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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妃 第026-030章

    正文宦妻第二十六章征服与团聚

    月落乌啼,湖水如镜,照见两地相思意。

    西凉茉望着天边的月,也不知何时睡去的,只觉得迷迷糊糊间,倒也是一夜好眠,再睁眼的时候,天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西凉茉动了动,薄毯从肩头滑下,她一愣,随后目光落在不知何时伏在藤床尾上睡着的白珍身上,她的目光一暖,慢慢坐起,朝空中打了个手势。

    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恭敬地道:“小姐。”

    自昨日到了鬼军地盘,西凉茉也恢复了女装,没有再如以往这般让下面人喊她公子。

    西凉茉比了比白珍:“魅九,把这小丫头带回去休息吧。”

    “是。”魅九点头应承,一弯腰将熟睡的白珍打横抱起,足尖一点轻巧地抱着她跃出阳台,几个纵跃就不见了。

    西凉茉看着魅九的背影,暗自思附,不知道魅六被毒虫咬的伤怎么样了。

    不过白玉在那边帮着照顾,应该没有大碍才对。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有女子恭敬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茉小姐,将军请您过一个时辰下去用餐。”

    西凉茉淡淡地道:“行了,我知道了。”

    她看了看天色,转身进了房间,径自往床上一躺,闭目养神。

    养足了精力,才有精神去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也许老的一辈还会对蓝家有足够的尊敬,她并不认为周云紫那些人有那么乖巧,会服气追随她一个陌生女子。

    ……

    穹窿顶的厅堂上描绘着美丽的壁画,精致的长桌上,放置着来自大秦的银质烛台,沙漠上常见的艳丽荆棘花插在金色的细嘴大肚双耳瓶里,高背雕花椅整齐地排列在长桌两边。

    如果不是桌面上摆放着各式点心一看就是来自中原风味,她会以为自己来到了大洋彼岸的国度。

    而所有人看到西凉茉从台阶上走下来,便齐齐地起立。

    西凉茉今日刻意穿了一袭早已备下的白衣,除了颜色之外,与当年的蓝翎公主最爱穿的那一袭红衣款式相同。她走下来的时候在那些靠近长桌之首的年长者的眼中看到了怀恋与激动,甚至看到了几乎可以称之为崇敬的东西。

    而她也在那些坐在长桌后半部分的年轻人的眼里看到了怀疑、淡漠、骄傲,他们就像桀骜不驯的雏鹰一般,看着即将统帅自己的年轻驯鹰人,她几乎可以看到那些骄傲的年轻雄鹰想要扑上来啄瞎她这个驯鹰者眼睛的嗜血欲望,尤其是站在兰瑟斯将军身边的那一头年轻雄鹰的头领。

    西凉茉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而又冰冷的笑容,对他们那种挑衅的眼神视而不见。

    “云紫,还不去将小小姐接下来?”兰瑟斯看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周云生,淡淡地道,目光却牢牢地盯着周云生。

    周云紫碧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甘,随后还是上前,将手臂递给了西凉茉。

    她知道那是兰瑟斯在为她撑场子,强迫自己的儿子对她做出臣服的姿态。

    西凉茉把手搁在周云紫的手臂之上,款步走了下来。

    周云紫到底还算是个聪明人,没有在这个时候找不自在。

    昨日西凉茉的那几句话,到底是挑了一些旧日里得过蓝家大恩惠,对蓝家死心塌地的家臣们的疑心出来。

    毕竟十几年的时光过去了,当惯了一方领袖的大将军,会不会还对旧日主人拥有同样的忠心,还真是个未知数。

    兰瑟斯自然是心知肚明,但心中也只能一声叹息,并不能多解释什么。

    有些事不解释会比解释要好得多。

    西凉茉坐在了首座之上,她坐下的那一刻,同样感觉到了周云紫眼里的恼火,那是他视如神祗的父亲坐了多年的位子,如今让给一个黄毛丫头,他心底怎么会舒服呢?

    西凉茉挑衅地朝他挑了唇角:“云紫兄看起来不太舒服呢,脸色不太好,我今早可是听说了云生兄已经脱离了危险了,不是么?”

    提到这个话题,顿时让周云紫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他冷冰冰地瞪着西凉茉:“哼,那还不是托小小姐的福。”

    一些元老们顿时对周云紫的态度报以不悦的目光。

    兰瑟斯轻咳一声:“云紫,不得无礼,还不坐下!”

    西凉茉见到了元老们的态度,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也见好就收,浅浅一笑:“云紫兄客气,之前都是误会,迟些我会请哈苏大祭司和宿卫副统领去看看云生兄的。”

    一众鬼军元老自然是觉得这位小小姐极为大度,只在西凉茉的身上投去赞赏的目光,纷纷赞道:“小小姐,果然有元帅和公主的遗风。”

    “那是自然,能率人闯过死亡之海,小小姐是这十几年来独一份儿呢!”

    西凉浅笑:“叔叔伯伯们过奖,这都是外祖与母亲在天之灵庇佑。”

    提到了蓝大元帅和蓝翎夫人,自然是激起了当年这一批老将们的万千回忆,这也是西凉茉要的效果。

    从她前生所学到的心理学上而言,要想融入一个群体,让人接受你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没有什么比作一个优秀的聆听者,激发人的讲述欲望更好的方法,每个人在讲述自己的光荣过去时,会自然而然地将诚心聆听的人视为知己,将对方纳入自己人的范畴。

    看着西凉茉与自己敬爱的长辈们相谈甚欢,周云紫眼底闪过一丝讥讽的光芒,轻嗤:“哼,虚伪!”

    提及过往荣光。众老将们自然是要嘘寒问暖,细细地问蓝翎夫人的事,听到蓝翎夫人之死的‘真相’后,众老将们都沉默了,不少人眼底全都红了。

    “真是太卑鄙了,姓司的这是要斩尽杀绝么!”

    “当初如果没有蓝家,怎么会轮到他做在这个位子上!”

    “这等背信弃义的恶贼,如何配做在这天下之主!”

    老将们原本都是蓝家家臣,对宣文帝逼死自己主子早就恨之入骨,自然不会忌讳这些话语。

    西凉茉看着老将们愤慨的模样,悠悠地补充了一句:“陛下见母亲已去,便想将我纳入宫中。”

    这句话如同一颗巨大的石头砸进了原本就不平静的湖水之中,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西凉茉几乎可以看见愤怒的火焰在他们的眼底燃烧。

    就是一向自持冷静只是静静旁观西凉茉与其他人说话的兰瑟斯在听道这句话之后,手中的银杯也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简直……简直是荒淫无耻,荒谬之极,这昏君分明是商纣夏桀在世!”

    一句话囊括了所有人的心声,老将们都气得仰倒,纷纷大骂宣文帝的无耻荒淫。

    “小小姐,你有没有……。”兰瑟斯将军还是思虑得更深一点,看向西凉茉欲言又止。

    西凉茉摇摇头,轻叹:“彼时,我托身于九千岁,他阻止了皇帝的念头。”彼时,她猜测到了皇帝的念头的时候,尤其是知道他对百里青做过什么的时候,几乎恨不得将宣文帝给千刀万剐了。

    九千岁的名头一出,众人都面面相觑地沉默了下去,对西凉茉投以了不忍与怜惜的眼神。

    毕竟被迫嫁给太监,实在不是什么好归宿。

    自己的旧主之后落到如此‘下场’,让鬼军老将们都认定了宣文帝是在挟怨报复。

    “九千岁……是百里青吧,我记得当年他和百里洛还是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一对漂亮的孩子,只是可惜后来……。”兰瑟斯沉默了一会,轻叹一声:“到底大小姐还不算糊涂,至少朝中有人帮衬一二,他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西凉茉知道兰瑟斯应该是认识百里青兄弟的,也大约知道后来发生在他们兄弟两身上的事情,如今兰瑟斯大约是以为百里青是在她母亲报恩,不过说起来,倒也算是‘报恩’了。

    只是他这报恩的方法,大约让兰瑟斯他们听到了会吐血三升,认为他也比宣文帝好不到哪里去才是。

    西凉茉默默地想着,也没有去纠正兰瑟斯他们的想法。

    她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精致烛台,对兰瑟斯微微一笑:“好了,兰瑟斯叔叔,茉儿难得寻到你们,且不说这些伤心事,说点子别的吧,我看这地方的建筑与布置,不像中原的,倒像是大秦国的,不知这么多年兰瑟斯叔叔有没有回国故国呢?”

    见西凉茉转移话题,兰瑟斯等人也只以为如今气氛沉重,她不想再提及伤心事。

    兰瑟斯倒也从善如流,轻叹一声道:“我答应过蓝大元帅和公主,为他们守好最后的希望,绝不会轻易地离开镜湖的,只是云紫和云生两个人的母亲早逝,初到镜湖,太多事情要处理,我难免忽略他们两个,便让我妹妹将他们两个带回了大秦,直到十三岁的时候才把他们接了回来,后来……。”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即使镜湖水草丰美,但律方是非常重要的补给与消息来源地,有什么比自己的儿子成为这里的城主更好掌控朝廷动向,和向镜湖补充一切供给更好方法呢?

    “兰瑟斯叔叔当年也是大秦贵族,如今背家去国多年,可见您真是重诺重义之人。”西凉茉微笑道,目光诚恳。

    兰瑟斯一愣,神色复杂地看向西凉茉:“你怎么知道……?”

    西凉茉淡淡地道:“茉儿喜欢读一些杂记,曾看有僧人写过游记,多年以前曾经有金发碧眸的武士举十字大旗长途征伐大食而来,自谓——十字军,信奉西方天尊上神之帝,只是有些十字军东征失败之后,迷失了方向便流浪到了天朝边境,在此娶妻生子,无归故土,看兰瑟斯叔叔的修养谈吐与这里的布置,全都是大秦贵族的做派,而非奴隶,能让您留在这里不归故土,放弃身为十字军荣誉,我想这里一定有值得您留恋的地方或者人吧。”

    再说了,这里的金发碧眼的、栗发灰眸的可不止一两个,一看就是一小群战败或者迷路的西方贵族十字军寄居的人。

    兰瑟斯没有想到面前的少女不过是在这里短短半日一夜,就已经推理出那么多的事,目光带着几许复杂和带着一丝震惊地看着西凉茉,片刻之后,方才叹道,眼中的惊异也化为一丝赞赏:“小小姐果然博闻强记,属下佩服。”

    这时候兰瑟斯身边的一名大胡子也点头笑道:“说起来,小小姐论辈分,还要称呼兰瑟斯将军一声姑父呢。”

    西凉茉一愣:“姑父?”

    那大胡子笑道:“其实云紫和云生两个小子的娘亲正是西凉将军,哦……是靖国公的妹妹静小姐,后来静小姐叛出西凉家才自改姓为周的!”

    西凉茉挑眉,有些不解:“但是白嬷嬷之前为何告诉我,静姑姑是嫁给了西南边境的镇边大将呢?”

    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公案么?

    那大胡子脸色一僵,其他人也有些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倒是兰瑟斯神情淡然:“因为西凉家族,甚至整个天朝贵族们都不同意一个出身如此高贵的小姐下嫁给一个落魄得一无所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外族人,即使是你的父亲,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也并不支持,后来静儿以死相逼与家族决裂之后,跟着我私奔到了镜湖,西凉家怎么会承认有这样一个叛逆的女儿,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苦尽甘来,只是没有想到我终归还是害死了她。”

    兰瑟斯说得极为轻巧,但西凉茉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沉的一闪而逝的悲哀。

    西凉茉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叹了一声:“静姑姑一定很高兴,身为女子,不必将自己的一生消耗在哪高门大宅与其他女人争夺自己的丈夫的争斗中,能有心爱的人陪伴,沉睡在这镜湖之湖畔,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过如此。”

    “是么?”兰瑟斯垂下眸子,掩去深深地忧伤,随后微微一笑:“我想静儿也会很高兴看到你的,她怀着云紫的时候,还曾与未嫁的蓝翎指腹为婚,说若是生男便永为兄弟,若是生女……。”

    他陡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脸上一红,深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起来。

    西凉茉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笑道:“那倒是承蒙姑姑厚爱了,只是茉儿如今已经嫁人了,阿九对我极好呢。”

    兰瑟斯看着她,仿佛不以为然地道:“是么,那就好。”

    就算对小小姐再好,百里青始终是一个阉人,小小姐又能幸福到哪里去呢?

    大约是因为上一段的姻缘并不美满,所以小小姐才会对如今的现状感到满足吧。

    西凉茉看着众老将们那种怜惜的目光,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淡淡一笑:“有些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叔叔伯伯们只要知道如今有人对我很好,我也很满足就好了。”

    她可不想扯点什么指腹为婚的事儿出来。

    尤其对象还是周云紫这头桀骜不驯的鹰,这不是自找没趣带麻烦么?

    果然,西凉茉的想法还在脑子里打转,就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父亲,我是不会娶亲的,至少不会娶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周云紫啪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冰冰,硬邦邦地道。

    但是话音未落,脸上已经被兰瑟斯毫不客气地赏了一巴掌,将他剩下的话给打没了。

    “闭嘴,这种话是你这逆子能说的么,以下犯上,我没有教过你身为一名优秀的骑士,要怎么对待高贵的小姐!”兰瑟斯愤怒地瞪着自己最疼爱的大儿子,这一次他是真的气到了,后半句连大秦话都骂出来了。

    周云紫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转脸看向西凉茉,碧眸冰冷,满眼讥讽地道:“小小姐,你如此身份高贵,云紫可不敢高攀,想必您也看不上云紫才是。”

    西凉茉心中有气,这个混账东西,她什么时候要嫁给他了!

    一干老将们都死命地去瞪着周云紫,大胡子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地叱骂:“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

    西凉茉唇角勾起嘲谑冷漠的笑:“云紫兄不必自做多情,如你这么容貌还入不了本小姐的眼!”

    本小姐还没嫌你长得没阿九漂亮,你倒是来嫌弃起别人来了!

