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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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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心,宛若水晶,纯粹而透明,带着无畏的真诚与勇气坦然奉献在窦昭的面前。

    窦昭感慨万分,突然间有些不敢直视。

    她站起来,微侧着身子挡住了那道目光,笑盈盈地对邬雅道:“自家姐妹,不用这样客气。”然后和善地问她,“你喜欢下围棋还是下双陆?我们不如来下盘棋吧?”

    邬雅长长地透了口气。

    她刚才太失礼了,在场的又都是哥哥的知交好友,不要说哥哥的那番话打动了她,就是哥哥什么也没有说,为了挽回哥哥的颜面,她也应该给窦昭赔礼道歉才是。不过窦昭在她的心中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她也做好了被窦昭奚落或是冷嘲热讽一番而绝不回嘴的准备,没想到窦昭竟然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我喜欢下双陆。”她笑着点头,窦品淑忙凑趣似的叫丫鬟摆了棋盘,支肘托腮地在一旁观战。

    邬善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肩膀却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行啊!从前倒是我小瞧了你。”

    他回头,看见窦启俊站在他的背后。

    “我说过,我会把事情办妥的。”邬善笑着,笑容越发的耀眼起来。

    他们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窦家。

    门外挑在竹杆上的大红灯笼将四周照得通明,戏台的戏班已换了一个,戏却依旧在唱,听戏的人潮把窦家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窦启俊等人从侧门进了府。

    邬善护送妹妹去了客房。

    邬太太坐在厅堂前铺着凉簟的罗汉床上等着他们。

    见一双儿女回来。笑着问他们:“今天好玩吗?”

    邬雅开心地点头:“我在后山的凉亭里下棋,十二哥还给我画了幅画像。”然后让丫鬟将画像拿给邬太太看。

    “像吧?”她娇笑着挽了母亲的胳膊。

    画中的女子穿了件嫩黄色的夏裳,簪了朵雪白的玉兰花,亭亭如玉地站在太湖石旁。

    邬雅指了那太湖石,道:“这就是六婶婶屋后的那块太湖石。

    “嗯!”邬太太赞赏地点头,“画得真好。”

    “十二哥说。等过两天得了闲,再帮我一幅春景,一幅秋景,一幅冬景,正好凑成一年四季……”邬雅叽叽喳喳地说着。邬善直到走出客房也没能和母亲说上一句体己的话。

    他郁闷不己。

    邬太太则是眉头紧锁:“为了窦家四小姐,把自己的妹妹也教训了一顿?”

    毕嬷嬷忙劝道:“当时窦家的几位少爷、小姐都在场,七小姐的声音也的确高了些,四少爷也这是顾全大局……”

    一句话没说完,.

    毕嬷嬷不敢多说,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邬太太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虽说这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天下的父母又有哪个不希望子女过得幸福美满?

    她想到儿子从小就喜欢往窦昭跟前凑。却直到得了案首才跟她说这事,坚韧隐忍都是为了这一天,他这是铁了心要娶窦昭啊!又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由得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窦昭自然不知道邬善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回到家中,洗去身上的尘埃,她去给祖母问安。

    祖母早让人做了绿豆汤用水桶浸在井里,忙吩咐红姑给窦昭盛一碗,并道:“那寒冰太冷了,吃多了不好,还是用井水浸过的温和些。”然后坐在窦昭的身后帮她打着扇,问她。“邬家的七小姐也去了,你们有没有一起下双陆?”

    窦昭知道祖母的心意,可她已立志不嫁人。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不想祖母伤心,因而笑道:“我们玩不到一块去。她和仪姐儿更对脾气些。”

    祖母“唉”了一声,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窦昭脑海里浮现出邬善的面孔。

    她摇了摇头,浮光掠影很快散去。

    窦昭躺在散发着青竹芳香的凉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邬太太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内室。

    来问安的邬善和邬雅吓了一大跳,忐忑不安地喊着“娘亲”。

    “没事。”邬太太揉了揉太阳穴,道,“是外面太吵了。”

    戏已经连着唱了三天三夜了。

    邬善乖巧地给母亲按着太阳穴。

    母亲却道:“不用了。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这里有阿七陪着我就行了。”

    邬善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笑着应是,朝着毕嬷嬷使了个眼色,出了厅堂。

    邬雅笑嘻嘻地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邬太太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你也去找你的小姐妹玩吧!娘要再眯一会。”

    邬雅带着丫鬟去找窦品仪了。

    邬太太站起身来,对毕嬷嬷道:“走,我们去六太太那里坐坐去。”

    毕嬷嬷一惊:“您,您找六太太什么事?”

