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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己的替身 正文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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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褚潇跟随兰焕穿过通道,来到一条堆满废品的死巷。老鼠蟑螂惊慌地越过水洼四散逃逸,斑驳油腻的墙壁上贴着破旧的过期告示,看落款可知他们仍在金州境内。

    走出巷口,外面是宽敞破旧的社区街道,看行人着装和停靠车辆的品牌可知当地居民的经济收入和身份地位都处于社会底层。

    兰焕指点她看街对面一家名叫“何大妈煎饼果子”的热闹小店。

    那店面门脸不足两米,店内黑咕隆咚遮住简陋,门口的灶台前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以纯熟但不太灵活的动作为顾客烹制煎饼。

    微风送来阵阵饼香,别说还挺诱人的。

    “那位何大妈今年79了,在这儿卖了将近五十年的煎饼果子,商品售价8至12块,至今没涨过价。”

    褚潇质疑:“我吃过最便宜的煎饼果子也要25块一个,12块肯定亏得裤子都没得穿。”

    除非老太婆使用廉价的伪劣食材,闻气味又不像。店门前还排着长队,可见顾客很认可煎饼果子的品质。

    兰焕说:“她的儿女都很富裕,早搬到环境优越的社区居住了,想接母亲去享福,何大妈却坚持留下经营煎饼店。她说年轻时靠这家店养活一家老小,如今要回馈社会,每个月贴钱做买卖,让附近的穷人能继续吃到便宜的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里有蛋有肉有蔬菜,对收入菲薄的穷人来说是营养全面的理想食物。

    褚潇看何大妈神情舒展,在与顾客交流中频频露笑,明显很享受工作带来的幸福感,没有一丝委屈不甘。

    不久,一个步姿怪异的中年男子走来排在了队伍末尾。

    褚潇凭医学生的素养看出那人双腿都被截肢,正靠义肢行走。

    又听兰焕介绍:“这男人以前是个消防员,在救灾中失去了双腿。他没有因此消沉气馁,复健后做了社区义工,热心帮助无法自理的残疾人,二十多年不曾间断过。”

    那男人衣着简朴,神态端正自信,不时和路过的熟人打着招呼,开朗性格可见一斑。

    褚潇悻悻地看向兰焕:“你要对我进行思想洗礼吗?”

    兰焕笑道:“我是想让你明白地球人中不止有堕落的坏蛋,还有善良正直的好人。宇宙中同时存在光与暗两种力量,光明不能完全战胜黑暗,就像我们无法彻底消灭恶灵。憎恨恶人也并非我们的职责所在,保护好人才是。”

    意思是让她不要学那些以点概面的偏激人士,看见丑恶现象就叫嚷信仰崩塌,否定真善美,将自暴自弃合理化,为同流合污找借口。

    道理褚潇都懂,好人也见过不少,不理解他们的想法罢了。

    这些心向光明的地球人促使监护人们坚守岗位,她能存活都是沾着他们的光,想继续活下去必须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还得努力保护他们。

    任重道远,她被迫上下求索,更觉时间宝贵不能浪费。

    “知道啦,我们快去找陆师姐吧,免得她被血魔吃掉。”

    她转身往巷子里走,远处传来呼唤声。

    “褚潇!”

    大脑应声反馈影像,她提前露出厌恶,看到大步走来的龚一航,得花大力气压制杀气。

    龚一航似乎忘记之前的龃龉,单方面亲热地寒暄起来。

    “褚潇,真巧啊,我正想去找你呢。啧啧,这才过了多久呀,你怎么就长成大人了,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自说自话地将目光投向兰焕,这些话分明是为近距离观察后者做铺垫。

    兰焕看出他颇有修为,可惜能量不善,大约常干缺德事,被他注视,不动声色地回以微笑。

    龚一航感觉到对方不可侵犯的气场,赶忙收回视线,正好收到褚潇抢白:“龚大师,我也正想去拜访你,上次那200万你是不是该还给我?”

    龚一航打个哈哈:“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这行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上次没能帮到你,我是抱歉加汗颜,回头就让会计把钱转给你。”

    “你这么惭愧,怎么不早点退我钱?”

    “你遭遇的事那么凶险,我不确定你还活着啊。”

    “你没派人跟踪我们?”

    “跟了,可我那几个徒弟长得太寒碜,在甘肃跨省边检时被拦下了,等赶到巴哈县你们已经走了。我听说陈小姐和曹警官回来了,派人去打听你的消息,可她们都不告诉我。”

    这老头儿假话连篇,褚潇不向陈思妍和曹云璐核实就判定他在撒谎。不见面则罢,既然遇上了非当场讨回钱款。

    “那200万是我找朋友借的,迟还一天多几百利息,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会计,让他马上转账。”

    “行,我帮你催催。”

    龚一航让身后的手下打电话,又看着兰焕笑问:“这是你男朋友?”

