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她的性命,并不算是真正杀了她。
月池眼看着,太医进进出出,茶房中药香弥漫。张太后哭哭啼啼地过来,又哭哭啼啼地离开。萧敬看着她身后的金夫人,不住叹气,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把张家老太太带着。或许此时的张家人也是真心为圣上担忧,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月池也还记得,曾经是太子的朱厚照,是多么盼望和张太后的相见。他会脱下他那些骑服,穿得斯斯文文去见她。他在进门时,脸上都带着笑,可当他真的坐在母亲面前时,面上的笑意又会慢慢淡去,消失于无形。弟弟妹妹在的时候,母亲会让他去看弟妹。外祖母、舅舅们在时,他们又会围上来,像蜜蜂围绕香花。
年幼时的朱厚照,还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他总会明确表达对张家的不满。张太后为此既愤怒又惶恐,她只会继续想尽办法,拉近儿子和张家的距离,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朱厚照从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他把对母亲全部的爱,都寄托在父亲和保姆杨阿保身上。可到最后,杨阿保被撵出宫,在强权之下放弃了他。而先帝虽一直珍爱这个儿子,可他的寿数终究有限。以至于到了今天,他被她气晕后,病榻前竟然没有一个亲人。
她抬脚想往内殿走去,却被刘瑾拦住。不过短短几息,他眼中已是血丝密布:“李侍郎,太医正在施救,您还是别去打扰了。”
接着,他使了个一个眼色,就朝李荣和萧敬走去。他道:“皇上皇后同时召太医,老娘娘那边又不肯放张家的人离开,这里里外外、进进出出,要是有风言风语漏出去,那我等真是万死难赐其咎。”
萧敬微微颌首:“是这个理,你可有主意?”
刘瑾这时又谦逊起来:“我哪有什么主意,主意得您和李太监两人来拿才是。
我只是觉得,这儿有您二位看着,谁都能放心了。至于外头那些脏活累活,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小子去做吧。”
萧敬和李荣早已是人老成精,朱厚照此时晕倒,是他们第一时间放出风声去,说是皇上因伤心太皇太后病逝,哀恸过度,这才晕厥。可他们心里清楚得紧,皇上最后见得人是李越,皇后在回宫后闭门不出,连这会儿也称晕厥不醒。这摆明是有大问题。刘瑾把这事揽下,不是胸有成竹,就是自己手中也有大把柄夹在里头。
他二人对视一眼,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刘瑾发生正面冲突。萧敬更是打算等朱厚照醒来后,直接去面圣。李荣颤颤巍巍开口道:“你肯自告奋勇,当然是最好的。”
刘瑾这才拱手离开,他走过月池身侧时,忽然顿住:“哎哟,李侍郎,您都这样了,就别这么站着了,好歹换身衣裳,否则等皇爷醒来,看到您又不好了,不是又添一重忧心吗?”
说着,这条老狗就硬要将她拽走。月池:“……”
萧敬眼看刘瑾和月池离开,心中诧异更甚,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搅和在一起了。更让他惊骇莫名的是,眼瞅着他们俩前脚刚走,后脚朱厚照就叫他进去了。
闹腾到这会儿,外头早已是天光大亮。刘瑾带着月池直入南庑房。他叮嘱人守着后,砰得一声关上门。浅淡的日光透过窗缝射了了进来,淡黄色的光晕中飘扬着细小的微尘。地上浓浓的水汽,让月池的舌苔发苦。她道:“居然在这个时候叫我过来,看来你是真的急疯了。”
刘瑾回过身,浑身哆嗦:“这样大好的形势,都能被你闹成这样,我看是你真疯了才对!你和皇爷说什么了?”
月池问道:“想知道?”
刘瑾一噎:“……少废话。”
月池道:“要我不废话不难,把我夫人送出宫,立刻马上。”
刘瑾早就把贞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闻言不耐烦道:“高凤那小子不敢做得太绝,只是借口张家女眷跪久了胎儿不稳,把她叫去绊着而已。后来,皇后出来了,就把她带回坤宁宫去了。”
月池缓缓道:“我量你们也不敢。没事就好,如是真出了事,我管教你们赔命就是,不仅是你的命,你的妹妹、妹夫,你们谈家九代以内的亲友,我保证一个都不会放过。”
刘瑾本姓谈,六岁被太监刘顺收养,这才改了姓。他得势之后,又找回来自己的亲眷。他的妹夫孙聪还在朝廷做官。
刘瑾心里咯噔一下,阵阵寒气上涌,面上却是一脸无辜:“这是高凤闹得事,你把我搭上做什么?”
