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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栏女儿奋斗记 正文 反击

所属书籍: 勾栏女儿奋斗记

    反击

    等荣娘坐着轿子回到郑家,就看见郑家的小花娘,名叫珍珠的十四岁黄毛丫头,只站在院子里不敢进去,神色也十分慌张,她便叫住了人,“怎么鬼鬼祟祟的,外头人见了还只当咱们家出什么事儿了呢?”

    话还没说完,就见屋子里头又响起一句斥责,叫喊声让珍珠的身子又是一颤,忙慌地朝荣娘摆手道:“姐姐千万别说话,妈妈现在烦着呢,才刚宝珠笑了一声就被妈妈叫到里边骂去了,骂到现在都没停。”

    荣娘有些纳罕,“不对呀,这几天郑妈妈不是心情好的很吗,眼角纹都快笑没了,怎么现在脾气差成这样?”

    珍珠也心烦,咬着嘴唇道:“可不是,好不容易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哪成想梅香刚刚来报消息,您也知道这丫头最会走街串巷听事情了。”

    “听她说呀,如今县城里头都在传,说那个大同县的槐庥要了五千两又觉得不够,现在又攀赖上李家人偷拿了他五万两银子呢。您说说,这话传出来谁能信啊,五万两,他又不是皇帝老子,哪来这么多钱?”

    珍珠说到这里也有些生气,“那槐庥不过只是个外县人,大同县离我们这远着呢,又不是本地的,竟然敢这么欺负人,臭外地的跑咱们清平县城敲诈勒索来了。”

    “还有人说,大同县那边本来就瞧不起咱们清平县,说我们不过占着地利,离着码头位置好才富裕起来的,水沟里头出来讨食的人全是呆头,好耍的很,一敲就中。瞧瞧,他都把咱们骂成这样了,大家能看着他欺负人吗?李妈妈就是再坏也是本地人呀。”

    这风评一倒转,郑妈妈可不就生气了,在屋里气得砸了好些物件。

    珍珠是实在害怕,郑妈妈才刚看宝珠就像是在看仇人,黑压压的脸叫人看着就全身发凉,现在还打哆嗦呢。

    “这也难怪,她眼见着李家要倒霉了,偏生被流言给翻了盘,哪能高兴的起来。”荣娘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留言不是大家自发的,那商人脑子糊涂了这样招惹本县人?

    该是有人从中下了手段才对,第一嫌疑人就是胖头鹊!也只有她,才有这翻手覆手的能力,好啊,实在是了不得,连这样的死局都能翻盘。

    荣娘细思索,倒要认真考虑考虑玉娘给自己的提议了,必须得好好打击打击她,要不然她到时候又站起来,盯着自己报复可怎么好。

    她这边还在沉思没说话,珍珠见今日的荣娘态度格外和气,就壮着胆子询问起自己一直以来都疑惑的点道:“说来也奇怪,妈妈与李妈妈闹成这样,也没听说她们两有什么仇。好姐姐,您说说,妈妈为什么这么恨李家呀?”

    也没见郑妈妈和其他有竞争关系的院子妈妈们争斗成这样,都快你死我活了,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你不知道?”荣娘诧异的看向她,又随即恍悟过来,“噢,你才来这两年,家里没人说,所以不知道。郑妈妈当年有个宠爱的花娘嘞,养得和亲女儿差不离了,结果和李家那边因为一个客人闹出了事,怄气就死了呀。”

    “这一场人命官司哪里就能了结,你别看郑妈妈现在待你们坏,她对那个女儿好得不得了哦,说话大声都不敢的诶,现在也才过去五六年,哪里能忘记这个恨。”荣娘那时候也不小了,对这件事记得门清。

    说起这事来,当初县城里也传的沸沸扬扬,两女争一夫嘛,好风流哦,哪曾想气得气死病的病死,唯独书生进京中了进士,做了官娶小姐不回来了,独他有了好结果。

    也是因为这个血淋淋的教训,荣娘才会对那些个书生公子敬谢不敏,别看这些人外表上斯斯文文,心比鸨子还黑,翻脸就无情,荣娘日子过得好好的,可不想去买上吊绳自寻死。

    既然书生们科考也是要做官,那自己不如现在就去找当官的好了,直接就能享福,还不用受之前那茬罪。

    两人在这里闲聊,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宝珠从里边哭哭啼啼出来,捂着胳膊满脸泪痕,想来是被郑妈妈教训过一通,也许还被上手打了。

    那宝珠出门就见荣娘和珍珠站在院里齐齐看向自己,她一向擡着下巴看人,这会被她们瞧见自己这幅模样,又羞又气,又急又恨,有心想要骂上一句,可又怕争吵声引来里头的郑妈妈,立在原地狠狠瞪了她们两人一眼,往地上呸一口唾沫才恨恨转身离开。

    宝珠心里暗气,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巴上了贵人吗?还是外边投来的呢,妈妈就把人捧成个祖宗,出门也不管,呸!

