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岁月075
“真的好香啊”往洗澡水中洒了一些‘清风露’,苗五娘忍不住道。
花露水已经做出来了,素娥除了涂在蚊子包上,也试着让在洗澡水里洒一些。倒不是指望稀释过不知道多少倍的花露水还能有多少防蚊效果,大约也就是聊胜于无的水平——更多还是喜欢那样洗过之后,独特的清凉感。
没有直接涂抹那么强烈,但淡淡的清凉感,遍及全身,似乎总是能够延续更久。
素娥上辈子小时候,夏天淋浴的话就算了,如果坐浴肯定是要洒花露水的。直到青春期,觉得满身花露水味道很奇怪,这才改掉了这个习惯不过等到她再长大一些,国货又很受欢迎了,花露水味也毫不介意了。
“是啊,真的好香,和花露差不多,也没有烟火气,但要更好闻娘子果然是调香的高手。”另一个准备洗澡要用物品的宫女也说。
‘清风露’作为花露水会比花露好闻,并不奇怪,花露就是单方精油混合着蒸馏水而已。而清风露,或者说花露水,其实已经算是现代意义上的淡香水了,和古龙水本质一样,是经过一番调配的。不同的精油混合调味,酒精挥发扩香
实际上,花露水刚刚出现时,本来就是淡香水的一种,是民国时髦女性的心头好。是后来时代变迁,变成了一种驱蚊卫生用品,这极大扩大了花露水的销售,同时‘格调’这种东西也就不用想了。在华夏人的认知里,花露水很难再被划归到香水大家族。
而玉殿的这些宫女们显然不会有关于花露水的刻板认知,这个时候当然也不会觉得花露水的‘格调’不够。她们只是就香味而论香味,觉得花露水真的挺出众的。
素娥洗了一个有花露水香味的澡,虽然具体味道和上辈子不同(从玫瑰麝香型跳到了茉莉、薄荷为主香调了),但感觉是一样的。
总的来说,‘花露水’是成功的,相比之下蚊香就显得有些鸡肋了。要说没有效果,好像不是,但要说多有效果,好像也没有——不过,肖燕燕她们倒是觉得蚊香不错。毕竟素娥很容易就会对标上辈子的蚊香,对弄出来的蚊香失望也是正常的。
而其他人根本没用过现代蚊香,只会对比以前类似的东西。自然会觉得,比起之前见过的驱蚊香,素娥用艾草混合其他多重香料制成的蚊香,味道好闻,效果更好,还很方便。
另外,相比起制造出浓烟的药草,也不会留下经久不散的烟熏味,连房子里的丝织品都让人担心会不会因为烟熏坏的更快。
东西做出来了,用着不错,也向太医确认过对人体无害了,素娥就计划着‘送礼’。这也是她如今的‘职业道德’,有了好东西总想着郭敞这个大老板,好歹让人家时不时感受自己是受重视的。
当然,不只是皇帝那里要送,太后、皇后也得送——过去素娥不过是个小小国夫人,正经嫔妃都不是,连送东西献殷勤的资格都不充足(非要送当然也可以,但总归不算常例)。而现在做了正经嫔妃,有好东西送了皇帝,太后和皇后那里不送,却是有些失礼了。
也可以不送,但还是那句话,没必要。
四个四五寸高琉璃瓶,里头注着花露水,外头挂着淡红色的花笺,写着‘清风露’三个字。然后是一匣子盘状蚊香,同样也有花笺,鹅黄色的花笺上写着‘驱蚊香’。这样就是一份礼,素娥准备了三份这样的礼,分送皇帝、皇后和太后。
唯一的不同只在于,给郭敞的那份是素娥去伴驾时自带着送去的。另外两份则和大多数讨好皇后、太后的后妃一样,走流程进上就是了,皇后和太后宫里是有专人处理这些事的。
“这便是你这些日子鼓捣的玩意儿?”郭敞看了看蚊香,又看了看花露水。他日常和素娥见面多,还时不时去玉殿。素娥又没有特意瞒着他,自然是多少知道些的。
素娥应了一声,就给郭敞介绍这两样东西的用途
“驱蚊香也就罢了,若能有些许效验,便用着罢。这‘清风露’却是真正不错的,晌后处理政务劳累了,用浸了清风露的帕子擦脸,着实精神一爽。”郭敞按照素娥说的几种用法,先尝试了一下方便的,立刻下了结论。
如果蚊香真的特别好用,就和素娥上辈子时的蚊香一样,那倒是能让郭敞如获至宝。但如果没有那样的效果,就无所谓了——郭敞当然也会有关于蚊子的困扰,皇帝的威严是吓不到蚊子的。
不过,福宁殿的宫人整日想着法子驱蚊,处处小心,郭敞相对来说已经很少受蚊虫的打扰了。这种情况下,效验在素娥看来‘一般’的蚊香,对他来说确实可有可无。
花露水就不同了,各方面都挺好用不说,单纯就当是香水,也可圈可点了,正如原本历史上花露水最初的定义。
此时可是全民爱香的年月,花露水某种意义上真的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
事情也的确如此,素娥送了礼物的三位‘老板’,不只是郭敞对花露水赞不绝口。就是对素娥一贯不喜欢的皇后,用过之后也没说东西的不好。
礼物送去坤宁宫,张皇后还有些意外:“高才人?她可是个一贯惫懒的,难得她也会想着送礼了是什么东西,这不年不节的,还巴巴送来?”
