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柔佳的武力值比齐熏更差一点,齐熏学过跆拳道,还能勉强说有一定的基础。
那么何柔佳就是个纯战五渣了——技术层面来说的话。
但她的通关次数却是整个四人组中最多的,平均评价也很高,所以严格来说,她的体能在四人组应该是被强化到最高的。
自然也就远远超过副本世界的人类极限。
但有个道理,狮子老虎狗熊哪一个不比人类力量大?但数人合围就能猎杀这些猛兽。
人家猛兽还有刻在基因里的作战天赋,从艰险的生存条件里锻炼出的狡猾敏捷呢,何柔佳却是连这些都没有。
所以她也算是四人组中将体能浪费到极致的家伙,光凭蛮力和敏捷,平时和同样没有技巧的人打打架应该是绝不会占下风。
这也是她的基础自保能力。
但要面对数百,别说数百,就是十几个训练有素的精兵,她都要凉。
这一点祝央清楚,何柔佳自然更清楚。
所以在她看来,体能只是一重生存保障,重要自然重要,但并不能成为多么强大的任务筹码。
毕竟攻略对象都是身居高位,大部分背景下个人的武力是完全无法扭转立场的,更何况对于训练的无处下手和惰性也是一回事。
你让她在攻略目标,她会干劲十足,因为那本来就是她的乐趣所在,但日复一日的练武——
并且听说练武还会使骨节粗大,肌肉结块,让身体容貌变得很不适合大部分主流审美。
绝大部分攻略目标喜欢的还是肌肤如雪,柔弱无骨的感觉的。因为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事而牺牲部分攻略筹码,何柔佳是有些不干的。
祝央进入空间后就把小叽和龙龙放了出来,俩孩子见换了这么一座广阔天地,高兴得撒丫子跑。
那座农家小院意境不错,祝央进去打量了一番,不过到底不如她的随身大别墅方便。
所以祝央在不远处将别墅放了出来,虽然有点破坏整体风格,不过可以花时间做下调整。
以后不管做什么任务,至少衣食住行是美滋滋的了。
祝央一边打理空间灵泉,一边听何柔佳的分析,顿时被这妹子的理论惊呆了。
也不是说她的想法没有可取之处,可以看出她是个非常懂得权衡利弊的人。
并且很能取舍,也对自己的逻辑思维自信无比。
这其实是好事,不管什么游戏,做玩家的在通关任务时毫无主见永远是大忌,这一点何柔佳甚至比齐熏都要好。
她对于自己现状的判断自由一套标准,如果对未来的规划太过单薄的话。
祝央便反问她:“那为什么每轮游戏结束,固定的奖励是体能加持,而不是美貌呢?”
“最基础的东西最容易被人忽略,但实际却是最根本最重要的。”
“如果游戏最终的道路指向是你说的那样,它为什么不每一轮通过评价给你们加相应的美貌值呢?”
“等你们玩家渐渐变得光凭美貌就能让任何人一见倾心,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这才是正确操作吧?”
“但明显游戏的终点不是这样的。”
何柔佳闻言,脸色有些凝重。
要是在知道有别的游戏之前,有人跟她这么说,她会嗤之以鼻,她新人自己的经验。
但是现在明显游戏不止一个,游戏在别的游戏玩家那里甚至姿态远不如在他们面前高高在上。
游戏发布任务让他们接近这个玩家,显然游戏之间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如果存在竞争关系的话,他们难不成还要和这种能够在千军万马中手撕虫族的人正面刚?
