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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正文 第025章

所属书籍: 七零国医无双

    025

    清音一愣,卖配方?

    “清医生先别忙着拒绝,可以先听我把话说完。”

    孟友德在屋里踱步,“是这样的,我们市六制药厂跟其它制药厂不一样,我们的主营业务主要是动物用药,虽然大体跟人的用药差不多,但剂量和剂型略有差异,这几年因为国外药物研发飞速进展,我们生产的药物多数却效果不佳,都知道是技术落后的原因,但国外的技术,我们又学不到。”

    这是事实,现在全世界都在对这个古老国家进行全方位封锁,无论是资本主义阵营还是社会主义阵营,而生物医药技术更是重点封锁领域,同样是抗生素,国外已经研发到了第三代第四代,而龙国还在使用副作用大、成本高昂、效果不佳的第一代产品。

    就这,还是当初花了老鼻子钱从国外医药公司买来的专利和技术!

    外面的世界在日新月异,国内却苦于无师可拜。“以前我也进入一个误区,以为国外的都是好的,先进的,可这次清医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为什么咱们龙国人就一定要学别人的技术,我们明明自己就有好的技术。”

    用了那么多抗生素都没效的猪瘟,一剂中药下去就立竿见影,要说两只猪是偶然,那么小西村附近所有瘟猪喂了中药后都一天天好起来,至今不仅恢复正常进食,连体重都稳步增加了,这还不是疗效吗?

    其实老孟那样中学西的人很多,一是对中医无坚定信念,二也是环境所迫,国外先进的临床技术和制药工艺就像飞机大炮,暴风骤雨扣开大门,再加民国时期几次废止中医的浪潮,让更多的中医人对自己所从事的领域失去信心。

    中医院校停办,中医院改成西医院,报刊杂志都在一股脑宣传西医,大家也就选择性忽视了中医的作用。

    其实谁都知道,中医中药能治动物病,老专家们不是傻子,可在这样一边倒的形势下,所有人都下意识迷信西医,选择西医,为自己所选的利益方站台。

    老孟就是回家越想越愧疚,越想越后悔当时为什么没声援清音,跟他一样后悔的,孟友德相信还大有人在。

    “真的对不住,我父亲他很惭愧。”

    清音再次说没事。

    孟友德这才说会刚才的话题,“我观察了几天猪瘟病情,又把清医生的方子拿过去研究了好几天,我父亲请了他们所里曾经教授中兽医的同事,依然没能破解出清医生的配伍比例。”

    当然,当时军区找专家,都是下意识找的临床方面的,那位中兽医专家要是在场,或许就是不一样的结果了。

    “明明用的中药就那几味,咱们都耳熟能详,可为什么效果就是不一样呢?家父说,中医的方子,讲究配伍,是这样吗?”

    清音见他态度好,也倒是不介意跟他聊聊:“对,中药的配伍和用量,才是不传之秘。”

    接着,她又举例,“同样的两味药,用量比例不一样,效果却能谬以千里,不知您是否听说过枳术丸和枳术汤?”

    孟友德连忙点头,“听家父曾提起过,它俩其实是同一首方子,药物组成一模一样,只是剂型不同,一个丸剂,一个汤剂,对吗?”

    清音点点头,又笑着摇头,看来老孟专家是真的转行太久,有些细节的中医功已经忘了。

    “在方剂名称和药物组成上,它俩确实可算同一首方剂,但在药物用量来看,却谬以千里。”

    清音随手从桌上拿起两支笔,“两首方子里头都有枳实和白术,但当枳实用量倍于白术的时候,它叫枳术汤,功效更偏攻,治疗的是气滞水停水肿类疾病。可当白术用量倍于枳实时,它就变成了枳术丸,是个补方,治疗的也是脾虚食积类疾病。”

    一个攻,一个补,一个治水肿,一个治食积,就是丝毫不动中医的人,也都知道,这完全就是谬以千里!

    孟友德看着她手中的两支笔,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小女同志不仅临床好,连中医基础理论都如此扎实!

