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央打小到大是很少直接跟人打架的,身边从来不缺人使唤。
长到二十年来与人发生的冲突不计其数。在这数不数不清的次数中,绝大部分冲突对象当时打死她的心都有的。
然后真正付诸行动的那小小一部分,在这庞大的基数下,依旧不算少。
但祝央被成功攻击到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完,这个次数就约等于她真正跟人动手的次数了。
没什么经验可言,所以女生气急了打架什么鸡飞狗跳的架势,在她这里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见她一把揪着女鬼的头发,把人上半身从镜子里拽了出来。
拉到面前上手就一顿削,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抽在人家脑袋上。
边打边骂:“吓人是吧?”
“七窍流血是吧?”
“烂脸是吧?”
“头发给你拔光信不信?”
“都TM说了吓就吓,别恶心人。破游戏公司的女鬼全TM流水线培训出来的吗?来来回回一个配方的傻样。”
“上一个丑逼怎么死的没打听过?个破鞋拔子脸的倒霉样,真以为自己是女鬼中的一枝花了?”
“换我的脸,你这傻逼样配吗?上一个碧池登月碰瓷,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做鬼就能没有自知之明了?特么惯的你们。”
女鬼身子倾斜,头也被抓住了,这个姿势基本上就是反抗无能。
这碧池看着又瘦又娇,没料到两只柴火棍一样细的手臂他妈力气这么大。
女鬼被打得脑壳嗡嗡的,就跟有人拿着砖头兜头往她头上一下下的敲,从没料到死都死了还得担心脑震荡风险。
“呜呜~~”女鬼拼命挣扎,接着就听到‘嘶啦’一声。
她脑袋一松,不可置信的擡头,见对面那碧池手里拽着好大一把头发。
那满满一把的分量,对于每个女人——女鬼——不,长毛雌性来说,都是让人崩溃的致死量。
女鬼颤颤巍巍伸手摸上自己的头皮,果然秃了好大一块。
整个顿时就疯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响彻云霄。
“啊——嗝!”
才叫一半,声音又被生生砍断,就跟被踩着脖子的鹅。
正是祝央见她大张着嘴尖叫,抄起洗手池边的一块肥皂就给扔她嘴里去。
那肥皂还是邱老师的,用来手洗贴身衣物和袜子。
仿佛每个女鬼都有那份技能,就是把嘴张到脸部比例的二分之一还大。
不然这么一大块肥皂还塞不进去。
女鬼一个不防,直接把肥皂吞了下去,然后打了个嗝,打出几个泡泡。
她都懵了,这时听到动静的其他房客纷纷跑了过来。
人太多她不得不撤退,不过李立他们几个脚快的,在她消失之前,是清清楚楚看到镜子里一个女鬼捂着青肿的脸和半秃的后脑勺,抽抽噎噎的逃走的。
这状况他们在听到惨叫,以为是鬼怪发动试探性第一次攻击,然后祝央被吓得惨叫的场景全不一样。
女鬼狼狈而遁,而祝央一脸嚣张的站在洗手池前呼了口气,一副‘还没热完身辣鸡就退了’的意犹未尽感。
真的,照这阵仗,刚才那声惨叫是谁叫的还说不定呢。
陆辛来到祝央面前,倒是没问这显而易见的前因后果。
只问道:“走了?”
祝央点点头:“在这儿失踪那女的和房东老婆分别长什么样?”
“哦哦,这个我查到了。”汪蓓立马翻出手机。
毕竟是刑事案件,而且女生的家人在这边也拼命的找过人,当时寻人启事都没少贴,照片还是不难搞的。
汪蓓打开保存下来的图片,祝央看了看,果然就是刚刚那女鬼。
她撇了撇嘴,嗤笑一声:“辣鸡!”