何柔佳不愿相信自己一路的经验和总结是毫无意义的,但却无法反驳对方的话。
不是她的话听着多有道理,而是她这个人,这人是游戏也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对方站得远比自己高太多了,自然也就能看清自己看不见的真相。
也因此,何柔佳并不敢再抱有游戏性质不同,适应性有壁这样天真的念头了。
“那现在怎么出去?”何柔佳问。
“先说好,你在什么地方进的空间,下一次出去也是那儿。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对方绝对会重兵把守这里,没准你一出去就会被砍成肉泥。”
祝央道:“这事除了玩家之外,别人又不知道,就算他们抓到规律,这段时间也足够逃走了。”
祝央抓了几捧沙子在手里:“所以趁他们没反应过来,速战速决吧。”
说完整个人就出了空间,果然不出何柔佳所料,这个房间已经有精兵把手,门外也有人。
只不过对方乍然见此异象,多半猜测方向是妖精鬼怪的花招,以为是隐形或者遁术逃走了。
所以王府的大部分兵力分散到各处进行地毯式搜查,把手在原地的并没有几个人。
这么几个人足够何柔佳的武力值对付了。
祝央的突然出现让一旁的侍卫一惊,但还不待做出反应,就被沙子迷了眼睛。
另一个人想要警示,被祝央同时一巴掌劈晕。
瞬间解决房间里的几人,尽量没有闹出动静,整个过程之快,等房内人全倒下了,守在外面的居然才听见动静。
守在外面的人不多,只有两个,祝央压根不给他们反应求援的时间,脚步一蹬瞬间就来到两人面前,一人一把沙子糊了满脸,然后双手一劈将人砍晕。
何柔佳被她这强大的执行力惊呆了,但转念一想,这家伙甚至没有用什么格斗技巧。
整个过程下来,她也是完全能够做到的,但通常情况下,她碰到复数以上的精兵,都不会选择当场撕破脸。
不是打不过区区几个人,而是习惯了规避战斗,以及有可能接踵而至的攻击。
祝央却毫不耽搁,从房间里出来,胡乱扒了一身精兵的衣服盔甲,但却没穿,直接扔进了空间里。
倒是路过一个房间时顺手从里面牵了一套颜色相对朴素的衣服,扒掉自己颜色艳丽的外披换上,然后再把外披穿在表面。
这里是后宅,住的都是女眷,刚刚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人要么被集中起来,要么都去探望王妃,大部分女人也不敢单独待在一起。
毕竟一言不合敢断王妃子嗣这种事,当然后宅隐私不是没人干过这种事,但当着大庭广众就真的骇人听闻了。
所以祝央顺点东西很容易,边走就边把自己的装饰行头给换了一遍。
并且她聪明,拿东西绝对弄乱屋子,甚至被角都不会给人家弄褶皱,别说巡逻搜查的人,就是屋主本人回来了,估计也一时半会儿不会知道自己不见了点衣物首饰。
果然,搜查的侍卫看到被打晕的人,以及被扒掉的衣服,立马冲下面的人道:“刺客混进咱们里面了,注意穿着军服护驾,体型不对落单的人。”
也不是不怀疑有障眼法,不过对方逃走应该不会随身带着那么重的衣服累赘。
凭这么多猜测,自然不会想到那原地消失的戏码是内有空间。
虽然不可能完全转移视线,不过也给了对方错误的信号,让祝央一路来到了王府宅院的外围,翻过那面墙就是外面了。
但这会儿就免不了撞到侍卫了,但到底数量有限,祝央劈手就是一顿削,毫不耽搁的跳了出去。
她身上的外披显眼,一翻出墙就被在王府外搜索的人看到了。
祝央连忙混进人群,靠着人群和建筑的掩护,脱去外披扔进空间里。
又边走便改变自己的发型,她之前是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腰际,现在手里多了一根样式普通的玉簪,三两下就挽成髻。
乍一看她和最初已经完全不是一个造型,当然脸还是那张脸,只是避免在人群中立刻被锁定而已。
这个年代阶级悬殊,所以待越来越多的王府侍卫出现在大街,街上的人也忙不叠的往两边躲去。
那么人群的掩护作用就毫无意义了。
祝央路过一辆马车的时候,扎了那马屁股一下,马儿受惊朝着王府来人的方向冲撞过去。
她擡手扔了一小块金子在马主人怀里,借着骚动彻底消失在追兵的视线之中。
等王府侍卫摆脱了马车,在周围的人中搜寻,哪里还有能和刺客对应上特征的人?