    “那就好!”周云紫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对着一众贵军的老将们恭敬地抱拳:“各位叔叔伯伯,云生身子不好,我先去看看他。”

    说罢,转身就走,其他年轻人看着周云紫一走,自然也大摇大摆地对着自家长辈拱拱手,也走了。

    气得一群老将们差点跳脚怒骂,若不是不想在小小姐面前丢脸,他们早就提着棍子上去把自家不听话的小子揪回来一顿好打了。

    西凉茉早料到了这样的反应,倒是一点也不气愤,只是自顾自地用起自己的早餐,顺便安慰一番老将们。

    用完了早膳,兰瑟斯领着西凉茉去了解了整个镜湖堡的情况,再详细地讲解了鬼军的构成。

    整个鬼军分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共计九部。

    合起来就是一句道家博大精深的九字伏魔口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临字部乃是大统管制核心机构——即兰瑟斯等人处理事务的部分。

    兵字部主军——即军事技能、行兵列阵。

    斗字部主杀——即暗杀、行刺。

    者字部主医与毒——医毒同源,钻研医术、毒术,常年游走在西域、南疆各个部落学习各种医术蛊毒。

    皆字部主商——即行商、募金援,以维持整个鬼军的开销和蓝家带出来的金源不断等。

    阵字部主奇门遁甲——即各类奇淫巧技,如幻术、风水机关等

    列字部主庶务——如所有财务的分配、人事调制等。

    在字部主刑法——针对所有犯错的成员,给予处罚。

    前字部主间——即谍报、情报的收集。

    各部分工合作,互为羽翼,互为监督,运行之中自有他们的一套规则,部门构架精简而极有效率。

    西凉茉看了一整日他们的运作情形,除了一些地方稍微有些不太合理,还有改善的余地之外,其他种种几乎可以说是极为出色的。

    连她都不得赞叹蓝大元帅真的是天生的帅才!

    而兰瑟斯与其他老将们与西凉茉探讨了一日,亦为她反应的敏捷与强悍的接受能力而折服,她甚至可以迅速地指出各部运作中的不足之点,而不引起其他老人们的反弹。

    连兰瑟斯都忍不住低声对那大胡子,也是骁骑校尉胡虎感叹道:“小小姐虽不似蓝翎大小姐那种艳若朝眼的美,但是却更有大元帅之遗风。”

    胡虎只有连连点头的份。

    众人商议了一日,很快就到了夕阳斜落的时候,胡虎是个爽朗的大汉,对着西凉茉道:“小小姐,我让我那小子们去抓了些野兔子,再弄了点嫩羊羔来,一会子咱们在镜湖边大口吃烤肉,大口喝酒去,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当年是大元帅都赞不绝口的!”

    西凉茉看着胡虎,不由会心一笑:“茉儿相信虎叔的手艺当然是很好的!”

    兰瑟斯正要笑说什么,忽然见一名年轻的鬼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对着西凉茉喝兰瑟斯等人一抱拳道:“小小姐,大将军,各位大人,外头……外头……。”

    胡虎看着那鬼卫没好气地瞪眼道:“臭小子,外头怎么了,说话清楚一点,老子可没教过你说话这么不利索!”

    原来那鬼卫还是胡虎的儿子。

    那年青人脸上一红,随后偷眼去瞥西凉茉,大声道:“司礼监、锦衣卫的人和咱们比武,输了不认账,如今在外头和咱们的人打起来了,紫统领是劝不住了,还请小小姐亲自出面一趟!”

    兰瑟斯顿时脸色一冷,目光森然地逼视着那年青人:“豹儿,你说咱们的人和小小姐带来的人打起来了?”

    “嗯。”那年青人看着兰瑟斯几乎能穿透人心的目光,有点发虚,点点头:“是。”

    兰瑟斯怒道:“云紫这个逆子!”

    说罢,他一转身就往门外走,那年轻人看着西凉茉忽然道:“小小姐,怎么,你不敢去么,还要大将军才能压场?”

    西凉茉看着胡豹那种挑衅的目光,忽然一伸手拦住了兰瑟斯,淡漠地道:“兰瑟斯叔叔,有些事,还是要我亲自出面才能解决,您还是和虎叔一起在镜湖边先备下吃食吧。”

    “但是……。”兰瑟斯想要说什么,但是西凉茉又微微一笑,目光剃透如晨露,仿佛将什么都看在眼中:“您该知道,驯鹰人若不能驯服猎鹰,迟早会被猎鹰啄瞎了眼,您的儿子都是沙漠中最矫健凶猛的雄鹰呢。”

    兰瑟斯看着西凉茉的模样,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声:“小姐果然是元帅的血脉,只是……。”

    他深深滴看向西凉茉:“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小小姐将云生打伤,是他自己学艺不精,以下犯上,更是不可饶恕。”

    西凉茉转身离开,悠悠地道:“我明白的。”

    说罢,她迳自转身离开。

    胡虎看着西凉茉离开的背影,眸光有点冷沉:“将军,你就这么让小小姐一个女娃儿去和紫小子打一场?”

    兰瑟斯神色冰冷地道:“怎么,胡虎,你也觉得我对元帅有了二心?”

    胡虎摇摇头,苦笑:“我还不知道你么,若你对元帅有了二心,这个世上大约就没有忠诚的人了。”

    兰瑟斯神色柔和了一些,淡淡地道:“当年元帅待我们这些十字军的人不薄,如果没有元帅,我们这些异族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我能和静儿在一起,也是元帅帮了我们,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镜湖一步,永远地为元帅守着镜湖,但是……。”

    他顿了顿,看向天边一弯挂在天边的明月,幽蓝的眸子里闪过无奈的光芒:“老的叶子总要掉落,老去的苍鹰也会再飞不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枝叶和雏鹰展翅,我们对元帅的忠心,并不能保证我和你的后人也没有二心,如果小小姐不能将云紫他们收服,那么,也许有一天,鬼军这一把利刃非但不能保护蓝家最后的血脉,反而会断送她。”

    兰瑟斯目光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苦涩:“若是如此,我宁愿只派出一小队人马,只作为暗中保护小小姐的防身匕首,让大伙都唾骂我胆小怕事,也不能让蓝家的最后血脉断送在鬼军的手上,若是如此不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静儿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我。”

    胡虎拍了拍兰瑟斯的肩头,长叹一声:“我相信小小姐那么聪明,她一定能理解你的。”

    西凉茉刚刚走到镜湖边就看见一道影子直直地向自己撞过来,她眼底冷光一闪,并没有任何动作,魅七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跃过去,一把接住了那道人影,再将他放下。

    那人影愤怒地一把挣开魅七的手就向被踹飞的方向冲去:“你们这些卑鄙的混蛋!”

    魅七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冷冷地道:“张晨,你发什么疯,小姐在这里!”

    张晨一听,一转头正好看见了西凉茉,顿时面皮紫涨:“小姐……。”

    西凉茉看了他一眼,张晨是锦衣卫的三品带刀锦衣卫校尉,一向擅长于外家功夫,此刻却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来原本清秀的模样了。

    她不由微微颦眉:“怎么了?”

    张晨涨红了脸,眼里全是杀意:“那些混蛋,之前一路上偷偷绑走咱们不少人,如今骠骑大将军让他们放人,也不知他们给咱们的人吃了什么药,咱们的人站都站不起来,他们非要咱们和他们打一场,打赢一场,给一颗解药。”

    西凉茉听着,虽然觉得这种故意找茬的方式有些可笑,但也不算不公平,她看了一眼正领着人朝自己走过来的周云紫,低声问道:“他们是不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否则咱们的当兵作战当不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张晨愤怒地道:“他们如今就是要咱们去闯他们布下的什么狗屁阵法,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障眼法,进去了以后,咱们明明看着极近的路就能拿到解药了,却怎么都走不过去,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而且总是被他们偷袭,我们想要抓人,却一点都抓不着。”

    西凉茉看着那些浑身狼狈恶司礼监和锦衣卫的众人,不由目光一冷:“哼,现在是要上演强龙不压地头蛇么?”

    她一看那些垒在草原上的石头,就知道那一定是与奇门遁甲有关的东西。

    开、休、生、死、惊、伤、杜、景。

    只有找到生门,才有可能安全破阵而出。

    但是她对这种高深的学问没有什么研究,更别说锦衣卫的人了,而司礼监虽然有望风部的人非常熟悉这一块,但是此次跟来的都是魅部的人,最擅长就是杀人夺命,一样不了解这些。

    “怎么,小小姐,你有没有兴趣闯阵?”周云紫看着西凉茉过来,深邃的五官染了一层阴郁,碧绿如翡翠的眸子里满是讥讽与挑衅。

    西凉茉淡淡地看了眼被扔在石头阵中心的人,果然有好些都是当初在路上去上个小解或者去寻人的时候就不见的弟兄。

    他们看见西凉茉过来,顿时都羞愧地涨红了脸,却无力爬起来。

    西凉茉朝他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安抚的微笑,随后冷冷地看向周云紫:“是不是只要我能走到阵的中心,你就放人?”

    周云紫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来,双手抱胸:“那是自然,小小姐身为战神蓝大元帅的孙女儿,这点小事应该是难不倒您的不是么?又或者……。”

    他嘲讽地眯起碧眸子嘲笑:“您也可以去找我的父亲告状,让他来命令咱们把人放出来,也免得不小心误伤了娇弱的小小姐您呢。”

    西凉茉挑了一下眉:“好,这是你说的,嗯?”

    周云紫看着她,想起之前她的手段,不由有些警惕:“那是自然。”

    看着周云紫暗自运气防护的模样,西凉茉恍若未觉一般顺手拿出一根头绳将自己的长发束起:“听说你大秦的名字是叫做——塞缪尔?”

    “是又怎么样?”周云紫有点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换了话题。

    “那我还是叫你塞缪尔,据说这是大秦的恶魔的名字,周云紫这么斯文的名字用在你的身上还真是违和。”西凉茉似笑非笑地说完,瞟了他一眼,向那石阵走去,

    周云紫,不,塞缪尔立刻还以颜色,讥讽道:“彼此,彼此,茉莉这种花儿给你命名,简直是糟蹋这种花。”

    西凉茉忽然停住了脚步,淡淡地道:“是么,魅部,动手,抓活的,让他们丧失行动力!”

    西凉茉一声令下,原本狼狈的魅部杀神们,立刻瞬间出动,就近袭向

    塞缪尔瞬间闻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一惊,立刻抽出自己的弯刀,但是长刀刚出鞘,面前的劲风已经袭到。

    他一惊,眼底冷芒一闪,立刻手中弯刀横陈地迎上西凉茉的踹过来的脚。

    却不想刀背刚刚撞上西凉茉的脚尖,塞缪尔就瞬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他们相触的那一点爆发开来,逼迫得他立刻连退三步。

    他几乎不能相信那一记狠踹是西凉茉一个女子踹出来的。

    但随后西凉茉的攻势一记接着一记,拳、脚、肘、膝行云流水般的攻击,几乎逼迫得毫无防备的塞缪尔手忙脚乱。

    西凉茉借助踹他的那一脚,手上瞬间拔出了峨眉刺就朝塞缪尔面部狠狠插去。

    塞缪尔被她凌厉的攻势逼迫得只有防守之力,狼狈不堪,时不时还没西凉茉狠狠的踹中,疼痛不堪,他心中也为自己竟然会被比一个女人逼迫得如此狼狈很是恼火,而且心中也惊异于她的力气简直大的恐怖。

    尤其是看见她的掌风瞬间扫到的地方,地上就是一个大坑,简直看得塞缪尔错愕不已。

    他一直以为西凉茉只是阴谋诡计特别厉害,没想到她的功夫如此高明,内力几乎不比他的父亲兰瑟斯差。

    塞缪尔正是思索接下来应对的办法,胸口又被西凉茉凌厉的掌风扫到,他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暗自咬牙,也不知是不是胸口肋骨断了。

    “你真卑鄙,居然说动手就动手!”塞缪尔又气又恼。

    西凉茉看着他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继续抽出自己的峨眉刀砍向他。

    塞缪尔看着那些锐利的漫天光影,带着重重杀气袭来,只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招架,好一会他身上就多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他百思不得其解,昨日交手的时候,他明明就没有觉得她的功夫和内力强悍到这样的地步啊?

    尤其西凉茉眼底弥漫的那种冰冷气息,仿佛在她眼底里,塞缪尔只觉得在她的眼底里,被攻击的人仿佛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待屠宰的动物,手上袭来的动作也是招招夺命。

    这种毫无感情的目光,反而才是让人更恐怖的。

    塞缪尔被逼迫得节节后退,一记利刃贴着他的脑门上直接横叉下来,他险险躲开,头发被切断了好几根,他惊惧地发现一个事实,额头上滴下冷汗——这个疯女人,竟然是真的想要杀他!

    心思一动,塞缪尔抵挡的招式就露了怯意,一个不防,就被西凉茉一脚狠狠地踹飞撞到一个大石块才落地。

    塞缪尔狼狈地跌倒在地,感觉浑身剧痛的时候,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满脸涨红地瞪着西凉茉,却不敢动弹,

    因为西凉茉一个箭步上去,手上短剑就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

    “服不服?”西凉茉冷冰冰地看着他。

    塞缪尔看着西凉茉的模样,他总觉只要他说一句不服,面前这个女疯子手上的短剑就会真的毫不犹豫地狠狠插进他的脖子。

    他转脸看了一下自己带着的年轻鬼卫们也都一样七仰八叉地被司礼监和锦衣卫的人按在了地上,不由恼火地道:“你们使诈,说了……唔。”

    一道冰冷的剑锋忽然压进了脖子,塞缪尔几乎都能感觉到刀锋贴着血管的冰冷与,他立刻闭嘴。

    西凉茉冷冰冰地看着他:“你只有两个选择,服,或者不服!”

    塞缪尔看着西凉茉,分明是一副,你要不服气,我就打到你服气为止的样子,片刻之后,他还是咬牙切齿地道:“服!”

    西凉茉这才押着塞缪尔去破了阵法。

    看着魅十他们将那些吃了解药的人带走,她这才淡淡地对着塞缪尔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说罢,她转身跟着离开。

    塞缪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极为窝火,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对着她背后怒吼:“你根本就不是女人吧,大力怪物!”

    但是,不得不说,对于西凉茉的,他心中还是生出了一股子佩服之意,毕竟能打败他的真的没几个人,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小小姐,嫁给一个太监,是挺可惜的。”忽然有人感叹,方才西凉茉和司礼监杀手们的行动力狠狠地震慑了他们一把,他们根本不进阵,也一样破了阵。

    塞缪尔不自觉的点头,随后才发现自己在干嘛,英俊深邃的脸一红,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今早长辈们说的婚约之事,然后摇摇头,暗自嗤笑自己:“真是荒谬!”

