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
闼东之听得瞠目结舌,简直想为李妈妈鼓掌,绝,实在是绝,这老婆子有些本事在,竟还能同时套到三人的玉佩。
他不禁眯眼仔细打量一番眼前老鸨,可李妈妈这些年吃的确实太胖,眼睛挤成一条缝,两腮鼓起小山丘,下巴足有三层肉,肿成个白面馒头,着实没法从这样的脸上找出当年的美丽来,他不禁庆幸,还好她闺女长得不像她,要不然别说曹公公不答应,就是曹老三恐怕也摇头。
啧,闼东之合上嘴嫌弃道:“带着银子走吧,老爷我这趟过来没带金银,正好县城里底下人孝敬了几百两散碎,加上那边的布料首饰,差不多一千两,正好一起擡回去。”
“是是是,”李妈妈糊弄的点着头捧场,“这些东西怕是上好的,慢慢转手还能多挣些银钱,是闼老爷心善,故意贴补老身呢。”
“你知道就好。”
第二日中午,会仙楼内,闼东之果然当着县城里乔、夏、马、张、李、王、郑、崔这八家的面,把福娘的身世给抖露了出来,说她父委托自己来县城找女,将人接回长安相认,如今自己看见了玉佩确定了人,五日后就要带人返都。
在旁又有黄县丞作证,表示确实不假,他也知晓内情。说句难听的,有他们两个在这里表态,恐怕就是捏造的也能成真,更别说李家还确有证据了。
“哎呀,若非老大人一心为公,爱民如子,岂有李家母女今日,此番孤女认父,当是县丞大人恩德。”崔老爷人机灵,当即就拍起了黄县丞的马屁,也不管人家才来一年多的,李家人怎么就亏得他照料了。
在他边上坐着的乔老爷反而沉默不语,暗道一声亏了,早知李福娘还有这身份,他们家就该争一步,乔公公在长安也不是没有人脉,说不准认上了以乔家名义嫁过去,还能帮乔公公调回都中,也不至于为着自家嫁女的事和乔公公起了龌蹉。
唉,该死!可惜!
乔老爷后悔不叠,闼东之笑容满面,陶仲宾听到了外头的流言也安心下来。
生意不受影响,陶叔谦也老实呆在家里,麻烦事总算是了结了。
陶仲宾叫过陶叔谦来,与他细说今日会仙楼里的事情道:“你听见了没有,李家福娘是要回长安认祖归宗去的哩,人家眼看着成千金小姐去嫁高门汉子了,这一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的,你还不赶紧断了你的心思。”
陶叔谦看着他哥,没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问道:“如今福娘有这个身世,二哥觉着,她能做我的妻子了吗?”
“你还惦记这个!”陶仲宾双眼一瞪,却见他这个往日软弱的堂弟这回倒是有些勇气,敢正面不低头的盯着自己,意外道,“长出息了嘛。”
就冲这个,陶仲宾都有些想要感谢李福娘了。
经历过这一回事,老三长进了,胆气都壮了几分,好,很好。
他满意道:“既然她身家清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自然可以娶进门。若不是她生在十街,我何苦要做这恶人阻拦你们。”
“二哥说的当真吗?”陶叔谦满怀期冀,显得很是激动。
“那当然,”陶仲宾微笑着,大有长兄的关怀,“仔细一看,她还是蛮配你的,人长得也不错,又会作诗又会乐器,就是和你娘也能有些话题,只是……”
他话锋一转,“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她人都要去长安了嘛。”
陶叔谦心道,不晚,就是到了长安也不晚。他听到自家二哥应允了的话语,暗下决心,该准备起来了。
闼东之是五日后的行程,陶叔谦这几日就该预备下东西来,他这里紧急,海棠巷的宋妈妈比他更着急。
这会子坐也不坐,在屋里急的团团转,足要把鞋底磨破了才罢休,“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怎么不多呆一会?哎呀,这连半月都不到就要回都城?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的。”
宋妈妈急的肠子都要打成结了,哪知一扭头,看见小七没心没肺还坐在桌前吃喝,没忍住一伸手就揪住了她的耳朵,“你听见了没有呀,闼老爷走的事就没和你说?还吃呢,这玩意体寒,小心吃多了伤身子。”
小七捧着去了皮籽的香瓜美滋滋的在啃,猛地被她娘打断,咽下嘴里的瓜肉噘嘴道:“我又不是闼老爷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这事,我的身子好着呢,吃一百个也没事。”
“你这个不中用的唷,”宋妈妈气得肝疼,指着外头道:“吃吃吃,你就知道个吃。你瞧瞧人家玉娘,才出场不下一年人家就为自己挣了好大银钱赎身,再瞧瞧人家银花,那也是勤勤恳恳的在替她妈做生意,哦,还有许家姐妹俩,也傍了老爷买了房子,五朵金花里头,怎么就你还没开张。”
怪不得宋妈妈着急,当初端午五人出道,算来也快一年了,这一年中其余四人都或多或少的传出名气挣到了银子,剩下小七一个浑浑噩噩浪到如今,眼看着六巧要走,宋家一个撑门顶户的花娘都没有,宋妈妈这几日梳头都发现自己愁得多了几根白头发。
看小七还是没有心气,宋妈妈一气之下,干脆伸手甩了自己好几个巴掌,“我这不中用的老婆子,我还活着做什么,叫人家看我的笑话吗?”
清脆的巴掌声看得小七长大了嘴巴,顾不得什么吃喝了,赶紧上前就拉住了她妈的手,“妈!你这是做什么!”
“你别拦我,”宋妈妈涨红了脸,“反正我也管不了你,我还不如趁势打死我自己,省得将来受别人的气。”
“好啦好啦,”小七抱住宋妈妈,两只手将人捆得严实,凑上前用头发摩挲着她妈妈的脸撒娇道:“我接下来这几天多往崔家那边走走,好好讨好闼老爷,一定不叫妈丢脸,您看成吗?”
宋妈妈哼了一声,“你要是有心,你就每日中晚两趟的给我过去,好好献殷勤把人留下,若是留不下,至少钱得留下,我可看见了,胖头鹊坐崔家的轿子回来的,带了一箱子的金银珠宝呢。”
“好——”小七拖着长音答应下来,竖着指头发誓,“您就放心吧。”
她果真接下来两天中午一趟,晚上一趟的过去,连门房都熟悉了人,见着小七过来笑嘻嘻道:“七姑娘您又来了,诶呦,银花姑娘都没您这么勤快,您来我们这都快赶上回家了吧。”
小七弯着眼没因为门房的打趣生气,反而也好脾气的跟着笑,“要是回家就好咯,这么大的院子呢,有院子有河的,得多大福气才能住上呀,我可没这么好的命。”
她叹着气,小脸皱巴巴的活像门房养的小猫崽子一样,看得他都有些怜爱,不由得安慰道:“您说笑了,要是闼老爷带了您回长安都中啊,到时候住的屋子,恐怕比这大得多得多哟,长安的屋子可都是一层挨着一层的,数不清的院子,看不完的景色。”
“等您到了那再看,我们这不过小破屋子,一点不稀奇。”门房也知道小七她常来的原因,这会帮她鼓劲。
“您快进去吧,外头冷,才刚有人送信过来,闼老爷这会儿在书房里呢,书房的路线您熟,小的就不多事禀报去了,正好啊,给闼老爷一个惊喜。”他朝小七挤眉弄眼,暗示她悄悄的过去,跟闼老爷玩点小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