月池啐道:“有没有你的事,你自己心里有数。老刘,赶紧把她送出宫,我们还有谈的机会……”
刘瑾忙急眉赤眼道:“行了,行了,我可求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没听过吗?你再把皇爷气晕一次,我敢打赌,她就是入了土也不安全!”
又是这句话,这下轮到月池无话可说了。刘瑾凑过来道:“你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咱们好一起想想办法。”
又来一起想想办法。月池不由翻了个白眼:“我说明了我是有宿慧之人。”
刘瑾一愣:“这怎么了?爷是信佛之人,该知道,宿慧这是大福缘,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月池继续道:“我不仅坦白了宿慧,还坦白了情史。”
刘瑾一窒:“你把张彩卖了?”
月池也是一震:“你放什么狗屁,我和他就什么都没有。”
刘瑾不解道:“那你不说他,还有什么情史?”
月池扯了扯嘴角:“前世的情史,就不算了么?”
刘瑾险些被气个倒仰:“你是有毛病吧,好端端地扯这些做什么?”
月池咬牙道:“我为了什么,你心里不知道吗?他要是连这都忍不得,死得人何止千百,与其日后钝刀子割肉,不如一了百了,还来得痛快。”
刘瑾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想到她女扮男装多年,还流亡鞑靼,这是一直在男人堆里打滚。若真要计较,疑似的奸夫都可以绕乾清宫两周,那哪儿杀得尽。可他随即又冷静下来:“不对劲,不对劲……若是寻常男子,自然不成,可爷他、他就没有节操!就这个事儿,远不至于把他气成这样。”
月池垂眸不语,刘瑾突然问道:“对了,他难道就没问你,为何突然这么坦诚?”
月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自然是问了。”
刘瑾心中突然涌现不祥的预感:“……那你怎么说得?你该不会傻到直接说真话吧。”
月池摇头:“那不至于。”
刘公公的心刚一落下,就听她道:“我只是叫他直接来问你。”
刘瑾:“……!!!”
他已经气得胸口闷疼,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月池蹙眉道:“你不会也要晕吧。”
刘公公长吐一口气:“老子才不会晕,这晕了就是要没了!你脑子被门压了吗,李越,伤人一千,你还自损八百。”
月池肃容道:“脑子被门压得是你才对。我没告诉过你,现下不是时机吗?你知道我在他面前撒过多少谎,埋下多少坑吗?你知道你突然闹这么一出,一旦我应对有一点偏移,要牵连多少人吗?!”
刘瑾被她的连珠弹炮打得头晕目眩,只听月池道:“事情闹到今儿这个地步,都是你自作孽,怨不得旁人。我是自损八百,可你注定要一无所有。你还记得吗,皇上不会容许,有人在背后把他当傻子玩,操纵他的感情,还要威逼他的……”
刘瑾喃喃接口道:“威逼他的心上人……”
月池别过头去,刘瑾的脸色一时煞白:“李越,你不能这么干!内宫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和你合作?”
月池嗤笑一声:“你不是说过,等我有了儿子,我就能把天下都握在掌中。天下都是我的了,还怕没人合作吗?”
刘瑾一时语塞,接着开始火急火燎地辩解:“你是没长眼睛吗,这明明是高凤意图谋害皇后,这才搭上你而已,你怎么就把屎盆子往我一个人身上扣?再说了,要没我帮你,你们早在昨儿晚上就恩断义绝了,还能熬到今天。”
月池道:“少诡辩了,以高凤的脑子,他能想到找那两张单子来,把我们都钉死?”
这下,刘公公真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了:“这真是他自个儿干的!他也是八虎之一,又成日在内宫打转,他自己也有脑子的啊!”
月池冷冷道:“是吗?可我不管是谁干的,你执掌东厂,难道就没听到一点儿风声?若是没听到,便是无能。若是听到了,却非但不说,还帮着瞒得死紧,就是不义。无能不义之辈,凭什么和我谈合作?”
刘瑾突然福至心灵,她这个时候还提到合作二字,摆明是有松口的意向,可就是还嫌他赔得东西不够而已。
他问道:“你还想要什么,开个价吧!不过,咱们先说好,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安全,你也必须应允我一个条件。”
月池蹙眉道:“过分的就别想。”
刘瑾一听这话,忙凑上来腆着脸笑道:“不过分,不过分,一点儿都不过分。我备了一套女装,你看看你……”
月池一震,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还是真是厉害啊。”
刘瑾嘿嘿一笑:“也是为了保命啊。”
月池不由哑然,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摇头叹息:“老刘,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色诱能解决的问题了。”
刘瑾却始终无法理解:“他只是要你爱他,和他做正头夫妻而已,说白了,就是像先帝和张太后一样,难道就那么难吗,你连女人都愿意娶,怎么对万岁这么一个大好男儿,反而不动心?”