王府的侍卫铩羽而归,祝央却没有放松。
她在空间里也带了有大半个小时,再加上偌大王府出来的时间,到现在少说快两个小时过去了。
城门早被封锁,估计城内也已经开始高度戒严。
能做王府正妃的女人,娘家自然不会是无权无势之家,对方因她一碗茶失去的政治筹码,估计生吃了她的心都有。
但玩家到底不比普通人,偌大京城,又不可能全是一圈巍峨城门围住,每一处都有重兵把守。
同时肯定得借助地理优势做天然的防御壁垒,但只要不是重兵把守之地,便也不是难以从这里脱身。
最终祝央从把守薄弱之处出了京城时,远远可以看到城门已经紧闭,看来对方势要瓮中捉鼈了。
呸!她才不是鼈。
何柔佳看她一路从天罗地网中脱身,很是佩服她临场应变的从容,竟然真的就这么出来了。
但仍旧忍不住道:“要一开始听我的忍一忍,这会儿也不用灰头土脸的逃出来了。”
祝央嗤笑:“灰头土脸?在我看来你所谓的忍一忍才是最灰头土脸的。”
“不过也是,一般来说忍一时之气,回来有的是从容逃跑的机会,当然这点看个人选择。”
“我只是出一时之气,并且承担得起自己的后果而已。”
“武力值高的大佬当然可以这么从容。”何柔佳道。
“我现在可基本是将所有能力都封印了的,甚至格斗技巧,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和你一样的废物。”
“喂——”
祝央挥挥手:“行了,说这些无用,开始琢磨我的霸业吧。”
“齐王那边没戏了,你想在哪边下注?先说好,别人也不是瞎子,你就是成功混进别的王爷甚至皇帝的后院,没等你开始往上爬,估计就的被拉下来。”
“然后呢?”
“什么然后?”何柔佳莫名其妙。
“进入有可能夺得王位的家伙的后宅,完成任务,然后呢?”
祝央道:“上一个副本,齐熏好歹还将那个金手指爆出来了,而这一副本你号称经历过,但却没能得到这个金手指,也就说明你使用频率不高,且相性不显。”
“除了攻略成功之外,你得到了什么?”
何柔佳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我当初完成这个任务评价不算低的,你以为每个金手指说爆就爆?那未免也太不将游戏难度放在眼里了。”
“但你并没有为得到它拼命的做过努力!”祝央看着她,笃定道。
何柔佳一怔,便听她接着道:“以你对灵泉的保密程度,除了用来提升容貌解百毒,偶尔救治一下你认为有救治价值的人,即便是帮着攻略目标获得夺取皇位的筹码,你也得小心翼翼,那就自然不可能大规模使用了。”
“得到能力的前提是是什么?除了优良的通关评价,首先就是与能力或者能力相关者产生联系,建立相性。”
“主动的攻击或者频繁的使用,为了得到我想要的能力,我曾经用一条命为代价正面对抗能力持有者。”
“你以为能力最终属于谁是一种偶然性?或许有一点,但更多的是让能力感受到你对它的渴望和势在必得的欲求。这就是所谓的相性。”
祝央一开始也以为相性是本身素质或者原本拥有的能力的适配,但看见路休辞他们高级大佬各个相冲突的能力多的是,并且自己也同时得到过相反的能力,便不这么想了。
只要她真心想得到,并为之努力过的能力,总会得到。
然后她就明白了,在副本里极力的争取,然后在保证通关评价,大概率便会梦想成真。
但何柔佳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愣愣的看着祝央。
“可,你,我——”
没有得到的东西,要说失落感自然有限。
祝央又道:“就先不说能力,灵泉的好处你也完全没榨取出来。”
但何柔佳想要再问,祝央却闭口不提。
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来日方长。
她也并不是想让这里的玩家都按照她的攻略风格走,但说到底,不管走攻略路线还是走自己的开拓路线。
游戏既然给了好处,便没有浪费的道理。
于是祝央便又听到了吐血的声音,但她听多了,自然也就忽略不计。
这次的游戏副本,皇帝昏庸无道,早晚会被几个王爷拉下来。
那齐王就是目前所有王爷中,综合条件最好的那个,当然如果不做参与,按部就班的发展,确实他成为皇帝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在他的后宅宅斗成功,也就相当于完成了任务。
但祝央就不喜欢等着别人赏饭吃,她是连软饭都要硬吃的奇葩,不然路某人冤大头的外号怎么来的?
