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妹陪申女士一起出席慈善斋宴,姑侄俩站在一起,神情肖似,申女士穿香槟色礼服,珠宝首饰加持,人越发显得温婉大方,温和多礼。
庞广白捏着酒杯高脚柱,问彭宴,“我大哥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不是一起去杜拜,怎么今晚你回来了。”
彭宴看着庞广白的脸,“你大哥忙得很,从杜拜又去了欧洲。我呢,能回来难道不好,还能在这里遇见你,听说你退婚了。”
庞广白看他一眼,看着他鼻子动了动,彭宴呢,给她感觉一直不是很好,这个人有点邪乎,不是那么想深入交往的,“我有订过婚吗?”
转身走开,彭宴看着人走了,笑的更高兴了,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花姐拉着她,“总之呢,流程就是这样,你只要在上面说几句话就可以了。诺,那一位是安太太,旁边的是她老公。”
庞广白顺着视线看过去,眼神倏忽一冷,正好看到安太在跟申女士谈话。
“安太太呢,最喜欢做慈善了,这一次啊,听说是安先生抗癌成功,所以才大手笔筹备了慈善斋宴,有很多制片人跟导演都来的,关键安太还指名要你来上台主持的,很有面子的。”
庞广白闲着也是闲着,全部活动行程都是花姐安排的,花姐看着活儿轻松又捞金,又能多认识人,因此第一时间就应承下来了。
只暗戳戳问一句,“能不能让我拍女主角呢?”
花姐难得见她这么上心,前几天不过是提了一句,一部大型古装剧要选角了,讲山阴公主野史的,“你很想拍吗?”
“嗯。”
“那一会儿我去看看,尽量争取下来。”
选角这样的事儿,无论是女一号还是三号,只要没开拍,万事皆有可能,各路牛鬼蛇神,各凭本事吃饭,定妆照拍了被换下来的比比皆是。
庞广白站上去,花姐打量着,是真的很有气场,轻轻松松往那里一站,笼罩在聚光灯下面,不仅仅是美貌动人了,你甚至觉得很有骨相,这叫老天爷赏饭吃。
她就是属于那种,不仅仅是单纯的漂亮,还得是能让人记住的漂亮,有种东西不太一样,与众不同。
“今天呢,非常感谢大家能参加,很给我们面子,我真的很激动,觉得很感恩,尤其是我先生的病能康复,这一颗香槟色钻石呢,是我们结婚纪念日的礼物,现在我们决定拿出来捐掉,帮助更多的人。”
安先生是钻石业内的行家,经营珠宝生意多年,珠宝鉴定机构跟加工工厂很多家,因此只要是能排的上名号的钻石,安太太向来是如数家珍的,这一颗香槟色钻石,出产于金伯利岩地带的阿盖尔钻石矿山,安先生直接珍藏起来了,没想到今天能拿出来。
安太太这个年纪,很难不活成人生赢家,也越来越信佛了,一颗钻石而已,“下面呢,让我一位世侄女帮忙解答,这一次筹备晚宴多亏她帮忙,大家有什么要问的只管找她,她啊,人最仔细和气了。”
下面很多媒体在,安太推申姜妹出来应酬,显而易见关系非常亲昵。
申姜妹上台,庞广白下台,错身而过的时候庞广白昂着头,眼神都不带动一下的,对申姜妹的橄榄枝视若无睹。
下面也不知道哪个人眼尖,只冒失问出来一句,“哇,你们两个是一家人啊,怎么都不打招呼,是不是跟传闻一样不和。”
申姜妹站在台上,举止得体,锦衣华服加冠,看着庞广白在下面坐着,好似人生赢家,“七姐儿跟我差不多一起长大的,她人单纯又遇事少,我一直当她是我的亲妹妹。”
庞广白的白眼都快到天上去了,花姐戳着她的胳膊,“看镜头,微笑。”
“黄姨以前还在的时候,经常嘱咐我们要跟亲姐妹一样,相互扶持的,我现在依然记得很清楚的,大家放心好了,有什么关于斋宴的事情都可以问我,安太这次真的很用心回报社会的。”
庞广白豁然起身,脸上挂着霜,那小脸子啪嗒一下就到了地上去了,就这么迅速,小脾气上来了,看着申姜妹,你不提我妈也就算了,到这个时间还敢提我妈?
