馅饼砸到,开始砸得晕晕乎乎的只剩下欢喜,之后才想到以后说不得会被另外几位夫人的娘家当成眼中钉了。
不过,陛下现在才刚过五十,他还能在位几百年,以他的风流,说不得最后能生几十个皇子,现在就开始争储位,实在是想多了。
能够有皇子做后盾,皇子以后会是亲王,卞家也是风水轮流转,好运转到了他家。
只是他有些担心这位omega夫人不好相处,所以难免心里打鼓。
卞卿虽然也是一洲洲长,但纪月洲,实在太小了,只有几千万人口,偏僻,荒凉,资源也不丰富,他作为洲长,还没有白鹭洲上区区一个卫星上的市长抬得起头。
皇帝陛下只想要一个好控制,又不敢忤逆小看洺加的人为他的身份做掩护,但不会想到,这种人不敢忤逆小看洺加,最后会很容易为他所用。
皇帝陛下带着洺加进了会客厅,这间会客厅是用来做私人会面的,里面装饰温暖柔和。
卞卿有八十多岁,还未到中年,但是为人稳妥,房门被推开,他感受到皇帝陛下那令人敬畏的alpha气息,又很快地感受到了一个omega的好闻的信息素气息,他就赶紧站起了身来,在皇帝陛下和洺加进来后,他就赶紧行了礼。
奥莉薇亚没有跟着进屋来,而且房间里本来的仆人在为皇帝陛下和洺加斟好茶后也出来了,将房门关上了。
皇帝陛下道:“爱卿不必多礼,坐吧。”
这般说着,又扶着洺加,让他在卞卿对面的沙发上坐了,自己则坐在洺加的身边。
卞卿又行了致谢礼,等皇帝陛下坐下后,他才坐了。
这时候,他才敢多看洺加两眼,心里一紧然后又是一松。
他想,难怪这个omega出身不高,陛下却偏爱非常,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乌黑柔软的头发,细瓷一般细腻白皙的肌肤,长眉带着英气,长长的眼睫下乌黑的眼眸,挺直的鼻子,柔嫩的花瓣一般的唇瓣。
他长得美,难得却是那种好若笼在一层迷雾之后的气质,让人觉得捉摸不透,又深受吸引。
卞卿作为一洲洲长,也不大敢和他对视,被他黑幽幽的眼眸看过来,卞卿就觉得有些气弱,分明这个omega该是出身不好才要借助他家的势提高地位,但他却像是天生的贵胄,谁也不在他的眼里。
这让卞卿觉得很奇怪,但是又不敢深想。
洺加坐下后,又稍稍欠身,同卞卿说道:“多谢大人前来,以后洺加有劳大人照顾了。”
安萨语同奥斯语是有所不同的,除非看过洺加最初的奥斯语所写的名字,不然转成安萨语之后,几乎不可能将他的名字同奥斯帝国的洺家联系在一起。
这也是梅理夫人她们完全不会因洺加的名字多想的原因。
而卞卿也同样如此。
洺加声音清清淡淡,悠悠远远,像是秋日里流水潺潺,从染红的枫树林里流过的感觉,让人沉醉。
卞卿受宠若惊,道:“夫人客气了。”
皇帝陛下并不弯弯绕绕地讲话,说道:“自由节的阅兵观礼上,洺加就有劳爱卿看顾了,之后几日的宴会上,朕也将洺加交给你,之后有什么安排,朕会让奥莉薇亚同你说。”
卞卿赶紧说:“是。”
然后皇帝就笑了笑,道:“以后你们便是父子了,说些轻松的话题吧。”
卞卿又说:“是。”
他看了洺加一眼,发现洺加神色柔和,似乎对他这个“父亲”很满意,他的精神便也放松了很多。
因为皇帝陛下有事要忙,就先离开了一阵,留了洺加和卞卿在房间里讲话。
洺加对纪月洲的事情很感兴趣,不仅很高兴地看卞卿调出来的纪月洲的视频,听卞卿讲话,他也很专注,脸上笑容不断。
看洺加这么上心,皇帝陛下觉得他应该是怕以后身份露陷,所以就努力地融入卞卿的儿子的角色。
这让皇帝陛下对他越发怜爱,心想他是想以这个新身份好好过完余生的,他爱洺加,也想和他有长长久久的未来。
皇帝陛下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洺加和卞卿两个人了。
卞卿很奇怪的是,皇帝陛下分明不在面前了,他反而更紧张了,大约是面前这个“儿子”太美丽吸引人,omega信息素的味道比别的omega还要来得蛊惑人心。
分明是秋天天气冷下来了,而且宫殿里没有开启控温系统,他还是热得用手帕擦了好几次额头。
洺加似乎没有发现他的这种窘迫,反而和他说得越发亲切,在将纪月洲的事仔细地谈论了之后,洺加就突然道:“大人想来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我的出身实在不好对外界说出口,陛下只好想了这种办法来遮掩。不过,既然陛下找了大人来做我的父亲,我以后就会将卞家作为我的仰仗对象,和卞家共同进退。大人,您说呢。”
卞卿同洺加说了这么久,已经知道这个夫人是个有些手段的人,加上肚子里又是个男性alpha,比起以后是洺加仰仗卞家,恐怕更是卞家抱他的大腿,卞卿赶紧说:“夫人有所吩咐,卞家无不应。夫人的事自然是卞家的事。”