李立他们本来对鬼怪提前在索魂夜出现这事,心情是很沉重悲观的。
像以往的恐怖游戏中,一旦有一个玩家见到了鬼或者遭受了攻击,其他人都不免人心惶惶。
因为他们所有人的立场,在鬼怪面前都是一样的,早晚都会轮到自己。
可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心里的慌张被天雷阵阵的懵然给压下去的。
懵就懵吧,反正认识祝央开始,这种情绪已经变成了常态。
可到底得多神勇的女壮士,才能在新手第一场照面反倒把鬼弄得屁滚尿流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先前羡慕人家选拔赛的通关评价高,以为小女孩儿误打误撞运气好。
可现在看来,明显或许人家就是和鬼硬刚过来的。
顿时对这暴脾气的大小姐肃然起敬,同时这对人对鬼两手抓两手硬的本事,也让人无端多了层信心。
这时其他租客也披着睡衣出了来,不光二楼的邱老师一家,一楼的房东和崔小姐他们也听到这动静上了楼。
只是同住在二楼的吴越却没有开门出来。
邱老师担心道:“祝小姐,刚刚听到了叫了好大一声,没事吧?”
房东也问:“看到耗子了?”
祝央才不替鬼背锅,面无表情道:“不是我叫的。”
“咋不是你呢,刚才那么大——”房东正说着。
就听祝央又强调一句:“不是我叫的,我的声音没那么难听。”
那在场人耳朵又没聋,最后还是汪蓓见这大小姐实在不肯委屈求全,总不能跟NPC们解释是鬼叫的吧?
于是主动背了锅:“我,我叫的,看到蟑螂了。”
众人这才松口气,房东笑呵呵道:“汪小姐是北方人吧?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咱们南方蟑螂就是多。”
“这儿还有蟑螂?”话音一落就听到个声音嫌弃道。
房东立马想抽自己嘴巴,果然下一秒那千金小姐就使唤开了。
“哈我发现你这儿真是宝藏啊,每天都能翻新挖出惊喜,有蟑螂你还得意了是吧?你骑着它上小学呢这么亲?”
房东深知这婊子难缠,但也不敢得罪这几个有钱大户,每天光跑几趟腿给的小费就能抵旺季一天营业额了,可不得鞍前马后的伺候?
尤其这成天拿下巴看人的大小姐,刁钻难伺候是一回事,但大方是最大方的。
于是忙道:“这——老房子了,不过清洁卫生您是放一万个心的,不信你问邱老师,人家邱老师这么勤快的人,都只有夸的份。”
“这我不管,我的标准是随随便便能打马虎的?明天你就得打蟑螂,顺便给全房做大扫除,李立他们反正有空,就跟你一块儿做。”
“我白天出门,晚上回来要看到整个房子边角没一点灰尘。”
房东听了脸色一变,强笑道:“那您这不是为难我吗?这么大栋房子,找专门的清洁工都要收拾两天呢。”
祝央不耐打断他:“那你付给清洁公司多少钱?我给你十倍,只强调两点,速度!效率!”
说着嗤笑道:“就你这邋遢样,该不会只做表面功夫,背地里打开地板墙缝还藏着死耗子尸体吧?”
房东一直讨好谄媚的嘴脸在听到藏着尸体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凶戾,不过他低着头,没让众人看见。
话都说得这么不留余地了,也只得答应明天的折腾。
回到房间,祝央就对李立他们道:“喏,光明正大跟着他的机会给你们了,现在房东这条线的鬼怪都已经现身了,想必现在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了。”
李立本来还琢磨怎么把捣鼓的工具派上用场,祝央就立马把能在全房到处转悠而不被怀疑的办法递到了面前。
老大太能干,办起事来简直不要再简单愉快。
而丝毫没察觉心里已经默认这个四人临时团体的头儿已经是祝央了。
第二天一大早房东就出门买蟑螂药,祝央下楼出去吃早餐的时候,正好碰见高中生去上学。
她想都没想就一把将人拉到院子外,把人逼到墙角。
对高中生道:“走这么急干什么呀?昨晚不还跟我搭话吗?我还没回答呢。”
吴越这时看着跟往常没有差别,听到祝央这话,眼中反倒多了丝惊恐。
仿佛是不想知道这答案的。
可这由不得他,只听祝央慢吞吞道:“我不知道什么人皮啊,就是摸着像而已,难不成真的是?”
“你可别吓我啊,光这可能我昨天已经洗了半天手,要真这样,我的手还要不要了?”
吴越连连摇头,一时间手足无措。
祝央笑了笑:“这还差不多。”
然后居然也没再说什么,就放人走了。
这下饶是陆辛也拿不准她的用意,不过他也没问,很多事顺其自然等谜底揭开的时候更有趣。
但他却提起来另一件事:“你在选拔赛中得到了技能?”
