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张氏被他问得愣住,半晌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就他的腿,要不是你的关系,他怎么可能进工部!”
魏祁正色道:“母亲,皇上的确让都察院在查这事,如此紧要关头,连都察院都还没说结果,母亲是自己人,竟直接将罪名安在儿子头上,若被人闻知,不是铁证?我不知道母亲和这传谣言的人是何用意!”
“可……”张氏急了:“我不过是担心你!”
“宋家舅兄曾考过明算科,当时的主考官便是工部杜侍郎,当初我与胭胭还未成婚时,杜侍郎就同我提起过他,夸他为算法奇才,直言可惜他出身宋家,又已中了举,以后必然是考进士入仕途,而不会做明算科相关职务。
“之后宋家舅兄受伤,无法应试春闱,杜侍郎想必是念其才华,才破格录取,身残之人入仕,也有旧例,他这官职来得名正言顺。”
张氏问:“要是名正言顺,为什么还有人举报?”
“因为我,他是受了我的连累。”
张氏一惊,看向他,眼里满是不信。
魏祁说:“他一个九品的芝麻小官,谁稀罕去举报,还闹到朝堂上?背后的人不过是盯上了我,以他为借口而已,他若和我没有这层关系,也就没有这无妄之灾。
“我听闻母亲还让胭胭来问话,她是不知内因,若知道内因,只怕心中不知怎么委屈。”
张氏辩解:“做儿媳的被说几句又怎么了?”说完问:“那这事又要怎么了结?”
“我与杜侍郎没有利益往来,大约是不会有事,宋家舅兄的事毕竟是破格,闹大了就看皇上的意思,兴许会丢官职。”魏祁说。
张氏沉默半天,最后道:“你要真没事就好。”
魏祁看着母亲,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这桩事,的确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在里面,因为宋然,这事成了他的污点;因为他,宋然被人盯上,他们是互相连累。
他心里盼着宋然能安然度过这一劫;宋家也一再向他表示惭愧,拖累到他,后面他或宋然真受什么影响,他想彼此心里都不会对对方有怨怼,但母亲却不是如此想。
或许在她心里,真的不在意、看不上宋家。
那又怎么会喜欢宋胭呢?
“不管怎么样,母亲以后少听风便是雨,朝堂上的事儿子自会处理,实在不想回来再作一番解释。”魏祁说。
张氏心中不悦,因他这番话说得不客气,太不尊重她这母亲。
但儿子大了,也有能耐,俗话便说的是“翅膀硬了”,她不高兴也只能受着。
她没回话,魏祁便走了。
走到院外,正看见魏芙从旁边过来,见了他,唤道:“大哥。”
魏祁看向她:“二妹回来了?”
“马上都要走了,刚刚去看了眼二婶,再去和母亲说几句话就回。”魏芙说。
魏祁犹豫片刻,开口道:“若是和母亲说话,就不要再说些朝堂之事了,你并不清楚内幕,说来也是徒增母亲烦恼。”
他知道妹妹任性,但她在夫家过得不开心,他做大哥的心疼却毫无办法,所以并不愿多指责她,可今日这话,却又不得不说了。
魏芙听他这样说,惊讶又伤心道:“我说什么了?莫不是宋胭在你面前说我了?”
“什么宋胭,那是你大嫂。”魏祁纠正她。
“果真就是她说我了对不对?我就是和母亲说了她哥哥被人举报牵连到你的事,这事外面人尽皆知,怎么就不能说了?我难道不是关心你,关心家里?”魏芙委屈地反问。
魏祁沉声道:“你知道事实真相?你与母亲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只是让母亲担心,再将你大嫂叫到跟前训一顿?闹到最后只有一个后果,便是家宅不宁。”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闹得你们家宅不宁?”魏芙问。
魏祁看着她,叹一口气:“眼下看确是如此。”
魏芙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放软了语气,又劝道:“二妹,你也老大不小了,行事还是稳妥些,你在夫家不开心,未必没有你自己的责任。”
魏芙红了眼睛,哭道:“大哥,我一心为你好,谁知你竟这样看我,觉得我回来便是闹得家宅不宁,觉得我在夫家受委屈是我自己的责任,好,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不踏你的门好了吧!”说着就跑进了院中。
魏祁回头看她身影,微微叹息,但又无奈,只好转身回了宋胭院中。
到房中,宋胭又是一副紧张模样,问他:“母亲说什么了,还是为我哥哥的事吧?”