洺加道:“我除了能靠陛下,也只有靠卞家了,既然是我的依靠,我自然会让它更靠得住一些。”
之后皇帝陛下留了卞卿一起用餐,洺加坐在皇帝陛下的下手位,皇帝陛下虽然在同卞卿说话,但目光也多在洺加的身上,之后怕洺加太劳累,餐后就带着洺加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洺加反正是闲着,就恳请皇帝陛下让卞家的人来陪陪他,也可以多加深一些感情。
普鲁斯想到可以先造些舆论,让人知道洺加的存在和洺加来自卞家的事,就同意了洺加的恳求。
卞卿自然是有些办事能力的,这么几天时间,已经让圈子里知道他的一个私生子omega正在皇帝跟前受宠的事,大家都感叹他的好运,梅理夫人找到菲琳娜伯爵,气得要把手里的扇子掰坏了,说:“你倒是沉得住气。”
菲琳娜伯爵道:“陛下喜新厌旧,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才刚过五十,还有几百年的日子要过呢,你难道有能力让他不找别的omega了,不生别的孩子了?你是太闲了,尽在这种事情上置气。也难怪被陛下看上两年就抛到了一边。”
梅理夫人又气又恼,说道:“你就在这里假装镇定吧。要是我是被陛下封了妃的,我才不管他又找了什么omega在身边,但我们这样算什么,被封一个伯爵打发了,就这么熬日子,每次发情期来了熬得生不如死,算怎么回事。要是陛下真就被谁绑死了,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马上养十个alpha面首,我想过什么日子过什么日子,他风流就风流去,难道我不会风流?”
菲琳娜伯爵笑着道:“陛下又没说不允许你养面首,你要养就养,何必要装着为陛下守身。”
梅理夫人被她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气得咬牙切齿,说道:“你是不是完全不在乎这个洺加,要是你不在乎,我也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菲琳娜叹了一声,道:“不是不在乎,是在乎了也没有用。上次我们不过去探望了他一次,之后陛下就气得不让我们再进宫。可见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我们何必再去自讨没趣呢。”
梅理夫人挑了一下眉,道:“罗瑞反正是烂泥糊不上墙,我是不会指望她当什么盟友。但我觉得我们两现在至少是在同一战线上,陛下现在很看好布鲁克家族,我不觉得你会完全不在意陛下的恩宠。要是真的完全失了陛下欢心,你的状况只有比我更惨的。”
布鲁克家族正是菲琳娜伯爵的娘家,从商人之家往军政方向发展,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梅理夫人娘家好歹本来就是贵族之家,只是也是新新贵族,但状况比菲琳娜好一些。
菲琳娜沉默不言,好半天才说道:“你的脑子也就只装得下这么点东西。陛下厌烦那些老贵族,所以除了大公主是约纳斯家族所出,其他的孩子,都是咱们这种家世一般人家的omega所生。他不会舍弃我们,只要你乖乖的,陛下不会亏待你。而那个洺加,陛下现在的确为他着迷,但也只是着迷,以后陛下会喜欢上别人的,你不要这么暴躁。”
梅理夫人沉着脸说:“那是因为你没有听到另外一个消息,所以才这么说我。”
“什么消息?”
“那个纪月洲那种小地方来的洲长,姓卞的那一家,不是洺加的父族吗,他家偷偷放出话来,说陛下直呼洺加‘朕的妻子’。难道不是有意以后要立他为后,反正他家又没有大背景,陛下根本不会忌讳前皇后的事。而且洺加一进宫就住在桐月宫里。”
梅理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冷哼了一声,说完,菲琳娜果真脸色也变了。
她们这些omega,虽然已经不敢对皇帝陛下抱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但到底还是爱着他,无论表面上装得多么平静,心里都对他又爱又怨,恨不得将他身边的别的omega都拿刀子给捅死。
“朕的妻子?”菲琳娜讥笑着说了一句,就抿紧了唇。
梅理夫人酸溜溜地说:“难道陛下曾经对你这么说过?”
菲琳娜没答,梅理夫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也不是,反正不管是不是,她心里都很不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