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时值中午,现场人不少其中还有路过看热闹的游客。
听到男子承认克妻。
现场多了不少窃窃私语。
自古以来,到处都能听说女子克夫的事情。倒是很难听到有男子愿意主动承认克夫。
楚月柠同街坊一样,感到诧异。
“在八字角度上虽有伤克的讲法,但真正会相克的八字少之又少。你怎么能够确定,一定是克妻?”
她算过的八字也算不少。
至今为止,还未见过一例真正相克的八字。
狄正豪似是回忆起伤心往事,手扶着额头落下不少伤心泪水,“大师,你就信我吧,我真的是克妻。”
“不然,怎么解释我娶一任妻子,就死一任妻子?”
哗的一声。
街坊们都惊讶了。
楚月柠让街坊们安静下来,回眸询问,“结了几次婚?”
狄正豪擡手。
街坊们帮着数:“一、二、三。”
数完。
街坊们都吓了一跳。
“娶三个死三个?”
“事情好像有点大条。”
“喂喂喂,离得近的人帮忙记下长相,娶三任死三任不是克妻都是阎罗王啦,这么能收。”
“未婚女士长记性啊,见到这位先生有多远就避多远,别昂龟龟上赶着自取灭亡。”
楚月柠也觉得事情好像挺大条的,“你生辰八字给我,对了,还有你三任妻子的八字。”
狄正豪立马给了八字,与其他记不住妻子的生日人不一样。狄正豪每一任妻子的八字,都记得相当清楚。
“确定无误?”楚月柠反复确认。
“绝对不可能错。”狄正豪信誓旦旦,“在来之前,妻子的八字我都和岳父反复确认过。”
楚月柠拿着写了四组八字的纸,一组组推演掐算。
过程中。
她看着满面苦色的狄正豪问:“如果真的是八字相克,你打算怎样?”
“能怎样?”狄正豪苦笑,“妻子离世时,我曾给予岳父一家人赔偿。如果真是因为克妻缘故死亡,别的不多,钱倒是有很多。”
言外之意,就是确定克妻,就还会追加对岳父一家的赔偿。
“岳父他们养大女儿也不容易。”
狄正豪的一番话,让一部分街坊觉得态度不错。
至少人不推卸责任。
“如果真是克妻,那还打算结婚吗?”
狄正豪苦笑着挥手:“还怎么结婚?再结婚岂不就是害人家?”
“我与三任妻子都是因为爱情而走在一起。她们就像最绚烂美丽的花朵,因为和我在一起,逐渐枯萎凋零。”
“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怀中,这条路我走了三遍。”
没有人能够懂狄正豪的痛苦。
他是有钱。
可再有钱,他也买不回任何一位妻子的生命。
如果真的克妻,他绝对不会再让这种悲剧上演。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愿意去想自己克妻。”
街坊们都狄正豪诉说。
狄正豪也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回忆着将往事说出。
“我的第一任妻子,是医院的护士。她美丽单纯,工作时对病人认真负责。我就是一次因为感冒去医院认识的她。”
“她对着我笑的那一刻,针头扎进血管都感觉不到任何的痛。”
狄正豪回忆起来,脸上也忍不住带着笑容。
“我们相恋了,半年之后结了婚。她孝顺父母,工作之余还会回家收拾家务,是世上最温柔的女人。”
“我们计划了将来,打算备孕一年就怀孕,先生个男孩再生个女孩。可……还没一年的时间,她就……”
狄正豪脸上满是失落、不舍,“查出了癌症。”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妻子得癌症后,因为无休止的放疗脱落的头发最后骨瘦如柴的在他怀里离世。
“短短半年时间,我就永久失去了她。”
街坊们看到大男人在抹眼泪,也是唏嘘不已。
“我花了五年的时间重新开始生活,也因缘巧合认识了第二任妻子。她是银行职员,因着业务的原因我经常会和她对接。”