素娥的行事作风,要说‘不敬’是够不上的,该她做的事她都做了,应该温顺规矩的时候,挑不出一点儿错来。但凡是可以不做的,她基本不会做,哪怕是装样子对皇后热络、奉承些呢,她都没有。
旁边宫女立刻回道:“回圣人的话,高才人送来了两样礼物,一为驱蚊香,一为清风露。驱蚊香便是夜间驱蚊所用,如线香一般使用便是,不过比过去用的驱蚊香好使一些。清风露倒是有些说法,原本不过是止痒的,但高才人善于合香,香味十分出众”
解释了一番后,宫女t显然知道更多消息,还总结道:“官家用过了这清风露,也是说好的。”
听到这个,张皇后嗤笑了一声:“官家如今还喜爱着那高氏呢,她拿来的东西,自然说好。”
其实这时候张皇后对素娥的恶意已经消减不少了,讨厌还是讨厌的,她讨厌着后宫每一个和她争皇上的女人——但,素娥在彤史上减少的记录让张皇后觉得安心,即使她知道素娥伴驾的频率很高也一样。
对于张皇后来说,她分辨一个后妃受不受宠,就是看彤史上的记录。皇帝喜欢一个女人就回去睡她,不喜欢了就不会和她睡觉,简单粗暴,但以此为标准,过去倒也没错过作为紧盯彤史的人,张皇后这方面的思想钢印比别人还更深一些。
张皇后眼里,素娥这就是最开始一阵新鲜过去了,虽然还是喜欢的,却也有些泯然众人了。这种后妃,后宫里总有一些,她是不喜欢,可也不必如临大敌、百般在意了最近的话,张皇后还是更在意漱芳殿。
曹婉仪和方采薇的组合,搞得整个后宫都怨声载道的——张皇后为此劝郭敞要‘雨露均沾’,但想也知道的,根本没什么用。
张皇后随口说着话,揭开‘清风露’的瓶塞,闻了闻味道,也是点点头:“倒是比大食花露都要好了,高才人善于合香,确实不是浪得虚名这要怎么使用?如花露一样么?”
宫女说了好几种用法,又道:“清风露和驱蚊香,高才人身边的大宫女送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太医院写的帖子——这两样礼,圣人怎么使都行,便是点着驱蚊香睡下,拿清风露泡澡,也是无碍的。”
“还叫太医院看过了?”张皇后淡淡地笑了一声:“这高氏果然是一贯谨慎的,有时都谨慎过了头了。听说她调理司膳内人也很有一手,常有新菜式新点心,叫官家也很喜欢,逢着要送节礼时,给官家的节礼礼少不得这些。再瞧瞧本宫这儿,可曾见过她送吃的喝的?”
素娥敢确定自己送的吃喝东西没问题,如果是给郭敞,那是不用担心的。郭敞又不会搞自己,其他人就算想借题发挥,也不可能拼着害皇帝来做这件事——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送到皇帝手上的东西,天知道被看的有多严!
要是手眼通天,这都做得到了,素娥还是躺平吧。那样她无论怎么做,怕是都躲不开阴谋算计。
但给皇后,又或者后宫其他人的东西,素娥就不敢打这样的包票了。出于对上辈子看过的后宫题材文娱作品的‘尊重’,素娥送的东西都是绝不会出问题的,多是些簪环首饰、古董顽器。贵重,不出错,更不会有种种后患。
“说起来,她也不过是小人家儿女,自小入宫做宫女的,哪里学来这样的谨慎?”张皇后揉了揉额头说道。
皇后娘娘这样说,其他人是不好插话的,最终还是张皇后的心腹女官郑姑姑接过了话道:“圣人多想这些做什么?这性子上的事,虽有后天培养,可还是看天性!有的人就是天生粗疏,而有的人天生也心细。”
“这位高才人是个天生心细、谨慎、晓得敬畏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样的人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如今看着,倒是有些贤妃的品格。”
“哪里就值得和贤妃比了?”张皇后冷笑了一声,但说实话,她现在的不满并不是针对素娥,而是针对‘贤妃’。
果然,她很快说道:“贤妃有二皇子在手,自然是稳坐钓鱼台,什么都不用争,乐得在官家那里显得她贤良淑德呵呵,一个妃,也要显得‘贤良淑德’,这皇后之位要不要给她来做啊?”