不过现在皇帝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造反也不在时机,所以太平日子还有几年。
祝央道:“先搞一支军队还有足够的粮食出来吧。”
何柔佳嗤笑:“你会训练军队?”
祝央:“不会啊,做一做就会了嘛。”
她这口气就像在说做家常手工一样,摸两下琢磨两下就成了。大姐那可是军队。
何柔佳深吸一口气:“你不自己也说了,是母仪天下不是权倾天下。不是让你自个儿称王的。”
祝央就笑了:“权倾天下之后,想做我儿子的就多了,你信不信我年纪比我都大的‘儿子’喊我妈照样多的是人愿意。”
“不过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爸爸,或者爹也是一样的。”
何柔佳严重怀疑齐熏出来那怂样是被这人的奇葩不着调给折腾的,确实和这样的家伙一起待几年得疯。
皇帝无能,天下百姓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祝央原本打算在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先成立个邪教,吸纳难民,不过才出京没多久就救下了一个小孩儿。
她姑且算是逃犯,但一路走得也并不快,要得到这个天下,首先得了解它。
所以祝央一路走来是做了不少功夫的,而且不走官道行进也挺慢。
那天她便撞见了一支队伍护送的马车遭到伏击,看装束护送的一方并不是普通人,都穿着质地优良的铠甲。
和齐王府的稍有不同,但也差不多一样的制式了——
皇家精兵!
伏击的人马虽然装束普通,但竟然在人数并没有优势的情况下,将那些皇家精兵斩杀殆尽,说他们是普通山贼简直哄鬼。
明显眼前就是一起皇族之间的阴谋暗杀。
祝央原本没想管闲事,却见那马车被砍裂后,从里面跌出两个人。
一个二十出头的妖娆美妇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童,美妇眼见刀砍下了惊恐无比,竟想用男童挡刀。
祝央一来对着孩子明显的宗室身份觉得有利可图,二来实在不忍一个孩子死在眼前,便抄起山上的石头冲伏击者砸了下去。
她封印了自己的格斗技巧,所以不好直接扎进一只训练有素的暗杀部队里,但仗着高地优势,以及玩家出众的臂力,那些动辄数百斤的石头抡起来就往下砸。
一时间伏兵损失惨重,但这些都是拼死也要完成任务的死士,见路遇强人,离男童最近那个人也不顾危险提刀砍过来。
男童年龄虽小,但也机灵,连忙后退,拉开两人距离,为祝央制造了攻击空间。
倒是那个美妇被吓得惊惶乱窜,妨碍到了刺杀之人,被顺势一刀砍下,成了刀下亡魂。
祝央见所剩人数在自己限制能力的解决范围内,这才抄起一根大棒跳了下来。
那架势,简直就是根正苗红,祖上十八代传下来的土匪,连武器都一言难尽,看起来叫一个不入流。
但这会儿却没有任何人敢将她当做微末之流看待。
剩下的人中为首的那人道:“你是哪路人吗?如果求财,我们一会儿就走,这一路的东西全是你的。”
“如果——,那就掂量一下这是不是你能掺和的。”
对方不可能自爆来路,所以说得含糊,但祝央却不理会。
连话都不耐和对方多说,毕竟这又不是可以讲价时机,过手数招后,伏击者自知不敌,剩下两人拼死拖住祝央,而腾出一个人想趁这空隙杀了男童。
祝央的大棒体积不小,直接以力破巧,然后对准那个已经举刀劈向男童的人掷去。
炮弹一样的冲力将那人直接砸飞,至此,整个山坳里也只剩祝央和男童两个人了。
哦,还有个幽灵何柔佳。
何柔佳在看到这场伏击时就在祝央旁边叨叨,以她的宫斗经验,自然是比祝央更有眼光的。
一看这护送队伍的配置,就把男童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诶!这两天京城发生最大的两件事,不就是齐王府的刺客事件,还有已故太子唯一的子嗣被封王赶去封底的事吗?”
