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舒适非常,一餐美食和一瓶美酒就能让全天的疲惫一扫而空,至少对喻思柏几人来说是这样。
下午爬山不够,晚上还组队来打球。
仿佛回到学生时代,喜欢的人在篮球场里打球,你不厌其烦地数次经过球场,假装不经意地瞥过去一眼,期待着和他的对视,被他看见。
球场明亮,战况激烈。平日里人模狗样的人把西装一脱,换上球衣,露出肌肉,碰撞间汗水淋漓。
场内荷尔蒙爆棚。
小辣椒第三次往周礼安身上看,看两眼便溜走,告诉自己这是长辈不能亵渎,没两秒视线又溜达回去了。
周礼安和喻思柏一样,天生的衣架子。
平时看着清瘦,衣服下的身体并不薄弱,肌肉下隐隐浮动的力量感让人忍不住窥探。
岑青柠瞧她欲盖弥彰的模样,真诚道:“周礼安比喻思杨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你的眼光有质的飞跃。”
下午,小辣椒挂完红绸布便拍照片发了朋友圈,正式宣布她和喻思杨之间彻底告一段落。
喻思杨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最近小辣椒顺眼不少。
两人不会像以前那样吵吵闹闹,偶尔还能心平气和地说两句话,堪称“世纪和解”。
这趟出行的人多数比她们年长几岁,打小不在一个圈子玩儿,看喻思杨和小辣椒都跟看小孩儿似的,不会拿这当笑话看。
相比之下,还没打趣喻思柏来得有意思。
小辣椒轻哼道:“我以前是瞎了眼,还不准我病好康复了?”
周礼安心情不错,球打得很凶,喻思柏难得打痛快了一次。两王相争,今晚球场上硝烟不断。
哨声吹响,两人撞了下拳,中场休息。
喻思柏搭着毛巾,汗淋淋在岑青柠边上坐下。小辣椒见状一溜烟跑了,免得在这儿当电灯泡。
他没说话,不紧不慢地擦着汗,没看她,反而看向左边。
岑青柠探头瞧,左边他朋友的女伴满脸笑意地递过水,夸赞今晚的球打得精彩极了。
他朋友便笑着搂住女伴,动作亲昵。
“你渴啦?”她故作不知,无辜道,“让你朋友给你也拿一瓶。”
喻思柏低喘着气,闻言笑了声,按捺着去捏她这张可恨的脸的冲动,嗓音微哑:“不渴。”
喻机长口不对心的样子也很帅。
岑青柠抿唇一笑,变魔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瓶水。
女孩子弯着眼睛,拿着水瓶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有运动饮料,比他们更好。”
瓶子里透亮的水折射路灯的光,她的眼睛比灯光更亮。
喻思柏看她两秒,接过水,仰头灌了大半瓶饮料,入口清爽,从平日里没什么味儿的运动饮料喝出一丝甜。
他低声问:“这两天玩得开心吗?下午在庙里许了什么愿?”
岑青柠看着宽阔的篮球场,小腿微晃:“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喻思柏笑意轻懒:“听说有人在树下蹦了一下午,就为了把红布条丢到最高的地方?”
“……”
“哦,那是玥珍想让全世界知道她不要喻思杨了。”
岑青柠面不改色,耳根却漫上红色,心说这群人怎么这么闲,还看人丢布条,多无聊啊。
只要她不承认,就不是她。
他打量她微红的耳朵:“是吗?”
“你身上好热,离远点。”
女孩子恼了,用手来推他,触到男人带着汗意的肌肤,像是被烫到,倏地缩回指尖。
喻思柏一笑,站起身揉揉她的发,低眼注视着她:“下半场开始了,看着我。”
岑青柠说着谁要看你,随着清脆的哨响,目光却不自觉地朝场中耀眼的男人看去。
他意气风发,游刃有余在场内穿巡。
篮球在他手中像是玩具,由他掌控。跳跃间汗水洒落,晶莹的水珠了映着他闪耀的眉眼。
进了球,他下意识朝场外看来。
对上她的眼神,男人眉峰微微向上挑动,意思是:要是被我抓到在看别人,你就完了。
这是她喜欢的人。
岑青柠偷偷想。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岑青柠收到了黎芹的消息。
彼时她正懒洋洋地窝在单人沙发上晒太阳,看着腿上一片金色,她忽然觉得自己该养一只猫。
抱着小猫咪晒太阳会更舒适吧?