在郭敞活着的儿子里,冯贤妃所出的二皇子是长子。她一贯在宫里安安静静的,贤良淑德到了极点,太后喜欢她,外朝也多有称赞——这就搞得张皇后非常不满了,‘妃’说的再好听,在她看来也是个妾,一个做妾的,走贤惠路线,那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贤良淑德什么的,那都是对妻子的要求!妾不就是要美貌,要会伺候人么?
无子向来是废后的一个理由,虽然不是必要理由张皇后无子,而出身不差,名声很好的冯贤妃有子。这种情况下,张皇后对冯贤妃,其实比对曹婉仪、姚贵妃这等宠妃更加忌惮!
郑姑姑自知自己这一次是说错话了,再不敢多言语,只赶紧让宫女往铜盆中洒了一些清风露,给张皇后试着用用张皇后自是不喜欢素娥的,但东西好用也不耽误她使用。‘清风露’确实是祛暑避蚊佳品,对付蚊子包好极了之外,还怎么用都有道理!
张皇后这里是这样,太后那里也是一样的。
于是后宫众人很快发现,后宫三位大boss都有一样的味道了。
这宫里能有什么秘密?于是很快的,大家都知道这是用了高才人制的清风露。清风露有驱蚊止痒的功效,用来沐浴能解乏祛暑,擦脸也能提振精神——就算不说这些功效,洒在衣服上、帕子上,也比用熏香熏衣服得到的香味持久、清新,一丝一毫的烟气味儿都没有!
那样纯粹的香气,闻起来简直是一种享受。
“听说这几日常有人来你这儿求你的清风露?”郭敞自来了玉殿,见宫女拧了帕子与他擦脸,闻到那股最近很熟悉的味道,就想起了这个:“啊,素娥你来与朕擦。”
原本都是宫女与郭敞洗手擦脸的,再不然就是郭敞自己来——郭敞虽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长大的,但自理能力不差,而且有时候他反而会很烦不熟悉的人的触碰。
素娥虽然意外郭敞的要求,但表明依旧很稳。点了点头后,就细致地将拧好的帕子又投回了铜盆中,再拧干才给郭敞擦脸。并且吩咐道:“再换一盆水来。”
给郭敞擦脸时,素娥做的很认真,和上辈子照顾叔叔家的小妹妹差不多。动作轻柔,一点一点擦过,从额头到脖颈,露出来的皮肤都擦到了擦完之后,暑热就消下去了不少。
不只是擦脸,还有洗手,洗手用的是素娥做的手工皂。一点点打出细腻的肥皂沫,然后洗干净。素娥的手指纤细洁白,指尖还泛着淡淡地红色,从郭敞的指缝中穿过,他下意识便想要握紧。
“官家?”素娥的手动不了了。
郭敞‘啊’了一声,松开了手,无端端就紧张了起来。大约是为了排遣紧张,在素娥拿干布巾给他擦掉手上的水时,他还说起了手工皂:“你这儿的肥皂团和别处的都不同,也清爽好用的多。既不会用了滑腻腻的,又不会过于干涩也是你自己做的不成?”
素娥点点头:“是臣妾自己做的,臣妾当初在司珍司做小宫女时,也是靠着这一手才手头松快的。那时有些体面宫女、贵人,甚至娘娘也寻臣妾买这肥皂团——不然的话,画画也好,丹青也罢,都是极费钱的,哪里能做呢?”
“竟有这样的事儿?”郭敞颇为意外,然后就回忆着在哪位妃子那里闻到过这样特殊的肥皂味儿。
结果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虽然素娥做的手工皂味道清香,十分特别,但郭敞显然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同样的东西在素娥身上他记住了,不代表在别人身上他也能留心。
既然想不起来,干脆就不想了,郭敞继续说刚刚提到的‘清风露’的事儿:“你是个不喜欢麻烦的,更别说那些人是为了求你的东西才上门的——按照你说的,这清风露你自己做的也不多,到时候难道还为了他们劳累自己,又抓紧着做一些?”