魏祁安慰她:“我已经同她解释了,没事了,别放在心上。”
宋胭问:“真的?”
魏祁点头:“真的。”
她看着他,也能知道他是粉饰太平。她明白婆婆的性子,哪是那么好说话的?又还有小姑子在,他若是帮了她,帮了宋家,婆婆肯定要不高兴。
她拂了拂他肩上的柳絮,无奈道:“朝中的事本来就够你忙的了,回来还要处理这些事,你快早点去用饭吧,别饿了肚子。”
他低下头:“这不算什么,晚上你给点好处我,我便恢复了。”
宋胭愣了半天才意识到指的什么,顿时红脸,又娇嗔:“我在说正经的,你在想什么呢!”
魏祁笑,拉了她去吃饭。
……
宋府。
唐秀莹在院子里找到宋然,和他道:“秀清书上有地方不懂,你去教教他?”
宋然坐在四轮车上,背朝她,一动不动看着前面的花木,也没回头,只“嗯”了一声,回道:“先放着吧,得空我再看。”
“你现在不就得空吗?”唐秀莹问。
宋然没出声。
唐秀莹直接将他往屋里推:“之前忙,半夜都还写写算算也就罢了,现在好容易没事干了,正好秀清在家,怎么就不能教一教?”
宋然脸上神色别扭,却是抿唇不语。
自从停职在家,府上人都不在他面前提这事,对他也小心翼翼,怕他难过,她倒好,似乎抓着了个好机会,要让他去教弟弟。
以前她对他也客气,如今是越来越依她自己了。
他的确心中抑郁,但又懒得争辩,也无法拒绝,只能被她推到唐秀清房中。
“秀清,你姐夫来了,你有什么就快问吧。”唐秀莹道。
唐秀清便马上拿书过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老师还说要作一首清明的诗,我还没有头绪。”
小孩子的功课,再简单不过,宋然已经被推到了这里,自然只能教他。
但他毕竟不是老师,又离开学堂多年,讲得不那么好,倒将唐秀清说得更不懂,这一折腾,便折腾到天黑才将那诗作完。
宋然大多数时间都是面色沉静,泛着冷,好不容易去工部两个月,脸上多了几分笑颜,如今出了这事,又开始冷起来。
教完了唐秀清,他由下人推着去沐浴,再推回来。
唐秀莹已经在房中沐浴好了,在小厮离开后就从后面将他推进来,再扶他上床,让他在床头坐下。
待他上了床,就该熄灯休息了,但唐秀莹心里琢磨着别的事。
她知道停了职,他现在心里难受,所以就想给他找点事,比如把房圆了——这也是自己的事。
但别的她尚且能咬牙往前走,这事还要脸皮,太难了。
正月里她得了时疫,生病发烧,他倒对她也体贴,夜里照顾她,将她搂在怀里睡。
后面他入职了,心情明显好起来,也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本以为好事将近,但现在遇了变故,又这样了。
她坐到旁边,宽慰他:“回来了,就别把朝廷的事放在心上,要我说真不做官了也好,免得冬寒夏暑,风吹雨淋的。”
宋然没回话,她顺势抱住他:“如今家里还有父亲撑着,以后父亲要年纪大了,就让秀清帮衬着,再不济,我也能做点针线活挣钱。”
“还没到那份上。”他回答。
“那你愁什么呢?”
“我没愁。”
“你这叫没愁的样子?”