“她非常的善解人意,得知我上一任妻子的事情会安慰我,让我往前看。”
“随着相处时间加长,我和她也走到了一起。”
“婚后一年,她发生了车祸最终也离我而去。”
狄正豪经历过第二次丧妻,对待感情更加慎重,他害怕再次与爱人分别。所以,他关上心房,不再轻易对人动心。
日子久了。
他不知道是寂寞久了,还是被第三任妻子的活力感染。
“第三任妻子非常年轻,她朝气的生命力向枯朽着呆在泥潭深处的我,伸出了救赎的枝丫,我知道,她或许并不那么爱我。”
说道这,狄正豪苦笑,“我大了她十岁,我已不再年轻也不再有所谓的帅气。”
“但是,我感谢她愿意留下来。”
“不论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倾尽所有去给予。”
“但还是逃不过婚后一年的魔咒,她从阳台坠落死在了我的面前。”
狄正豪那会儿从外地出差回来,甚至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妻子,就看到妻子摔死在面前。
殷红的画面至今还如噩梦一般折磨着他。
街坊们听完狄正豪的经历,也忍不住感慨。
“凡是和你在一起的女人都没好下场,克妻无误。”
“唉,你也不想的,人生嘛多往前面看看。”
“就是,你听婶婶的,回去后不要再想这些事。不能结婚嘛,又不是不能找伴,找个伴不要结婚就好了。”
“不行啊。”狄正豪苦笑,他现在已经怀疑自己克妻能力很强,万一和他过于靠近的女人也会死呢?
他不敢去尝试。
生怕又会害死一个女孩。
“大师。你说,如果我不是克妻,她们又为什么会死亡?肯定是我的命太硬,才把她们活生生克死。”
楚月柠已经将狄正豪的八字分别与三任妻子匹配算完。
她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摇了头。
“你不克妻。”
“不克妻?”狄正豪愣住,“但……但是她们都死了。”
“只能说机缘巧合。”楚月柠掐算第一任妻子的八字,“她死时刚过22岁生日吧?按照八字看,她理应额中间会长一颗黑痣。”
狄正豪再次愣住,“没错,她确实刚过完22岁生日。她的眉心……也确实长了颗黑痣。”
如果不是他确认二十多年前楚月柠还小,他都要以为来大师和第一任妻子相识。
“那就没错了。”楚月柠说,“你妻子八字命定活不过22岁。她是否曾跟着医生研究过肿瘤病人?”
香江医疗发达,早在内陆还没有发布肿瘤学工具书时,香江就已经对肿瘤着手研究。医院从英国引进了许多辐射量很高的仪器,想着手帮助病人。
狄正豪不断回忆着二十多年前的记忆,点了头,“是有一段时间,她告诉我要跟着医生研究肿瘤,还说医院会新成立个肿瘤部门。”
他越想,神情越不好。
“莫非,她接触了辐射仪器?”
楚月柠仔细又掐算一遍八字,“确实真实死因是接触了辐射,可惜当时没有人发现。她们医院,应该也不止她一个人接触了。”
狄正豪茫然点头:“我会尝试接触之前的医院同事,看看还有没有人留在世上。”
楚月柠继续掐算第二段八字,“至于第二个,也确实是因为意外。”
“如果没有车祸,她不会离世。”
“第三个呢,她的八字和你说的有所出入。”
“大师,是什么出入?”狄正豪忐忑着问。
“你说她或许不爱你。但我算出来的结果,她对你是真心的。”楚月柠说,“她年龄比你小很多,但欣赏你的阅历。她的八字也是注定了只能活到那个年龄。”
“阳台的事,是因为她要晒衣服,晾衣架掉了楼下她就踩着椅子上去才造成了意外。”
狄正豪脑子很乱,他已经被克妻困扰了很多年,无数次在黑夜中被愧疚中折磨醒来。
最后。
大师告诉他,一切都是意外。
他不克妻。
可他也不想要这个结果。
狄正豪一时之间想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僵硬扯着脸苦笑,“就是因为意外?一个意外就把她们从我身边相继夺走?”