“啧啧!太子活着的时候就势微,膝下只得这一庶子,还是个低贱的舞姬所出。不过到底是储君之后,占着名分,被人远远撵走也是应该的。”
“就是背后之人行事可够小心的,居然连一丝萌芽也要掐灭。”
祝央没有理会何柔佳叭叭,蹲下身与那小孩儿视线持平,并不将他当孩子看待。
凭这小孩儿刚才的机灵劲,算得上临危不乱了,多少大人都做不到。
于是祝央直接问:“你是太子之后?”
男童显然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理解,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但看向祝央。
那里面没有对于储君之子的敬畏与贪婪,怜悯或鄙薄,当然也并没有尊重可言。
就像是父亲曾经带着他出宫,在市井之中见识人间百态,交易买卖。
人们看着一个不甚需要,但若价位合适也可收入囊中带走的货物一样。
他羽翼未丰,势力单薄。母系出身低贱,父亲所有除了被人瓜分殆尽的,剩下的并不足以让他自保。
他需要这个女人带他走,在生命威胁面前,即使天潢贵胄也能低下高贵的头颅。
他看着祝央,道:“我是!”
祝央点点头:“你去封地上任?”
男童再度承认。
祝央又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行,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娘了,走吧,去我们的地盘。”
男童小小年纪尝遍人情冷暖也被她这话噎得不行。
什么人呐就敢自称他——
但看了眼不远处艳丽美妇的尸体,他虽然是庶子,但因是太子唯一子嗣,倒也不是生母的分位能养在身边的。
现在他跌落泥里,母族势大的太子妃家族自然有办法捞她出来,随着他一同上路的只有生母了。
从出京开始生母便搂着他哭个不停,说来汗颜,两人是亲生母子,但要说起来居然不熟。
但到底血脉相连,只是他没有想到,在那一刻生母会推他出去挡刀。
他又擡头看了眼祝央:“认你做娘能得到什么?”
聪明孩子,也够冷漠狠心。
祝央笑了:“送你个皇位玩玩儿要不要啊?”
男童睁大眼,震惊的看着这女人吹牛逼。但转念一想,他心中立下的要将属于自己的一切尽数夺回的誓言。
在别人看来不也是小儿之言吗
所以他道:“天下本来就是我的。”
祝央挺满意,一把将小孩儿抱了起来。
老实说即便她最终都得立一个傀儡,但也不希望是太蠢的。
毕竟得离开这个世界,如果是无能之辈,她一走保准没多久形势又回到解放前。
这年头讨日子不容易,到底局势太平百姓才有活路。
叫让比人听到这这想法都会啐她不要脸,自个儿还一光棍土匪内,就想着兼济天下了。
正准备走,却突然被脚下抓住了裤腿,祝央低头看去。
居然有个护卫还没死,不过看样子也离死不远了。
对方气质有点像徐骁,饱受铁血考验的那种类型,应该是被主公托孤的家臣。
艰难的擡头对祝央道:“请,请保护好——”
“得了得了!自己要做的事自个儿做,空口白牙就甩别人一担子不是这么做事的。”
说着将这侍卫翻过来,不顾对方伤口的狰狞血腥,喂了他几口灵泉水吊着生机。
又取出针线将他的伤口直接给缝了起来,针线都是空间那座小院里有的。
消毒问题就别想了,不过灵泉水可以防止伤口发炎,疗效不是说着玩的。
待祝央缝好对方后,那人奄奄一息的伤势已经有所缓解,呼吸平缓起来,看来是暂时不会死了。
不顾对方和小孩儿的震惊,祝央将车队中的行囊财物收起来,里面还有小孩儿的身份证明和就任圣旨。
没这两样东西,可不能空口白牙的到了地方自称王。
“走吧!”祝央道:“这些死士久不回去复命,自然会有人过来探查,先离开这里。”
小孩儿指了指侍卫:“那他——”
“他也不能待这儿啊,难不成等人补他一刀?那可不就枉费了一番缝补?”祝央道。
不是,所以说你真的没缝过伤口对吧?你就是把人皮当碎布缝的是吧?