    但是只有靠近西凉茉的白珍才知道,西凉茉从转过背的那一刻开始,唇角就淌下了鲜艳的血,面色苍白如纸。

    百里青教她的这套拳法和掌法,就是专门针对近身搏击所为,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巧、奇、狠!

    但是因为需要借助瞬间爆发的内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杀对方,所以耗费内力极大,等于逆行血脉激发的巨大力量,很是内伤,乃是百里青教给西凉茉在不得已时候用的。

    “小姐!”白珍慌张地靠过去扶住她。

    西凉茉摆摆手,忍住胸腹的痛楚,擦掉唇角的血,故作泰然地咬牙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不能让这里人看到她受伤了。

    但……依然有人看见了。

    兰瑟斯站在露台之上收回了放在眼睛上的单筒望远镜,欣慰地道:“鬼军终有重振声威之望了。”

    胡虎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来。

    在镜湖的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但是这些日子,西凉茉身边的人都发现她有些魂不守舍,总是望着她的来时路发呆。

    只有白珍、白玉和几个贴身的暗卫知道她在等什么。

    直到这一日清晨,西凉茉刚起了身,在露台上用了早点,正与鬼军的众人说笑,却忽然听见小白尖叫一声。

    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立刻向楼下看去,却正见着一个戴着兜帽的修长身影静静地站在梭罗树下与兰瑟斯交谈,仿佛感受到有人的视线,他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精致的薄唇勾起一丝诡魅的弧度来。

    西凉茉脸上瞬间漾开灿若夏花的笑来,足尖一点,直接跃过阳台,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了下去。

    “阿九!”

    正文宦妻第二十七章小别胜新婚

    西凉茉脸上瞬间漾开灿若夏花的笑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下了露台。

    “阿九!”

    西凉茉跳下去的时候毫无预兆,直接就是向下一倒,连提气的动作都没有,让鬼军的众人不由都是一惊,下意识地惊叫出声:“小小姐!”

    在经历过那日一战后,西凉茉强悍的模样,几乎是深刻地烙印在每一个年轻鬼军的脑海里。

    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之中,她一身男装,和他们同吃、同训练,虽然再没有表现出那日恐怖的的战斗力,但在鬼军们的心目中,她只是谦逊而已,西凉茉表现出来的坚毅、谦逊、机敏、博闻强记与风趣、女子中罕见的条理分明、甚至狡诈与适度的冷酷卑鄙都渐渐征服了他们,让他们无形之中渐渐接受了这么一个人是他们的一份子。

    而魅部杀神们与锦衣卫顶尖高手们自然是凭借自身强悍的武力也让年轻的沙漠雄鹰们虽然忌惮,但心中也憋着一股子劲头要与他们一较高下,倒也是不打不相识。

    如今一大早鬼军新一代年轻的领袖们正在西凉茉的大露台上用早点,打闹说笑着安排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好好说着话的人,一下子说跳下楼就跳下楼了,怎么能不让鬼军众人吓了一跳,全数冲到露台边。

    但即使是就坐在离西凉茉不远的塞缪尔,伸手出去,却也没有来得及抓住西凉茉,只来得及揪住了她的衣角,那一角轻柔的衣料也在他手里没有几秒,就一下子滑落了去。

    他大惊,就这么看着她跳了下去,乌黑的长发在风中划过美丽的弧度。

    而西凉茉才不管,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多少人,她只知道,那个人在下面,她想见他,就那么简单。

    百里青看着眼前阳光一闪,有青衣素颜的美丽少女如青鸟一般张开双臂朝自己坠下来。

    他轻笑着张开双臂,迎接了这一只越来越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的青鸟。

    巨大的坠压之力一下子迎面而来,压得手臂生疼,但是百里青却纹丝不动,将她稳稳地一把接在怀中。

    “疯丫头,就这么一点内力轻功都不用地跳下来也不怕会摔坏了。”百里青接住怀中佳人,似嗔怒地道,只是紧紧环住她,几乎将西凉茉嵌入自己怀里的动作却泄露了他的心绪。

    西凉茉勾住他的脖子,贴着他额,笑嘻嘻地道:“你才不会舍得让我摔坏了。”

    百里青看着怀里美眸促狭的俏丽青鸟,勾了下精致的唇角:“你怎么知道,重得像一只小猪一样,这么砸下来,寻常人怎么受得了,怕不得闪着了腰。”

    说罢,他阴魅如子夜的眸子盯着她的脸颊,一脸嫌弃地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本座好容易养了那么久,才把一个干瘪的丑丫头养得能入口一点,怎么又糙成这种样子了!”

    西凉茉原想着他们小别将近两月,就算这人不会甜言蜜语,也总不至于说出什么不好听的。

    哪里晓得他一张嘴就让西凉茉恨不得直接两巴掌掀飞他。

    手痒,真是手痒啊!

    奈何……

    此大妖孽淫威仍在,西凉茉只能看着那张倾国倾城却阴魅异常的容颜咬牙切齿地冷笑道:“爷,你嘴儿果然还是贱得人神共愤啊,你不想吃就不要吃,谁求着你吃了!”

    说罢挣扎着就要下地。

    百里青的双臂却跟铁箍一样将她紧紧地圈禁在怀里,他看着怀里羞恼的小丫头,脸颊红扑扑地,倒是显出在京城里没有的活力来,像一只粉扑扑的小苹果儿,让他忍不住有点心底痒痒的,便低声在她耳边轻笑:“别挣扎了,要不爷一会松手,你在那么多人面前摔个四仰八叉的,可难看着呢。”

    西凉茉瞬间一惊,这才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她居然子啊这么多人面前,直接对着一个男人投怀送抱了!

    嗤!

    西凉茉顿时大囧。

    完蛋了,她辛辛苦苦维持的高、大、全的英明未来领袖形象全部被自己的无脑行为毁灭了!

    什么叫红颜祸水?!

    百里清这个大妖孽绝对是红颜祸水的典型!

    西凉茉鸵鸟地把脸全部埋进百里青的胸膛,咬牙切齿,悲催地道:“完蛋了,都是你这个坏人的错,害我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百里青虽然觉得怀里佳人懊恼的模样非常有趣,但是终归舍不得她这般沮丧,便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笑道:“别担心,咱们是夫妻,久别重逢,亲热点有甚不可,就算滚成一团即可入了房间缠绵厮磨,又如何?”

    西凉茉懊恼地拍他的肩,偷偷瞥了眼一边沉默着,一脸尴尬的兰瑟斯,她俏脸上绯色迷离,瞪了百里青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百里青低笑:“你不就是不想让人看着咱们么。”他忽然一抬头,眯起魅眸看向那些站在露台上一脸茫然加一脸好奇的鬼军,冷冰冰地道:“滚!”

    他眯起眸子的霎那,黑沉得没有一丝光芒的阴郁眸子里瞬间闪出血腥的气息来,眉目之间暴虐鬼魅的气场瞬间全开。

    那些年轻的鬼军统领们正是好奇地想要看一下那接住西凉茉,仿佛和她很亲密的人是谁,却见他忽然抬起脸来,浅浅阳光落在他的面容上,勾勒出他极为精致如神祗用工笔费尽心思勾勒的面容,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魅色,足以颠倒众生。

    但是此刻那浅薄的阳光落在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孔之上不但没有带来一丝温暖,却让人觉得极为冰冷扭曲,一瞬间看过去的时候,几乎让人觉得有无数冤魂恶鬼在他抬头眯起眸子的瞬间咆哮着疯狂地向自己扑过来,血腥扭曲之气迎面冲上。

    令所有鬼军的人霎那间齐齐地向后倒退两步,出了一身毛汗。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自己仿佛在瞬间看见了幽冥地狱,尸山血海。

    他们新一辈的鬼军,自小在这沙漠中出生,成长,早已见惯了瞬间生死,白骨如山,沙漠之中神秘恐怖之事不知凡几,却依旧在那人的恐怖气息之下,生生被逼退两步。

    那人的美丽不但没有减轻一丝一毫恐怖感,反而平白让人觉得异常扭曲阴森。

    塞缪尔呆了一秒,随后为自己的行为而感觉到羞耻,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恼火之色,立刻几步冲到露台边,向下看去,却只看见一匹骏马绝尘而去,方才那戴着兜帽的人已经抱着西凉茉绝尘而去。

    他皱起剑眉,低头看向仿佛若有所思的兰瑟斯,大声问:“父亲,那人是谁?”

    不知为什么,他看见那人就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对方身上的压迫感,让他觉得自己几位渺小,或者根本不在那人眼中,这种感觉让塞缪尔觉得很是不爽。

    兰瑟斯抬头看了那些挤在露台上的年青人,淡淡地道:“那是你们惹不起的人,别给我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说罢,他目光冰冷地直直盯着自己的儿子,直到塞缪尔在他那种严厉的目光下,不甘不愿地道:“知道了。”

    兰瑟斯方才转身大步离开。

    年青的雄鹰,总是雄心勃勃的,塞缪尔不懂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对那个人如此忌惮的样子,而那个人居然就这么抱着他们鬼军的总领就这么走了,实在是……!

    塞缪尔冷哼一声,眉目之间满是阴郁与桀骜之色。

    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何时已经将西凉茉认同为鬼军的总领了。

    “原来小小姐笑起来也可以那么漂亮的,我还以为她只会冷冰冰地笑呢。”

    “是啊,那种样子真是很可爱,比阿丽娜看起来还要温柔可爱呢!”

    “那人到底是谁啊,那么恐怖的样子,亏难小小姐居然敢抱住他。”

    “虽然长得很好看,但是好可怕!”

    塞缪尔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不由颦眉,这倒是,他也是第一次猛然惊觉原来那个人,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而已。

    是因为,她只会对那个恐怖的男人露出那种可爱的笑容么?

    塞缪尔眼前掠过西凉茉看见那人的一瞬间,眉梢眼角轻渺的笑意,仿佛一朵荆棘花在晨风中展开了她柔软娇嫩的花瓣,毫无防备的甜蜜香气四散。

    不知为什么,他一想起西凉茉的那朵笑颜就有点发怔。

    “那个人……他是太子太傅、司礼监首座、锦衣卫都指挥使,唯一的异姓王——九千岁百里青。”一道有点虚弱却从容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

    鬼军的众人一愣,纷纷回头,正巧见着周云生坐在木质轮椅上被侍女推着进来,凉风一吹,他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塞缪尔立刻上前接过侍女手上的衣衫仔细地为他披在肩头上,有些嗔怪心疼地道:“安东尼你怎么出来了,也不怕风大着凉。”

    周云生或者安东尼看了自己哥哥一眼了,微微一笑:“哥,我没事了,只是身子骨还有一些虚弱而已,还有,你还是叫我云生吧,咱们都已经到天朝这么多年了,这是母亲给咱们起的名字。”

    周云生与塞缪尔虽然是兄弟,但是塞缪尔怀念着大秦时那种尚武的氛围,所以并不是太喜欢周云紫这个过于斯文的名字,倒是周云生却更像多愁善感的贵公子一点,孺慕天朝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很喜欢周云生这个名字。

    塞缪尔不可置否,只把话题牵回西凉茉的身上:“那个人就是九千岁吗?”

    周云生点点头,轻咳了几声:“没错,他就是当今第一权臣——九千岁,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手遮天,旗下司礼监与锦衣卫两支厂卫势力遍布天朝寸土之上,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能让皇帝都没法子动小小姐吧。”

    塞缪尔很不以为然地冷嗤了一声:“不过是一个玩弄权术的内臣罢了。”

    在他眼里,九千岁的名头虽然伴随着血腥、黑暗与权力,但他总觉得那一切不过就是靠着玩弄权术才得到的东西,虚弱而不稳固。

    周云生立刻一把拉住了塞缪尔,沉声道:“哥哥,你听我说,我在司礼监也呆了不短的时日,九千岁绝对不是一个徒有虚名之人,不要去正面与他对抗,更不要随意招惹他,他那个人喜怒无常,手段狠毒。”

    看着周云生的眼底的那种忌惮与请求似的目光,塞缪尔再不以为然,也只得道:“行了,我知道了,不过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阉……宦官而已,阿茉当初不过是因为无人能依仗所以才要投靠他,如今有了咱们,她根本不需要和那人在一起啊。”

    塞缪尔很习惯称呼西凉茉为小小姐,总觉得这种柔软的称呼配在西凉茉的身上,简直就是浪费iele,干脆直接叫西凉茉做阿茉。

    其他鬼军的年轻统领们听到了也都纷纷点头,赞同。

    直认为西凉茉这一朵荆棘花是插在了牛粪之上了/

    周云生轻叹了一声,目光落在镜湖之上。

    小小姐不是自愿和那个恐怖的男人在一起的吗?

    他看未必吧,有些事情,是不足为他们这些外人道的。

    一路晨风如歌,水雾轻渺,空气里都是花草的芬芳香气。

    在他的怀里,乘马奔驰的感觉,让西凉茉忽然觉得若是能一生一世的时光都凝在这里也是不错的。

    她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胸膛,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感觉到他衣襟开得低,脸颊便有些蹭上了百里青的肌肤,冰冷滑腻的熟悉感觉,让西凉茉忍不住又蹭了蹭。

    心中暗自嘀咕,比起他身上的皮肤来,好像自己的脸真的被风沙吹得有些粗糙了呢。

    百里青察觉了西凉茉的小动作,轻笑道:“怎么,这就忍不住了,放心,一会儿避开那些闲杂人等的视线,为夫一定好好满足你。”

    西凉茉脸上一红,拍了他一下:“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百里青忽然揽住她的纤腰,身形一拔,直接从马上抽身而起,一个纵跃落到了柔软的草坪上,抱着她滚了几滚,卸去落马的力道。

    西凉茉被他转得有些头晕,一把扶住他的肩头,颦眉道:“阿九,你慢点。”

    这人真是,明明就能够稳稳落地的,非要这般折腾。

    百里青看着身下的娇俏的人儿,束起的长发散落在身后,细碎的青草碎花瓣星星点点地染了一头,秀眉微颦,平添几分俏丽柔弱之感,领口因为方才的翻滚略蹭开了来,露出一方雪白肌肤,他魅眸闪过一丝深沉,看着西凉茉微笑:“小丫头,想我了么?”