    褚潇猜他能看出兰焕的特异之处,想借势震慑他,含糊地点点头。

    兰焕包容她一切小任性,含笑默认。

    龚一航谄媚夸赞:“你眼光真好,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大贵人啊。该怎么称呼呢?”

    兰焕客气道:“我叫兰焕。”

    “兰先生好,鄙人龚一航,叫我老龚好了。”

    龚一航取出一张名片递上,兰焕随意接过,名片一经他触碰蓦地腾起黑烟,龚一航的手下们连蹦带跳惊叫,衣领袖口裤管里钻出无数又黑又大的蟑螂,被老头儿施放的邪术反噬了。

    龚一航煞白脸盯着兰焕,装笑装到嘴角抽搐。

    褚潇知道他暗算失手,想发飙,被身旁的活菩萨制止。

    兰焕温和规劝:“你修到这地步不容易,以后好自为之吧。”

    龚一航试出对方实力,也大致揣测到他的身份,内心窃喜与惶恐并存,冲兰焕哈了哈腰,亲自打电话给会计,下令立刻给褚潇打钱。

    而后堆笑向二人道别,领着衣不蔽体的手下匆匆离去。

    褚潇埋怨兰焕:“这糟老头坏得狠,你真不该放过他。”

    她简单讲述龚一航两次迫害她和陈思妍曹云璐的劣迹,更指控他有搜集恶灵的前科,肯定造孽众多。

    兰焕笑着劝她消气,说:“我看出他为人奸邪,刚才给了个小警告,等救出陆文月再去查他的底细。”

    这时褚潇的手机提示200万退款已到账,她立马转给梁喆,可算无债一身轻了。

    之后的半天她和兰焕奔波往来于金州各地,向灵性强的动植物打听陆文月的下落。一群群飞鸟替他们扩散传递消息,陆续助他们找到几个新死者。

    血魔邪能强烈,这些案发地附近的生物竟然都未觉察,现场的能量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兰焕断言:“有人在为血魔打掩护,屏蔽了它的能量场。”

    褚潇像闻到敌人臭味的猫汗毛倒竖:“会不会是伊兰娜和阿达尔?”

    “不会,我们在各大城市设置了针对这两个人的报警系统,他们一出现就会触发警报。”

    “那你再多叫些帮手过来。”

    “再等等,目前地球上恶灵众多,同事们离开各自的岗位就会有恶灵趁虚而入,真到了危机时刻才能呼叫支援。”

    一晃到了傍晚7点,洛林呼叫兰焕,说地网枢纽的净化仪式完成了。

    兰焕带褚潇回学校与同伴会合,洛林和陈思妍在四人先前碰头的小树林旁的广告栏前等候。

    那广告栏里帖着一张巨幅的洗发水广告,画面中长发飘逸的模特背影迷人,看不到脸孔更令人浮想联翩。

    见他们空手而回,陈思妍忧色愈浓。

    “还是没找到陆师姐?”

    “嗯,又死了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刚出生的婴儿。”

    “太残忍了,血魔杀了这么多人,就没留下一点痕迹?”

    “兰焕说有人帮它屏蔽了能量场,案发现场周围的动植物都不知道它出现过。”

    洛林也怀疑是伊兰娜和阿达尔,地球上已知的有能耐和动机的只有他们。听兰焕否定便陷入迷茫。

    吱吱忍了许久,悄悄向褚潇嚼舌根。

    “会不会是兰思思啊,她也很可疑。”

    声音再小也瞒不住兰焕,他公正声明:“我刚才联系过兰思思,她在安第斯山,有同事可以作证。”

    褚潇提出异议:“那同事全程跟着她?就算是,她也能使分身术吧,这法术对她就是小儿科。”

    怀疑很合情理,兰焕认为是时候呼叫支援了,身后突然邪能井喷,四人不及回头,那洗发水海报上的油亮长发溢出画面,像章鱼触手缠住他们,瞬间卷成纺锤状。

    头上路灯炸裂,广告栏透出惨淡的绿光,背对镜头的女模特转身露脸,竟是伊兰娜。

    “哈哈哈,你们这群饭桶,太迟钝了。”

    她美丽的面孔放大数倍后比妖怪更可怕,红唇似血染,不断吐出瘆人的狞笑。

    泛着绿光的黑发像蟒蛇越缠越紧。

    “别慌,是幻术!”

    得兰焕提醒,褚潇和洛林各自用破解法术挣脱束缚,并救下陈思妍。

    陈思妍吓得汗不敢出,刚勉强站稳,脚底的震动带来更多惶恐。

    “地下好像有东西!”

    兰焕已认清震动的来源,惊道:“地网又打开了!”

    “怎么可能,净化仪式已经完成了啊!”

    洛林狐疑无措地望一眼学生会活动中心,猛回头叱骂探出广告栏的“大头女鬼”。

    “疯婆娘,又是你!”