先不提祝央这话好像暴露了什么凶残的事实,那侍卫也知道形势比人强。
因而客气的对祝央道:“那么麻烦女侠了。”
马匹被砍死,他暂时行动不便,只能劳烦祝央担待一下。
祝央却指了指小孩儿:“去,扶着他走。”
“岂可?”侍卫忙道:“殿下贵为亲王——”
祝央话都没让他说完,不耐烦道:“就没听说过有儿子在还得当妈的干活儿的。”
“他不能干的事,难道他老母我就能干了?这没孝心的是要天打雷劈吧?”
见侍卫既悲且愤,祝央摆了摆手:“爱掺就掺,不扶拉倒,反正以后有的是比这劳累百倍的活儿让他干。”
“要这点苦头和屈辱都受不了,那就别做夺取天下的春秋大梦了。”
侍卫还待说什么,小孩儿倒是一把将他的手臂抗在自己幼嫩的肩膀上。
并且不是做做样子,是真的承担了他上半身的重量——
“阿远,你别乱动,她——我娘说得对,况且你是父王留给我唯一的人了,你死了就彻底没人辅佐我左右。”
“小心伤口,就这样休息一会儿吧。”
“殿下——”阿远侍卫虎目含泪,一脸感动和愧疚。
此时主仆情深,就听旁边传来一声煞气氛的嗑瓜子声:“就是嘛,我到底是后妈,没一个自己人看着,我就是一天到晚让他吃咸菜窝窝头,照三餐夜宵毒打都没人伸冤啰。”
没把阿远侍卫气个好歹。
但心里对这女土匪腹诽归腹诽,可有了她,一路上却是顺遂的。
因着遇刺,阿远侍卫原以为她会带他们抄小路隐蔽上路,可对方却反其道而行之。
正大光明的往官道上走,这是他们之前人手充足的时候都没敢干的,因为知道有人会暗下杀手。
可她就不,不但走官道,还一路高调张狂,沿途驿站被她磋磨得够呛。
那些见人下菜碟的,对上她这种半点没有被撵出京城的落魄王族的自觉的,真叫头大如斗。
因着身份是亲王生母,祝央也做一身艳丽打扮,当然那个美妇的尸体早被收空间里了。
虽说是落魄亲王,随身的财物倒是不少的,很快便重新购置好了车马行囊。
一路上除了对沿途驿站官员的冷淡挑三拣四的找茬,更多的也留下了不少善名。
清缴山匪,救治难民,惩奸除恶都有,一路走得还挺慢。
因为今年年景不好,虽然大部分还过得去,也没有灾民造反起事的地步,但时不时还是能遇到小股流落在外的难民的。
只是各处都不收难民,并且长期的饥饿和颠沛流离,让灾民大多患病。
祝央碰到了便会留下食物,给灾民们救治疾病,小孩儿还侍卫见她的粮食源源不断,一开始也是很惊骇。
但很快对于神怪的敬畏,随着救济灾民的次数越来越多,便变成了对世道的怜悯。
只是小孩儿方才有些确定为什么他‘娘’那么笃信自己选择的孩子会成为天下之主。
莫不是她就是上天拍下来拯救苍生的神仙?