他已经送走了三位爱人,每一位,都曾经在他生命中留下过浓重的色彩。
“上天真是不公。如果可以,我真的宁愿出意外的人是我。”
楚月柠没有说话。
按照狄正豪的八字看,他确实是情深义重的人。人生面临着许多岔口,就像连接着许多线,每一根线都有不一样的机缘。
狄正豪如果开始就能遇到有能力的大师,帮他妻子避开意外。
他是能够与妻子幸福相守一生的。
命运弄人。
“多谢大师,既然不是克妻也算减轻了我的愧疚。”狄正豪苦笑着付了钱,就想要离开。
“等等。”
楚月柠摇了摇头,“虽然你不是克妻命,但你却是伤财命。”
“伤财?”狄正豪又坐了回来,“何谓伤财?”
楚月柠没急着回答,反问:“你的父母身体都不好吧?”
狄正豪听闻跟父母有关,渐渐着急,“确实都不好,父母常年卧床,我请了专人陪护照顾。”
“你的八字越有钱,与你血脉相关的人身体就会越差。虽然不克妻,但你的八字很伤有血脉恩的人。”
“也就是说。”
“你越有钱,父母就病的越重。”
“如果有儿子,还会死儿子。换句话说,你不克妻,但是八字如果财禄过多上克父母下克子女。”
狄正豪懵了,他第一反应是去摘金戒指脱腕表。
他没想到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竟然会变成父母的催命符。
“摘金表没有用。”楚月柠摇了摇头。
“那……那我该怎么办?”狄正豪欲哭无泪。
楚月柠说:“你八字撑不住过满的财富,按照目前你财富积累的情况看,父母应该是随时会去的。”
“你还没有孩子,所以担心的只有父母这边。”
“钱和家人健康,你只能选一样。”
在场的街坊也是第一次听这种命格。
“越有钱不能带给家人幸福,反而会给家人带来灾难?”
“惨咯,这不就是要家人就不能要钱,要钱就不能要家人?”
“不知狄先生会怎么选。”
“父母年龄应该都大了吧,其实选不选,父母都要老死的,心狠一点就选钱财咯。”
狄正豪没有过多考虑,只问:“如果我放弃钱财,父母能够从病榻上起来吗?”
“可以。但寿命是有限的,就算是健康但寿命到了,该走还是会走。”楚月柠尽量说的仔细些。
“那我选好了。”狄正豪笑了下,“放弃钱,选择父母。”
“好。”楚月柠告诉他方法,“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选择慈善机构捐款,每捐一笔款父母的状态就会好一步。”
狄正豪起身鞠躬。
“多谢大师。”
“不用客气。”楚月柠浅笑,目送着狄正豪离去,然后才看向人群。
“下一位。”
下一位来的是位中年妇女,她扯着女儿肩膀的衣服气势汹汹走过来。
女儿红着眼眶啜泣着。
楚月柠让她先放开女儿。
“放不得啊,她就是个小偷,我放了她只怕会跑了去。”
中年妇女话音刚出,街坊们看着哭泣的女孩就不满了。
“有没搞错啊,哪有母亲这么说女儿的?”
“大姐,你快放手啦,小孩子都被你抓痛了。”
中年妇女见大家都在指责她,不忿的抓的更紧了。期间更是生气的不断用手指戳着女孩的头。
“你们替我同情这个衰女包啊?还就不放!”
女儿也不求饶,哭着捂着头不说话。
楚月柠看了眼女儿,起了身,走到两人身边抓住中年妇女的手。
“大师,你别管我!我真的不能放手!”中年妇女经常做农活,力气大的很见楚月柠要过来帮忙,心中不屑。
就这种轻飘飘的女孩,还想来帮忙。
却在下一瞬,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强烈同感。
中年妇女痛叫了声,连忙甩开手不停用搓着腕上的皮肤。
楚月柠将女孩带到身边,坐下后说:“你想算什么?”