    简单几句话就把他一个外行都听得明明白白,“中医实在是博大精深,深不可测。”

    清音又笑了,所以当时她虽然给瞿建军留了方子,但用量就没留给其他人,而是让顾安每天骑车送过去,哪味药用多少,就连瞿建军都不知道。

    她留的就是这手,回春录里的东西,那是瑰宝,瑰宝哪能随便给别人?

    没想到,自己这一手,反倒给招来位财神爷。

    “我也知道找您问配方是强人所难,但据我所知,目前全省已经有别的地方也发现了这种猪瘟,要是任由发展下去,今年或许咱们全省老百姓都没肉吃。”

    这年头农民和养殖场能养出一头猪多不容易啊,又是年中,每头猪都半大不小的,死了那真是又可惜又心疼。

    “如果你愿意,我们愿出两千元购买你的秘方,早日研发成方便携带的药丸或者注射液,早日控制住局势,最大程度的减轻国家和农民损失,你看怎么样?”

    孟友德见她不说话,以为是对条件不满意,又补充道:“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商量。”

    两千块对此时的任何一个龙国人来说都是巨款,可对一个药厂来说,不算多,更何况,跟购买国外专利比起来,这就是毛毛雨!

    清音摇头。

    孟友德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不卖?他今天出门可是跟领导立下军令状的。

    “是哪里不合适吗?您只管开口。”都改称“您”了。

    “我可以跟贵厂合作,但我不要两千块,我只有两个要求。”

    “您说。”别说两个,就是二百个他都答应!

    “第一,如果你们拿了我的配方去研发新药,药名由我来定,可以吗?”

    孟友德松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不就是一个药品名嘛,现在的药物命名还没有后世那么多条条框框管理,自由度很高。“可以,不知您想要个什么样的名字?”

    “刘氏清瘟净。”

    “清瘟净,可以,这个可以,一看就知道是治猪瘟的。但为什么不叫清氏?”很明显,她是想给药物冠姓,但她不是姓清嘛,清家正好是祖传的中医世家,说不定就是老清家留下来的祖传秘方。

    清音笑笑,“我想纪念我的母亲。”冠以母亲之姓,感激刘汝敏女士在那个艰难的年代依然能把老祖宗智慧保存下来,还能义无反顾传给女儿,让它造福龙国子民。

    孟友德露出了然的神情,转而问她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以后,你们研发出来的刘氏清瘟净,每卖出去一份,我都要收取3%的专利费。”

    清音说这个比例其实是很低的,不是她不想赚钱,而是她也在后世深受其害。要是按照国外资本家那一套,专利费就占了大头,那药厂还怎么赚钱?中间药品流通各环节怎么挣钱?大家为了赚钱,厂家就会压缩生产成本,以次充好,中间商会不断加码,最后到了病人手里,就是价格高昂但效果却欠佳的药品。

    最后买单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怎么这么低?我个人承诺可以给你到5%,回去商议一下,或许能到5.5%,我们也不能占您便宜,实话说,药品的利润不算低。”

    清音摇头,“我知道,所以我还有一个附加要求,我的专利费要的低,希望你们也不要把药价定太高,我希望龙国每一个农民每一个养殖户都能买得起,用得起。”

    孟友德半晌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有点自惭形秽,自己在厂里待久了,想到的不是什么造福于民,而是怎么压缩成本怎么帮厂里赚最多的钱,可这个小姑娘,她却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为广大群众换一个低价保障。

    这种胸襟,令他惭愧。

    “好,到时候具体事宜会有我们厂的专人过来跟您详谈办理。”

    清音也爽快,“下午过来吧,顺便签合同。”毕竟还有其它地方也有了猪瘟的迹象,能早一天研发出来就能尽量早一点减少损失。

    等他一走,林莉连忙过来问是啥事,需不需要卫生室出面。

    清音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关心自己的事,倒是有点罕见,以前她对谁都不爱搭理,怎么出去开了几次会,性格也渐渐有了点温度?