    西凉茉感觉他柔软炽热的呼吸如羽毛般掠过及的脸颊,那张魅惑的面孔近在咫尺,直挺的鼻尖几乎触碰到自己的鼻尖,不由自主地微微红了脸,她双手扶住他的肩头,只觉得心跳如鼓,却还是轻声道:“想!”

    说罢,一抬首,就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若是不想,又怎么会在发现自己无法立刻回去的时候,不惜去找兰瑟斯,寻了一个听起来颇有些分量的借口让人去传递消息,说让百里青考虑是否来一趟镜湖,与兰瑟斯见一面,商议后续之事。

    但是再冠冕堂皇的借口,也挡不住她私心下,想要见他的那种念头。

    镜湖越美,越是让她想和他一起在这里看日升月落。

    百里青倒是没有想到怀里一向自持的小丫头竟然如此直白又大胆,不由一愣,随后魅眸里一片静水深流,幽光粼粼,轻笑:“真是个热情的丫头,不过,为师喜欢的紧,可这怎么够呢。”

    说罢,他一低头,深深地吮上她柔软丰润的唇,一路攻城略地,采撷她唇间最甜美的汁液,吸吮过她唇间每一寸柔嫩,最后霸道地攫住她的丁香,挑逗戏弄,直吻得西凉茉水媚的眸子里一片朦胧迷醉,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颈项。

    也许是长久的不见,让她抛开了矜持,也许是在镜湖边呆得长久,感染了这里的奔放直接,她从最初的羞涩到后来便热情地回应他恣意的索取。

    唇舌交缠的甜蜜,仿佛将彼此的思念全部都融在其间,那些热情仿佛能将所有的相思与不安都溶解。

    再强悍的女子,也有软弱的时候,她只想在他怀里,在他眸子里,在他的气息间一路沉湎下去。

    衣衫不知什么时候一件件地剥落,胸前感觉到了冷风,细腻的肌肤传来战栗感,让西凉茉忍不住轻颤。

    西凉茉微微一抖,仿佛瞬间从那些迷离的奇异情焰之间清醒过来,她瞬间意识到这里是朗朗晴天,青天白日之下,镜湖边上随时都会有人走过来。

    她不由微微一抖,眼神迷离地看着百里青,轻颤地道:“阿九……这是镜湖边,会有……有人……。”

    百里青单手挑开她的腰带,贴着她的耳边,悦耳而阴魅的声音满是诱惑地道:“别怕,不会有人来的,为师让魅部的人守好了。”

    “呃,可是……。”西凉茉有点迷迷糊糊的睁大了水媚的眸子,总觉得他的话有点不对劲,但是一会子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看着身下的小丫头一脸迷惑懵懂的模样,红唇微张,娇不胜衣,百里青心中只觉得有一千只小虫儿在挠,凌虐欲更甚,只想把她揉碎了吞进肚子里,渣都不剩。

    他魅眸微闪,低头在她眉间、鼻尖、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轻吻:“没有可是,怎么,丫头你不是也想为师么?”

    西凉茉红着脸点头,声如蚊呐:“想,阿九,你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称呼好不好?”

    百里青换了那个称呼,像是刻意地在提醒她还是他的小徒儿,这种奇怪的近乎违背伦常的关系让她只觉得不自在的羞涩。

    百里青就是喜欢看她羞窘的模样,邪笑着咬住她的小耳朵:“怎么,难道你不是为师的徒儿么,伺候为师本来就是你的本分呢。”

    “我……。”西凉茉向来伶牙俐齿,这个时候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要去拉住他放肆的手,一双柔荑却被他霸道地扣在头顶。

    她觉得又羞又窘,但是心跳得快,血液里却有什么东西仿佛因为羞耻却更加情动。

    “阿九……。”

    她甚至不知道是要求饶还是让他继续,只是浑身轻颤,雪白的肌肤染上妖娆动情的嫣红。

    “有感觉了是么,乖丫头,让为师好好地疼你。”百里青轻佻又放肆地在她耳边命令,顺带咬住她的小耳朵,灵巧修长又邪恶的手指一路在她娇躯上放肆地蹂躏点火。

    她仿佛被恶魔诱惑了一般,羞涩地别开脸。

    “想要我么?”百里青觉得身下的人儿已经软如一滩春水,春潮如泉,蓄势待发前,他低头捧住她的脸,魅眸紧紧地盯着她,几乎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也让她看清楚自己眼底炽烈危险的欲望。

    西凉茉看着他,几乎要被他那种极富侵略性的目光灼伤,片刻之间,仿佛又过了千年沧海桑田一般的,最终她唇角扬起纯真直白的笑来,脸色绯红,柔荑紧紧地握住他的肩头,轻声地道:“想!”

    说罢,她再次主动地献上自己花瓣一般的唇,吻上他。

    从他吻住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想要他了。

    她从来不去违背自己的心意,想就是想,就如爱就是爱,憎恶就是憎恶。

    “真是个坏丫头,勾引人可是要被惩罚的。”他眼底闪过笑意,狠狠地吻住她。

    细微的喘息,娇稚的轻吟,如妖灵的诱惑,在风中蔓延开,最原始的情潮,如澎湃的海水一般蔓延在碧绿的草原之上,

    什么叫做想死?

    她现在这种状况就叫做想死!

    非常想死!

    西凉茉蹲在镜湖面前,恶狠狠地瞪着镜湖里的美丽女子,恼火地道:“你,西凉茉,你他娘的什么时候变得和那个千年老妖一样无耻了,他不要脸,你也不要脸嘛!”

    好吧,情潮褪去,小别胜新婚的甜蜜激烈结束,一切回归平静,理智回笼。

    西凉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之后就很抓狂。

    从一开始的神经病一样从露台上面跳下去,到当着兰瑟斯和塞缪尔这些人的面与百里青你侬我侬,再到跟他一路疯跑到镜湖边主动地滚草地。

    这是在昭告天下她有多么饥渴和想男人吗!

    她真的应该去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尤其是镜湖离镜湖堡并不算远,如果用单筒望远镜完全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们在湖边干了什么惊天动地好事啊!

    “啊——啊——啊啊啊!”西凉茉捂住脸尖叫,她不要活了,到时候怎么去面对塞缪尔那群人啊,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严形象都坍塌了!

    湖水发出波澜荡漾之声,伴随着一道矫健优雅的身影从湖中冒了出来,他抹了把脸,将湿润的发丝全部拨到脑后,看着西凉茉挑了一下眉:“你在那里鬼哭狼嚎的作甚,这湖水水质真不错,温热适宜,你真的不下来么?”

    “不下!”西凉茉没好气地道,她还没想出怎么解决自己形象问题的法子呢。

    “真的不下?刚才弄了三回,你身上没出汗么?不觉得邋遢?”百里青颦眉,他九千岁殿下可是绝对的洁癖主义奉行者,实在不能忍受欢爱之后不沐浴。

    “关你屁事!”西凉茉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道。

    都是这个混蛋,说什么让人看着了,难道魅部的人不是人嘛?

    这下好,魅部和锦衣卫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草原上干什么好事了!

    为什么自己一碰上这大妖孽,就被迷惑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想起方才的疯狂,西凉茉忍不住捂脸。

    百里青看着西凉茉粉脸冒烟,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光芒,慢悠悠地拨着自己的头发:“看样子是为师不够努力,没怎么让你出汗是么?”

    西凉茉唰地起身就走,她不能和这个大妖孽呆在一个地方,他会不断地提醒她,方才干了什么好事,她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地想想怎么找个合理借口。

    百里青最喜逗西凉茉失态的恶癖好可没有改,怎么可能让西凉茉轻易走掉,他径自一跃出水,挡在西凉茉的面前:“怎么这就走了,你还没伺候为师沐浴呢。”

    长发和刘海都全部拨到脑后,露出整张艳丽不可方物面容的百里青看起来异常的霸气邪肆,西凉茉心头一跳,随后垂下眸子不去看他的眼睛:“我……。”

    下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她赶紧把视线移开,只穿了一件薄绸裤的百里青入水之后,那白绸裤跟透明的没什么区别,某处硕大的凶器异常的扎眼。

    “怎么结巴起来了?”百里青将她的故作镇静看在眼底,轻笑起来,伸手挑起她的小下巴:“方才丫头你可是热情得很呢。”

    “爷,算我怕您了,您慢慢沐浴,我不打扰您了。”西凉茉偏开脸转身就打算逃之夭夭。

    她又不是笨蛋,他一副不怀好意地的样子,就知道这厮玩她玩上瘾了。

    百里青早防着她这一手,指尖一挑直接扣死了她的纤细腰肢,整个人拖着她直接朝湖水里倒去。

    西凉茉一惊,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却还是硬生生地被那人拖进了水里,直灌了好几口水。

    “咳咳咳……百里青,你是想淹死我么!”西凉茉恼火地从水里冒出来,伸手就去推那抱着自己的坏人。

    百里青勾起唇角,笑得温文尔雅:“不,为师只是打算帮徒儿你洗澡而已。”

    西凉茉一句话不说,转身就往岸上爬,这厮换了这种称呼,就代表他淫兴大发了!

    但是,大妖孽发情的时候,通常她这只小妖孽都逃不掉。

    比如现在……

    百里青拖着西凉茉的纤细脚腕将她拖了回来,顺带跟扒皮似的将她一边剥得干干净净,一边微笑道:“丫头,你真是不乖呢,穿着衣衫,怎么洗澡呢,莫非你不会洗澡,来来,为师教你。”

    “阿九!”

    等到西凉茉能爬上岸的时候,她已经脸色发白,手脚无力外带浑身狼狈。

    但是她身后的九千岁殿下却精神焕发,如同一只餍足的兽。

    西凉茉双腿有点发抖,好容易站稳了,她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湿透了外带破破烂烂的的衣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看着百里青:“爷,您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回去么?”

    百里青很大方地顺手扯下马上的披风兜帽递给她:“穿这就好了。”

    西凉茉瞪着那件兜帽披风,这是要昭告天下她和一个‘太监’发生了很激烈的‘战况’?

    魅部的杀神们都很沉默地护送着自家主子们一路回到了镜湖堡,哪怕太阳极好,风轻云淡,但是众人都是一脸目不斜视。

    因为自家两位主子,一个神清气爽,两个月以来的阴阳怪气病终于治好了,难得心情极好,本来是件让众人都松口气的好事,但一个明显被采阴补阳了,一脸低气压,气氛怪异又不妙,杀神们都乖觉地选择了沉默,毕竟那位可也是自家正牌主子。

    兰瑟斯远远地看见他们人回来了,便出来到堡门口准备接人。

    兰瑟斯的目光在西凉茉裹得严严实实的外袍兜帽上顿了顿,闪过一丝异芒,随后微笑道:“小小姐,九千岁,中午的午膳已经备下。”

    “辛苦了,我先回房间换件衣衫。”西凉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就往自己房间去了。

    兰瑟斯不禁有点疑惑,今早明明看见两人极为亲昵地出去了,怎么?

    他忽然想起今早,他按惯例用单筒望远镜观望周围的时候,无意看见那香艳的一幕,顿时忍不住轻咳一声:“千岁爷,请。”

    百里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兰瑟斯,非礼勿视,本座想你一定记得这个中原成语。”

    兰瑟斯看了看他,忽然微笑:“千岁爷,你觉得我看见了什么。”

    正文宦妻第二十八章‘甜蜜’时光上

    兰瑟斯看着面前阴冷的诡邪的男子,忽然微笑:“千岁爷,你觉得我看见了什么。”

    百里青漆黑神秘如子夜一般的眸子掠过一丝幽冷森寒的光来:“不管你看见了什么,本座都相信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说罢,他一转身就向城堡内走去,甚至没有留给兰瑟斯回答的余地。

    兰瑟斯轻微微颦眉,那个男人单单凭借自己一个眼神,就知道他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一幕,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偏偏却笃定他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自信在哪里?

    兰瑟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怅然地暗自叹了一声,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么?

    久到当年所有围绕在蓝翎公主身边耀目的星子们,都已经黯淡下去,而那最沉默最黯淡的小小星子如今已经成长为威慑天下进犯紫薇的危险荧惑星。

    那个人走过去的时候,身上那种黑暗与血腥扭曲的气息简直让人不敢直视,身上满是铁与血的死亡的味道。

    如果不是经历过非常残酷惨烈的事情,不是双手沾染无数人命,不是拥有极为残忍的心性,是不会有这种气息的。

    小小姐和这种太过危险、喜怒无常的人在一起,合适么?

    兰瑟斯不得不生出担心来。

    但是……

    他唇角弯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来,至少,他不必再担心蓝家无后了,蓝大元帅的血脉会一直绵延下去。

    而那个男人的推断没错,他会为了小小姐一直保守这个秘密的。

    ……

    西凉茉匆匆忙忙一路往自己的房间走,迎面遇到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是低着头微微一点头就赶紧走,只怕自己不小心露馅了。

    眼看看着再转弯就快到自己房间了,忽然不知道怎么一转弯头撞到了个人。

    西凉茉退后两步,低着头道了声:“对不住。”转身就想绕开那人,却不想她刚越过那人走了两三步,忽然觉得身后风声来袭,她立刻身子一偏,避开那人的手,却不想楼道太窄,一下子就将她给逼到了墙壁上。

    那人一抓不中,立刻反手一扯,还是把她身上的披风给一把扯了下来。

    西凉茉只感觉身上一凉,身上的狼狈顿时毕现。

    因为百里青优雅起来是真优雅,粗鲁起来,却和所有男人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故意的弄得西凉茉身上衣衫褴褛,就是为了让她不得不穿着自己的斗篷回去,沙漠里本来就女少男多,他虽然没看见西凉茉在这里与其他男子相处的情况。

    但女儿家混在一群男人里,难免是极为惹人注目,后果是什么,他早就在蓝翎夫人身上真真切切地见识过了。

    倒不如昭告天下,这朵荆棘花是他种的,先在她头上好好地盖个戳子,昭告群狼,正主儿来了!

    西凉茉不曾想到某大妖孽就算再优雅,其实也是雄性,所有雄性都有圈地盘的本能,就如狼和狗都爱在树上撒尿,宣告其他觊觎者,此乃它地盘的本性。

    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成了那颗——树!