素娥摇摇头:“哪里就至于那样?回头将方子告诉了太医院、御药房,再不然意思局,若想要的,管他们去做就是了。”
将事情甩出去是个办法,平常郭敞听到这个主意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但这一次,听过后却是想了想道:“朕与你出个主意,回头将方子交给宫外的香药店,挣得的钱,二一添作五,一半算是你的。”
所谓宫外的香药店,其实就是皇店大燕没有‘少府’这样的大型国营垄.断集团,很多都交给市场了,不少宫中用的东西都是直接招标采购的。不过么,总有些前朝残余传统t,皇家直接掌控的产业也是有的。
皇庄皇店都是有的,京城里还有个楼店务,专做廉租房的活儿呢!这个产业也是皇家的,房源自然也来自皇家,由此可见皇室产业是怎么回事儿。
“官家这样也可以吗?”素娥是真的有些茫然了。
郭敞忍不住笑了:“自然可以,你瞧瞧,宫里后妃、太妃,她们家人多少都在外头经营着产业?说是家人经营,其实招牌都打着她们的名字了。这挣来的银钱,自然也很大部分其实是补贴她们在宫中的开支的。”
宫中高位者,俸禄是不少,可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为了维持足够大的场面,娘家贴补就很有必要了——娘家自然也不亏,宫里有人,明里暗里能得到的好处可太多了。
“可那也是家人经营,臣妾又没有。”
郭敞捏了捏素娥的掌心,漫不经心道:“这样的事儿也是有先例的,先帝在时,不也拿一些皇店、皇庄的收益与喜爱的后妃添妆么?那还比不得你,你这样好歹算是用方子出力了。听闻民间做生意,这就叫‘合股’,得收益是应当的。”
这样说倒是没错,素娥想了想也点点头:“这样啊,那便全凭官家做主了。”
终究是件好事,今后她就能靠着花露水、蚊香,坐着分享利润了。蚊香先不说,花露水肯定是很受欢迎的,到时候就是个细水长流的收入——郭敞的宠爱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想来他金口玉言,既然答应了这份收益是她的,那哪怕未来素娥失宠了,也不会特意收回去才对。
挺好,宫廷养老的保障又多了一重。
“是啊,也只能朕与你做主了。”郭敞抚了抚素娥的头发:“你不比别人,这样单薄,没人与你打算。除了朕,谁又能与你做主?”
素娥自从封了宋国夫人起,她没有开口,郭敞也是吩咐下面的人寻过她的家人的。但找来找去,也没个影子——远亲就不说了,当初高父是逃荒来的,在京师左近哪来的亲戚?
至于说嫡亲的亲人,除了已故的父亲,其实就一个母亲,一个姐姐。但当初姐姐和个货郎儿私奔,无人知道去了哪儿,如今也难得找了——古代的户籍也不能说不严格,但真要说起来,找人的效率还是低。更不要说,大燕的户籍制度其实是相对宽松的,譬如农户进城变成市民那是相当容易!
还有母亲,这说起来也让素娥头大。
当初是高母卖了素娥进宫做私身的,原本素娥若是顾念着,应该也会托人将自己的俸禄带一些给宫外的母亲。但问题是,素娥哪有真正的小孩子那样依恋家里?而且她有着现代人的观念,实在无法理解母亲将自己卖了做工,自己一个未成年还要将赚的钱大部分给她,这样的事儿。
在刚刚进宫那段时间,她忙着适应古代宫廷生活,甚至刻意忘了有高母这个人。
也是过了那段时间,她才渐渐以纯粹的负责任的心态,托人联系宫外的高母——她对高母没什么感情,正是因为没感情,才更多一些愧疚。而且以古人的视角看,真不能说高母那样安排她的未来是错是坏。
但这样托人联系,却听到了她给一个官宦人家做使女,已经随着人家外放做官,一同离开京城的消息。
这样也好这是当初素娥的想法,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郭敞要给她寻亲,倒不是他多事,这也算是如今的惯例了。似素娥这种出身低微的后妃,得宠之后总会格外帮扶一下娘家素娥的亲人都找不到在哪儿,肯定是要找一找的。
最终的结果却是,高母随那外放的官儿去了南边,又在当地遇着了个男人。虽然使女的契约没做满,但主家宽和,到底放了她,就叫她和那个男人过日子了——那男人是乡里人,不过是常去官员府上送柴炭,这才认得的。
素娥也谈不到将母亲和这个‘继父’接到东京,晓得事情怎么回事后,只让人给他们带了一些钱财,叫他们今后好好过日子便罢了。
不然呢?难道接到京城,叫他们替自己在宫外办事?且不说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素娥能不能相信他们都是一个问题——与其拉到京城,叫他们富贵迷人眼,将来不知道是好是坏,还不如叫他们远远地在南方乡下,过着富足的生活。
因此郭敞才说素娥‘单薄’,虽则还有个母亲能找到,可有和没有也差别不大。瞧着她这个样子,他就时常想多看顾她一些,至少这是他给自己的一个理由——不然的话,就算清风露的方子是素娥写的,也不一定要香药铺分钱,这种事本来就是全看郭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