中年妇女恨恨坐下,瞪了眼对面的女孩,“过来这边。”
女孩默不吭声走了过去。
中年妇女扬手要打她,楚月柠冷声说:“你敢动她一下,就别想着我还能给你算命。”
中年妇女放下手,赔笑:“算算算,不打,要打也是回去打。大师,我听讲你的卦很灵的喔。”
楚月柠没接话。
中年妇女继续说,“我想来算算丢失的东西。”
“呐,就这个衰女包,偷了家里的东西藏了起来。十万块钱啊,那可是十万块钱,我要用来买楼的钱。”
中年妇女恨铁不成钢,想擡手打女孩又只能放下手。
原本帮着女孩说话的街坊们,全部惊讶呆在原地。
他们看向样貌清秀的女孩,不敢相信。
“靓姐,是不是你搞错了啊?自己女儿怎么可能偷自家的东西?”
“就是,现在小孩子都心思敏感,靓姐不要冤枉错人。”
“要我看,妹妹仔不像手脚不干净的人。”
中年妇女重重拍响桌子,指着街坊就骂,“是我被偷了钱!不是你们被偷了钱!一个个在这里讲风凉话,自家事自家知。衰女包已经烂咗。”
“她不止一次偷钱,才十几岁,就用偷来的钱买烟买酒,还……还买情、趣用品!”
敏感词汇出现。
街坊都面面相觑。
女孩才十几岁,怎么就买情,趣用品了?
人都还没长大。
“这些事我都有证据!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带她来算命。”
算命的两百块不是钱啊?
如果不是十万块钱实在是找不到,她也不会急的来找算命师傅。
有街坊还是帮着女孩讲话,“你既然说妹妹仔确实偷了钱,那有没有报警?”
“对啊,十万块钱也不算小钱了。”
“或者你当妈的太严厉?讲话大到我都怕,好好哄哄女儿啊。”
中年妇女冷着脸说:“报警?我早报过啦,这个衰女包就是不肯说钱在哪里,警察拿她都没办法。”
“不然,我用一大早就来排队算命?”
中年妇女挥手,“去去去,和你们讲到口干都没用,还是大师的话靠谱。”
楚大师的名声,她早就听过。
灵的不得了。
一定能帮她找到钱在哪。
楚月柠喊怯生生的女孩坐下,没理会中年妇女,柔声问:“可以告诉我,拿钱了吗?”
“没有。”女孩含着眼泪拼命摇头,“但是不论我怎么说,阿妈都不信。”
中年妇女听她否认,气的又站起来,“衰女包好好讲话!”
楚月柠皱眉,看她一眼,“麻烦你安静。”
中年妇女只好又坐下,讪讪道:“大师,你别听她乱说。家里会偷拿钱的就她一个,你赶快帮忙把我钱算出来。”
离得近的街坊帮忙劝。
“别急啊,大师会帮你算。”
“先让大师问清楚啦。”
“对啊,急又不急在这一时。”
楚月柠去看女孩,见她含着水的眼眸透着害怕,她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别怕,以前的事呢?”
女孩犹豫了下,才点头:“拿了。”
“为什么拿呢?你可以和父母说啊。”楚月柠不解。
“他们不会给我的。”女孩想着又委屈起来,吸了吸鼻子,“从小,他们都只会给弟弟零花钱。我……我拿钱,只……只是想……想吃顿好点的早餐。”
“同学都有钱可以吃早茶,我……我也想试试。”
讲完,女孩子又惶恐摆手,“每次拿钱,我只敢拿一百块,十万块真的不是我拿的。”
又是重男轻女。
楚月柠神色不太好,安抚着女孩,“我相信你。”
这回儿,她改小了声音,“那,可以告诉我烟酒,和……情,趣用品属实吗?”
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能够听见。
女孩羞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楚月柠的鼓励的目光下,她才用细如蚊子的声音说。
“烟和酒,是想尝尝什么味道。试过味道不好,我就没有继续了。”
“那……那个,是……是我觉得好奇……”
女孩子已经十六岁了,她会好奇实在太过正常。
楚月柠没有觉得哪有问题。
反而是觉得中年妇女对女孩子太不上心,太过于疏忽性教育。
“姐姐。”女孩说完哽咽,“我……我真的很奇怪嘛?”