“不要冲动啊,这么多人看着要吃亏的。”
庞广白难道能听?毫不留情的甩开花姐的手,她本就身高高挑,站起来的时候越发的突兀,全场瞩目,闪光灯拍的跟白昼一般,大爆料。
她怒急攻心,看着申姜妹如此作态,不由得脱口而出四字,“尔母婢也。”
彭宴起哄刚要吹口哨,却见她挥着袖子,直指申姜妹,一字一蹦四下。
不由得扣了扣耳朵,忙问身边的人,“说的什么?什么逼也?”
他接近于文盲。
“不是逼也,是耳目什么?”
“不是,是母什么什么。”
这边对文言文不是很懂。
只有黄三全笑了笑,他懂,他拍很多古装剧,对一些东西比较了解。
尔母婢也?
你妈是贱人吗?
庞广白不声不响骂了娘。
她不过一时激愤,这会儿看大家看过来,又看台上申姜妹一脸蒙圈,依然保持着体面的姿势,不由得心里暗爽,骂你你也不知道,罢罢罢。
当即换了一副嘴脸,保持微笑,“安太太啊,一时激动而已,但是我被大家的真心打动,很愿意为社会做点贡献的。”
她伸着手,摊开手心,赫然是一只金蝉匍匐在翠绿色的叶子上面,何以结相于?金箔画搔头。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发簪,名为金蝉玉叶。”
花姐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个东西,眼看着工作人员拿去投影,只怕她是意气用事。
大屏幕上金蝉双翼微张,玉叶底部是金质发簪头,玉叶是和田羊脂玉,温润莹透,纯净如凝脂。通体圆润光滑,金蝉栖身在玉叶之中,振翅欲飞,双翼不到半厘米的厚度,毫毛毕现,侧身翘足,惟妙惟肖。
下面一片瓮声,庞广白自然而然讲解,“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金枝玉叶掌中之宝不言而喻。这一件金银玉器造型别致,清高雅趣,清雅脱俗,就是教导我人品高尚,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然后就是洁身自好喽。古人不是说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钱虽然不多,但是也有向善积德的心的。”
黄三全就笑死了,他见过庞七演戏,演技真的不咋地,可是今天一看,人家这气场,一句话四个字就控场。
这什么仙女下凡啊。
安太太没想到她这么干,看了申女士一眼,在场的就没有不看申女士的。
申女士站在那里,险些笑不出来,她极力当做没事,极力的体面,在这个名利场里面,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尊雕塑。
庞广白事了拂衣去,坐在下面有人搭话,问的都是金蝉玉叶,好东西大家都看的明白的。
花姐追着她问,“喂,这样好吗?你母亲的遗物啊,要不要我们拍回来算了。”
一般慈善拍卖,很多都是自己拍回来的,或者是认识的人互拍,毕竟又不是真的拍卖会,价值经过精准预估的。
申姜妹也不过是拿了一块手表出来,庞广白用眼角的余光鄙视的看了一眼,顶多有个五六万,自己人拍回来十多万而已。
庞广白眼睛都不眨一下,心想这东西我多了去了,值什么啊。
留着也是吃的,这人,金尊玉贵的,眼里就没个钱,没钱了还有庞京墨呢,她从来不考虑这个事情。
彭宴是要拍下来,一副势在必得不差钱的样子。庞广白自然而然,轻而易举就是焦点,申女士要推申姜妹出来,不好意思了,头条放不下了。
申姜妹跟着她进洗手间,“你不必对着我横眉冷眼的,无论是你妈妈还是胡天冬,我都不会觉得我做错了,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抱歉。”
所以,你也不用觉得你的冷脸会对我有任何的伤害,也不会给我添堵之类的,她从镜子里面看着庞广白,在自己身后站着,的确,比自己要漂亮,但是有什么用呢?
黄美如也是大美人一个,可是最后赢得不是她。
庞广白伸手,打开水龙头洗手,“你知道我为什么看见你都要皱眉头吗?”
申姜妹看了她一眼,“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你跟今天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觉得皱眉头有用,那你大可以一直皱下去。”
庞广白冷笑一声,下一秒,摁着申姜妹的头在放满水的洗手盆里面,水龙头哗哗的响着,水溢出来到流理台上,顺着流到地面上来,湿了庞广白的裙摆。
“你知道吗?我不仅仅会皱眉头耍嘴皮子,我是真的会动手打你脸的,你难道忘了吗?”