黎芹问:[还在度假区?什么时候回来?]
岑青柠回复:[刚回来,喻机长在打扫卫生,我在晒太阳。]
黎芹对岑青柠这种随时随地秀恩爱的行为嗤之以鼻,稍加谴责之后提起正事——
[月中在洛京的漫展记得吧]
[我们有签售会。我是不是又可以坐你的飞机了!]
岑青柠微愣,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
两个月之前黎芹确实提过,她随口应下便抛到了脑后,当时她的心思都在新漫画上。
但是……
她不能和黎芹一起坐飞机。
如果黎芹在飞机上,她却不在,喻思柏一定会怀疑。所以她们不能坐她的飞机去,只能分开出行。
这次出行瞒不过喻思柏。
从东川到洛京,近1500公里,她不缺钱,没有理由不坐飞机去洛京。
不论她找什么样的理由都有风险。
最安全的方法是,在那段时间支开喻思柏。
他不在东川,自然管不到她用什么方式往返洛京。
岑青柠在短时间内想出了办法。
她回复黎芹:[喻机长那阵子有安排,下次再请你坐。和以前一样,不用买我的机票。]
从岑青柠参加漫展开始,她和黎芹向来是分开出行,黎芹早就习惯了,没多问。
搞定了黎芹,剩下便是喻思柏。
岑青柠偏头看了眼喻思柏。他一身宽松的居家服,白T黑裤,姿态闲散地摆弄着柜子上的鎏金座钟。
最近他发现这座钟慢了两秒,便饶有兴致地亲自上手修理。他住了三个月,已经熟悉了家里的每一处摆件。
就像她和他的关系,亲密到只差一步。
她有过犹豫,是不是该向他全盘托出——
其实她有飞行恐惧,每一次飞行都会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入无休止的噩梦。
其实她不敢坐他的飞机。
其实她最初找他当她的机长的原因是一部漫画。
这三个月,她亲眼看过喻思柏对飞行的热爱和认真。
他在模拟舱内花费了无数时间,会反复确认出行前的飞机计划,有工作安排的前一周开始就滴酒不沾。
他保持着良好的作息,生活健康自律。
喻思柏曾在众人面前说,她这样认真生活、勤奋上进的女孩子不该出现在莫须有的流言里。
而他这样对飞行足够认真的人,该承受这样的欺骗吗?
她很愧疚。
“怎么了?”喻思柏不知何时看过来,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太阳太晒,晃眼睛了?”
岑青柠茫然,不明所以。
他指了下她的眼睛:“红了,看起来快哭了。”
岑青柠迟钝地感受到鼻尖发酸,滞了一瞬,移开眼,带着鼻音应:“嗯,有点晃眼睛。”
喻思柏丢下手里的机械零件,起身拉上白色的柔纱窗帘,多了一层遮挡,阳光变得柔和。
“好点了?”
岑青柠点头,见他又坐回去摆弄零件,忽然问:“你这个月想休息,还是想再飞一次?”
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她想。
喻思柏没擡头,随口道:“你需要我就飞。”
岑青柠嗓子发涩,小声道:“我答应过喻思杨,让他坐一趟我的飞机。你下个月复飞,以后可能没时间,所以……”
“啧,挺会差使你的机长。”喻思柏轻懒地笑了声,“什么时间?”