宋然:“……”
好半天,他说道:“我恨我自己眼瞎,会和那唐家人交好。”
唐秀莹看他:“你说什么呢,我也姓唐。”
宋然无奈:“我没说你。”
唐秀莹说:“你看那家姓唐的对不起你,老天爷也知道,所以给你弄了个姓唐的媳妇。”
宋然先露出一丝笑,随后又正色下来,不言不语。
她又往他身上靠了靠,胸口贴着他胳膊,让他感觉到一阵异常的绵软。
轻咳了一声,他道:“熄灯睡吧。”
唐秀莹却没应,擡起头来在他脸上亲了亲,随后又亲往他脖子。
他脸上泛起红晕,侧脸躲了躲,语气有些局促又有刻意的冷:“做什么,说了熄灯睡。”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她。
因他语气冷,多少有点伤她自尊,她索性直言道:“你到底是不行,还是不喜欢我?你要是不行,就直说,这样母亲也死了心,我也不用老放着这事,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再和母亲说了给你纳个妾,找个你喜欢的。”
宋然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皱眉道:“纳什么妾,你在说什么胡话?”
就他这模样,还要妻妾成群?不怕被人笑话么?
唐秀莹问:“你不纳妾,那就是你……”
她放低声音,以商量的语气:“真不行的话,我们找同族的兄弟过继一个也好,我听母亲说妹夫那个女儿就是过继的,我们过继个儿子来,也是一样的。”
宋然深深吸气,咬牙道:“我行不行,你没见过么,你不知道么?”
这句话让唐秀莹想到往日许多细节。
比如有时早上她醒得早,掀了被子,能看到他身体的异样,再比如那次他们贴着身子说了许多话,半夜她挨到他,发现他睡的那一块都是湿的……
她也红了脸,小声嘀咕:“我又不清楚那么多……”
“不清楚,那你还总……”他沉声问:“你会么?”
唐秀莹擡起头:“我认真学过,你要配合,我就会。”
竟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她自然学过,因为一开始就知道夫君是残疾,也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传宗接代,所以出嫁前就让姑姑仔细教了,自觉没什么不会的,但嫁来几个月都被冷待,这让她每每见了婆婆,都觉得自己拿了钱没交货。
宋然听了这话,心中无语,竟然很想知道她所谓“认真学过”是学到了什么。
两人就此沉默。
隔了一会儿,唐秀莹又看向他。
话已说到这份上,她觉得今天一定要有个了结,要不然又不知拖到什么时候去,之前婆婆听说胭妹妹怀孕了,又是高兴,又是失落,虽然她没说,但自己也能猜到,婆婆是先想到女儿有孕了,就高兴,再想到儿子还没动静,于是失落。
这种时候她就干着急,又不好和婆婆说,我努力了,是他不碰我。
这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于是她又凑过来,解了他寝衣的系带。
他就那么看着她,一动不动,也没拦她,似乎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能干些什么?
她便不管他,继续解他衣服,最后将他寝衣扒了下来,露出胸膛来。
脸微热,她很快移开眼,随后又看他一眼,低头去解他裤绳。
裤绳一解,被头便松松垂在那里。
眼下便是最难的时候了吧,但事情到这一步,当然只能继续,总不能停在这里,功亏一篑。
于是她就拉下了他裤头。
竟然已经……
她擡起头看他,只见他紧抿着唇,面色很冷,却又涨红着脸,而她眼神中带着三分得意,七分必胜之心。
当然,她也难为情。
但这没什么,主动那么多次,她已经难为情很多次了,轻车熟路。
可是接下来她发现,脱他衣服根本不是最难的时候,下面才是最难的。
因为她自己也要脱……
她拉过被子来,将两人下半截盖住,然后在被子里脱下了亵裤,坐到了他腿上。
这种距离,这种姿势,再难为情不过,而且他还看着她。
但她想想,再难也没有她带着弟弟从家乡到京城来投亲难,也没有在姑姑家寄人篱下难,如今和自己的夫君行夫妻之礼,又算什么?
于是他看他的,她忙活她的,铁了心今晚要成功。
但后来她才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不是难不难为情的事,也不是会不会的事,而是……
疼,没开始就疼,而且还累,这种姿势费腿力。
折腾半天,三月的天她都觉得热了,额头要冒汗,仍没有成。
就在她泄了气,一手搭着他的肩,坐在他腿上累得喘息时,他将她抱住:“不是挺能的吗?觉得自己很厉害?”
“我只是休息一会儿……”她硬气道。
“傻子。”他扣住她的头,将她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