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
话说的也对,玉娘醒悟过来,晏子慎在她们眼里来头是大得很,可放到长安嘛,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小阉党,哪里能得知这些东西,连上层交际圈恐怕都混不进去的。
她只得从晏子慎手里取回那张纸来,回去告诉了福娘还帮着打气,“不管怎么着,好歹认出来了这东西确实昂贵,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总能排除一些人去。”
福娘看玉娘担心,自己还抿嘴笑着劝玉娘道:“没事儿,如今妈被你那一说,待我又宽松了几分。这几日我应邀出门,她也只让老牛跟车就放手不管了。我之所以念念不忘,不过是想求个答案罢了,照如今看,妈早晚会和我说的。”
见福娘脸上确实没有之前那样郁郁之色,反而开朗了许多,玉娘就安心乐道:“这样看来,陶老三倒也有些用处,瞧瞧咱们的六姑娘,和人处着久了,心态都大不一样了哦。”
只要一打趣起她和陶叔谦,福娘就羞恼起来,站起身就要去咯吱玉娘,两个人打打闹闹好半天,直到小七过来了才停住手。
日子入到腊月,十街上的生意越发清闲,按理说都该在家呆着窝冬,可小七却三天两头的只往李家院子这边跑。
便是晏子慎都有些奇怪,没好脸色的问她道:“你怎么成日家的上别人家来?到底姓的宋还是姓的李?”
福娘就算了,好歹是和玉娘一块养大的姐妹,况且时不时还出趟门的,人又有眼色,没太打扰晏老爷听曲。
这丫头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不光没眼色的过来,回回还一定要坐在东厢房里叽叽喳喳咋咋呼呼,一个人比得上三只八哥,搅和的他耳朵都快有幻听了,这几天听曲子总觉着有人插嘴。
小七耷拉着嘴角为自己叫起苦来,“不是我闲,晏老爷不知道,我家里边闹哄哄的待不住呀。”
“六巧姐的生意不大好了,陶老爷虽说还没有来结账,可是这个月零零碎碎的只来了两次,我妈看不过眼,叫六巧姐干脆再去做门生意,可六巧姐说我妈偏心,五福姐在家闲了多久也没催她,凭什么只管叫她去挣钱,两人现在吵吵嚷嚷的,我这个吃白饭的何苦在那里又招她的眼。”
“怎么就疏远了?”玉娘都忍不住好奇,把月琴放边上询问起来,“先前席面上的时候,他们两不还左一个二郎右一个巧娘的腻歪着吗。”
“不知道啊,”小七也纳闷,“我妈还特地派徐婶出去打听过,都说陶老爷最近在咱们县城没做什么新人,宴席上也单着呢。”
“是真的,”福娘点着头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三老爷和我出去时也讲过的,他哥身边没有做上什么新花娘,要不然那边宴请时他就把我也带上了。为着他哥没叫,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单叫我过去,那样不像话。”
之前好歹还有玉娘能陪着过去凑数呢,可现在玉娘身边多了只每天准点报到的晏子慎,早来晚走的,连中饭都在这里吃,谁那么眼睛没长全的敢跑去请玉娘陪席呢。
外头请晏老爷的席面,晏子慎可是带着玉娘都去遍了的,谁提起都要说句晏老爷痴情,连数字都带着钟爱起五来了,哪个老爷敢横刀夺爱哦。
玉娘安慰着小七,“估计也就是快到年关了,所以你妈和你姐不痛快,等过年就好了。”
“过了年,生意就会好吗?”小七猛地擡起头来期望道。
“额……那倒不是,”玉娘摇摇头,“只是大过年的总不能吵架吧,一吵就影响新年的意头,你把这话和她们俩一说,保准从大年三十到元宵节都和和气气。”
毕竟大过年的嘛——
又躲了两天,连晏子慎都渐渐习惯起小七在屋里蹦跶,无视着她和其余两人下棋打双陆台的时候,鲁婶忽的敲门进来,递了个外白内红一张帖子给了玉娘,说外头轿夫顺路过来送的邀贴,原本在桃花源酒楼里边搭台的翩翩楚楚两姐妹,如今在花鸟场场口那里安了家,特意请玉娘福娘小七三个人过去吃席。
“哎呀,这我可得去!”小七拍掌欢喜道,“没想到咱们五个里,楚楚姐先买了屋子。”
“嗯。”福娘也替人高兴,虽然花鸟场在南门那地,和县城中心有点远,可好歹也是一所屋子,不用再在酒楼里半租半住着了。
“不过,她们哪来的钱呢?”
小七当即就告辞离开,她这就去打听。
到了下午才脚步匆匆的过来,和几人惊讶道:“你们还记得谷老爷吗?”
“怎么不记得?赌输了首饰,把娘子气的跑回家那个谷老爷。”福娘印象深刻。
“对,就是他,楚楚的姐姐现就做着谷老爷呢。”
“可是,谷老爷不是夏天的时候为着绸缎生意才亏了一大笔?所以才把他娘子气得回了乡下和离的,”福娘奇怪,“现在又哪来的钱买房子做花娘。”
小七神神秘秘道,“正是因为他好赌哩,我听徐婶说,不知怎么的,这个月他在赌坊里转了运,挣了好大一笔呢,少说也有百两的,现在地也赎回来了,衣裳也换新了,还做了花娘,啧啧啧,眼瞧着又阔起来了。”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运道时不同啊,谁能想到年中时候穷的要当裤子的谷博,年尾就又富裕起来呢。
“现在外头都想着博一笔,要不是徐婶拦着,连老马都想过去试试。”小七都有点跃跃欲试了,实在是例子太诱惑。
晏子慎在旁边抖着身子笑得古怪,玉娘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人没憋好屁,等着人都走了才揪着他袖子盘问道:“这事有问题?你知道什么内情?”
他咳嗽一声,努努嘴不动弹,等着玉娘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才慢悠悠道:“这是赌坊里头放出来的消息,专门骗傻子钱的,他可没挣这么多的钱,顶天了十几二十两的。”
“你怎么知道。”玉娘狐疑的看着他,连详细数目都清楚。
晏子慎下巴朝天,一抖扇子得意道:“你也不瞧瞧我这几个月做的什么,那赌坊后头的人是老马,他和我在乔家喝过几回酒的。冬日里头人懒得出去,赌坊生意自然不大好,他求了我半天我才告诉他这个主意的瞧瞧,有效果吧。”
好好好,玉娘眯着眼睛看着晏子慎,伪造爆点、煽动情绪、大肆宣传,自己在清平县这是遇上同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