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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佳丽心悦我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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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怀瑾讲完了他的谋划,帐子里安静片刻,众将领都在心中盘算得失利害。

    “所以说,柳大将军此番打算,可谓深谋远虑、高屋建瓴,带领我们以智取胜,如此远见卓识,令我等叹服!”谢令鸢起身鼓掌三声,赶紧给他带带节奏。

    ……我那出身于诗书大家的爱妃啊,朕怎么觉得高屋建瓴用的有点不对劲?

    萧怀瑾的关注点默默歪向基础教育,却见德妃神色凛然,看向他的目光饱含着敬仰。

    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爽的。

    这辈子除了流民,他还没被哪个妃子这么崇拜地仰望,登时感觉十分良好,仿佛每一根毛孔都舒张,于是唇角一翘,也就不说什么了,心下满意地想,果然,还是德妃明事知礼!封赏,回长安厚赏!

    见姓谢的中书舍人都在带头鼓掌,其他将领们也不敢唱反调,遂稀稀拉拉跟着点头称好。屠眉叫得最是响亮,她并非被柳不辞的智慧折服,只是因为被点名去当土匪,重拾老本行,心生喜悦。

    帐子里原本躁动的气氛逐渐平息,众人不再质疑战俘的处决,话锋一转,谈起了当下关头最紧要的事,关于接下来的作战。

    ……他做的很好。谢令鸢微笑着想。

    倘若今天军营里发生的事传回长安,也不知太后会不会为他的改变而诧异和欣慰?

    长生殿的灯火心惊胆战地跳跃着。

    奏章从尚书台过手,转送长生殿,此刻,何太后平静地看着桌子上的奏章,并没有很意外。

    大将军加侍中、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别置尚书并州大行台。

    意料中的,他既然出宫,就必须给自己封一个能号令文武官的权柄,没有什么比这三个头衔和行尚书台更好了。

    如今她气也气过了,萧怀瑾起名“柳不辞”把她恶心了个透,还得捏着鼻子替他镇压大局,眼下得了他设行台的消息,一时间都没了气的心情。

    “督粮参军何赐学……”她拿起奏章,意味深长地盯着对面的何道庚,韦无默在一旁心惊胆战看着,担心这堂兄妹又要起争执。如今太后与何家的关系微妙,不能再因何贵妃的事打破了彼此的平衡。

    结果何太后倒笑不笑的,将奏章扔到了何道庚的头上:“送自己的侄女去并州,可如愿矣?”

    何道庚本以为她要大发雷霆,却见她没追究,不禁松了口气。

    他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好嘛,够胆儿!居然带着黄钺,自封都督中外军事,在交战边境设了个尚书台!真是小看他了!

    当然尚书台运作起来不容易,哪怕临时尚书台,人事分工上传下达都很复杂,并州这尚书台能顺利运转,还是靠了他一贯明理懂事的侄女何韵致。

    所以他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五雷轰顶,一时间找不回魂儿来。

    是该惊诧于侄女儿处理政务居然有条不紊、颇有天分;还是该惊诧于她明明有机会把皇帝请回来,却没有这样做,反而用她哥哥的名义,留在并州当参军?

    仿佛世界都为之坍塌,何道庚也是醉了。他看不懂他的侄女,也看不懂皇帝,看不懂德妃、看不懂武修仪……啊!!!!!

    他看不懂的太多了,他觉得自己两眼被泥糊了!

    啊!!!!!

    什么何赐学,骗骗并州那群土包子就罢了,好侄女啊,你有想过我们在长安多被动吗?长安人,长着眼的啊!你哥哥何赐学他前天还在长安城转悠呢!

    这种事……真是……该打断谁的腿?

    何道庚气得急得胡子一夜长了三尺。

    朝廷里不乏明眼人,陛下因皇后难产而死伤心得数月不朝,转头在西北边境冒出个“并州大行台”和柳不辞大将军,仔细想想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天子不在宫里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了。

    尴尬的也不仅仅是何赐学。君不见谢二公子谢庭显,每天都兢兢业业、往返于紫宸殿和尚书台,结果奏章里,转眼就跑去了并州当督战参军?

    逗啊,他爬得上军马吗他?他插翅膀飞过去的啊??

    翌日朝堂上,当韩御史刚问出这句话,谢令鸢的大伯谢节擦着冷汗,何道庚就急吼吼地跳了出来,好像他家祖坟被踩了一样:“韩御史此言差矣!!”

    韩御史差点以为自己眼花耳鸣,他揉了揉眼睛。只见何道庚义愤填膺道:“并州大行台,分明是陛下和太后深谋远虑、高屋建瓴,为的就是打西魏人出其不意,如此是暗度陈仓之计,谢舍人的行踪又怎么会让你我知道!”

    唯何家马首是瞻的官员们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平素无甚交集的汝宁侯与谢家,咳,何道庚居然会站出来,替谢家作掩护?吃错药了吧?

    既然谢家与何家不知怎么的结了盟,那他们质疑一下怀庆侯,总可以了吧。“可是不仅仅是谢舍人,这个……怀庆侯大人的侄儿,那位散骑郎武明德……”

    那人话未说完,谢节、何道庚一起怒目回首!