而阿远侍卫自然为自己的少主成为天选之人感到与有荣焉。
此时他们方还只认为祝央的能耐来自于这里,并没真正见识到这个女人的可怕。
祝央自然知道不能盲目救助,所以每次除了救治疾病只给了一定的食物,并且每经过一个地方会有所补给,半点不会暴露自己的特殊之处。
这些没人收容的难民,便以小孩儿的名义代表他的封地表示收容。
还别说,小孩儿的封地鸟不拉屎,一般逃难的人都不会往那边逃,谁也别嫌弃谁。
但他们一路造出怜悯仁慈的名声,也有部分灾民咬牙决定投奔。
一路高调无比,就连名声传出千里之外,让之前的人倒颇有些无从下手。
关键祝央每每做好事,便将功劳居于皇帝名下,明明是被撵出京城的落魄小儿,在她嘴里摇身一变成了代天子巡视民间疾苦。
好大喜功的皇帝自然龙颜大悦,倒是屡次在朝堂提起这个孙子,天知道之前他可能连小孩儿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一路又追赏了不少东西,这样暴露在强光之下,虽则觉得这孩子威胁更甚,却也不是动手的时机了。
等走了大半个月,祝央一行已经是鸟枪换炮,仪仗威风,比出京城的时候还要显赫。
至于人哪儿来的,说来汗颜,就是她清缴的山匪。
饥民凑成的乌合之众她还不要,专挑的那些大匪头子,武艺高强,体格健壮的才要,卖相差的全打得半死扔路边。
山匪自然没有禁卫军的气势和纪律,不过她选出来的也不是乌合之众。
人类学东西是很快的,换种说法,受训是很容易的,尤其在生命威胁下。
吊儿郎当的学生三天之内便能学好怎么站军姿,何况他们学不好规矩和仪仗那是一榔头能砸碎石头的大棒伺候的。
当然祝央收小弟的效率那是认识的人都知道,不光大棒,给好处也不含糊。
又约束纪律,又物尽其用,还擅长发掘小弟才能。
短短时间内,队伍居然有模有样,加上山匪们原本的肃杀之气,还真能唬住人。
就连阿远侍卫都觉得殿下娘调教得好,关键做事有粗有细,听小殿下分析,很多做法深谋远虑。
先前他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土匪,但土匪那般乌合之众,只懂得抢掠哪里会招揽民心,严于律己?
快到封地时,连小殿下喊对方娘已经是八分真诚了。
确实是他们的运道。
别说,祝央收这儿子,确实让她任务轻松了不少,当然没有他也可以接着灾荒成立邪教凝聚人马,但到底师出无名。
有了这皇室血脉的小孩儿,原本得用九分力的事,现在只需五分,腾出来的手自然可以做更多的事。
她们一行名声太显,又兼她一路走一路扩充仪仗。
等到了封地之时,京城那灰溜溜出来的几十人仪仗,现在已经是数百人。
里面有男有女,但整支队伍整齐划一,气势昂然,让人不可小觑。
之时奇怪侍卫们居然都没穿铠甲——
那是当然,祝央有个屁铠甲,而且这年头铠甲哪里是能私人锻造的?她就是再有钱也购置不到。
但制服却做了改良,修身笔挺面料簇新,看着极有气势。
原本欺封王年幼,漫不经心的那些官场老油条立马收敛了小觑之心。
心道到底是太子之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而小王爷下了马车,却没有接受官员之礼,倒是先从另一辆华贵的马车里扶下一人。
那人二十许,姿容绝色,气度不凡,看来就是殿下生母了。
只是听说殿下生母出身卑贱,却不想有如此排场,来迎的人不免新生鄙夷,无非是多年媳妇熬成婆,来到生子的封地,压在头顶的泰山都没了。
祝央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城门,倒也无愧是放逐之地。
比起京城的巍峨辉煌,这里便是不进去都能感觉出苍凉萧瑟。
但她却并不感到沮丧,要说这里荒凉,却并不是因为土地不丰,粮食无法出产。
而是因为地处边关,秩序混乱,时常有邻国骚扰。
所以为什么连难民都不愿意来这边?是有道理的,不过对于祝央来说这里却很好。
想到她一路救治的难民,应该已有不少人投奔,于是祝央便问官员们关于难民的安置。
“哎哟娘娘,知道您菩萨心肠,可咱们这儿那是避难之地?人家在外避过灾年,得朝廷抚恤还有望回乡。”
“到了咱们这儿,自个儿都吃不饱,还有蛮子时长打劫,您让人来这儿,不是作孽吗?”
这官员说话并不客气。
但祝央就笑了,笑容和善,美貌动人,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你说,你把我种地的劳动力撵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