    等我贴上贵人,看妈妈还敢不敢打我,到时候我也要看着妈妈打她们去!——

    县里头风评扭转的事,不单单郑妈妈生气,就连那慢悠悠待在客栈里的槐庥也气个三魂出窍,跳将起来破口大骂道:“好贼妇,这是故意诬陷我,好洗刷她自家的冤屈啊。”

    那先前守在巷子口的轿夫听着话不禁有些好笑,暗想着,原来你也觉得她家是冤屈呀。

    这轿夫也是本地人,对于槐庥这个外来的商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要不是自家大哥发了话,让他们两兄弟听他差遣,自己早走了,何至于听这老头碎嘴。

    这会儿人也不站直,只斜着肩膀撇着腿,歪歪扭扭嬉皮笑脸道:“我说槐大老爷,您佬也忒贪了,拿五千两不是也够么,怎么,还要人家五万两,李家就是卖儿卖女也卖不出这个价呀。”

    “放屁!这就不是我说的!”槐庥几乎要将这客栈地板踏出个洞来,气急败坏道:“这一定是那贼妇贱货想的法子,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万一这消息传到大老爷耳朵里,他这个本地父母官欺负我这外头来的,可怎么好?”

    槐庥也不顾那轿夫待自己的态度不恭敬,只问他道:“你这几日在她家守着,确实没见有人出来?”

    那轿夫挠挠脸,“倒是有两个小娘皮跑进跑出,可她们身量长相和老爷说的不大相符,都才小哩。我也问过边上人,她们说那是李家的五姑娘六姑娘,在外头做生意陪人□□咧,不是什么二姑娘。除了她们以外嘛……哦……就一个老妈妈时不时的出去采买东西,然后就真的再没别人出来了。”

    他拍胸脯发誓道:“槐老爷放心好了呀,我们两人昼夜不歇息的守着,连只苍蝇飞过都要看上一眼才能放过,怎么可能把个大活人看跑,肯定还在李家。”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槐庥一听总算放下了心,只要人没跑,到时候抓住了人送上衙门,就是李家再想狡辩也没用,那书吏也暗示过自己,李家背后的人不管这事,槐庥只觉自己不该姓槐,合该姓秦才对,赢定了嘛。

    只是看着那轿夫混不吝的样子,他又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干脆等着十九日晚上,他便带上了人去李家找李妈妈推心置腹说实话,她要是愿意私了嘛那就私了,别真闹到公堂上伤了和气。

    这回槐庥身后还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轿夫,自觉与那李院中人有一战之力,拍着门都格外有底气,高声喊道:“开门,快开门!”

    李妈妈亲自开了门,倒没有笑脸相迎,也没叫人驱着那看好戏围上来的街面众人,一反常态,将大门双双打开,将内里情景全露了出来。

    李妈妈自己脸上面黄发乱,肉脸蛋都似乎有了消瘦模样,只朝着那槐庥愤恨道:“你这个破皮无赖,上我们家来又想要钱么,没有,我一分也没有。”

    说完,还不待槐庥回话,李妈妈就坐倒在地用手拍打着地面哭喊道:“佛爷爷啊,您老人家要是真有眼,就派菩萨罗汉处置了这个畜生吧,我就是拿命换也乐意啊!”

    “他卖了我女儿还要上门冤说我家偷他钱嘞,苍天呀,你怎么不一道雷劈死这个混账!要不然就劈死我吧,我好不受这口气啊!”

    “妈妈——”玉娘惊呼一声就扑到了李妈妈肩上,声嘶力竭凄凄惨惨,足以让周围人听着都为之动容,“妈妈您千万别这样,还是拿我的命换吧,福娘还要靠您呀,您要是走了,我们家还能怎么活。”

    玉娘擦擦眼泪,充满希望道:“青天老爷明白看着呢,就是咱们边上的街坊邻居,也断不会让他们这些外乡人欺负咱们孤儿寡母的。”

    “好,好家伙,好一副唱念做打。”那槐庥气得咬牙切齿,之前是他在众人面前传得话翻盘,现如今李家又给他来了一遍,合着这是在故意挑衅他。

    槐庥看着站后边的废物点心,这么大的身子全吃白饭的,连回嘴也不会,只叫他们赶紧把那院门关上。

    才回过头来,却见李家母女两人早已收了眼泪,站起身子,变脸比眨眼还快些。

    李妈妈笑盈盈压着声音道:“怎么?姐夫这就受不了了?怎么就关上了门,我那还准备了十几套的说辞呢,才出动了一个女儿,我那小女儿也有戏份哩,可惜没上场。”

    “呵,”槐庥也不与她们口舌纠缠,这些花娘妇人,专门在嘴皮子上做生意,他这个老实汉子哪里斗得过。

    槐庥只道:“李妈妈,别耍心眼了,哪里来的五万两,无非是你们耍的心眼,故意把事闹大,我和你实说了吧,没用!”

    “明天可就是衙门接状纸的日子了,我这状纸要是呈上去,又有证据交上,到时候老爷判下定义,你们可就要赔我五千两银子。唉,要看着你们家破人亡,我也实在是于心不忍,这样,瞧在咱们多年情分上,你现在把丽娘还给我,再额外赔补我五千,不,三千两,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哎哟哟,”李妈妈一脸惊奇道:“证据,什么证据呀?”

    她双手一摊,“你口口声声说我那女儿偷了你的银子,躲在我家里,可奇了怪了,我这李家上上下下也没见着她人,哪里来的什么证据?”

    “姐夫还不知道吧,外边已经有人去你老家打听去了诶,听说你没了铺子,又卖娘子,亏的家里连耗子都养不下,怎么和状纸上说的不大一样啊?”

    “我这年纪大了,记不大清,倒是要问一下姐夫,要是上了衙门又拿不出实证来,这个诬告之罪,是要怎么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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