    但是男人却是最了解的男人,来人一见她浑身湿淋淋外带衣衫破烂,白皙的肌肤透过衣衫间隙露出来的狼狈模样,顿时挑了一下眉,眸光幽深莫名。

    西凉茉冷冷地看着他:“隼刹,你干什么!”

    隼刹眯起金色的眸子,目光落在她肩头上那斑斑点点的红痕之上,那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所有权的宣誓。

    他轻笑:“听说阿克兰的主人来了,是么,中原人说小别胜新婚,看样子末你和表面冷冰冰的样子不同,果然是真是热情!”

    即使西凉茉已经恢复了女儿身,他依旧固执地称呼着她为——末。

    沙漠男儿说话一向不懂掩饰,异常直接。

    西凉茉脸颊一红,随后淡漠地道:“他是我的夫君,有什么问题么?”

    隼刹看着她一瞬间展露出的羞意,虽然她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但是脸颊上那一抹淡淡的粉色,如夜月下悄然绽开的一朵粉色细蔷薇,异常的迷人。

    隼刹金色的眸子里略过迷离的光,掩盖了那种野心勃勃的冷芒,他微笑:“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末你不像中原那些扭捏作态的女子,倒是更像我们沙漠里的玫瑰蔷薇一样的女子。”

    西凉茉觉得沾了水,湿淋淋的衣衫弄得她身子有点冷,她看向隼刹,淡漠地道:“谢谢大头领的夸奖,如果你是要和我谈天论地,倒是不妨等改日大家一聚的时候,现在我想回去换衣衫了。”

    说罢,她连他手上的斗篷都没有拿,径自越过他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不喜欢隼刹那种充满野心的光芒,尤其是那种光芒还总在自己身上打转,或者说他甚至懒得掩饰那种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或者利用她的欲望。

    这种人在目的相同的时候,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是一旦利益相悖,他绝对是一个非常讨厌的对手。

    隼刹倒是没有再拦住她,只是看着她一路向上走,方才冷冷地道:“食尸者的女王,别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本王子和哈苏什么,本王子相信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西凉茉脚步顿了顿,随后淡漠地道:“我没有忘记。”说罢,她径自离开。

    看着西凉茉消失在转弯长廊尽头的窈窕背影,隼刹金色的眸子里蒙上一层诡冷的雾气,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眯起眼,拿起那件斗篷,放在鼻子下轻嗅了一会,上面还有西凉茉身上淡淡的香气。

    西凉茉回房间沐浴一番,暖暖的水里放了些何嬷嬷配好带来的药材,暖暖的药香蒸腾起来的药香才让她彻底地放松下来,也顺便缓解了身子的疲劳。

    白珍和白玉两个看着西凉茉身上那斑斑点点的红痕,不由自主地都红了脸儿。

    “郡主,千岁爷可真是记挂着您呢,抛下政事朝堂大老远地就这么来了。”白珍拿着衣衫过来,对着西凉茉促狭地眨眨眼。

    西凉茉雪白的脸微红,随后故作镇定地道:“你们这些小丫头知道什么,我让他过来在,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虽然她传书给他,有自己的私心,但其实她在律方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宣文帝正在修仙,谁都不见,但实际上宣文帝已经被百里青软禁。

    她总觉得此事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不知百里青是否已经拿定了别的主意,毕竟这等于是和宣文帝决裂。

    但是她只身在外,还不知道是否能找回鬼军,她不能分心,所以即使心中担忧,也要专心先将手上最要紧的事结束了。

    如今鬼军已经被她找到,老一辈的鬼军将领原本就是最死忠的一批蓝家家臣,甚至可以说是死士,自然对她这个蓝家血脉照顾有加,年轻一辈的虽然桀骜不驯,但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她已经慢慢将那些骄傲的年轻雄鹰们收服,这一批精兵与兰瑟斯展现给她那些藏在地堡之中富可敌国的财富,遍布各国的暗中网络,都会是她最强的后盾。

    她不会是那朵只能攀附在他羽翼之下的荆棘花。

    “好了,我一会子还要和爷一起去见塞缪尔他们。”西凉茉打发白玉她们出去,径自起身出了浴桶,简单擦干了身子,再换了一身简单的鬼军高阶统领的青锦绣金鹰的常服,长发挽在头顶,便下楼去寻百里青去了。

    还是在膳厅,长长地木制桌子上,放着银制的酒壶、精致的烛台、插着五颜六色怒放的荆棘花的花瓶,各色吃食已经摆开了来。

    西凉茉看见百里青坐在上首第二个位置的时候,不由一愣,这个男人连皇帝御座都是想坐就坐的,如今看他坐在这个位子上,还真有点不习惯。

    但百里青却泰然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坐在副座上有什么问题,看着西凉茉下来,便停下了与兰瑟斯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看着她精致唇角勾起一丝阴魅的笑容来。

    那种笑容让西凉茉不由耳根一热,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随后也算是神色自若地与众人打招呼,走到主位上坐下。

    故人相聚,众人难免谈起旧日往事,感慨万千,气氛也颇为融洽,百里青慵懒地坐那里,并不因为见到故人有多么热情,也算不得冷漠,神色总是淡淡的。

    这里的人大都知道西凉茉与百里青的关系,虽然看得出自家的小小姐确实与百里青的关系极好,但是除了兰瑟斯知道真相,众人都只知道百里青的宦官身份,下意识地认为那是百里青是以叔叔和师傅的身份在照顾西凉茉,倒也不觉得他们之间关系好有什么违和的。

    所以倒也没有人对今早的事有什么太多的怀疑。

    西凉茉并不知道大伙儿的想法,直到听着胡虎笑眯眯地打趣当年是蓝翎夫人照顾百里青,如今是百里青在照顾小侄女,这才反应过来,大伙儿自动将百里青和她的关系归类为长辈疼爱晚辈的关系了。

    她顿时有点心里发虚,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为大伙儿的这种认知而暗自庆幸,还是应该郁闷呢?

    不过她下意识地知道某人即使在床榻上很喜欢这种带着禁忌味道诡异的关系,但绝不代表在床榻之下他会满意别人对他们之间关系的这种认知。

    西凉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百里青,他面色淡漠,魅眸幽幽,唇角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丝毫没有受众人打趣话题的影响,他甚至在众人打趣的时候,偶尔淡淡地搭上一句话:“茉丫头乖巧可爱,很得本座的心意,也算是报答当年蓝翎的照顾了。”

    比如,他一向很有兴趣在床上照顾小丫头。

    虽然众人觉得西凉茉那种样子实在和乖巧可爱这四个字完全不搭边,但是这也可见百里青果然对故人之女还是多加照拂,知恩图报的。

    只有西凉茉一边喝着甜甜的果酒,一边不以为然地看着百里青在那里气度优雅地表现他是一位多么‘慈爱’的长辈的模样,不由暗自腹诽,这位爷的恶癖果然越来越匪夷所思,越来越无耻了。

    当初若不是她孤掷一注,抱定豁出此身的念头,他会鸟她?或者最多不过是当她寻常玩物罢了,今儿居然好意思展现他‘高洁大义’的气度,似乎一开始他就接受了她娘的托孤似的!

    百里青仿佛察觉身边的人儿的不以为然,随后微微侧脸看向西凉茉微笑:“茉儿,你这种表情,是因为本座对你的温存照顾而感到感动么,其实你不必太感动的。”

    西凉茉差点咬到舌头,看向百里青露出个虚伪的笑来:“是啊,师傅你对茉儿的照顾,自然是周到的,茉儿感激不尽呢。”

    看着西凉茉眼底的郁闷,百里青很满意地优雅地点点头:“不必太感激本座了。”

    西凉茉实在看不得此妖孽的无耻,又不敢招惹他,省得夜里他必定花样百出,折腾得她要死要活,或者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她索性轻咳一声,一边用膳,一边道:“爷,你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若趁着众人都在,商议一下朝中之事。”

    今天在这里都是鬼军元老,对皇家是恨之入骨,所以若是百里青真有其他打算,他们也只会支持。

    兰瑟斯闻言,微微一笑:“听说千岁爷已经将那狗皇帝给软禁了?”

    此言一出,连西凉茉都是一愣,百里青也才算是正眼看了兰瑟斯一眼,慵懒地品着上好的葡萄酒道:“英雄虽不在江湖,但是江湖依然有英雄的传说,看来当年的鬼军如今依旧名不虚传,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部依旧威力不堕,剑锋依旧。”

    他一句话也展现了百里青对鬼军的了解,或者说司礼监、锦衣卫在某些程度上与鬼军是极为相似的,当年百里青就是照着鬼军来改制和筹建司礼监、锦衣卫二部。

    兰瑟斯轻叹:“如今鬼军早已没有当年的锋芒毕露了,只是鬼军若是连影响天下格局的大事都不知道的话,岂非愧对当年元帅的教导?”

    提到蓝大元帅,百里青的神情也柔和了一些,当年若说他唯一钦佩过的人就是蓝大元帅了。

    敢在他们兄弟两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他们,敢冒着与后宫权妃对着干,并且真心对待他们兄弟两的也唯有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只奈何那样惊才艳绝的男人却痛失爱妻,唯一的女儿也是个没用的,上苍给了他无上的荣光之后,让他登上所有武将们都尊崇的位子,却一样要从他身上夺走他最在乎的一切。

    “大元帅一生光明磊落,惊才艳绝,手下之人自然也非泛泛之辈。”百里青淡淡地道。

    随后,他顿了顿,看向兰瑟斯:“不知兰瑟斯将军想要问什么?”

    兰瑟斯看着他,目光灼灼:“我只是想知道千岁爷是打算再立新天子,继续携天子已令诸侯,还是打算涅盘重生,云散风流,大浪淘沙,重塑天下格局,一展鸿图铸霸业?”

    众人一愣,有些不明白兰瑟斯为何这么问,百里青就算再一介宦官之身,如何能够进图天下?

    西凉茉也微微颦眉,看向兰瑟斯,总觉得兰瑟斯的话里大有深意,似乎他知道了些什么?

    百里青精致的唇角微微勾起:“兰瑟斯将军,您是不记得当年蓝大元帅的话了,大元帅可是说过,他决不会做对不起司姓皇家之事?”

    否则以当年蓝大元帅的威望,就算被剥夺了军权,他要反,也并不难,只是他选择了熄烽灭火,为天下人成全大义,

    兰瑟斯眼底闪过一丝压抑的愤怒,他冷嗤一声:“宣文帝那狗贼,不过是因为他老子向元帅求了个承诺,所以才逼迫得元帅这般家破人亡,鬼军离家去国,隐居大漠,如今元帅已去,蓝翎公主又被他逼死,还想染指小小姐,此等恶贼不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我等心中之恨,至于黎民百姓……。”

    他顿了顿,一脸冷漠地道:“如今皇帝无道,各地官吏贪赃枉法,流民四起,外族来犯,天理教更是直接举了反旗,各地水旱灾害频繁,奸商囤积居奇,乃是天之异象,天要灭了无道昏君,如果不是你们司礼监和锦衣卫的人手段铁血,镇压得厉害,恐怕那狗皇帝的位子早就坐不稳,司姓皇族早就跌下神座亡国了!”

    他顿了顿,看向百里青,忽然微微挑眉,目光莫测地道:“哦,我倒是忘了,千岁爷你虽然与宣文帝那狗贼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您可是地道的司姓皇族之人,若是真论血脉,更是两国嫡皇族之后,极为高贵呢,不忍皇族堕落,也是自然的。”

    西凉茉看着兰瑟斯,略颦了眉,兰瑟斯这话怎么都是听着,话里有话,但是一时间她还没法子判断出兰瑟斯想要做什么,便静静地用餐,也不插嘴。

    百里青看了兰瑟斯一眼,一边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烤蜥蜴肉搁在西凉茉的碗里,一边道:“兰瑟斯将军,你也不必激本座,本座到底就算是皇族中人又如何,皇室之中父子相残的事都是正常,何况兄弟阋墙?你到底希望本座说什么,不妨直言。”

    兰瑟斯看着他,目光灼灼:“我只是觉得天下风云渐起,历朝历代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您何必要为了一个抛弃了您的姓氏而执着?”

    西凉茉一顿,看着百里青往自己碗里又夹了那块烤猪肉,不由挑眉,兰瑟斯是在挑动百里青叛出天朝?

    不,这话听着更像是让百里青不要再阻止天下倾覆……

    百里青看着他勾了下唇角,优雅地夹起一只鸡腿放在西凉茉面前。“兰瑟斯将军,看您的意思,是想让鬼军出世,逐鹿中原,所以在寻求本座的合作么,看不出来兰瑟斯将军野心不小,只是您终归是外族,恐怕这天下汉人未必会归心。”

    西凉茉看着百里青方在她面前的那一碟子兔肉,低头轻咳了一声,这两人唇枪舌剑,含沙射影地你来我往,还真是让人颇觉压力呢。

    连带着宴席之上众人都一样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变都沉默着埋头自行用餐,不去打扰上面两位大领导的‘亲切’会谈。

    “千岁爷说笑了,只是鬼军原本是蓝家家臣,就算逐鹿中原,也是举得青底金鹰的蓝家大旗,供奉的主子也只永远只有蓝家血脉——小小姐一人,当年蓝家已经出了一个白眼狼的司家十皇子,绝不能再出第二个。”兰瑟斯轻嗤一声,冷冷地道。

    西凉茉一愣,原来兰瑟斯是在担心百里青会是第二个宣文帝,利用完她了以后,就过河拆桥,鸟尽弓藏。

    她秀眉一颦,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兰瑟斯碧蓝如海的眼睛,她还是沉默了下去。

    那是一个长辈在看了太多悲剧无力挽回之后,对晚辈的另外一种疼爱。

    她甚至在兰瑟斯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属于父亲对女儿的担忧。

    那是她没有在靖国公身上感受过的一种真挚的情意。

    百里青嗤了一声,精致魅惑的眉目里都是轻蔑:“若本座要倾覆天下,夺权篡位,还需要别的力量么?别把本座和皇帝那种玩意儿比,司礼监和锦衣卫虽然不过都是帝国内卫,但是要控制满朝文武,门阀大家,并不是什么难事,比起夺位篡权,本座倒是更喜欢漫天烽火,血流成河,伏尸遍野那种惨烈又精彩的场面。”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看向百里青的目光都多了一丝愕然与不安。

    兰瑟斯一顿,拿过酒壶为他倒了一杯酒,微笑:“千岁爷自然不同凡响,既然如此,想必千岁爷一定会为小小姐打算的了,那狗皇帝向来狡诈卑鄙,一向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手誓不罢休,如今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何必不多送他一程?”