    二人从未如此默契、心有灵犀、心照不宣、心心相印,四簇怒火如刀如炬,齐齐喷射,差点把那位官员烧穿四个洞。

    御史台谏议大夫刘堰惊呆地合不拢嘴……本以为怀庆侯不在朝,正远在蓟州和北燕对峙着,于是言官们拣怀庆侯来捏一捏,谁知道谢家与何家,居然又为怀庆侯合力打起了掩护???说好的武官和文臣势不两立呢?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是不是在做梦??醒醒啊,你们世家派、勋贵派和清臣派也不能胡乱站队的好吗?

    谢节、何道庚联手压制住了朝堂上汹涌的质疑,再回首,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好想把两个惹事的侄女抓回来关进小黑屋。

    可是也只能是想想。

    从奏章呈上以后,谢庭显、何赐学、武明德那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身影,就再也没有在长安城里出现过了。

    妹闯祸,哥背锅。三位公子都被家里关进了小黑屋。

    并州大行台的事传回长安,搅得朝廷猜测纷纭,然而朔方的战事,依然胶着着。

    已经两天,入了夜,高阙塞四周古怪的浓雾仍旧没有散去。

    萧怀瑾下令不杀战俘,要同西魏做交易,这样士兵们便很能想得通了,不再有异议。翌日浓雾笼罩,几百个西魏战俘便被绑到城头前。

    他们大多是伤兵,落在晋军手里,既没有药又缺衣少食。晋军在不远处用箭指着他们,与城头对峙,衬得西魏军心硬如铁。

    人头买卖是屠眉的老本行,她做起来得心应手,在城头下骑着马来回走动,往城头里喊话,叫拓跋乌拿粮食来换人。

    拓跋乌果然沉默。

    拿人质换粮饷的事,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但萦绕在城头的浓雾居然两天都未散去,拓跋乌打了这么多年仗,长久在并州以北转悠,这样古怪的异象还是头一次见。他明白这是有高人动了手脚。

    西魏王庭的大仗通常会带着随军祭司,他们本事令人信服,在王庭地位颇高。拓跋乌叫人将祭司叫了来询问,亲自添碗倒油茶,愁眉不展地说出猜测。

    “王爷料得不假。西关平时少见大雾,依臣这两日观察,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是否晋军不得而知。不过,能借雨调雾,可见此人能量不小。这种人通常不会轻易露面。”

    “是,越有本事越要藏得严实,不然招麻烦。”拓跋乌讽刺地说道。素处仙君就是把自己藏得神出鬼没,西魏王庭找过几次也未果。

    他很是心烦。出战前他得了令,至少要在开春前攻下并州,把西关拿到手中,以控制中原和西域的贸易往来,截断丝路。

    结果出师未捷,十一王子和叱罗托在西关口被一群流民偷袭。消息传来,简直要笑死人了。被流民偷袭!何等的大耻啊!

    也恰是在这个时候,陈留王派了使者来谈判,作为利益交换,他们告诉拓跋乌,晋国皇帝离开长安,来到了并州。

    虽然陈留王答应他,不会将此消息透漏给叱罗托,但得知此事后,拓跋乌就决意抢在十一王子之前,先抓到晋国皇帝。

    于是他带兵同时攻两个要地,巧妙拿下了高阙塞。正在酝酿着彻底围困朔方城、向王庭报喜讯时,朔方城居然派出了近两万大军,打断了他的计划。

    这雾三天三夜也不散,但他不能再被围困下去了,这战机,贻误不起。

    拓跋乌性子急切,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依你的本事,你看能将这雾驱散了吗?”

    随军祭司摇了摇头,叹口气:“王爷见谅,老臣也是有心无力。”

    借雨借雾这种难度的,放眼西魏西凉北夏诸国,没有人能做得到。否则,草原也不必大旱或雪灾了。

    拓跋乌感到好绝望。

    想到年关将近,很快便要开春,他身为统帅,居然还被挡在并州边境以外,战况胶着,王庭还不知有多少政敌要骂他作战不力。等班师回庭后,大概还会失去宠信……

    “不过……”随军祭司看他愁眉不展的模样,想到这几日西魏无法出战,被困在城内,粮饷也渐渐难以为继,也不是不忧心的,遂提议道:“倒也不是没有能解的人。”

    拓跋乌蓦然停住脚步,紧紧盯着他。

    “这状况既然有能人做得出来,也就有能人可以破解得了。譬如素处仙君,只是这人常年隐匿,外人找不到;北燕的国师,以及亲传弟子少司命,估计也办得到。只不过,远水难解近渴,且事涉两国,不知……罢了,就当臣是虚言吧。”

    “不是虚言。”拓跋乌擡起头,紧锁的双眉忽然舒展。

    素处仙君他当然是找不到,北燕国师也很少听到消息,这位国师哪怕对北燕皇室而言,也很难驾驭。

    倒是北燕的少司命,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有过一面之缘——那天陈留王派来使者,睿王爷也一同前来,他身边那个不动声色间震慑全场的人,就是少司命。

    那个少司命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行事毒辣决绝的那种,冲着西魏与北燕两国的交易,向睿王爷借个奇人异士,他笃信以睿王爷的脾气会答应。

    拓跋乌想到这里,豁然大笑:“大人,这不是虚言,你可是帮了本王的大忙。”

    晋军既然装神弄鬼,他便请来少司命,破解迷阵,反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