    “没事,是我跟他父亲认识,他来找我问点事。”把涉及钱和猪瘟的地方省略了。

    清音还是挺高兴的,药物一旦上市,每卖出去一块钱的药物她就能得到三分钱,听起来好像不多,但她看的是以后,一旦市场打开,这种普适性药物的销量会非常大,而她的收益就非常可观。

    那可都是源源不断的钱啊!一次性拿两千块专利费,以后货币贬值物价上涨,两千块都不算钱,但分成比例不变,以后收到的专利费也会随着物价上涨越来越多。

    签合同的时候,顾安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也跟着来卫生室,好像是在看热闹,其实把合同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还帮着挑了两个小毛病……嗯,他以为清音不懂,可清音上辈子签过的合同比他读过的书都多。

    清音就看着他忙前忙后,心里想着有了钱,晚上要吃点啥好的。

    不过,还没等她想好,这又有人来了。

    这一次来的是几个戴大檐帽的公安同志,由刘副厂长领着,“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清音同志。”

    “清音同志,这几位是咱们区公安局的同志,找你有点事。”

    要是穿便装的,大家还没这么好奇,公安啊,还是好几个,上面几层楼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

    在大家心目中,小清大夫安分守己,待人和气,应该不是犯事儿,“估摸着还是她嫂子。”

    “可她嫂子不是应该去宣传科找清慧慧吗?”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顾安直接把门一关。

    公安看看他,又看看刘副厂长,“公安办案,无关人员需要回……”

    “这是我爱人。”

    顾安听着这把清脆的声音,感觉怎么那么舒服呢!

    “哦,行,我们今天过来,是要给你传达一个事,关于你举报刘加敏,哦原名刘加明,另案处理,关于他侵吞巨额私人财产的事,现已查明,在签订代保管合同后,他未尽到保管责任,导致你的如下财产被林素芬以欺骗等方式骗走,你核对一下是不是这些……”公安照着笔记本,叭叭叭的念。

    每念到一样,清音就点头,但不包括五条大黄鱼,最后得到她的确认后,公安告诉她,这些物品按照市价评估后总价值高达1275元,然后递过三个胀鼓鼓的信封,请她收款。

    清音随便数了下,因为药材是刘加敏一口咬定清扬同意他销毁的,所以只能按照过期药品的价值处理,大头还是在镯子、扳指和两条小黄鱼,价格也很公道,比当初他们转卖的价格还高。

    “至于一千五百克黄金,因为他和林素芬都只承认是拿出去过,但没转卖,鉴于二人还要另案处理,具体不便告知,但我方将于处理结果下来之后,通知你去领取。”不仅不认还哭着求公安给她做主,她平白损失了三千块定金呢。

    清音点头,她不亏心。

    原来,刘加敏不仅叫刘加敏,在外头行走的时候,他还有一个名字刘加明,他也不仅仅是一名教师那么简单,这么多年他潜伏在石兰省内,为境外间谍提供过不少信息,这才是重罪。

    当年他在被刘汝敏的母亲救济前,其实就已经被策反了,老太太心善看他可怜,供他吃供他穿还送他上学,但好在老太太还清醒,知道自家只有一个独女,无论他怎么表忠心怎么苦苦哀求,都没同意认他做儿子,更没记入族谱。

    一旦记入族谱,本该全属于独女的家产就得分他一半。

    谁知就因为没如他的愿,后来他就耿耿于怀,恩将仇报。

    当然,这些事情公安不可能告知清音,是顾安随意露出几句。

    “你说你咋知道这么多?”

    顾安挑挑眉。

    “你是不是有别的身份?”

    顾安盯着她的眼睛,“你觉得呢?”

    好吧,清音觉得,只要他们还是同盟关系,不该她问的她就不问。毕竟,自己黑吃黑,拿了大黄鱼和三千块定金,不也没告诉他吗?