    邬太太看着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害怕什么?我自己的儿子迷上了人家,难道我还要找人家理论不成?你们合着伙地算计我,难道就不能让我去探探六太太的口风?要是窦家四小姐已经订亲了,我们还请了媒人上门说和,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又道,“如果窦家四小姐的婚事太夫人能作主就好了,也免得我和那王氏打交道。”

    毕嬷嬷听着大惊,哪里还想到其他,连声奉承着邬太太:“这也是我们四少爷知道,天底下最疼爱他的就是我们太太了,所以才敢这样胡来,要是换了别人,我们四少爷哪里会这样低声下气……”

    “行了。行了。”邬太太挥手打断了毕嬷嬷的话,笑道,“你也不用帮他说话,我自己的儿子,我还不知道。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冤枉啊,太太。”毕嬷嬷当然看得出来邬太太不是真的生气。嬉皮笑脸地和邬太太凑趣,“老奴哪里敢?家和万事兴,不过是想太太和少爷不要生隙罢了,大家和和气气地过日子……”

    两人边说,边去了纪氏那里。

    纪氏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立了半院子。

    邬太太“哎哟”一声。喃喃地说了句“来得不巧”,转身就要走,却被撩帘而出的采菽看见。

    她忙喊了声“邬太太”,笑道:“我们太太刚好说完事,我给您通禀一声吧?”

    邬太太说了声多谢。

    采菽进去禀了一声,纪氏出门来迎接邬太太,满院子的丫鬟、婆子也都散了。

    邬太太自然不会去问纪氏出了什么事。待丫鬟们上了茶点,两人寒暄了几句,邬太太委婉地问起自己来的目的来:“……昨天和秀三奶奶说起来才知道仪姐儿已经订了亲,四小姐比仪姐儿只小几个月吧?这侄女都订了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四小姐的喜酒?”

    纪氏是什么人,立刻听出了邬太太的言下之意。

    她望着邬太太那隐隐含着几分期待的眸子,心里涌起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境况。

    邬家是知根知底的,比远嫁到济宁侯府不知道强多少!

    只是窦昭的情况特殊,不管邬太太听到了些什么,有些话却不应该从她的嘴里说出去。

    纪氏立刻有了主意。

    她笑着喝了口茶。含糊地道:“您也是知道的,寿姑的生母不在了,她的婚事恐怕还要问问她舅舅的意思,所以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邬太太得了准信,心中大定,端起茶盅来连声夸“好茶”,和纪氏说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告辞,去了二堂嫂玉二奶奶那里。

    “您想娶寿姑为媳?”玉二奶奶听到邬太太委托她给邬善提亲,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邬太太微微有些不悦。

    窦昭固然有不好的地方,但她既然已经开口为邬善求娶窦昭,做为邬家嫁出去的女儿。玉二奶奶就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而玉二奶奶在看见邬太太坚定地点了点头的时候,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婶婶怎么突然相中了窦昭?

    难道是她婶婶这几天在窦家做客,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虽然当年二太夫人下了封口令,说是为了窦昭的安全,不让人谈论这件事。若是窦昭有个三长两短,谁走露的风声谁负责,是生是死窦家都不会管的。可窦家人多口复,窦昭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有人走露了风声也是有的……

    念头闪过,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的这个婶婶向来清高,不遇到这种事罢了,若是遇到了这种事,肯定会躲得远远的,更不要说托她为儿子提亲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一阵兴奋。

    如果窦昭能嫁到邬家去,那邬家财力倍增,邬家的人虽然不会打窦昭的主意,可有这样个有钱的亲戚总归是好的,她们这些嫁出去的姑娘在婆家脸上也光啊!

    玉二奶奶不由笑道:“没想婶婶竟然相中了寿姑?”

    窦昭如果嫁到了邬家,就是邬家的儿媳妇了。邬善爱慕窦昭的话是万万不可以说的,知道的,说是两情相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授受不清!

    窦昭的名声受损,邬家的脸上也无光!

    邬太太笑道:“是我这几天在你们家做客,见寿姑小小年纪,行事却十分的稳妥。你也知道,善儿性子柔和,我就想找个能管得住他的。”

    这件事,只怕还得二太夫人点头。

    玉二奶奶笑道:“那我先问问太夫人的意思吧?”

    邬太太闻言喜道:“不用跟王氏说吗?”

    玉二奶奶笑道:“寿姑毕竟是西府那边的,由太夫人出面问问七叔父的意思更好。”

    “也是!”邬太太笑道,“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能亲上加亲,我也高兴啊!”玉二奶奶笑道。

    送走了邬太太,她去了二太夫人那里。

    而纪氏则去了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