用的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祝央也不否认,她不觉得这是得死死捂住的秘密。随着恐怖游戏的剧情加深,需要应付的鬼怪出现,总要用到的。
但一般人并不会往那边想,选拔赛说起来难度不高,但毕竟一来就颠覆世界观的,通常预备役通关评价不会很高。
S级初始评价的更是在整个游戏的玩家中都屈指可数,更别说爆出技能书。
李立和汪蓓见识她怼鬼怪厉害,那也是只是赞叹她心理素质层面的,而造成伤害的方法,他们还是惯性的认为祝央使用里新手大礼包里面的符纸。
或者她初始积分高,还买了别的什么道具,总之压根不会往得到技能这种对于新人来说骇人听闻的方面想。
但陆辛却很清楚使用技能和道具的差别,老实说饶是知道她脑子灵活,擅长作对。
能做到这一步也让他吃惊不已,不过前期能积累这么高的原始资本,这倒是惊人的意外之喜。
祝央却反问他:“你呢?也有技能吗?”
陆辛点头:“有!”
本以为祝央要问他是什么,她却问:“有多少个?”
陆辛嘴唇微张,有些讶异,随即神情是漫不经心的坦然。
看着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笑意:“很多。”
祝央不怎么惊讶,不过这家伙倒是随时随地都对她的试探不加掩饰,这份平和的坦然中,正是极致的傲慢和自信。
祝央不是个有了强劲队友就将希望交付他人的人,随之而来的反倒是跃跃欲试的竞争感。
她挑眉看了眼陆辛:“我会比你更多,很快。”
两人又在外面转了大半天,期间收到不少汪蓓发来的信息。
比如他们在别墅发现的一些可疑之处,但最后大都无功而返。
下午的时候突然发了一个消息过来,说是房东真的打算把骚扰崔小姐那个跟踪狂放进她房间,美其名曰是要在里面布置惊喜。
李立他们早上趁房东出去买蟑螂药的时候,把窃听器前台抽屉缝下。
期间偷听到房东和那跟踪狂打电话,说是时间就定在下午,因为崔小姐今天上白中班,晚上八九点就回来了。
听两人的对话,倒是把人家单身女孩子的作息规律摸了个透。
汪蓓问她要不要阻止这事,或者干脆提前把那跟踪狂提脚揍一顿。
对于这种人,任何脑子正常的女人听了这打算都有种癞蛤蟆掉脚背上一样的头皮炸裂。
祝央却告诉他们不用,她对汪蓓道:“这种神经病,你揍他一顿,他还当是自己爱情路上的苦难考验,自我感动觉得伟大得很呢。”
汪蓓知道她有百般法子收拾人,遂也就放任自流。
不过这一天下来,饶是接着打蟑螂的理由把整栋别墅每个角落都翻遍,也没多大发现。
李立跟他们道:“我连每一寸墙壁都敲过了,实心的,也没发现什么地下室之类,阁楼也重点关注过,里面除了一些废弃家具没别的。”
这让忙了一天的两人有些沮丧,祝央就干脆叫他们两人出来吃晚饭。
这次高档牛排餐厅的顶级料理都没让两人心情变好,毕竟这时间一天天过,揭秘的线索倒是显得整个游戏越来越凶残,但相应的他们却没找到任何实用的道具。
比起祝央和陆辛的没心没肺,两人就有些食不知味了。
他们出来得早,既然用餐气氛不浓,便回来的也早。
结果上楼便听到对门邱老师家传来巨大的动静,不绝于耳的打砸声还有男人的咒骂以及女人的抽泣。
得,崔小姐这边的好戏眼看就要上场呢,这边又演上了。
祝央突然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她走了过去,就看到邱老师的儿子小明坐在地上,紧紧的靠着墙壁,低着头,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感觉到面前有人,便擡起头,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看到是他,那沉默乖巧的脸蛋中闪过一丝恳求,但到底没有说出求助的话。
小孩儿想法简单,小明在暴力的环境中长大,于他眼里,父亲就是压在他和妈妈身上的大山,他听惯了外公外婆拿他做幌子逼迫妈妈永远和爸爸绑在一块儿。
也见惯了周围所有人事不关己的劝和,周围世界的一致态度让小孩儿内心暗无天日。