    各怀心思的俩人,一起下班,还是顾安骑车,清音坐后面,“去菜市场吧。”

    今天拿到的赔偿,加这几个月的工资,她手里有钱了,就想跟顾妈妈一起吃顿好的。

    国营菜市场都快下班了,没什么好菜,肉是一点没有,只剩些不太新鲜的黄瓜茄子土豆,清音看了一圈,摇头。

    顾安忽然灵机一动,“想吃羊肉吗?”

    “你能弄到?”

    顾安没回答,让她先回去等着,他自己骑上车,一溜烟消失在视线中。

    谁知清音来到顾家,顾妈妈正在摘豆角,家里的大碴子粥也煮好了,她打算炒个蒜泥豆角随便吃一顿应付的。老人家听话不进山,在家也没啥事,儿子也经常不回家,她一个人是真没做饭的兴致,大多数时候都是大碴子粥玉米馍就咸菜。

    清音忽然有点点伤感,她想到后世的很多留守老人,城里老人还能城市广场市民中心可以活动一下,山区里的,电视要花钱舍不得看,老伙伴们老的老,死的死,每天干完农活就孤零零守着一盏小灯……

    她是真的喜欢顾妈妈,她想让她开心。

    “顾妈妈,以后我都来您这边吃,每个月给您交生活费,怎么样?”

    顾大妈先是一喜,又怒,“交什么生活费,我还养不起你吗?”

    “嘿嘿,我这不是馋嘛,顿顿都想吃肉。”

    “放心吧,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只要你来。”

    清音想着,以后自己想吃啥了下班顺道买过来就不用她花多少钱,“得嘞,那咱们说好,以后做饭都得做我的份。”

    老人家,给她一点事做着,她才能有被人需要的感觉。

    顾妈妈立马就笑了,嘴角弧度大的哟,“你想吃啥,头一天告诉我,我早早去买。”

    顾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们也没等他,就着粥和炒豆角,随便应付一顿,清音又陪着顾大妈聊会儿天,看时间差不多,正准备回家,就听见院里传来“咯吱”的自行车声。

    夜色里,顾安从后座抗下一个大包,鬼鬼祟祟进屋,直接扔地上。

    没几下,就有血水流出来。

    清音:大哥,是让你去买羊肉,不是让你去杀人啊!

    “一……一头羊??”

    “嗯。”

    “这么晚,还能买到一整头?”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顾安也不想再装什么街溜子了,“找了人,那边听说我要,是当场现杀的。”

    果然,那羊肉似乎还冒着热气儿呢!

    顾妈妈也惊讶坏了,心说自己儿子啥时候变得这么有本事的?以前这家里里外外都是她靠着那几个师兄弟的关系才能搞到两斤肉,这小子不声不响直接来一头!

    “这么多咱也吃不完啊,要不还像上次一样,跟邻居们‘换换’?”

    顾安摇头,“明天,我想把那天帮忙的人都请来吃顿饭。”他看着清音,似乎有点怕她会反对。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合计一下,你那边有多少人,我这边大概十个左右。”

    清音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再好的感情也需要经营,她不会心安理得享受朋友的帮助却毫无表示。

    “刚子他们八个,建军哥和文宇,也是十个。”

    俩人同时看向顾妈妈,顾妈妈指指自己,“我的关系也能请?”

    不过,看着小两口有商有量的样子,她比吃了蜜还甜,“正好你们结婚我也想请几个师兄弟来喝杯酒,可……可以吗?”

    两双眼睛同时看向清音,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笑。就像小孩买东西被父母问喜不喜欢行不行的感觉。

    “好啊。”

    顿时,家里的气氛就变了个调调,顾大妈高兴的拿出菜刀,开始分割羊肉,顾安把锅里温着的粥和豆角吃完,默默打水进屋洗碗。

    清音也没闲着,她列菜单。

    既然是请客,就要宾主尽欢,加上他们仨,一共二十七八个人的饭菜,也就是四桌左右,四荤三素一个汤,大概每样菜要备多少,她都写在纸上。明天她和顾安都要上班,就让顾妈妈照着单子去买菜。