    伊兰娜好像接受了这一称谓,笑声更畅快了。

    “谁叫你三心二意,法阵被渗透了都不知道,真没用!”

    褚潇估计洛林终于等到与陈思妍单独相处,当时心思都歪到她身上去了,开小差犯了低级错误,气恼指责:“曾外婆,原来你也是个靠不住的男人!”

    洛林恼羞成怒想跟伊兰娜拼命,伊兰娜陡地嗔目咆哮,能量不亚于巨型炸弹爆发,幸好被兰焕释放的球形结界及时阻挡。逃逸的余波吹折周围树木,长达数十米的水泥露面被掀开,成了新犁的田地。

    “洛林,我拖住她,你去堵住枢纽,不能让恶灵们通过!”

    地动显示伊兰娜在地网投放了召唤术,各地的恶灵将结队而来,其后果不堪设想。

    洛林奉命行事,走时叮嘱褚潇保护陈思妍。

    兰焕马不停蹄地启动羁灵阵,明知困不住伊兰娜,先勉力一试,能坚持到同事赶来就算胜利。

    伊兰娜缩小成正常形态,笑嘻嘻任他施法,谁都看得出兰焕的进攻像清风拂山岗,没起到实质效用。

    “褚潇,永安礼堂的毕业晚会开始了,那里即将上演精彩节目,你快去看看吧。”

    她特意分心告知,无疑是个陷阱。

    褚潇不肯上当,架不住陈思妍犯蠢,扭头朝礼堂奔跑。

    兰焕知道她想去疏散参会人群,忙让褚潇跟去帮忙,救人的同时也让她远离战场。

    褚潇暗骂倒霉,让吱吱变身飞艇,骑上去追上陈思妍,叼住她穿林渡水赶路,途中惊动路人也无暇在意了。

    她们在礼堂外的绿地降落,场内的欢笑声清晰可闻,毕业晚会已拉开序幕。

    二人钻过灌木围栏,巧遇匆匆掠过的曹云璐。

    看到她俩,曹云璐转身折返,惊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褚潇看她也像麻烦在身,将问题原封返还。

    曹云璐急道:“李茜刚刚失踪了,我们都在找她,有人说看到一个穿病号服的女孩往这边来了,不知是不是她。”

    陈思妍忐忑地看着褚潇:“刚刚那个女鬼说晚会上有精彩节目,该不会就是李茜……”

    伊兰娜此时现身等于承认是血魔的帮凶,指使李茜捣鬼也是顺理成章的。

    “你们待在外面,我去看看。”

    有善意机制在,褚潇被迫挺身而出,冲进礼堂直奔二楼的会场入口。

    推开B入口的双开门,观众的欢呼声恰似倾盆大雨劈头盖脸而来,褚潇第一次来这儿。会场是下沉式的,扇形的观众席呈斜坡状向下延伸至舞台,看座位下方的数字排序,共有62排,200多列,现场座无虚席,过道的阶梯上还坐着好些观众,现场人数不下1500人,不止应届毕业生,还有老师和其他年级的学生。

    台上正表演小品,一个扮相欠奉的女装大佬正和男搭档打情骂俏,恶俗内容一望可知,观众们却看得乐不可抑,兴奋的欢呼让现场的重低音音响黯然失色。

    褚潇琢磨该以什么借口骗众人撤离,幕布后忽然蹒跚走出一个穿病号服的身影。观众们以为是新角色登场,台上的演员则反应错愕,看到来人脸上的粉色癌瘤,恐惧得放声惊呼,仍被台下当做戏剧效果。

    若非事先知道李茜皮癌发作,褚潇也认不出台上的人是她,急忙推开挡道的观众冲向舞台。

    李茜已扯下演员佩戴的麦克风向观众席嘶吼。

    “我是骨外科的李茜,今天刚确诊皮肤癌,他们说这种病是作恶的报应,在座的多得是比我更坏的人,为什么你们就能逃过!我想不通,凭什么只有我遭报应,我不管,要死大家一起死!”

    听着语无伦次的嚎叫,观众们不明所以,李茜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举起右手的手术刀划破喉咙。

    褚潇跑上舞台,脚底正赶上她倒地的震动,她的颈动脉还在喷血,血线被灯光放大投射到背景板上。多数人惊骇慌乱,还有人大声叫好,夸奖舞台特效很逼真。

    陈思妍和曹云璐冲进会场,舞台上方的强光遮盖了血泊,陈思妍没看出李茜已死,倒是瞧见她躺倒的地面冒出一缕缕浓黑的烟雾。

    褚潇也发现这一景象,洛林曾说这礼堂是阻挡煞气的风水阵,眼下被邪能污染,会导致什么灾难?

    不安的骚动中,观众席前排一名男生突然大声惨叫,握住右手腕跳离座位,这一举动成功吸引了众多视线,靠近他的人看到他的右手背长出一堆暗红的肉瘤,看形状就是高致病的皮肤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