岑青柠挑着漫展前一天的日子说:“12号,周五。”
喻思柏没拒绝,这阵子小姑娘睡眠不错,应该缓过来了。
这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吓到她。
行程定下来后一切都很顺利。
岑青柠托了喻思杨帮忙,让他在喻思柏面前说是他上个月主动提出来的,喻思杨答应为她保密。
喻思柏申请了航线,批复后便准备出行。
喻思柏回了趟家,难得他们一家子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吃饭,喻光远没找他麻烦。
孟屏笑道:“你们兄弟俩很久没一起出去旅行了。”
喻思杨热情邀请:“妈,你也去?你天天对着那些图纸多无聊啊,我爸又不会搞浪漫。”
喻光远哼道:“一家子坐一架飞机?胆子真……嘶。”
又被他老婆踢了一脚。
孟屏皱眉:“不会好好说话就别说。”
喻光远闭上嘴,忍不住念叨了句:“我没那个意思,凡事都要讲科学。你不许去或者带上我。”
喻思杨才不想和他爸一起玩,连忙给孟屏使眼色。
孟屏道:“你们去,这阵子测试厂里很忙。你爷爷一周没回家了,奶奶昨天去厂里把人抓回去了。”
喻思杨乐得直笑,说应该带上他一起看热闹。
喻思柏懒洋洋地听着,偶尔一笑。他乐得听这些家庭琐事,尤其是出行前和回来后。
这样简单的家庭生活更让他坚信飞行的意义。
孤独的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下,有人在等他回来。
临飞前一天,喻思柏去了趟公司。
除去这次飞行,飞行一部的部长找他谈下个月复飞的事,毕竟他现在兼任小公主的私人机长。
签派员需要根据小公主的出行协调他的工作时间。
部长翻完波音747-8VIP的飞行日志,诧异道:“只出去了两趟?这位千金看起来不爱出门。”
何止不爱出门,这两趟都是送别人。
小公主至今都还没坐过属于她的飞机。
喻思柏淡声道:“她年纪小,平时专注学习。”
部长没想到岑义谦的女儿是乖乖牌,倒也不难理解,他没多问,提起复飞事宜。
一小时后,喻思柏从部长办公室推门出来。
有阵子没坐那么久了,他耐心不是很够,在里面松了领口,这会儿黑色领带微微歪斜。
他浑然不觉,单手插着裤兜,闲散地迈步走向办公室。
推开门,里面正聊得热火朝天。
喻思柏起先没在意,直到耳朵里蹦进来两个熟悉的字眼。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凝神听了一阵。
“菠萝太太这周漫展你们去吗?”
“不去漫展,但我蹭个飞机去洛京。”
“谁飞洛京?”
“公司福利,包机让我们去看漫展。菠萝太太不是和我们公司有合作吗?门票也是那边送的。”
最近,喻思柏对“菠萝”两个字无比敏感。
他日夜看的漫画书上都写着“菠萝罐头”四个字,他列表那个置顶的头像也是一颗菠萝。
生活几乎要被菠萝填满。
“她和公司有什么合作?”
从不参与大家闲聊的喻机长冷不丁地发问。
曾做过他副驾驶的一位飞行员道:“喻机长,就是我以前和你提过的菠萝太太,我们公司请她画航空题材的漫画。”
喻思柏眉心微跳,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某个时刻的对话。
那时他们刚结束一段航程,平日沉稳的副驾驶叽喳地说着喜欢的“菠萝”,兴冲冲地想和他分享这位“菠萝太太”的漫画。
他是怎么说的,他说——
不爱吃菠萝。
喻思柏:“合作从年初开始的?漫展在这周末?”
这位飞行员瞧了眼喻机长略显冷淡的脸庞,点头:“13号开始,周六周天她都在。”
13号,也就是后天。
而明天,他的乘客是喻思杨和他的一群朋友,而不是飞机的主人。
喻思柏最后问:“漫展时间什么时候确定的?”