    昏黄的灯光下,三个人各司其职,说着胡同最近的新鲜事,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顾安觉得心里很踏实,自从哥哥牺牲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安定踏实的感觉了。

    年少时,他的心被愤怒所占据,后来自己找到出路后,终究憋着一口气,最近瞿建军的申请交上去,上面一直没发话,他的心更毛了。

    可今天,真是不一样。

    ***

    第二天下午,清音跟林莉说一声,知道她要先回家做饭,林莉倒也没为难,反正她平时病人多的时候晚下班一两个小时,今天早走俩小时也没啥。

    回到顾家,顾妈妈已经按照菜单把需要的菜都择好洗好,只是有些菜不知道要怎么切,等着她回去做主。

    清音洗洗手,猪肉切成拇指大,鸭子斩成块,先用黄酒腌上,其它素菜配菜,手起刀落“唰唰”几下切好。

    当然,顾家可没这么多碗啊盆的,清音把自己那些全搬过来,又找秦嫂子和刘大叔家借了一些才勉强凑够。

    大灶上,顾大妈将米饭蒸上,清音就开始煎煮烹炸,大院里那叫一个香,谁家都没心思做饭了,这他娘的老顾家是打算馋死他们呀!

    顾大妈人好,见谁都说今晚别开伙了,来家吃,可大家也都识趣,嘴上感谢着,自家该吃啥还是吃啥。大院里谁家都不好过,以前他们娶媳妇嫁闺女,人老顾家也没上门蹭席吃不是?

    清音想了想,问顾大妈要不要待会儿菜出锅,给每家送点。不用多少,就肉菜素菜都夹点,有一碗就行,就是图个心意。

    顾大妈没想到她这么大方,“好,邻居们也没少帮衬咱们。”

    上次顾安失踪,大院里要求出人去参加民兵队的巡逻,大家伙都没往上报顾安失踪的事,她说自己替安子去,大家伙还把她劝回家。

    这份人情,她一直想找机会还。

    “音音你真好,你咋就不是我生的呢?”

    “噗嗤……”顾安刚进门,差点被门槛绊倒。

    “安子哥你咋啦?唉呀妈呀,真香!”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年轻小伙,年纪差不多,但这次不精神小伙了,不知道为啥,剃了跟顾安一样的平头,一个个看着精神极了。

    “嫂子!”众人排开,齐声喊。

    清音笑笑,“来啦,先坐会儿,啊。”

    众人眼睛瞪大:这,这,这还是以前那个小清音吗?

    不过,已经被安子警告过的众人,虽然心里奇怪,但嘴上可是啥都不敢说,这可是安子哥的媳妇儿,就是再小,那也是他们大嫂。

    不一会儿,清音这边的客人也来了,秦嫂子加张姐李姐刘大叔一家四口,令她意外的是,林莉居然也来了,还拎着一网兜青苹果。

    清音今天上班时候只是跟她说一声,因为想着她估计也不会来。

    不过,来了,她也高兴,连忙安排大家坐下,等瞿建军徐文宇和顾大妈的师兄弟们进门,就开席了。

    又软又糯的红烧肉,鲜香可口带点酒味的黄焖鸭子,用料十足的羊肉汤,酸菜炒羊肝羊腰子羊肠子,光这四个荤菜就让大家香掉了舌头,没想到的是,居然连几个素菜也那么好吃,一向话少的林莉都连连点头。

    这味道,这份量,满满的都是诚意。

    就连秦嫂子娘家的两个嫂子,也是冲着小姑子竖大拇指,这清家和顾家真是好人家,她们只是跟着去摇旗助威,人家就请她们吃这么丰盛的饭,以后要是再帮上忙,那岂不是还有好吃的?哎哟,这肚子里的油水啊,就靠小姑子带咯。