他上下打量月池一周:“你该不会是石女吧?”
月池默了默道:“……我倒宁愿我是石女。日后待他发觉,我给不了他所求时,届时我们面临的风暴,只会比现下剧烈百倍。”他如今爱有多深,届时恨就有多重。而他剧烈的感情,只会将所有人都绞碎……
都缘情孽前生造,唯有同归慰寂寥。
暴雨过后,又添一重凉意。月池久久凝望屋外的绿肥红瘦,突然问道:“这宫中,难道就没有一个沧海遗珠吗?”
刘瑾一惊:“什么?”
月池回过头:“先帝当年是如何在宫中长大,又是如何怀念帮助他的太监张敏,你难道忘了吗?”
刘瑾颤颤巍巍道:“……可张敏,张敏他在先帝被发现后的第二天,就吞金自尽了啊。”
月池道:“你和他又不一样。宫中岂有第二个万贵妃。圣上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的,这万里江山总需有人来继承。”
刘瑾瞪大眼睛:“可你明知道,他不愿意去……”
她的情绪陡然激烈起来:“那你就劝他去,哄他去,骗他去,不都可以吗!你不是诡计多端吗,怎么法子只能对下,不能对上?他已是二十六岁,却是膝下空虚,你还在这里拉无谓的皮条,不觉得自己是千古罪人吗?”
刘瑾却冷静下来:“噢,你是要我想办法,去逼心悦你的男子,去临幸心悦你的女子?还是找一个身份低微的宫人,干脆去母留子?若是前者,你何不自己去说,皇后对你情深似海,她为了你什么都能不顾了,一定不介意帮你生个儿子,要是后者,这也好办,就把你表妹叫来,来一个李代桃僵,这样生下的孩子也和你有血缘关系,更易掌控。你觉得,咱们用哪个法子好?这事儿是我理亏,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月池久久没有作声,她又禁不住咳嗽起来,脸颊涌现一重异样的红晕。她渐渐弯下腰去,整个人佝偻下来。
刘瑾见状,也拍了拍她的背:“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刘瑾所料想不到的是,他才刚一出门,月池就缓缓倒下。而他没走几步路,就被仿佛从天而降的锦衣卫团团围住。
刘瑾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疯了不成!”
杨玉踱着四方步,从手下身后绕出来:“干什么?刘督主,皇爷有请!”
刘瑾一时面如金纸,这下完了。
明黄色的真珠绣帐中,朱厚照靠在软枕之上,拥着被褥,神态亦是十分憔悴疲倦。刘瑾被押进来时,他正准备服药。他仰头将这满碗的苦汁一饮而尽,这苦涩的药顺着他的喉管,淌进他的心底,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
刘瑾摔在花纹繁复的金砖之上,一仰头就是文彩辉煌的藻井。他只觉头晕目眩,刚想开口说话,就听朱厚照道:“给他两下。”
一旁的锦衣卫皆不敢动手,还是杨玉上前来,皮笑肉不笑道:“刘太监,得罪了。”
他扬手就是两记耳光,刘瑾只觉耳朵嗡嗡直响,仿佛有十几只苍蝇在耳朵里乱窜。他顾不得其他,急忙磕头认错:“是老奴该死,老奴罪大恶极,可老奴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朱厚照徐徐道:“你们都退下了吧。”
刘瑾眼见宫人鱼贯而出,只留下杨玉和另一个相貌平平的锦衣卫。随着嘎吱一声,重重门扉被关上。那位相貌平平的锦衣卫,开始说话。他一张口,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俨然是月池的声气:“居然在这个时候叫我过来,看来你是真的急疯了。”
刘瑾只觉五雷轰顶,他仿佛被谁硬生生抽走了脊梁骨,当场瘫倒在地。等到这个窃听密探将他们所有的对话都一五一十复述完了之后,他早已软倒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而杨玉,也由刚刚的洋洋得意,到惊骇莫名,再到伏地不语,汗流浃背。
暖融融的日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却觉寒风砭骨,这种凝滞沉重的氛围,仿佛一座大山,将他们压在底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们这时才听到朱厚照的声音:“你以为东厂已是你刘姓家奴,禁宫已是你的后花园了?”
刘瑾只能磕头如捣蒜:“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老奴所言,并非出自真心,只是想激一激她罢了……”
朱厚照摆摆手,他的辞色已然冰冷到了极点:“朕只问你一句话,鞑靼的那个孽种,究竟是不是她所出?”