    这是明目张胆的劝百里青弑君了。

    百里青接过他的酒,魅眸冰冷地看着兰瑟斯:“这么多年以来,所有觊觎本座之物的人,全都会不得好死,但是,试图干涉本座的人也一样会没有好下场,兰瑟斯将军,既然咱们以后是合作者,本座希望你能适应本座的行事法则。”

    鬼军众人闻言,脸色皆有些不好,只暗自觉得这九千岁实在是天下第一嚣张之人。

    塞缪尔那些新生代的鬼军年轻统领们坐在长桌之末,皆是脸上都浮现出了恼怒之色,塞缪尔更是眼底闪过冰冷桀骜的光芒,就要拍案而起。

    他可是还记着今早,这个妖人瞪着他们叱了那声:“滚!”的可恶样子!

    倒是一边的周云生立刻按住了塞缪尔,他颦眉朝自己的哥哥摇摇头。

    塞缪尔他们虽然时常被父亲和叔叔们安排到中原和周边各国去历练,听说过九千岁那小儿止啼的名声,但是他们都没有像他一样是实实在在地在九千岁手下做事那么长时间,真真切切地体会过那个男人的恐怖。

    塞缪尔看着周云生碧蓝眸子里的那一丝恳求,随后愤愤地坐下,碧绿如翡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

    倒是兰瑟斯不怒不恼,只微笑道:“彼此,彼此,千岁爷如此照顾小小姐,鬼军自然是会对您鼎力支持。”

    换句话说,若是百里青有一日敢对西凉茉不利,鬼军即刻调转枪头,将利刃对准他,有了蓝翎的先例在,鬼军永远不会信任除了自己人以外的任何人,可以合作,可以并肩作战,但绝对不会是除了西凉茉之外任何人手上的剑!

    百里青勾起唇角嘲谑地道:“兰瑟斯将军,你还是先管好你们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鹰,若是他们对丫头有所不敬,可就休怪本座不客气弯弓射长鹰。”

    兰瑟斯一愣,这百里青不过来了半日不到,竟然对鬼军的情形如此了解。

    随后他无奈一笑:“千岁爷果然是千岁爷,您放心,兰瑟斯以项上人头担保谁敢对小小姐不敬,我必顶亲手取他项上人头。”

    西凉茉看这他们说的也差不多了,再说下去,恐怕大伙脸上就更食不知味了,便打起了圆场,对兰瑟斯笑道:“兰瑟斯叔叔,你们别光顾着说话,大家都饿了,快吃吧。”

    她暗自叹息,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个都跟斗兽似的。

    兰瑟斯笑了笑:“好……。”随后他的目光在西凉茉面前的餐盘上一停,顿时闪过一丝好笑来,便轻咳一声:“小小姐,您先用吧,我想您应该不会饿着。”

    西凉茉低头一看,顿时——大囧。

    这是神马?

    自己面前什么时候堆了一堆肉山——烤蜥蜴肉、烤兔子肉、烤野猪肉串、烤鹰肉、烤狼肉、烤鸡腿……。

    百里青还在极为优雅地为她添砖加瓦——不,加肉。

    引来众人侧目,看着她面前的肉山都一副压抑着惊讶的模样。

    西凉茉咳嗽了一声。伸手去悄悄拉百里青:“阿九,我吃不下……。”

    百里青看着她,温柔地微笑,顺手夹了一只烤蜘蛛到她碗里,语气凉凉地道:“乖,别这么没大没小,还叫九叔,你看你瘦得紧,不吃一点东西怎么好呢?”

    西凉茉看着百里青那种模样,顿时起了一身毛汗,这种‘慈爱’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九叔?

    他又想作甚?

    他不是不喜欢她把他叫老的么?

    西凉茉看着百里青那种诡异的表情,唇角一抽:“九……九叔,我吃不下。”

    她又哪里得罪这小肚鸡肠的大妖孽了?

    百里青以袖掩唇,看着众人仿佛很是无奈地一叹气:“都那么大了,还挑食,这可怎么好?”

    仿佛长辈宠溺又无奈地取笑自己晚辈的模样让在座的众人皆笑了起来,竟纷纷劝西凉茉别挑食。

    唯独西凉茉总觉极为诡异,不动声色地稍稍偏了下身子,将自己碗碟里的东西移动到百里青的面前:“九叔,您老跋涉千里,过来,可要好好地补补才是,我真是吃不下。”

    百里青看着众人放松下来,热热闹闹地用餐,他阴魅狭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笑,优雅地略倾了身子凑近西凉茉耳边,仿佛在低声说笑一般,声音却极为阴冷:“上面的嘴儿吃不下,今夜你就用下面的那张小嘴给本座全吃了!”

    西凉茉耳根子一热,悄声道:“阿九,你生气了?”

    百里青冷笑:“谁是你的阿九,本座是你的九叔,方才你的兰瑟斯叔叔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可是乖巧得很,一句话不说,怎么,找到新靠山了,嗯?”

    西凉茉感觉一只冰冷修长的手极仿佛似不经意地搁在她的大腿上,却让她觉得极具威胁性,他的指尖慢悠悠地略过她的腿儿,然后停在她的小腹上,慢悠悠地画圈:“小丫头,别以为你如今翅膀硬了,就想溜。”

    兰瑟斯这家伙分明是在警告他,他若是只想要利用西凉茉这个丫头来做个对付司姓皇族,谋夺天下,他就将小丫头带走。

    她不由哭笑不得,这厮看样子是恼了自己了,她都忘了他早把自己划入他的掌心之中,如今见着兰瑟斯以她的家人身份说那些话,大概会让他觉得心底不爽,仿佛他才是外人一般了。

    她该知道他心底其实原本就是特别介意这种事的,当初放她离开出来寻鬼军,已经是他给她最大的放纵与宠爱了。

    西凉茉悄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轻软地道:“我哪儿也不去,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感觉她柔荑轻轻地勾着他的掌心,再缓缓地握住,他脸色方才好了点,慵懒地偏着身子靠在椅背上。

    西凉茉见他容色稍霁,便以为没事了,正巧周云生过来见百里青,她便偏了点位子,将凳子移到离百里青的位子更近的地方,让出一处位置来,坐下去的时候,百里青照旧借着长长桌布的遮掩霸道地将手搁在了她的纤腰和小腹上。

    “千岁爷。”周云生碧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自在,看向百里青,随后又微微垂下了下去。

    毕竟作为潜伏在司礼监的间谍,面对自己这个‘主子’到底有些不自在。

    “嗯。”百里青懒洋洋地点了下头,魅眸幽幽,长如翎羽的睫毛在他如玉质一般细腻的皮肤上烙印下深不明的暗影,让人看不明他的眸子

    周云生轻咳了一声:“这些年多谢千岁爷的照顾。”

    西凉茉见他不自在,有心打个圆场,到底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便想说点什么:“云生……。”

    但是话刚到了一半,她就感觉那搁在自己腰肢上的手忽然一掀她的衣衫就探了进去,直接就贴在她平坦温热的小腹之上。

    西凉茉一僵,周云生看着她的模样,不由有些疑惑:“小小姐,你怎么了?”

    西凉茉顿了顿,抬起脸儿,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把手伸进桌布下,捏住百里青的手背,狠狠地捏,然后微笑着继续把话说完,:“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云生你不必介怀,千岁爷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又卑鄙无耻的人,当初不过各为其主罢……。”

    她的话又卡在了喉咙里,她羞恼地转脸瞪向一边正在慢悠悠品酒的男人。

    她越是试图捏痛他,他的手越是放肆,那大变态居然、居然把手给探进了她的秘处!

    百里青仿佛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羞赧又恼火的目光,只淡然优雅地看向了周云生:“周城主,不必介怀,能在本座手下这么多年,不被发现,也是你的本事。”

    周云生闻言,脸上的赧色更深,他能听得出百里青话里的讥讽之意,这位九千岁从来就不是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

    他随后看了西凉茉一眼,原本是希望小小姐能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想看见西凉茉低着头仿佛在忍耐什么似的,雪白的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俏脸一阵红,一阵白。

    周云生不由一惊,随后担心地道:“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不舒服?”

    西凉茉抬起头,淡淡地道:“没有什么,只是这中午日头太热了而已。”

    谁也看不见桌布之下,她正死死地捏着百里青的手臂往外头拽,都快将那大妖孽的手臂上的肉给捏下来了,那混帐东西却纹丝不动,甚至在花瓣间越发的放肆的挑弄。

    周云生点点头,深邃的五官方才放松下来,仍旧不无担忧地道:“那日阿鹿为小小姐你把脉的时候,看着您脉象里有些虚,说是以前伤了根基,连筋脉都有些伤,虽然后来有高人精心调养,但是总归是要好好调养才行。”

    阿鹿正是者字部年轻一辈的统领,医术和毒术都是一流,当年还曾经拜在血嬷嬷的门下学习过下降头。

    周云生虽然仰慕中原文化,到底是生在西域,这边关民风更为开放,也没多想什么男女大防之事,他也算是者字部的人,便伸手拿过西凉茉的脉搏,为她诊起脉来。

    却不想,他刚刚触伤西凉茉的手腕,西凉茉就眼儿圆整,仿佛被虫儿蛰了一口似的,俏脸绯红地急促地叫了一声:“啊!”

    那个混蛋,在周云生帮她把脉的时候,居然把他手指给伸进去了!

    正文宦妻第二十九章甜蜜时光下

    “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周云生一愣,有些担心地看向西凉茉。

    虽然当初他和西凉茉交过手,而且还杀过西凉茉的人,甚至打算将西凉茉也除掉。

    西凉茉也将他整得七荤八素,差点没命,在他醒来后听说西凉茉竟然是女子,当时想起西凉茉那种粗鲁的言行,他就又羞又恼,差点又给活活气晕过去/

    可是自从知道西凉茉的真正身份,并且慢慢地在相处之中接受了她即将入主鬼军的事实之后,周云生也完全摒弃了两人之前的前嫌,双方相处得算是颇为愉快。

    如今见着西凉茉这般极为反常的模样,他自然是要担忧的。

    只是他目光落在西凉茉脸上时,只见她粉脸含娇带恼羞,明眸水媚间似带了楚楚可怜的泪光,含愁带媚,慌乱不堪,令他不由眉间闪过一丝异色,心不由自主地漏跳一拍,喉头莫名地有点发痒。

    西凉茉此刻因为百里青戏谑而卑鄙的戏弄,六神无主,又恼又羞,想狠狠一脚把那下流的妖孽踹开,却又怕动作大一点,把桌布掀开,桌子掀飞。

    她甚至能感觉他手指上那些华丽冰冷的戒指满是威胁抵着自己最羞涩之处,她的腰带都被他解开了,若是这桌布下的情形曝光,被人发现她如今的模样,她就可以直接一头撞死了。

    这般情形下,她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周云生的手腕,十指差点就扣进周云生的手腕里,哪里会去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地露出诱人媚态来。

    “没……没什么,只是肚子里优点不舒服,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西凉茉力持镇定,朝周云生轻声道,也不曾注意到周云生看着自己目光的异样。

    但她这媚态一显,柔荑一抓,落在百里青眼底,自然都成了‘罪证’。

    他眼底闪过一丝恼火的阴郁冷芒,艳绝的面容上却依旧如常般平静,只是唇角的笑意让周云生都敏感地感觉到了一种宛如来自地狱极为冷郁阴霾的气息正从九千岁身上散发出来。

    百里青优雅地搁下手上的酒杯,伸手搁在她另一边的手腕上:“怎么,丫头,你不舒服么,九叔也算是粗通医理,虽然比不得周城主这般精妙,但是也能帮为你诊上一诊。”

    说罢,他沉思了片刻,西凉茉咬着唇,那人的手指是在那羞软之花里越刺越深,甚至轻佻的轻揉慢捏,而每一处的神经都敏感地感觉到他指尖在其中的放肆邪恶,她只感觉自己如坐针毡,紧张又羞恼地瞪着他,这千年老妖又要出什么妖蛾子了!

    百里青沉思了一会,魅眸里闪过冰冷的恶劣的笑意,唇角却带着温柔的笑容道:“本座看这处脉象是湿、热、软、嫩、滑、紧,脉象深处有润泽水意而出。”

    西凉茉脸色随着他意有所指的话与隐秘恶劣的动作一阵红,一阵白,眼里都快滴出水来了,却只能娇喘微微,勉强出声咬牙道:“你胡说些什么!”

    周云生也是一愣,目光却依旧停留在西凉茉的脸颊之上,随后别开脸,有些不自在地道:“千岁爷,这脉象只有沉、滑、迟、数、虚、实等之类的的分别,没有您说的那些湿、热、软、嫩、滑、紧的脉象说法。”

    “是么?”百里青轻哼一声,仿佛颇有些惊讶的样子。

    周云生认真地点头:“也没有润泽水意的说法,只有润脉的说法。”

    百里青阴魅的眸子看着低头一脸忍耐,羞窘欲死的西凉茉,目光再停在她仍旧抓住的周云生的柔荑之上,忽然轻笑一声:“哦,那本座再仔细探探看。”

    说罢,他侧过脸在她耳边冰冷又邪肆地低语:“怎么,你是很舍不得别的男人么,这么抓得紧紧的,是为师今早给你留了太多的气力了,嗯?”

    随后他指尖忽然狠狠地往那她细软敏感处惩罚性第一戳。

    他对这丫头的身子比她自己都要了解得多,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就这么勾搭别的男人,自然是要让她知道什么是太岁头上动土的下场。

    西凉茉瞬间便觉得身子一僵,浑身颤抖着,差点尖叫出声,好容易才把尖叫吞了下去,但是她也迅速地留意到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死死地抓住了周云生的手腕,看着周云生脸上那种怪异的表情,她立刻松了手,改揪住百里青的衣袖。

    西凉茉看向周云生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云生,抱歉,我真的不舒服,许是今早被毒蛇咬了一口,我想回去先休息了。”

    说罢,她已侧过脸,死死盯着百里青,一字一顿地道:“九叔,我不舒服,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或者我让云生送我回去?”