    大家吃着,顾安招呼着,清音就看着哪个盘子空了赶紧加菜,谁酒杯空了赶紧倒酒,顾大妈则是端着菜盆子,挨家挨户去送菜。因为他们碗不够,只能让邻居们自己拿碗出来盛。

    好嘛,大家惊呆且推脱不过的同时,全都不约而同挑了家里最小的碗……

    清音看着就想笑,她想起了柳家那个叫海涛的熊孩子,每次上门要饭都抱最大的碗,恨不得把人连锅端走。

    ***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秦嫂子几个女同志先回家看孩子,剩下几位师叔伯和顾安一群喝酒,喝到十点多,师叔伯们散场,怕不回家就要挨老婆骂。

    刚子几个都是单身汉,没人管,中途顾大妈又给热了好几拨菜,一直喝到十一点,大院里家家户户都睡了,顾大妈这才赶人。

    “就不能少喝点儿,刚子回去好好看着他。”顾安走路脚下发飘,全靠刚子扶着。

    偏偏刚子也醉得不轻,出了顾家大院晕头转向,不知怎么回事把人给扶进了十六号院,一路往正房而去。

    这个点儿清音已经睡了,倒是小白耳朵灵敏,“咕咕咕”的叫起来。

    没多会儿,门就被拍响,“嫂子,嫂子睡了吗?”

    “睡了,什么事?”清音只是坐起来,没去开门。

    “我安子哥喝醉了,我给送回来,你好好照顾,我走了,啊。”

    “诶等等,你把他带……”走,好吧,外面已经没声了,倒是大院里好几户人家听见动静,都问啥事。

    就见顾安直挺挺睡在门口。

    “清音,你快把人扶进去先,这么冷的天别冻坏咯。”

    “就是,前头老张头,就是喝醉酒冻傻的。”

    清音无奈,总不能让顾妈妈仅剩的儿子变成傻子吧?

    顾安真是醉得不轻,眼睛还睁得贼大,里头水汪汪的,像只听话的小狗,但身体却已软成一滩烂泥,她终于知道啥叫“烂醉如泥”了,这家伙,一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就变得不正常。

    将人扶到炕边,清音给他擦了擦脸和手,戳他两下:“喂,醒醒?”

    没声。

    好吧,让她给送回顾家去,她是没办法,太沉了,总不能刚成合作伙伴,刚受益就把人赶出去冻死街头吧?清音叹口气,将人推到炕上,“睡吧睡吧,反正我这套铺盖明天也要洗的。”

    她倒是不介意俩人住一个屋,他们领证这么长时间不住一起才可疑呢。

    “就这样,谅你也没办事把我怎么着。”

    清音睡前是这么想的,可睡到半夜……

    是的,他不打呼噜,不磨牙,不打屁,也没对她动手动脚,可清音还是觉得顾安这小子烦人!

    听说过滚筒洗衣机吗?就那样的,从炕外侧滚到里侧,又从里侧滚到外侧,每次一滚就裹着被子和她,连人带被的被他带走,又带回……

    清音睡觉从小就很规矩,无数次忍住把他踢下炕的冲动,终于熬到天亮,一睁眼,一双桃花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醒了?”男人的声音喑哑得厉害,清音下意识看向他的下巴。

    一夜之间,那里冒出好多好多青黑的胡茬,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荷尔蒙的魔力。

    “昨晚我没怎么着吧?”

    “得了吧,赶紧起开。”

    顾安看着她先下炕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炕比自己的钢丝床大多了,也软和多了,有种陷进去温柔乡的感觉,铺盖上还有一股肥皂的清香,以及她身上的味道,那天去领证他就闻见了。

    他看书上说,每个人的身体都会分泌出一种独特的只有亲近之人才能闻到的味道,她的确实很独特。

    清音发现,自己一出门,无数双眼睛就在似有似无的看她,大概不用到中午,全厂都能知道,昨晚她跟顾安睡一起了吧。

    他俩这婚结的,昨晚那顿饭已经被认为是他们的酒席了吧。

    清音对顾安的感觉,怎么说呢,他总在不断的给她惊喜,这种惊喜不是送花送礼物那种小打小闹,而是随着进一步接触,能不断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就像一块璞玉,外头全是泥土,用自己眼睛去不断发现里头的宝藏,会让她有莫名的成就感。

    算了算了,既然答应要帮他忙,继续跟他假扮夫妻,那就再看看吧。

    上午看完病人还没到下班时间,清音跟林莉请假去了一趟学校办理毕业手续。毕业考是上个星期举行的,清音请假一天回去参加,现在只要去拿一下毕业证,她的学历水平就变成高中啦。

    “清音,这边!”