可直到那天晚上这姐姐一本子抽过来,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父亲的暴力被成功阻止的,还有这姐姐可厉害了。
即便昨天爸爸看样子又想打妈妈,但姐姐眼神一瞟,当晚居然安然度过。
今天爸爸喝了酒,回来听房东说姐姐他们去高档酒店吃饭,要吃很久才回来,这才动的手。
祝央抿了抿唇,讲道理她没这么烂好心,在她看来家暴的渣男固然可恨,但承受着家暴却没有勇气反抗,就因为不敢面对周围的闲言碎语,选择待在舒适区里,甚至保护不了孩子让他童年不幸的女人也没多好。
她这种强势自信的人,是打从心里鄙视邱老师这种母亲的,所谓‘帮’他们,也不过是一种要死别死她面前碍她眼的冷酷出发点。
可这会儿看到小明的眼神,祝央总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她吐出一口浊气,认命的转身往回走。
走到邱老师一家的房门前,提脚一踹——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
此时屋里已经是一片混乱,桌子凳子全翻倒的,床单被子也卷地上。
邱老师卷缩在地上,她丈夫正用脚踹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
在祝央他们破门进来之前,正大声朗读——
“遇见他那一刻,我的世界冰雪消融,整颗心发出枯木逢春的欢愉——你他妈是母狗呢,见个男人就发春——”
话说到这里被一声巨响打断,回过头却看见对面那女煞神回来了。
邱老师的丈夫浑身一激灵,酒都醒了大半。
祝央却是凉凉一笑:“哟!念剧本呢?”
不待他回答就兀自鼓掌道:“不错不错,大晚上的追忆似水年华?没想到你家这生活格调挺有深度的。”
接着脸上的笑容一收:“那也让咱们品品您的故事呗!”
这话是对邱老师的老公说的,她老公闻言,忙连连倒退。
人都踹门进来了,动不动手是眨眼的事,忙道:“对不起,不知道你们回来,吵到你们了,我们马上收拾。”
但这哪里还有他说话的余地?
祝央眼神一递,李立他们就上去逮住了人,汪蓓先把小明带到她们房间喂蛋糕去了,接下来的场面有点难看,就不方便小孩儿观赏了。
祝央走前面,后面人揪着邱老师的丈夫跟着,最后面还赘着邱老师。
那男人见众人野蛮,求也不好使,这时候想起老婆了,忙让他老婆开口求情。
邱老师有点迟疑,正要开口却想到那天早上祝央的讽刺,到底没有开口。
男人破口大骂,嘴里脏话才吐出来,就被一拳捣肚子上,顿时肠胃痉挛,疼得头昏眼花。
显然不单是那个女煞神,这四个人都不是好惹的。
转眼间他们到了一个天桥上,这还是他们刚刚回来的所经之地,人来人往的,还有流浪歌手在弹吉他唱歌,正合适。
祝央走到正弹着吉他唱歌卖艺的青年面前,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话筒,把人推到一边——
“刚才经过的时候吉他盒里就没几块钱,半天过去了,还是这几块钱,住桥洞的没你们寒酸。”
两个流浪歌手一开始还以为有混混砸场子,结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人参公鸡,生活已是不易,为什么还要拆穿?
就听那女的连珠炮接着道:“也是看你们可怜,所以给你们提供一条新的卖艺思路,坐一边去,看着气氛伴奏,学着点!”
俩年轻人见这一群人来势汹汹,又被祝央的强势把住了节奏,真的就稀里糊涂的坐一旁的小凳子上了。
陆辛见状配合默契的把男人扔话筒前跪下,这时祝央把话筒正对的音响。
顿时传出一片尖锐的噪音,引得天台上原本对卖艺视而不见的路人同时看向了这边。
祝央这才拍了拍话筒,拿到自己嘴边扬声道:“走过的路过的,你们见过天台唱歌卖艺,你们见过天台乞讨磕头,你们见过手机贴膜见过倒卖鞋包,可你们见过一个家暴渣男的倾情自述吗?”
“地上这男人,长得丑,吃软饭,兴趣爱好打老婆。JJ没有二两重,脾气赛过天,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悲哀,且听详细分解。”
众人只是下意识往这边一看,结果一听这话题劲爆嘿!