“具体时间好像是上个月。”
喻思柏道了声谢,平静地处理完工作事宜,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径直往宣传部去。
这个点恰逢宣传部下午茶时间,女生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消磨这难得的休憩时光。
有人无意间瞄到喻思柏的时候,呼吸微滞。
作为她们公司的明星机长,喻思柏到哪儿都能迎来注目礼,即便他此刻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嘶,我的眼睛痊愈了。”
“天知道,喻机长停飞后,我觉得公司的风景都灰暗了。”
“不过喻机长来我们部干什么?”
喻思柏直奔部长办公室,在里面待了近十分钟。再出来时,女生们发现他的领口更乱了,领带差一点儿就能完全扯开。
而且他看起来心情很差,眉眼下隐隐压着戾气。
银灰色帕加尼咆哮着驶入机场大道,过快的速度彰显着主人的怒意,一路疾驰至东川大学。
喻思杨接到电话后,没多久就溜出来了。
电话里他哥的声音听着有点儿吓人,他的记忆里很少听到喻思柏用这种语气说话。
上一次还是和家里吵架,他哥一年没回家。
“哥?”喻思杨在树下找到帕加尼,上车后先看他哥的脸色,“什么急事找我?我最近……挺老实的。”
初夏的风很轻,热意尚未升腾,树梢摇晃下的光斑落在车头,灌木丛边有野猫窜过。
这样宜人的天气,喻思柏只觉得热。
他擡手解开最上方的衬衫扣子,嗓间仍像是被狠狠勒住,压得他透不过气。
他盯着喻思杨的脸,缓声问:“你什么时候和她说要用飞机?”
喻思杨的心猛地一跳,在男人近距离的、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有一瞬的慌乱。
他很快镇定下来:“和柠柠?上个月吧,记不怎么清了。”
喻思杨的反应堪称天衣无缝,换一个人或许就识破不了。
但他面对的是喻思柏,他们是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了如指掌。
喻思柏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忽而问:“这么喜欢她?”
喻思杨微愣,为难地喊:“哥。”
他答应过岑青柠为她保密,就不会在这时候背叛她,只能选择惹他哥生气了。
喻思柏移开眼,嗓音微哑:“回去上课。”
喻思杨被喻思柏刚才那一眼看得有点儿难受,又喊了声哥,喻思柏没反应,只是打开了车门。
临下车前,他说:“别告诉她我来找过你。”
喻思杨站在原地看着帕加尼飞驰离开,烦恼地揉乱头发,这两人一看就是要吵架了。
那个不让说,这个也不让说。
他怎么这么倒霉,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岑青柠下课回家,进家门没闻见食物的香味。
她鼓鼓脸,想到他明天要飞国外,这时候可能还在公司,便没多想,上楼换了衣服,下楼准备晚餐。
同居的日子里,她和喻思柏没明确过谁做饭。
她需要上课,多数时候是喻思柏做。
偶尔她回来的早或是喻思柏不在家,她就下厨,乐此不疲地尝试味道并不怎么好的东川菜。
时间久了,早已成习惯。
岑青柠一直等到七点,饭菜都凉了,郁闷地翻手机。他没回信息,也不接电话,人跑去哪里啦?
她托着腮,饿着肚子等人。
晚上十点,岑青柠按耐不住想去找人的时候,喻思杨来了电话,说今晚家庭聚餐,喻思柏喝醉了,睡在家里。
她微怔:“喝醉了?”
喻思杨含糊地应了两声,挂了电话。
另一边,“岛上”俱乐部。
周礼安看着喻思杨,叹了口气:“小白杨,你就不能换个借口?这一听就露馅了。”
喻思杨愣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
艹,他哥起飞前压根不喝酒,可不是露馅了吗?