    “李老师。”

    经过两个多月的休养,李修能的身体恢复很好,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吃了清音的调理方子甚至还长胖四五斤。

    “这是你的成绩,看看。”

    清音接过成绩单,都在自己意料之中,其实考出来就有感觉不会太差。现在的高中主要任务不是学文化,还有不少老教师受波及,留下的都是教学经验不够丰富的小老师,出的题目也很简单,清音哪怕没复习也能考及格。

    不过,她提前突击过,所以成绩非常亮眼。

    “你的总分是全校第三。”

    清音挑眉,还不错。

    “你的成绩就这么参加工作太可惜了,应该继续上大学才对。”李修能忽然压低声音,“其实你现在参加工作,可以从单位上报考工农兵大学,如果需要推荐信的话,我给你想办法。”

    “谢谢李老师,但我这两年还是想先工作,积累一点临床经验,大学的事以后看吧。”

    工农兵大学跟全国统招的全日制大学可不一样,大学她肯定上,但她要上最好的。

    李修能又说了一些工农兵大学的好处,见她不为所动,只能唉声叹气,这学生啊,就是太清高了,万一以后大学再也不会恢复招生,她这么好的成绩,可就浪费了啊!

    清音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哪怕现在距离高考恢复还有四年多的时间,但她该复习的也不会落下。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医务室居然来了个老熟人。

    “小清音忙呢正?”

    居然是有段时间没见的柳红星。

    清音心里诧异她来找自己干啥,面上淡淡的,“什么事?”

    “哎呀瞧你,还生分呢,连红星姐都不叫了。”柳红星扭着腰进屋,她身上穿着最时兴的的确良衬衣,两根麻花辫上绑着两根红绸带,脸上还擦着鸭蛋粉,连嘴唇也红艳艳的光彩照人,很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

    毕竟,她现在可是整个16号大院嫁得最好的女孩,每次回娘家来都要引起众人关注的。

    清音出于职业本能,擅长“察言观色”,她的目光直接落在她白白的脸蛋上。

    虽然擦了很多鸭蛋粉,但眼底依然还有淡淡的青灰。

    “我这不是听说咱们大院出了个小神医,来找你看病嘛。”说完,她又捂着嘴吃吃的笑了两声,“当然,也不算看病,是找你给开个养身子的方子。”

    清音实在腻歪她这副模样,“挂号没?”

    柳红星银牙咬碎,暗骂:小狐貍!我来找你看病是看得起你,居然还要挂号,惦记钱你倒是在行!

    清音不说话,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她只好又扭着腰出去挂号。

    清音接过单子,确认确实是挂的中医科的号,也就不跟她啰嗦,抓过双手开始把脉。

    这会儿卫生室是真没什么事,柳红星来看病也算件新鲜事,张李二人又颠颠的过来看热闹了。

    她们也不进屋,就在门口站着,“红星哪儿不舒服呀?”

    “我看着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柳红星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摸向平坦的小腹。

    “噢哟,这是有喜啦?”

    “恭喜恭喜,这么快就有喜了呀。”

    柳红星面上浮出一抹红云,“这次的例假迟了一个星期还没来,每天早上还恶心干呕的,整天只想吃酸的,我就想着咱们厂里的小神医,来找她看看,开个保胎方子。”

    她是新婚,无论是例假推迟还是恶心干呕,又或者是嗜酸,正常人都会往怀孕方面想,张李自然也不例外。

    就连从门口经过的林莉,也停下脚步。

    她倒是要看看,上次清音能把出假怀孕的白雪梅,这次能不能把出真怀孕的柳红星。

    清音却只是静静地听着,将她双手的寸关尺全把了个遍。

    她越不说话,柳红星越是得意,故意挺了挺肚子,像一只揣着宝贝蛋的小公鸡,“把不出来也没事,你给我开个保胎方子就成。”

    “咱们从小一个院里长大,我也不会对外说的。”

    因为清音长时间不说话,张李二人也有点奇怪,心说小清这次不会是真的没把出来吧?这要是传出去,赵家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呢,上次把出白雪梅假怀孕怕不是瞎猫碰死耗子?