父母都骂她淫荡。
甚至还说出她无可救药,让她学坏不要回家连累弟弟名声这样的话。
她真的好痛苦。
“当然不奇怪。”楚月柠说,“你这个年龄会好奇非常正常。错的是你妈妈。”
女孩震惊,还有些不可置信。终于有人不会骂她淫荡,有人愿意理解她了。
“真的?”
“真的。”楚月柠说着,“那你等等哈,姐姐会还你一个清白。帮忙找出十万块钱在哪里。”
中年妇女见两人交头接耳,不爽催促,“大师,别浪费时间啦。快点帮我算出钱在哪里,我儿子就要放学,还得赶着回家煮饭。”
楚月柠笑了笑,“可以,你先想想钱,然后写个字给我看。”
算命的途径有很多种。
面相、八字、摸骨。还有一种,叫测字。通过算命人写下的字,帮忙找出人或者物品的位置。
中年妇女写下了一个字。
楚月柠看了眼字,然后说:“十万块钱就在你家。”
中年妇女下意识否认:“不可能!那天警察在家里翻遍了,都没找到钱。”
“翻遍了?”楚月柠嗤笑,“你儿子房间也找了吗?”
中年妇女愣住。
“儿子房间确实没找,原本警察也是要找的,但是担心影响儿子心理就没让警察找。”
楚月柠冷冷笑了,“你担心影响儿子心理就没找?”
“你女儿说没拿十万块钱,你非但不相信还报了警?女儿的心理就这么不重要是吗?”
中年妇女感觉到街坊们的火辣辣的目光,坐立不安的动了动左右的屁股,又擡头快速扫了眼女孩。
她心虚起来。
其实,她确实也没证据证明十万块就一定是女儿拿的。
不过,这么多外人看着,中年妇女还是嘴硬说出了怀疑的理由。
“衰女包不一样,她有前科不值得信任。我儿子在名牌学校读书,素质高,他肯定不会动我钱的。”
“那你想错了。”楚月柠将掐算出来的结果说出,“钱恰恰好就是你儿子拿的,为了和同学攀比名牌,有三万块藏在你儿子房间的床垫下。”
“十万块呢,你也别想着全部找回,他已经花掉了五万,如果你速度再不快点,他抓着的两万块也马上就会花出去。”
“不……不可能。”
中年妇女根本不相信这个结果。
楚月柠微一笑,掏出大哥大来了个王炸,“不用你相信。对了,报警了是吧?恰好,我知道小偷是谁,正好可以还你女儿个清白。”
说着。
楚月柠拨通了报警电话。
中年妇女大惊,急急扑过来想阻拦,“不行,你不能报警!”
楚月柠闪避开,大哥大通了。
她微一笑:“阿sir,我要报警,金额十万块,脏物就在……”
中年妇女听到自家地址被报出来时,浑身冰冷,“不可能……你怎么还能算到我家的位置在哪里。”
挂断电话,楚月柠看着傻了的人好心提醒一句,“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两万块钱不要了吗?”
“我告诉你位置。”
楚月柠给的位置是在某座商厦奢侈品店,上课的时间,女儿被母亲留在家里不交代出钱不许上学。
有学上的儿子反而是拿着偷来的钱,逃课去和同学一起买奢侈品。
有意思。
中年妇女终于反应过来,慌乱擦了擦凌乱的头发,也顾不上留在现场的女儿就急匆匆走了。
她根据地址找到商厦某层的奢侈品店,见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果然坐在位置上试着鞋子,还骄傲的扬着两万块钱。
她就忍不住冲过去狠狠扇了儿子一巴掌。
顾不上很多人在,也顾不上还有儿子的同学看着。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存十万块钱存的多辛苦!我们准备用它来买房,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房子会写你的名?你为什么要偷拿!”
儿子挨了一巴掌,察觉到同学异样的目光,他狠狠咬着牙红着眼睛看着母亲,“为什么?你不知道原因?”