喻思杨面露苦色,指指角落:“那你说怎么办?我也没骗人,我哥就是喝醉了。”
角落里,男人一身冷意,自斟自饮一整晚。
他身上的衬衣全是褶皱,领口松垮,指节被冰块冻得通红,像是刚和人打过架。
桌上酒瓶倒得七零八落,映着碎光。
喻思柏独自在这里待一晚上,看起来没完没了,经理不放心便联系了周礼安和喻思杨。
两人一前一后到的,喻思柏谁也没搭理。
周礼安打量着喻思柏满脸写着“滚”的表情,低声问:“因为什么事?停飞都没见他这样。”
喻思杨纠结道:“应该是和柠柠吵架了。”
周礼安挑眉:“他把青柠妹妹当眼珠子护着,舍得和她吵架?不过这副样子也像,你失恋那会儿也这样。”
喻思杨:“?”
周礼安走过去拦住喻思柏继续喝酒的动作,强硬地按住他的手,拿了酒杯往边上一倒,偏了下头:“收了。”
经理连忙收了酒,飞快离开。
周礼安对上男人冷淡的视线,认真问:“明天不飞了?”
喻思柏在对待飞行一事上,绝不会任由自己出差错。
但此时此刻,他显然失控了。
喻思柏收回手,望着不远处交错的人影,暗色里暧昧滋生,昏沉的脑袋更涨了。
许久,他轻嗤一声:“不飞了。”
往哪儿飞,小公主根本不敢坐他的飞机,也不想坐。
下午宣传部部长告诉他,岑青柠在签和合同的时候,唯一提出的请求,是让喻机长为她提供漫画咨询。
他拒绝了,但她没放弃。
从开始到现在,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只是为了画漫画,画所谓和机长同居的漫画。
他停飞特地来公司找他是假的,她那天正好有工作。
被他撞见的机长面试是假的,她是为了漫画。
模拟驾驶舱是假的,不是为了他,是签约时的礼物。
他曾以为她真心说的“你是最好的机长”,也是假的。
因为她压根不敢坐他的飞机,故意找喻思杨支开他,那就不必坐他的飞机去洛京。
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难怪,她这个飞机的主人,到现在都没上过飞机。
她不信他。
这个认知几乎要逼疯喻思柏。
他引以为傲的、拥有绝对自信的专业,被她碾碎。
只是因为他有这一副皮囊,所以她在不相信他专业水平的前提下,冒着风险雇佣他当机长。
现在连出门,都要故意避开他。
喻思柏浑身躁郁,拽住周礼安的领口,嗓音嘶哑:“送我回去。”
周礼安瞧着这个醉鬼,无奈道:“你现在住哪儿?瞒了那么久,现在舍得说了?”
半小时后,周礼安的车停在春堂路33号。
他略有些不可思议看着走进铁门的喻思柏:“他这几个月一直和青柠妹妹住在一起?”
喻思杨幽幽道:“我也上个月才知道。”
周礼安熄了车灯,和喻思杨一块儿无聊地吹夜风,喻思柏这个状态,他还真不敢走。
十一点,洋房的门被敲响。
喻思柏无端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静谧的夜晚下,他也是这样敲响她的房门,见到灯下的女孩子。
漂亮,纤弱,眼睛却那么亮。
仿佛他是全世界。
他闭了闭眼,压下不断涌上来的热意和暴戾,听着一门之隔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下一秒,门打开,带起一阵凉风。
白色裙摆占据他的视野。
喻思柏擡眼,对上女孩子清凌凌的眼睛,里面有担心,有着急,还有浅浅的埋怨。
她闷声道:“你干什么去了?真喝酒……”
“砰”的一声闷响,她的手被男人滚烫的掌心扣住,推进门内,分不清是关门声更响还是她的心跳更大声。
岑青柠的后背撞到墙,压到开关,玄关口的灯忽然灭了。
暗色中,男人压抑的视线落下来,烧得她肌肤发颤,想躲开他强势的禁锢和注视。
“你压疼我了。”她推他。
“疼?”他嗓音低哑,忽然笑了,“疼也忍着。”
喻思柏低头,狠狠咬上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法式这不就来了:)
要吵架了!
来大吵特吵吧!吵完就可以爆炒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