杨玉咽了一口唾沫,刘瑾仿佛被谁扎了一下,忙不迭地解释:“您误会了,那绝对不是她的呀。滴血验亲,只是她耍得诡计而已。那个孩子,和她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以她的身子骨,若要生一个,就能要了她半条命啊。您是知道她的,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新政,为了新政必须留下有用之躯,其他的她根本就不放在眼底……”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朱厚照问道:“那个嘎鲁呢?”
刘瑾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李越为嘎鲁所救,她又和那个小王子滴血验亲,这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难不成皇爷是为这个晕的?他只能极力辩解:“那个不过是傻子罢了。”
他这话一出,又觉太没说服力了,以至于口不择言起来:“您想想,以她的心机,要吊着这么一个粗莽汉子,叫他言听计从,还不是手到擒来,哪里还用得着玩真的。她身上还有伤呢,何至于在缺衣少药的草原,冒险有孕。对了,还有王济仁王太医呢,他人还在东厂,只要传来他一验,不就都清楚了……”
朱厚照默了默道:“去叫王济仁来,按妇科的法子,仔细替她看看。”
刘瑾忙颠颠奔出去传讯,又赶忙跪了回来。阁中又一次重归寂静。半晌,朱厚照才开口,对杨玉道:“将广州、泉州两地的关税账目,报一份给刘太监看看吧。”
杨玉一震,他想不明白,怎么适才还要喊打喊杀,这会儿又把这等机要的事报给刘瑾了。
可他不敢作声,只能乖乖将账簿交由刘瑾。刘瑾颤颤巍巍接下,这不看则已,一看则瞠目结舌。他道:“这才开关了多久,就有这么大的利润!”
杨玉道:“臣差聪明能干的亲信在两地调查了月余,是海外那些蛮夷,对我们的瓷器、茶叶、丝绸俱是爱不释手,所求甚大。但我们的商人和百姓,却对那些洋玩意儿没多大的兴趣。他们买我们的东西多,我们要他们的东西却少,以至于两地有了在这几个月就吸入了大量的白银。而当地的大员和皇商只报了约一两成回户部,其余九成就拿来分肥。依臣看,他们是卯足了气力,要将南方四省的大员全部喂饱,以待长久把持财路。”
刘瑾一时目瞪口呆,这是仗着天高皇帝远要上天呐。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何李越不继续开关,而要一定要坚持肃清吏治。吏治不整顿,大家忙活再多,也不过是为人做嫁衣裳。
他想了想道:“李越虽冲动了些,可她的确是为了大明江山而计。此等厚利,如任由这些蛀虫钻营,只怕要毁于一旦。咱们那些官员,连您的好处都要搜刮,难道还会放过那些蛮夷吗。要是他们敲诈勒索太多,谁还会万里迢迢赶来,给咱们继续送银子?”
道理很简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番邦之人为什么愿意给大明输送那么多白银,是因为他们把东西运回去之后,能在本土赚取更多银两回来。可要是大明的官员狮子大开口,将贸易环境搅得一团糟,让人家与官通商无利可赚,宁愿通过走私渠道来获取商品,这生意自然就是做不下去了。
朱厚照道:“朕正因顾念此,有意将与外邦通商建交之事,委托司礼监。”
刘瑾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后他的心中涌现巨大的惊喜。他就知道,皇上不可能厌弃李越,只要他能搭上这艘船,自是有天大的好处等着他!他连连叩首:“老奴必当肝脑涂地,死后而已!要不,老奴这就去劝劝……”
朱厚照道:“不必你去。你们只需要,替朕试试她。”
刘瑾和杨玉对视一眼,眼中俱是迷惑不解。刘瑾鼓起勇气道:“老奴愚昧,不解您的意思……”
朱厚照偏头笑道:“这有什么不解的,就说朕要死了,看看她是什么反应而已。杨玉和她打交道不多,老刘可是她的老熟人了,你猜,她是会去紧急运送婴孩来鱼目混珠,再塑父皇的旧事,还是满宗藩搜罗年纪尚轻、性格软弱的孩童,过继在朕名下呢?”
刘瑾骇得魂飞天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是真心觉得,这些事李越都能干得出来。朱厚照笑道:“不管她要什么,你们都尽力帮就是了。”
杨玉犹豫片刻,终于支支吾吾说出来:“那要真是闹得太大,动摇国本,我等是否要及时拿下……”
朱厚照微笑着摇头:“你还是太不了解李越。取了她的性命,并不算是真正杀了她。只有摧毁她的图谋,禁锢她的自由,让她一辈子都在四方天里度过,才叫真正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