再看这架势,估计是男人打老婆被小姨子大舅子给拿住了不依不饶。
本着爱看热闹的国民特性,刚才还无人驻足天台不到一分钟人流就聚过来了,并且看热闹这回事,那是滚雪球,路过的人一看围圈也会停下来往里凑。
俩卖艺小哥自自己的歌唱生涯以来,还从来遇过这阵仗。
就听那掀开他们的女生催促道:“伴奏!”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但该伴什么奏?想着是家庭伦理,干脆弹女人花吧。
忧郁的音乐响起,祝央就把话筒别男人面前,踹了他一脚道:“念!”
见他不动,又不耐烦的踹了一脚:“念啊!刚不是念你老婆的日记挺中气十足的吗?轮到自己就羞于分享了?”
“行,也不好让这么多人陪你磨,我说开头你回答。”然后低头在他耳边道:“你家那破事谁不知道?敢撒一句慌,明早河里保证多一具醉汉的浮尸!呵,反正你喝了酒,倒是正好。”
男人身体发抖,不确定这煞神是恐吓还是来真的,又见她脚尖挪开的地面凹进去了一小块。
夜晚天桥光线不好,一般人的视线是看不了这么细的,但他跪着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时那煞星的声音已经响起了——
“问,你和妻子怎么认识的。”
“相,相亲认识。”
“那么你这副尊荣,是怎么打动相貌中上,气质动人,教师职业,典型的男性理想对象的妻子的呢?”
“我,我对她好,天天给她买早餐,接送上下班,节日生日我全记得,我对她那么好,她——”
男人正要疯癫之时挨了一巴掌:“就这点事炫耀你妹,结婚过后仍旧天天买早餐准备节日礼物了吗?”
男人沉默了。
祝央接着道:“你们结婚的时候,双方为组建家庭付出的成本。”
“她带了二十万存款,我家办的婚宴。”
“婚宴收取的礼金呢?”
“我爸妈拿走了。”
“据说所知,你们结婚以来没有购置房产,也没有代步汽车,办婚宴的开支和礼金出入不大,应该算持平,这笔钱进出都是你父母那边的。”
算完这笔小账,祝央嗤笑一声:“也就是说,妻子结婚出20万,你结婚——只出了个几把?”
这话一出,周围有些骚动了,尤其是单身男同胞们。
邱老师站一旁不远处,身份很明显,虽然已经过了三十的年纪,但仍旧是个知性没美人,尤其这会儿顶着一些淤伤,头发微微凌乱,更激发人保护欲。
顿时有男同胞就不满了——
“我擦这都能找到老婆?我还单着呢,我攒了两套房子找不到这么好的老婆。”
“还他妈买早餐都有脸说,要讨个这么不在意你穷你丑你抠门的老婆,这辈子捧心尖上都是该的。”
“所以说图什么都别图对你好,婚前婚后两张脸,软饭吃得坦荡荡,真特么以为自己几把镶钻了。”这是女性同胞说的。
见气氛上来了,祝央也进入了正式话题——
“失业多久?”
“两年半!”男人低着头。
“这期间有过多少收入?”
“没,没有!”男人的头在周围的窃窃私语中越来越低。
“每周酒钱麻将钱的开销是多少?”
“……”这次不说话了。
祝央笑了笑:“我倒是忘了,厚颜无耻吃软饭的人怎么会关心家庭开销。”
“不过我得告诉大家,一个教师,非高薪收入群体,那边工资既要养活一家三口,还要付房租,同时还要负担一个酒鬼赌鬼。”
“各位看客周围应该都不缺这种人吧,想来很能理解一个家庭要是摊上一个赌鬼或者酒鬼,基本已经可以说没了指望,更何况人家还是酒赌双担。”
周围顿时哗然了,就连伴奏的两个卖艺小哥,音乐也从女人花换成了愤怒的乐调。
祝央又加了最后一把火:“当然,除了酗酒赌博,这位也不是没有别的爱好的,低碳环保成本低,随时在家就能做,酒后助兴打老婆,被社会和工作淘汰的一滩烂泥仿佛在女人身上又能一整雄风,重拾自信。”
“多廉价方便的解压办法!”