    百里青眯起阴魅的眸子睨着西凉茉,见她眸子里一片湿润媚色之中却还有冰冷的锋芒。

    不由轻嗤,居然还敢威胁他?

    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

    不过……

    她眼儿湿润,羞愤又倔强的样子还真是漂亮得惊人,让他心底痒痒的,原本只是想逗弄她一下,如今他却很想看她哭出来的样子。

    他眼底幽冷的光一闪而过,起身将西凉茉一下子拦腰抱起。

    西凉茉感觉那可怕的感觉终于抽离了自己的身体,终于入伙大赦般地轻喘了一口气

    “被毒蛇咬了,响尾蛇吗,可有用药!什么时候咬的?”周云生一惊,声音便不自觉大了起来,一下子就惊动了其他人。

    兰瑟斯停下了与胡虎的交谈,立刻神色一冷,起身就向她这边走过来:“什么,小小姐你被毒蛇咬了么,那响尾蛇可是极为毒烈的蛇!”

    西凉茉紧紧地揪住了百里青的衣襟,心中咬牙切齿,是啊,不就是她身边的这条毒蛇么?

    她还是立刻对着兰瑟斯软软地道:“兰瑟斯叔叔,我没事,已经让……让九叔给我拿了很好的药,我现在九叔想休息一番,下次我再见到那种蛇,我一定一刀斩断它的头。”

    西凉茉最后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百里青抱着怀里的佳人,对着兰瑟斯淡漠地道:“丫头不舒服,本座带她回房间,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你们操心了。”

    说罢他抱着西凉茉转身便径自离开了。

    其他人不由眼中都闪现出不满来,胡虎恼怒地道:“那人真是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居然就这么抱着小小姐就走了,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真是过分!

    众人也都齐声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倒是兰瑟斯却并不见多么恼怒,只是叹了一口气:“这九千岁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了,确实够邪妄霸道,只是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十皇子,当今的宣文帝是多温文尔雅,谦逊有礼,也许……。”

    他有些无奈地轻笑:“比起那种虚伪的人面兽人的人而言,九千岁的嚣张霸道,倒是够直白呢。”

    直白地表现他对他们这一支天下权者都想得到的鬼军与财富的不屑。

    那是最高权力者俯瞰众生的傲气。

    如果那个男人想要的只是小小姐,那也许是一件好事。

    同样是男人,他在百里青的眼里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掌上花的占有欲,而很明显,他们这些娘家人已经让百里青感觉到不悦了。

    兰瑟斯的话顿时让鬼军的老将们都面面相觑,陷入沉思中。

    是的,一个男人敢在代表着权力与财富的鬼军面前表现他的轻蔑,只有那个男人拥有足够强悍的实力才能如此傲气。

    也许,兰瑟斯的话是真有一定的道理。

    只是老将们虽然能够接受了这样的想法,但是却并不代表年轻的鬼军统领们会认可。

    在他们年轻的眼睛里,只看到那个可恶男人的霸道与嚣张罢了!

    而老将们也没有注意到塞缪尔他们情绪不对,彼此交换着诡异的眼神。

    且说这一头,百里青抱着西凉茉一路上了房间,一进她的房间,他就冷冷地对着虚空抛出一句话:“把那几个小丫头全都打发出去,在外头烧好热水等着。”

    魅一的声音在空中轻轻响起:“得令!”

    说话间,白玉、白珍几个甚至还来不及说话,就直接被魅一几个一人扛一个消失在门外。

    “你们做什么……。”

    “郡主!”

    “呜……。”

    听着大门砰地一声关上,西凉茉顿时一惊,随后立刻一推百里青,自己轻巧地落地,一落地她就赶紧抓住自己的裤子,免去春光外泄。

    百里青看着她,阴魅的眸子里闪过冷芒:“怎么,九叔抱着你不舒服么,这迫不及待就不让我抱了,不知今早是谁直接从阳台上跳下来?”

    西凉茉知道他是恼了兰瑟斯他们的态度,更将他归类成她的长辈,还有就是……

    “我也不是故意的,那时候若不是你……你做那种事,我怎么会去抓云生的手。”西凉茉心里又羞又恼,嘴上便忍不住硬声硬气地道。

    百里青挑眉,慢慢向她走去:“云生,怎么,你和周云生很熟么?”

    百里青身上那种阴魅邪肆的气息与深浅不明的危险目光,令西凉茉无意识地后退,偏偏刚才受的惊吓就是让她就忍不住想要惹他,撅着嘴儿讥讽他:“九叔,你是在吃醋么,可你是‘太监’,大家才会以为你是以长辈的身份在照顾我,而且我看你也很乐此不疲呢,若我真是皇帝陛下和蓝翎的女儿,你说起来倒还真是我的叔叔呢!”

    刚才他不是逗她玩,逗得很开心嘛,现在不爽了就把气撒到她身上?切!

    百里青眯起狭长的魅眸,眉梢眼角上晕染的华美胭脂让他此刻看起来愈发的邪妄非常。

    “小丫头,你这是翅膀硬了,长毛胆了,嗯?”

    看着面前之人一步步挟着让人恶寒的气势逼近,西凉茉觉得他眼底的恼意全变成了让她发毛的不怀好意。

    西凉茉退了一步,咽了下口水,也许是她最近太顺畅了,忘了这家伙就是一头妖兽,照着他的性子是——越喜欢什么,就要越折腾什么。

    她得顺毛捋。

    论起折腾人的手段来,她到底是欠了十几年的火候,比不得他。西凉茉知道他喜欢自己主动亲近他,便一边赶紧把腰带系好,一边凑上来,抱着他的手臂朝他露出个讨好的笑来:“阿九,别生气了,今儿是咱们团聚的第一日呢,一会子咱们去镜湖边走走,镜湖景致极美,你定会喜欢呢。”

    百里青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是么,可是你九叔我更喜欢这里的景致呢。”说罢他修长的指尖顺着她的领口下滑,然后停在她的胸前的柔软上。

    西凉茉俏脸一红,暗自骂了声下流,嘟哝:“今早你还没折腾够么?”

    他都不觉得累么?小别胜新婚也不是这样啊!

    百里青凉凉地道:“我是够了,只是方才诊脉的时候,却发现丫头你欲求不满呢。”

    西凉茉羞恼地道:“我哪有,明明就是你才……。”

    百里青挑了下眉,抬起了另外一只手:“哦,那这些是什么?”

    西凉茉一看他手上那些亮晶晶地蜜露,瞬间整张脸像煮熟的虾子一样通红得快冒烟了。

    偏百里青他的座右铭一向是得寸进尺,而不是见好就收,只见他用食指搓着拇指,看着她窘得无地自容的样子,慢条斯理地道:“你九叔我虽然医理不算太精通,但是诊断可没错,丫头你本来就是又紧致又嫩又熱……。”

    “闭嘴!闭嘴!闭嘴!”西凉茉几乎是忍不住尖叫出声,随后随手扯了块床上的布巾就扑上去抹百里青的手,‘毁尸灭迹’!

    西凉茉原本就是一个雏儿,哪里是百里青这种风月主的对手,何况他对她身子的弱点比她还要了解。

    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羞耻得脑门上都冒烟。

    在这个无耻到人神共愤,没节操到天理不容的妖孽面前,她平日里的那种冷静和机变完全没了用处!

    百里青倒是没有阻止,似笑非笑地看着西凉茉涨红了脸儿,跟炸了毛的小狐狸一样,抱着他的手使劲擦,使劲擦。

    他只是顺势扣着她的纤细腰肢坐在床上,让她坐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那里折腾。

    西凉茉擦着擦着,忽然换了个话题:“阿九,你把皇帝老头给软禁了,陆相爷那里什么反应?”

    百里青单手支撑脸颊靠在床头,懒洋洋地道:“我抓了他在南阳一家将近三百口人,陆紫铭也不知是太有骨气,还是太薄情,除了开始的时候日日上千岁府烦我,后来便不声不响的和太子爷又寻了那些朝廷里不知死活的东西们在宫里闹事折腾。”

    西凉茉抬眼看他,挑眉道:“你就这么让他折腾?这可不像咱们千岁爷的作风。”

    百里青淡淡地道:“所以我就把他全家大小的小手指给他送了过去,权当他四十大寿的贺礼。”

    西凉茉一愣,随后颦了下眉:“陆相爷一向以纯孝闻名,若是你动了陆家老太君,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么?”

    百里青仿佛听见什么极为可笑的事,轻蔑地嗤道:“以纯孝闻名?对于陆紫铭而言,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就没有什么纯孝忠诚可言。”

    “所以……?”西凉茉总觉得百里青有什么话没说完。

    百里青轻描淡写地道:“所以我就将陆家老太君做成了一面很不错的人皮鼓,算是多给陆紫铭送一份贺礼,他的生辰也就是他娘的死祭,也省得他会数典忘祖忘了自己娘亲的忌日,若是……。”

    他危险地眯起阴冷的魅眸:“若是他还这么不识趣,本座就将要将剩下的陆家人全都做成三百面鼓或琴,也好让他可以日日与家人团聚,免去思乡之苦。”

    西凉茉一顿,微微颦眉:“阿九……。”

    百里青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你也要在我面前说些什么人伦天道大义的话么?陆紫铭都已经放弃了他的家人,本座只是如他所愿而已。”

    西凉茉看这他淡漠的面容,便把脸儿靠在他的肩头,握住他的手轻声:“阿九,我知道你是在我报仇,那时候皇帝动了召我入宫的心思,陆紫铭没少在后头做鬼,我也不觉得陆家人有多无辜……。”

    她记得南粤方言有一句俗语——食得咸鱼,抵得渴。

    任何人想要天下至高的权力,那就要做好孤家寡人,骨肉离散破碎、剜心刺骨的后果。

    但是……

    “我会担心,担心可笑的因果,我怕有一天……会有人伤害你。”西凉茉轻叹了一声地道。

    百里青对于敌人从来都是极尽残忍之能,她是知道的,佛语有云——有因必有果,若是她不曾与他相随相伴,也许并不会为他,甚至不会为自己担心,毕竟她自己也是地狱之中爬上来的恶鬼。

    但是如今心有牵挂,她却发现自己竟开始在某些方面软弱起来,即使知道他是如此强悍的存在,却依旧会为他担忧。

    百里青抬眸看着她,忽然轻笑道:“丫头,你在担心我?”

    西凉茉俏脸微粉,戳戳他坚硬的胸膛:“谁担心你这个只会欺负我的人!”

    百里青忽然捏住了她尖巧的下巴,单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肢,让她在自己身上坐正,看着她仿佛很轻佻地道:“天下众人都觉得我残忍嗜杀,你会不会觉得你九叔我很残忍?”

    西凉茉看着他幽幽沉沉没有一丝光芒的眸子,只觉得仿佛里面有很深很深的东西是自己看不明白的,却要将她的灵魂都吸纳进去。

    西凉茉低头,看着他轻声道:“残忍也好,邪妄也好,嗜血也好,恶也好,善也好,我眼睛里看见的人就只是你,能在这里的停留的也只是有一个人。”

    说着,她将他的手搁在自己的左胸口。

    感受着那丰盈下传来的安静温暖心跳,充满了生命力,百里青看着她的阴魅眸子里,掠过一丝宠溺的笑意来,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抚上她的发,轻巧地扯掉她的发带,让她如瀑乌发垂落下来,将她和他拢在只有彼此的幽暗空间。

    “小丫头,怎么办呢,九叔看着你,真是越来越合胃口了,你这小狐狸精生来就是勾引人的呢。”百里青几乎是贴着她的唇道,飞扬眉尾上的那朵深紫妖异的曼陀罗让他看起来异常的妩色惑人。

    说罢,他甚至没等西凉茉反应过来,就径自扯开她裤袍,径自将自己的灼热狠狠地刺进她被自己调教得仍旧湿润的身子里,同时深深地吻上她的唇,将身上小狐狸似痛又似快意的低低的尖叫吞进腹中。

    他喜欢她的主动,喜欢她狡诈的样子,喜欢她的羞涩,喜欢她在自己指尖下因为不能自已的快感而流泪。

    一个下午,或者说两人再次见面的这一日就是在翻云覆雨,纠缠厮磨中度过,直到日落西山,百里青方才

    支起身子,披了件袍子走到门口,打开门。

    白珍和白玉两个正在门口滴溜溜地打转,都是一副极为心焦却无能为力的模样,魅一和魅二两个难得地现身,如两座铁塔一样挡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子转来转去,没有一丝一毫打算放任进去的样子。

    白珍忽然听见门响,蓦然见着百里青披着一身宽松的华美紫袍站在门前,露出了白皙结实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腰腹,及膝长发随意地拢在身后,阴郁的眉目与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富侵略性的妖异气息,性感得让白珍一下子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千……千岁岁……爷……郡主……郡……主还……还活着吗?”

    她刚说完话,就听见身后魅六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

    白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居然将自己和白玉的担心给说出了口。

    百里青挑了一下眉:“本座看起来这么可怕么?”

    白珍哪里敢去看着他那阴魅得只能让人想到九幽地狱的眸子,只结结巴巴地道:“没没……。”

    郡主居然敢和千岁爷同床共枕,是何等的勇气啊!

    百里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去准备热水。”

    白玉立刻拉着白珍点头如捣蒜,跟着魅六、魅七两个飞也似的走了,完全忘了自己还打算鼓起勇气去抢出自家主子的雄心壮志。

    正文宦妻第三十章再舞镜湖

    白珍几个刚准备下楼去弄热水上来,却忽然听见身后百里青幽冷的声音响起:“回来。”

    白珍、白玉两人身子一顿,互看一眼,魅六知道方才是自己主子发怒的样子吓到了两个小丫头,便看着白玉轻声道:“上去吧,千岁爷绝对不会伤害小姐……不,夫人的。”

    白玉和白珍两人怯怯地走上楼来,百里青手里已经拿了两个浅金色绣兰花的华美锦囊扔给两个丫头:“去把里面的紫血藤花煎上,再弄些拿来蒸煮泡水,一会子给夫人泡上。”

    说罢他转身就进了房间。

    白玉和白珍看着手里的锦囊,再互看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松了一口气的欣慰之情。

    千岁爷果然还是非常在乎郡主的。

    白珍忽然很是羡慕地道:“千岁爷果然其实还是很疼爱郡主呢,那么可怕的男人,眼里却只有一个人,真是让人羡慕呢。”

    纵然世间千万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不管那人再狠毒、再卑劣、再残酷都好,面对心上那一颗朱砂的时候,永远都是如珠如宝。

    就算爷是太监又怎么样,有这样一心一意的良人对自己,她们都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白玉看着白珍,不由取笑道:“怎么,你很羡慕么,以后也叫你遇上同样气势惊人可怕的人,且看看你有没有郡主的心性,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白珍圆圆的眼儿弯成美丽的一对小月亮,笑眯眯地道:“你且看好了,说不定我也能遇到这样的男子,也有一段如郡主那样只求一心人的美满姻缘呢。”

    白玉笑着去戳白珍的娃娃脸:“小丫头片子,也思春了呢,且让郡主给你许一段好姻缘。”

    白珍做了个鬼脸:“玉儿姐姐,你有小六子了,就不许我也想上一想么?”