中年妇女被儿子这样发狠的瞪着,伤透了心,不顾来劝阻的奢侈品店的员工,她哀嚎一声坐在地上,不断捶胸抓头发。
“我哪里知道原因啊?阴功啊,我和你父亲全身心为着你,你姐姐读的学校是最末等的,省出来的钱就为了送你进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我和你爸舍不得吃穿,就盼着你出人头地。为什么这么不生性?”
儿子冷着脸:“是,你们是辛辛苦苦把我送进名牌学校。但你知道我的同学都是什么环境吗?”
“他们随便一顿饭的钱,就相当于家里半个月的生活费。他们穿的鞋,十万块只能买几双。”
“崽啊。”中年妇女啜泣,“外人的眼光管他做咩?我们有出息,成绩好就够了。”
儿子完全听不进去,让员工把看中的鞋子打包起来,“成绩好有鬼用?他们依旧用看垃圾的眼光看着我,甚至他们说,我这种人以后毕业了也只能当他们的跟班,为他们当牛做马。”
他受够了这种奚落。
不就是名牌的东西。
他也有。
于是,他拿了家里的钱。
甚至,他不以为意甩开母亲的手,“反正你们存的钱就是给我用的,房我暂时不需要,等我以后出社会赚钱了再买也是一样。”
他现在努力的在融入富二代的圈子,等他进去,和他们融为一体,要什么没有?
警察已经找出了剩下的三万块钱,带着人来庙街找楚月柠核实口供。
为首的警官将记录完的笔插回口袋,“多谢楚小姐的配合,事情经过已经核实,我们会出具书面通报还妹妹仔清白。”
“不客气。”
楚月柠点了头,招手喊女孩过来。
现场还有女孩的父亲,见钱真的是儿子偷的全程黑着脸。
女孩似乎很害怕父亲,一直擡着头不肯看他。直到来了楚月柠身边,女孩才感觉到安心。
父亲懒得看女孩一眼,冷嗤:“真是八婆,多管闲事。”
明显说的就是楚月柠。
楚月柠也不慌,见父亲要跟着警察离开也没理会女孩的意思,她拦在前边淡声说。
“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对女孩心灵产生阴影的事,我想香江的妇联一定会联系你们。”
父亲冷笑着走了。
警察见到父亲这样的态度,也明白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主动说:“楚小姐,你放心后面我们会联合妇联持续关注。欢迎监督。”
楚月柠才放心。
她看着怯生生的女孩,摸了摸她脑袋,“以后,你父母如果对你不好,冤枉你,或者让你替弟弟承担后果。你就往妇联跑,往我这跑,知道吗?”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头,“姐姐,我知啦。”
女孩原本是清苦的面相,她被父母教养的只知道为弟弟奉献,就算结了婚也被弟弟捆绑着吸血。
但经过这件事。
女孩面相变了。
她懂了,不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她是父母的孩子,她也可以反抗,她也可以争取属于自己的命运。
楚月柠挥手告别女孩,继续坐回桌旁,斟了杯茶锤了锤后脖颈。
“下一位。”
轮子慢慢滚动,发出阵阵声音。
楚月柠擡首,就看见尹瑶坐在轮椅,双手轻放在毛毯上轻轻一笑。
“楚大师,我来找你买符。”
“警署没找你问话?”楚月柠压抑这么快就见到了尹瑶。
尹瑶笑了笑:“问了,然后放了。”
“行叭。”楚月柠不由多看了几眼她的双腿,起身从摊车底扒出画符的袋子,画好符后折叠好递给尹瑶。
“记住不要沾水哦。”
尹瑶将符收进毛毯下,没有去问为何会需要符。想起穆兴旺准确率高的吓人的算命,她想,大师总有大师的理由。
见楚月柠好奇拍了拍无知觉的腿,尹瑶没感到冒犯,反而觉得暖心笑了笑:“许多人都觉得残废碰了晦气呢。”
坐上轮椅后,就连下人碰她都变得小心翼翼。
楚月柠认真的说:“我试试它的肌肉,看看弹力怎么样影不影响跑。”
“跑?”尹瑶摇了摇头,“大概……用不上吧。”
美国的医生说,站起来的机会过于渺茫这辈子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楚月柠蹲下身子,与尹瑶平视。
眨了眨眼。
“那你还会想跳舞吗?”