    张姐终究是老成些,连忙打圆场:“怎么会把不出来,咱们小清是沉稳,不就是保胎的方子嘛,她马上就给你开。”

    李姐也冲清音使眼色,不就一个保胎方子嘛,学中医的谁不会。

    她们都是好意,不想清音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被柳红星坏掉,可清音却压根不在乎。

    “我不会开保胎方子。”

    柳红星“桀桀”怪笑两声,“不会是你爸没教过你吧?”

    “你没怀孕,保哪门子胎。”

    柳红星气得一屁股站起来,“你胡说啥,我例假都推迟了怎么可能不是怀孕!”

    清音心说自己从医多年,不承认自己怀孕的,见过,不承认自己没怀孕的,倒是少见。

    “你的脉象沉涩,肝肾尤其明显。”

    张姐反应过来,连忙说:“是啊,我听人说怀孕的脉是滑脉,你这个明显不是。”

    “那我恶心干呕还喜欢吃酸的是啥意思?”

    “就是单纯的吃坏肚子,少吃点吧。”清音把手收回,慢条斯理的将桌上东西收好,“最重要一点,别生闷气。”

    “我生什么闷气,我生活幸福,我……”

    清音都懒得跟她说了,柳红星的沉涩脉,其实最主要还是身上有伤。

    而且藏在不可告人之处。

    这种地方的伤口,只可能是亲近之人造成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清音本来想给她留点面子,但她自己要死鸭子嘴硬,她也犯不着客气:“你身上的伤,虽说不在致命的地方,但长期以往,你的女性生殖能力会严重受损,有可能导致终身不孕。”

    柳红星的脸唰一下就白了,使劲拢了拢衣领,“你胡说!”

    张李和林莉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虽然嘴还硬,但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柳红星被她男人给打了!还打在那种地方!有可能造成终身不孕!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就连一向爱八卦的李姐都被惊得嘴巴张大,没敢说出一个字。

    被家暴的女人清音见过不少,尤其是在急诊和妇科的时候,很多一看就是伴侣造成的伤害,她一开始总是热血上头,劝她们报警留证,可很多人为了面子或者所谓的家庭孩子,最后都选择忍气吞声,甚至还有的转头就把她的原话说给丈夫,人丈夫还来诊室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慢慢的,她也就没那么热血上头了,该劝的会劝,但已经不那么容易真情实感了。

    反正下次挨打的又不是她。

    可在这个年代,柳红星是第一个,她既然看出来了,就要说两句。

    “你的例假推迟,一方面是跟生闷气有关,另一方面就是隐□□受伤,最好还是去妇产科检查一下。”

    柳红星还想狡辩,可清音那句“终身不孕”实在是把她吓惨了,“真,真的会那么严重吗?”

    清音点头。

    女人又不是铁打的,尤其那种部位十分脆弱,随便来个扭转或者大出血,为了保命都是要切除卵巢子宫的,那不就是终生不孕了吗?

    但她知道,柳红星不一定会相信自己,也懒得跟她废话,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她对柳红星同情不起来,毕竟这个人上辈子抢走了小清音的工作,是她人生悲剧的第一只推手,但身为女性,她又觉得这人挺可悲的。

    杨刚看起来确实是男子汉气概十足,所有人都以为她嫁了个好人家,谁知道背后过的却是这种日子?

    但怎么说呢,结婚自由,当时这么好的条件找上门,她就不会自己掂量掂量哪里不对劲吗?要说婚前被骗能理解,但离婚也自由啊,她要不想过,又不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