    两人一路说笑,嬉戏,却也没忘了拽上魅六、魅七两个一同下楼去当抗水桶的苦力。

    只是彼时,谁也没有想到白珍今日的戏言一语成谶,他日,烽火遍地,她终成就一段属于她自己的戚然绝恋,时光翩然,她会以那样的方式镌入史册。

    暖暖的水缓了身上的倦怠,淡淡的紫血藤的花香顺着热气蒸腾起来,紫血藤是苗疆罕见的花叶有着宁神聚气的功效,安抚了西凉茉酸痛的身子骨,她懒洋洋地伏在水里,一个指头都不想抬起来,凉凉的夜风轻拂,几乎让她再次睡着。

    “别睡了,一会子咱们去镜湖走一走,在床上躺久了,得活动一回筋骨。”百里青换了一单衣出来,看着她还趴在浴桶里不肯起来,雪白的背在月光下泛出玉一样的白,眸色泛出一丝幽凉又炽热的光来。

    西凉茉抬眼看着他,轻嘟哝了一句:“还不都是你,只顾着瞎折腾,下午到这个时辰,哪里还有精神去镜湖呢?”

    百里青见她眼下有倦色青乌,眼里难得闪过一丝歉疚,随后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他顺手取了一件宽松的丝绸大巾将西凉茉一把从浴桶里捞起,向床上走去。

    西凉茉正是泡得舒服,陡然觉得身上一冷,一个寒颤,瞬间就醒了过来,没好气地用粉拳捶在他胸口上:“你做什么!”

    百里青低柔悦耳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别闹,把头发擦干了,那紫血藤用了之后,得起来走动走动,才好让药性散发出去。”

    西凉茉无意瞥着自己身上斑斑点点,又想起下午的时候,兰瑟斯上来看她的‘蛇咬伤口’顺便让人带了晚膳上来,百里青让人接了晚膳,却毫不客气地把兰瑟斯给赶了出去,只道是她身子不爽。

    不爽个屁,整个房间里都是那种浓郁的欢爱的味道,兰瑟斯那种过来人看不出来才奇怪了。

    她心情顿时变得极为郁闷,伸手就拍他:“你就欺负我,欺负我,这种时候去湖边作甚,看鬼跳舞还是看你跳舞!”

    百里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抓住她的粉拳,放在薄唇边咬了一口:“你想看谁跳舞,就看谁跳舞?”

    西凉茉看着他一愣,却见他眸如天上清月,似有浅浅柔情如水,又似水银镜映出自己的模样。

    ……

    “驾!”一骑在月光下飞驰,马蹄声敲在午夜草原上,激起一路青草香,流萤飞舞。

    镜湖的风吹起马上人儿的宽袖、如一双宽大的羽翼在飒飒飞扬,一只暗红色的美丽的鸟儿掠过夜风,随着他们一路飞去。

    “吁!”一声利落的轻喝,白色的人影利落地从马上翻身下来,他一转身抬手伸向马上的女子。

    西凉茉看着百里青的动作不由好笑道:“我又不是那些娇弱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些日子跟着塞缪尔他们在一起,骑术可是大有精进,说不得比‘九叔’你还要好些呢。”

    塞缪尔是斗部的统领,未来也是临部的主事者之一,凡是斗部出身的人,骑术都是拔尖的,西凉茉第一次看见他们那种骑术,简直是叹为观止。

    百里青眸光幽幽,轻笑道:“下来。”

    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伸向她。

    西凉茉俏脸微赧,知他就是喜欢抱她而已,便伸手让他将自己抱住自己的纤细腰肢落地。

    午夜的镜湖,一望无际,倒映着天边的明月,迷蒙的水汽轻轻渺渺地飘散在水面之上,让人分不清是湖中月,还是月中湖,天边点点的星光也落在湖水,仿佛漫天星河都落在了自己面前,那种美震慑人心,如梦如幻,让人忍不住想要走进那水月幻境之中。

    西凉茉每一次看见这样的美景的时候,便莫名地会想起身边的这个人。

    “很美是不是,每一次和塞缪尔他们训练累了,我就会一个人到这里来,看着这里,想着有一天咱们就在这里老去,应该是人间第一畅快事呢。”西凉茉看着眼前的美景微微一笑,主动地握上他冰凉修长的手道。

    百里青看着面前的美景,目光随后落在西凉茉的身上,眸光中一片静水深流:“你很喜欢这里么?”

    西凉茉点点头,但随后看向百里青,淡淡地一笑:“再美的梦境,总有醒的那一日,我知道洛儿在等你,我也有我必须去做的事。”

    他们都有自己必须完成与割舍不下的执念与责任。

    百里青的长指轻掠过她简单束在头上发丝,望着她许久,随后低下头,精致的薄唇轻触在她的额头上:“这不是梦,会有一天的,咱们一起在这里老去,一起……。”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西凉茉心中一片柔软,看着他,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来:“嗯,一起。”

    他从未曾骗过她,所以她信他,

    随后,她顿了顿,忽然有些犹豫地轻声道:“那个……要不咱们就在这里走走算了。”

    百里青牵住她的柔荑,唇角微弯地道:“我答应过你,‘九叔’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应诺。”

    说罢,他一掀袍子,在镜湖边席地而坐,顺手拿出一只精致的妆盒,看向西凉茉笑道:“只是,你要帮我描妆了。”

    西凉茉有点犹豫,她方才只是随后那么一说要看他的舞,他却应了。

    但是她知道,那些舞、那些歌,都铭刻了他最不堪的回忆,那是他为了魅惑自己的仇人所为,代表了一段最屈辱的岁月。

    百里青随手取出一只纤细的描妆笔递给她,魅眸中一片悠然:“彼年西狄皇族极盛戏曲,并不以此曲为低贱,我母亲身为皇后嫡女,自幼于此一道上颇有造诣,逢年过节都会在皇族之会上为我外祖他们献曲,自嫁过天朝之后,方知原来戏曲于天朝地位低贱,遂只偶然间与我父皇相处之时私下献曲,我父皇本身极善各色乐器,与我母亲琴瑟和鸣,母亲曾说过此舞此曲都只应赋予知音人。”

    西凉茉一愣,她知道他的母亲一向是他记忆里最惨痛凄然的回忆,所以他一向很少起那些过分残酷的往事。

    今日他竟主动提了起来……

    那是表明,他愿意让她更进一步地看见曾经的痛与伤么?

    百里青顿了顿,又淡淡地道:“何况百里青的舞自不会只给仇人做兴。”

    西凉茉本也不是忸怩的女子,他既已经放下,她又有什么好担忧的,便伸手接了他递来的笔,轻笑着揶揄:“我也自认于描妆绘容一道颇有长处,只是却从来没有描过戏曲的妆容,若是描丑了,九叔,你可不许恼了。”

    百里青这般爱惜羽毛,重视自己容颜的人,说不定若是一会子画不好,他会闹起脾气来。

    百里青也为唇角微微勾,魅眸如晦:“若丫头你画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若是画不好,自然也有要‘惩罚’的。”

    西凉茉自然知道他说的惩罚是什么,俏脸微红,随后轻咳一声,将妆盒里的东西全都一一摆了出来,也盘膝坐在他的对面,拿起眉黛、脂粉,开始执笔在他已经洗干净了重紫胭脂露出的面容上细致地勾勒起来。

    眼线上挑,浓墨青黛一一在他原本就精致的眉目间一一铺陈开来。

    玉白粉为底,螺子黛做墨,牡丹胭脂为彩,渐渐地在他面容上晕成浓墨重彩的戏曲妆容。

    百里青优雅地坐着,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俏丽面容,她明眸如月,俏鼻圆润,柔润的粉色丰唇轻轻地抿着,极为认真细致地为他描着妆,仿佛在看着自己最为用心的一件作品。

    他阴魅的眸子里闪过迷离幽光,安静地看着她。

    她在用心地用黛笔勾勒着她一生唯一放在心中的面容,他用眸光静静地描绘他一生中唯一看在眼里的人儿。

    时光仿佛就此凝固,光阴仿佛就此安静,月光柔柔地在两人身上烙印下淡淡的光影。

    魅一和魅二的身影如淡淡的影子一般,在不远处地看着面前那一副如梦似幻的场景,慢慢地再退得远了一些,以免惊扰了那一幅美丽的图景。

    不知过了多久,西凉茉手腕一顿,轻勾,随后利落地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道:“好了。”

    百里青一顿,抬起眸子看着她微微一笑:“是么?”

    今日他竟主动提了起来……

    那是表明,他愿意让她更进一步地看见曾经的痛与伤么?

    百里青顿了顿,又淡淡地道:“何况百里青的舞自不会只给仇人做兴。”

    西凉茉本也不是忸怩的女子,他既已经放下,她又有什么好担忧的,便伸手接了他递来的笔,轻笑着揶揄:“我也自认于描妆绘容一道颇有长处,只是却从来没有描过戏曲的妆容,若是描丑了,九叔,你可不许恼了。”

    百里青这般爱惜羽毛,重视自己容颜的人,说不定若是一会子画不好,他会闹起脾气来。

    百里青也为唇角微微勾,魅眸如晦:“若丫头你画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若是画不好,自然也有要‘惩罚’的。”

    西凉茉自然知道他说的惩罚是什么,俏脸微红,随后轻咳一声,将妆盒里的东西全都一一摆了出来,也盘膝坐在他的对面,拿起眉黛、脂粉,开始执笔在他已经洗干净了重紫胭脂露出的面容上细致地勾勒起来。

    眼线上挑,浓墨青黛一一在他原本就精致的眉目间一一铺陈开来。

    玉白粉为底,螺子黛做墨,牡丹胭脂为彩,渐渐地在他面容上晕成浓墨重彩的戏曲妆容。

    百里青优雅地坐着,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俏丽面容,她明眸如月,俏鼻圆润,柔润的粉色丰唇轻轻地抿着,极为认真细致地为他描着妆,仿佛在看着自己最为用心的一件作品。

    他阴魅的眸子里闪过迷离幽光,安静地看着她。

    她在用心地用黛笔勾勒着她一生唯一放在心中的面容,他用眸光静静地描绘他一生中唯一看在眼里的人儿。

    时光仿佛就此凝固,光阴仿佛就此安静,月光柔柔地在两人身上烙印下淡淡的光影。

    魅一和魅二的身影如淡淡的影子一般,在不远处地看着面前那一副如梦似幻的场景,慢慢地再退得远了一些,以免惊扰了那一幅美丽的图景。

    不知过了多久,西凉茉手腕一顿,轻勾,随后利落地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道:“好了。”

    百里青一顿,抬起眸子看着她微微一笑:“是么?”

    时光仿佛就此凝固,光阴仿佛就此安静,月光柔柔地在两人身上烙印下淡淡的光影。

    魅一和魅二的身影如淡淡的影子一般,在不远处地看着面前那一副如梦似幻的场景,慢慢地再退得远了一些,以免惊扰了那一幅美丽的图景。

    不知过了多久,西凉茉手腕一顿,轻勾,随后利落地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道:“好了。”

    他这一抬眸,让西凉茉瞬间有些怔然,所有世间有美如玉,光华耀耀,水彩墨画,似勾心绘魂。

    上完戏曲妆容的百里青,不动的时候,似一尊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的目光的玉做戏偶,如今这一抬眸子,那种流光溢彩的美,仿佛世间所有的胭脂水粉,颜彩色料,尘世间的万紫千红都化作了精魂落在他的眸中、唇角,他便是那些水墨香粉的精魄化作了这世间最动人心魄的一抹嫣色。

    再不复见那些阴魅扭曲如九幽地狱的气息。

    什么叫做色授神予,这便是了。

    西凉茉好一会,方才极为勉强地移开眸,轻咳一声:“好了,一会子我帮你缠头。”

    她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倾尽了天下。

    百里青甚至不需要后来如此处心积虑,若是只这般容色许也能让宣文的江山全数倾塌。

    百里青似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道:“这是母亲教我唱戏之后……或者说这是我第一次在母亲去后,在人前第一次再唱这支曲。”

    西凉茉看着他,垂下眸子,掩去眸里一片似水的柔情,只起身为他束起发,轻道:“那终此一生,我也只为一人绘妆可好?”

    说罢,她随手取了一只夜开青岚为他簪在鬓上,微微一笑:“我的阿九当是要穿上最好的行头,只是今日这里没有那些华美的行头,便只用这青岚为饰好了。”

    百里青精致滟涟的唇角微微翘起,顺手取了别在腰上的折扇:“客官请坐。”

    西凉茉点头:“好。”

    她忽然想起了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拿下来,便立刻转身去马上取了一片小的战鼓来,这是平日里她与塞缪尔等人训练时常常用的。

    她取了过来,再选了只细鼓槌盘腿坐下,促狭地眨眨眼:“我虽然不如先皇陛下那般精通乐器,这鼓点敲上一敲却还是可以的。”

    百里青轻笑,转身一个折腰起势,手中折扇一转,耀开一个优雅的弧度启唇道:“衰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枉将绿蜡作红玉,满座衣冠无相忆……。”

    西凉茉听着他嗓音婉转,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丽柔婉,不由有些痴了,手上随后不由自主地也轻轻地敲起鼓点。

    他身姿婉转,明眸顾拍精神峭,罗袖迎风身段小,撇步轻盈手上折扇更是起合间,如翩然之蝶翻飞,极尽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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