前身有事儿能动手就不动嘴了,动嘴也没人听,因此申姜妹倒是跟申女士一样,被前身撕过不少次。
申姜妹瞬间被水包围,只顾着挣扎,只是她个子比庞广白矮,又被庞广白两只手摁住了,张嘴喊人进来的却全是水。
“以后,别惹我,不然我真的怕忍不住的,懂了吗?”
申姜妹瞬间得到呼吸,整个人都摊在了地上,衣服湿透了,庞广白恨恨的看着她,“你有种就去跟别人说啊,跟爸爸说,跟守在外面的媒体说啊。”
眉头挑的高高的,语气凶巴巴的,其实有点怂,她没有动过手,以前真的是动动嘴皮子,这会儿手有点抖。拉开门出去,心扑通普通的跳,真是太冲动了呢,动手是不好的习惯,这不是她这样的仙女该干的事儿。
彭宴正好看到她,急匆匆追到门口,“物归原主,这个当然是还给你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一起去吃个宵夜,看你晚上都没有吃东西。”
庞广白累得很,现在只想回家泡澡面壁思过,应付一句,“不是什么好玩意,你拍下来就是你的了。”
人飒飒的就走了,彭宴端着盒子,大拇指擦了擦鼻子,百来万的东西不值钱,好大的口气啊,跟助理说,“想办法约她出来。”
庞京墨不在家,家里已经丝毫没有他的地位了,就连戴妃都给挤兑到花园里面去了,庞广白就见不得带毛的东西。
刘妈听到清脆撞击的声音,整个人都魔怔了,踩着羊皮底的拖鞋插着腰,站在酒窖入口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庞广白敲酒杯,旁边开了几瓶红酒。
“大半夜的你要不要睡觉?要不要睡觉啊?你不睡不要影响我好不好啊?”
“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红酒开过之后一定要封好,不然会变质的,你真是不当家不知茶米油盐贵啊,大晚上的喝什么酒啊,伤身体知不知道啊?”
蹭蹭蹭踩着楼梯下来,手脚麻利的把开口的红酒封好,庞京墨确实是喜欢红酒,他不见得多喜欢喝,但是喜欢收藏,地下一楼一面墙都是红酒,庞广白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会下来喝一点。
刘妈看她手欠,又要去敲酒杯,直接上手拍她,“你不晓得这个多贵啊,你敲坏一只,这一套都没办法再用了啊。”
就知道你要说这个,庞广白撇嘴,“诺,你看好了,红酒不给我也就算了,那是大哥的,可是这个酒杯是我买的。”
Riedle的御用水晶杯,一套25只,杯型优雅精致,清亮透明,而且能神奇的将葡萄酒的风味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庞白一见钟情,前几天就让人送过来了。
转过头去觑刘妈的脸色,眼看着她小脸子掉在地上了,不由得怂了,直起来身子,讷讷道,“你听,水晶杯的声音,它不好听吗?”
刘妈抬手,庞广白不由得大怒,识时务者为俊杰,蹭蹭蹭踩着楼梯就走了,一气儿到了三楼,气喘嘘嘘的。
刘妈黑着脸看她跟吃错药了一样的,收回手来插着腰,冷哼一声,“整天欠打一样,三天不打皮都痒,大晚上的就知道闹腾。”
她人年纪大了,白日里闲来无事嗑瓜子喝茶睡觉,到了晚上就走觉的厉害,因此每晚都是竖着耳朵听声音,一有点声音都要炸毛,偏偏她耳朵好使的很,庞广白实在是弄不过她,只好认怂。
庞广白心里面愤愤,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要是在先前,这样的老妈子,哪里有敢对着主子动手的呢?还是以前的年头好,此时倒是怀念起来以前了。转而又想到自己坠马而死,史书上也不知道怎么说的。
急吼吼的到书房里面去找历史资料去,庞京墨家里现在就是不管,任由她穿梭跟孤魂野鬼一样的,扒拉一圈全是金融财经一类的,要么就是周刊,她插着腰,目光一顿。
竟然看到上面还有一层,仔细一打量,都是深蓝色的书封壳,一匣子一匣子的,她踩着凳子上去,书匣里面还真的有东西。
抻着脖子使劲看,一只手扶着书柜生怕摔倒了,一只手又要伸进书匣又要翻看,累得很。
“三、检验结果——”
她看了一眼,很多数字字母,都是她看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