这话一出,有刚才就看不顺眼的男同胞忍不住了,脱下鞋子对着男人脸砸过来——
“你他妈配做男人?”又看着邱老师道:“大妹子,离婚!这男人没救了,赚钱的还要挨打,没有受这窝囊气的。”
有了这开口,周边越发群情激奋起来。不知道谁先开的头,然后下面整齐划一的喊了起来——
“离婚!离婚!离婚!离婚!……”
邱老师有过无数次这种念头,但她的父母亲人朋友同事全都用站在她对立面。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内心真正的心声被这么多人喊出来,声声震进了她的心。
邱老师脸上流下了泪水。
而祝央也作势表演结束,大声道:“觉得节目值得一看的请多少捧个场,打赏请投进吉他盒,香蕉皮臭鸡蛋鞋垫袜子番茄请投渣男脸上,谢谢!”
等一通哄闹过去,人群散开之后,两边均是收获不菲。
男人这边已经被砸得看不出人形,天桥下面就是步行街,全是卖小吃的,来往的人大多手里还捏着食物。
那可真是什么都有,男人身上的食材全算上可以办个美食展了。
而卖艺小哥这边看着瞬间塞满零钞的吉他盒,有些不好意思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祝央摆了摆手:“说好的只借你们场地工具,赚了算你们的,不还辛苦伴奏了嘛,应得的应得的。”
“那谢谢了啊!”
爽快的打砸闹一通之后,祝央带着人扬长而去,也没管还跪在地上的男人。
邱老师见状,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祝央那边,还是跟上了祝央他们的方向。
一整晚男人都没回来,第二天第三天也没回来,当然这都是后话。
李立和汪蓓兴奋道:“太特么解气了,我也早想揍那龟孙,刚刚那会儿我都忘了他是鬼怪NPC了,一点都不怕。”
“对啊,再厉害也是变鬼之后的事,这会儿不就以吃软饭的怂包,看他脸都来气。”
祝央笑道:“这会儿不怕拉仇恨了?”
两人一噎,随即也光棍道:“怕个屁,就跟你说的,不得罪他他就不追杀我们了?还不如不憋这几天的鸟气。”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往回走,等邱老师跟上来的时候便闭嘴不再讨论游戏的事。
邱老师追上他们后,叫了祝央的名字,然后开口道:“我刚刚一路跑过来的时候想清楚了,我要离婚。”
“明天就离,我刚刚看到那男人跪在地上,被外面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打脸上都不敢还手,我才反应过来,我嫁的,忍的,怕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我不会接父母亲戚电话了,我就要离婚。”
祝央挑挑眉:“那就是你的事啰!”
邱老师腼腆一笑,也不再强调,她其实是挺有韧劲的人,不然也不能一人撑起一个家,深知嘴里说得再多不如立马放手去做。
一行人回到别墅,结果刚进大厅就听到一声尖叫,是崔小姐的声音。
不过几人都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倒是淡定,房东看他们把邱老师的男人拉了出去,然后就剩他们回来,一时间也是心里颤颤。
邱老师男人不会被做掉了吧?
这时崔小姐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抓过收银台上那个陶瓷招财猫就往房东身上砸——
“你他妈要死啊,都跟你说了那是个变态,你放人进我房间,我房间现在被弄成什么样了?给我退租,我现在就搬走,不然我找警察。”
房东一边躲一边道:“唉唉!我这不是上了年纪心软吗,就见不得痴情的小伙子可怜,你看看你,女孩子有人对你这么好就赶紧抓紧,错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崔小姐快气疯了,这时候那跟踪狂也从房间里跟了出来。
嘴里还捧着个大盒子:“瑗瑗,我还没说完呢,你别这么没礼貌,你爸妈没教过你要听别人把话说完吗?”
崔小姐这会儿是气红了眼的,反手就是一陶瓷怼他脑袋上去。
男的挨了一下,因这招财猫也不笨重,倒是没多疼。
可他倒做出一副情圣样:“你打吧,只要打我能让你消气的话。”
崔小姐是被气得头昏眼花,然后转头就看见祝央几人。
她顿时像看见救星一样,慌不择路的跑过来抓住祝央的手。
“姐,你就是我姐,上次我谢谢你了,再帮我一次吧?把这恶心玩意儿扔出去,算我欠你一次,下次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祝央才收拾了个辣鸡,回头又是一个,都不让人踹口气的。
正打算矫情两句,可突然心里一动。
她看着崔小姐,认真道:“真的我让干什么都行?”
“嗯嗯嗯!”崔小姐点头如捣蒜。
“即便这要求你活着的时候没兑现,变成鬼也会遵守?”
