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我有话可说,而你又可会信?”
崔莞静静的看着秦四郎,眸光清透,音语沉着,眉目间那缕隐隐流转的从容自信,看起来丝毫不似被人当场捉住恶行,无路可走的犯人。
秦四郎不由一怔,原本紧蹙的浓眉又皱褶几分,抿起唇角,淡淡说道:“你若说得有理,我为何不信?”
这番话,极重,意味着高高在上的秦氏四郎,愿意给这不起眼的小姑子一个辩解的机会,甚至是愿意赋予她一丝信任!
天啊!
这小姑子究竟是何人,竟能得到郎君如此的对待!
帐内的侍婢护卫纷纷被震住,霍然将目光集中在崔莞身上,原本缭绕在众人耳旁的呜咽声亦戛然而止,便是连站在秦四郎身旁的观棠,神情间也流露出一丝震惊。
旁人许是不知,可她心中分外明了,郎君看上去虽如云中皎月,温雅谦和,可在郎君心中,信任二字,极为难得,便是她在郎君身旁服侍了八年,也不曾获得郎君这般直言的笃信。
“郎君,万万不可!”
陈副管事慌了,急急抢在崔莞开口前大声说道:“郎君便是见了这小姑子才发病,众目睽睽之下又从她身上搜出芙萝,岂会有错?”说着转头冷冷瞪向崔莞,“小姑子年岁不大,却巧言如簧,郎君万不可被她诓骗!”
“哦?”秦四郎的目光自崔莞身上撤离,转而望向因焦急,面色透出一丝红晕的陈副管事,“依陈叔之见,我当如何处置,才不会被巧言如簧所诓骗?”
陈副管事一喜,连连道:“自然是将这居心叵测的小姑子推出去乱棒打死,以儆效尤!”
随着此话落下,侍婢护卫们纷纷点头,桃兮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得色再度浮现在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中,再看向崔莞时,面容上不禁透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神色。
崔莞并不理会桃兮的挑衅,至始至终,澄澈如水的眸光不曾自秦四郎面容上移开半分。
帐内突然便静了下来,营地中车轴滚动的咕噜声,混合着偶尔一两声牛马的“咴咴”“哞哞”,不断传入帐中,甚至还能听见外头风过树梢时的沙沙作响,以及一阵若有似无,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少顷,秦四郎清冷的目光微垂,淡淡道:“既然她有话,听听又何妨?若不然传扬出去,天下人还以为我巴陵秦氏独断专行,容不得旁人一丝是非辩驳。”
说罢,仿佛为抵抗愈来愈剧烈的痛楚,已耗尽全身力气般,他再度合上眼,苍白的脸庞浮上一丝疲惫。
然,这番话入耳虽轻,却令陈副管事的面色微微一白,不敢再多言,转身对崔莞冷冷喝道:“有话快说!”
崔莞瞥了陈副管事一眼,并未将他这般丑恶的嘴脸放在心上,转身便朝桃兮走去。
围绕着崔莞的护卫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
崔莞慢慢走到桃兮身旁站定,擡眸扫向众人,清声说道:“暗害秦四郎君之人,非我,而是她!”
话落手起,指尖那端对的,正是桃兮!
“你,你胡说!”
桃兮神色骤变,尖叫出声,“明明是在你身上寻到的芙萝,众人可是有目共睹!”
“不错,确实如此。”
“这小姑子不认罪也就罢了,竟还想栽赃他人。”
“郎君太过心善了。”
……
除去闭目养神的秦四郎与悉心照料他的观棠外,余下众人面容皆露出厌恶至极的神情。
甚至有一两名性子急躁的护卫,已有些耐不住往崔莞跨出两步,准备待秦四郎一声令下,便将她抓住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