尹瑶愣住。
跳舞?
这个词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她生命中。
曾经,她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存在。
眼下……不可能了吧?
看着楚月柠渴望的眼神,尹瑶不想残忍的打破她的幻想,每个人都希望她能站起来,大师也是这么想的吧?
想了想,她才说:“在梦里的时候,我是想跳舞的。”
无数次梦中的旋转,让她清醒之后只能看着漆黑的卧室。
巨大的失落感、无助感,让她深夜只能看着毫无知觉的双腿啜泣。
她……
做梦都想站起来啊。
“那好。”
尹瑶诧异,看着女孩眸子里荡漾出清澈的笑意。
“下次送张票给我吧,我喜欢看现场。”
尹瑶回到住处时还有些恍惚。
何姨见小姐回来,推着小姐的轮椅去卫生间。出来时,见小姐好像还在发呆,何姨担忧不已。
“小姐……小姐,在想什么?”
尹瑶回过神,面对已经陪了几年的何姨不想让她担心,摇头,“没事。”
只是……
楚大师的话,让她觉得奇怪而已。
梦中的舞蹈,也可以来看现场吗?
“没事就好。”何姨重新露出笑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期间去厨房调了下液化气的火,“小姐,厨房在炖汤,盐用完了我下楼去买点。”
“对了,老爷夫人明天回来,他们喜欢吃什么?可以顺便买回来先放冰箱。”
尹瑶想了想,“去买只烧鸡,妈咪喜欢喝鸡汤。”
“好。”何姨脱下围裙,将客厅的垃圾带着就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
尹瑶闻到了淡淡的糊味,她听见厨房的燃烧着的液化气的声音,推着轮子往厨房的方向过去。
轮子刚进厨房的门槛,就看到挨着液化罩的抹布被火点燃。
火势很快,迅速吞没了台子上的纸巾、各种布料,顺着百叶窗还在往外蔓延。
“糟了!”
尹瑶第一时间想去水槽接水,她拿着碗努力伸手想打开水龙头,但高度不够,她怎么也够不着开关。
又快速滑着轮子去卫生间装水。
地板上断断续续洒落水渍,尹瑶单手端着盛了水的碗单手滑着轮子,进了厨房去浇水,火势蔓延太快,一碗水根本不够。
她转身想要出去。
就这时,一道被烧着的布料掉到了毛毯上。
轰的一声。
干燥的毛毯被点着,大火要吞噬掉人的瞬间竟然又诡异的灭了下去。
尹瑶眼睁睁看着毛毯上的火消失,紧握着的符瞬间燃成灰烬。
她回头时。
厨房炙热的火舌已经扑向了她,她来不及滚动轮子,直接起了身跑了出去一路跑出了房子。
等反应过来。
她用着密密麻麻满是酸楚无力的双腿,已经跑到了走廊。
“我……我能走了?”
惊喜、慌乱等情绪交叉占据着大脑,六神无主间,尹瑶仿佛又看见女孩清澈的笑容。
“下次送张票给我,我喜欢看现场。”
尹瑶捂住嘴,腿又无力的瘫软在走廊上,透过大敞的门依稀能看见厨房烈焰的火。
一行行清泪从脸上滑落。
如果不是那张符,她刚刚已经死了吧?
何姨回来时看到烧起来的大火,吓得冲过去抱起尹瑶,“小姐!”
“小姐没事吧?快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尹瑶埋进何姨的肩膀,又哭又笑:“谢谢,谢谢……”
曾有个瞬间。
她被毁掉了人生。
又有个瞬间,有人伸了手进来拉着她爬出深渊。
谢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