崔小姐虽然没明白她为什么强调这个,但还是满口答应了。
祝央这就笑了,然后让李立抓着看见她就打算跑的跟踪狂,自己带着陆辛和汪蓓进了崔小姐房间。
而邱老师则留在大厅安慰崔小姐,房东这时候也不敢说什么可怜情深的屁话了。
这几个人没准手上刚刚还有条人命鲜活着呢,说实话他越来越有点看不懂这些人来路了。
祝央一进房间,顿时被里面的场景辣了眼睛。
只见墙面上全贴满了崔小姐的照片,看角度明显是偷拍的,可想而知作为主人公的崔小姐一进门有多头皮发麻。
然后床单上用玫瑰花和粉色蜡烛摆了一个心形,也不怕烧着。
房间里还堆了不少气球,可见置办的人想营造浪漫的气氛。
可祝央算了算成本,照片不算的话,气球一包加蜡烛两打,再加一堆明显干瘪不新鲜看样子是捡来的玫瑰花瓣。
“啧啧!这告白的成本可算刷新我的眼界了。”
汪蓓也撇嘴道:“我高中的初恋也是穷学生,跟我告白还省了一个多月生活费买手链呢,这些,三十块钱有吗?还有逼脸自称惊喜。”
祝央也嗤笑:“我初恋还是我倒追的呢,交往那天都送了我九千多朵玫瑰和一匹马。”
汪蓓笑脸一僵,被这突如其来的秀糊了一脸。
有些懵道:“九千——,不是,马?”
虽然祝央看起来就像有钱人家的小姐,但有钱人恋爱原来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要送马?”
祝央耸耸肩:“他拒绝我第三次的时候我说我就喜欢带劲的野马,他一定会是我的。后来他跟了我自知自打脸就送我马了。”
汪蓓张了张嘴:“这里面是什么逻辑关系?怎么想的?”
祝央突然有些烦躁:“谁知道?就是脑壳有包才被我甩的,算了算了,别提他,提着我就来气。”
汪蓓心道就是你自己提的,但也有眼色的转移话题。
于是就回头问陆辛道:“小陆你初恋——”
话才说一半看到陆辛的表情,生生的被吓了回去,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脸这么黑。
但下一秒对方又神色如常,让汪蓓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走前面的祝央摆了摆手:“这还用问?他这种肯定没谈过恋爱。”
歪掉的话题点到即止,祝央他们从崔小姐房里出来,外面几人已经在茶几那边了。
祝央坐主座上,看着李立押着跟踪狂跪他们面前。
这跟踪狂上次才被收拾,这会儿见状也破罐子破摔道:“你们阻止不了我的,我对瑗瑗是真爱。”
“哦,真爱啊!”祝央漫不经心道,然后看着旁边那大盒子,那还是这家伙当时捧在手上的:“这是什么?”
崔小姐眼神往上面扫了一眼,顿时厌恶得想吐,都羞于启齿。
不过祝央问她还是忍着恶心道:“是这变态收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我丢掉的牙刷,用过的鼻涕纸,上周在学校吃剩的汉堡,总之全是我用过的东西。还,还有他说——”
说到这里霍小姐是狠狠闭了闭眼睛:“他说想着我打飞机弄脏的内裤。”
李立正翻着那箱东西呢,听到这句立马手被电了一样缩回来,差点恶心吐。
就这样了那小子还在嚷嚷:“瑗瑗,这是真的,我打的时候只想着你,没想别人。”
崔小姐都快被恶心吐了。
祝央点了点头:“看来他对你确实是真爱啊。”
崔小姐悚然擡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祝央。
就听她接着道:“既然是真爱,想必接下来的考验很容易通过的。”
随即一个响指:“把这些喂给他吃了。”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李立却来了劲,立马就找了一双筷子。
夹着箱子面上一张鼻涕纸就给跟踪狂嘴里塞了进去。
边塞还边狞笑:“放心,你那些内裤,我会当主菜给你留到最后。”
那人猝不及防被塞了好几张鼻涕纸,差点吐出来,可他刚要吐就被李立捏住了嘴巴。
然后他就看见坐沙发上那女人咧嘴一笑:“既然是真爱就好好享受吧,还是说你觉得恶心不想吃?”
“喂!连心爱女人的鼻涕都不愿意吃,算哪门子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