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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正文 第068章

所属书籍: 七零国医无双

    068

    清音可是有两套四合院在里头呢,当即也不犹豫,过完年就赶紧上房管所。

    听到消息闻讯而来的人可不少,一大早就排起长长的队伍,清音排了快两个小时才轮到自己。

    当年刘汝敏的嫁妆一直登记在她本人名下,清音只报了刘汝敏的名字,工作人员就很快找到登记册上对应的户名,“刘汝敏的不是已经有人来报了吗?”

    清音赶紧悄咪咪塞过去一包香烟,然后把本子挪到自己跟前好好的看了一下,一共四座四合院,都登记在刘汝敏名下,每一座的具体地址、面积大小都有详细记录,而最后本人(家属)签字那一栏里,签的却是柳志强的名字。

    “这人我有印象,他是被一对老头老太用轮椅推着来的,他说刘汝敏已经去世,他是刘汝敏孙女的丈夫,也就是孙女婿,还给我们看过户口簿,他妻子生病下不了床,只能他来代办。”那人得了一包香烟,还把详细情况给说了。

    清音都被气笑了,这柳志强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都只剩半条命了,觊觎清慧慧的嫁妆也就算了,居然还连她清音那两套也想收入囊中?

    清音直接掏出户口本和工作证:“同志你好,我是刘汝敏的亲生女儿,我大哥已经去世,按照法律我才是刘汝敏女士唯一尚在人世的最亲的直系亲属,孙女虽然也算在直系亲属范围内,但她只能享有本该我哥哥继承的那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对吗?”

    工作人员“嘶”了一声,知道今天是又来麻烦事了。自从这项工作开始之后,房管所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亲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前一个来登记不算,后一个又来,谁都说是直系亲属,都振振有词的享有继承权。

    上头发话了,对于归属权不清的、有纷争的,不能立马返还。

    “既然是有纠葛,那就先在这个本上登记,等所有登记完成之后,再挨家挨户通知你们过来解决。”

    清音点头,她有的是时间,就怕柳志强的半条命熬不过她,当即留下自己的住址和电话号码。

    这项工作很繁琐,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全城返还的房子不少,谁家都有点鸡毛蒜皮,扯起来可真没完。

    回到家里,清音没忍住,把事情跟顾安说了,“你让人盯着点,房子我必须拿回来。”

    上辈子,就是恋爱脑自作主张将她的房子低价贱卖给柳志强,结果因为房子位置太好,没几年当地街区就被列为文化老街,几十年后都被保护得很好,交通便利环境优雅不说,就是不自己住,出租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更何况要是交易的话,妥妥的有市无价。

    清音不可能便宜这对狗男女。

    “嗯。”

    ***

    过完年,清音开始交接手头上的工作。

    卫生室是她一手发展起来的,刘厂长也承诺,她上大学期间基本工资照发,要是没课或者周末来卫生坐诊上班的话,就给她按照生产一线的加班工资算,清音倒不是为了钱,而是不能把卫生室工作撒手出去,也必须来看着点。

    所有人都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还有秦解放帮自己看着,无论是病房还是门诊,清音都很放心。要真出了什么其他医生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从杏花胡同过去也就几分钟的事。

    中医学院在北城区,坐公交的话中途需要转车,大概要四十分钟才能到家,但清音骑自行车走直线,至少能缩短一半的时间,二十几分钟就到了,这条近路还是顾安提前带她走过的。

    天一亮,将顾小鱼托付给奶奶,清音就拎着行李去报到啦,顺便坐一次公交试试。

    石兰省中医学院这时候还叫“学院”,不叫“大学”,已经是新龙国建国以来最早成立的中医院校之一,毫无疑问是全省中医界的最高学府,学生也来自五湖四海,但都得自己提行李——因为没有学姐学长帮忙。

    他们是时隔多年以后第一届大学新生,毫无疑问将是未来整个院系的老大哥老大姐。

    清音今天穿着一身军绿色的改良棉服,跟平时上下班的穿着差不多,都是为了穿脱白大褂方便,懒得换了,脖子上围着一条鲜艳的红围巾,十分醒目,把脸蛋衬得健康而光泽,再加上两根黑亮的麻花辫,刚走到校门口就有男同学主动来帮忙。

    “同志你好,我帮你提吧。”一名男同学主动上前说。

    “谢谢。”清音锻炼这几年可是有点小肌肉的,这箱子她一只手拎着还健步如飞,男同学拎过去一只手拎不动的时候,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清音只得接过来,打声招呼,自己拎着就走。

    男同学:怀疑人生。

    她的宿舍分在五号女生楼,在二楼,顺着楼梯走上去左手第一间就是。

    她一早就从杏花胡同过来,倒成了到得最早的。

    最先来的好处就是能随意选择床位。宿舍是六人间,三张上下床,她直接选了靠窗的上床,因为考虑以后不会经常住,靠窗的话通风好一些,被褥也不容易潮湿发霉。

    刚把床铺铺好,宿舍门被人打开,前后进来两个女孩。

    “你们好,可终于有伴儿啦。”清音主动伸手,“我叫清音,石兰人。”

    前面穿花棉袄的叫刘丽云,是东北人,后面穿着干净、样貌十分漂亮的桃花眼女孩,名叫林眉,是苏南省人。

    刘丽云年纪是三个人里最大的,二十七岁,性格很是直爽,据说以前是他们生产大队的女拖拉机手,连续三年在县农业大赛中获得先进个人称号,还有两年的三八红旗手称号……看得出来,是一个热心肠的东北大姐大。

    林眉则话少一些,但非常温婉,皮肤细白,苗条细杆,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姑娘,俗称“软妹”,说不上两句话就脸红。

    在她们心目中,清音或多或少有点社牛吧,她倒是不爱打听隐私,有没有男朋友啊,家里几口人啊,但她喜欢问人家家乡各地的自然风景和人文历史,一副很想去旅游的样子。

    “正好,相逢就是缘,咱们都是中医系的,待会儿中饭我请你们。”林丽云很大方的说。

    清音和林眉都不同意,不能让她花这个钱,这年头谁家宽裕啊。

    正说着,门又开了,进来一群人。

    是的,一群,男男女女至少七八个,且都是穿着不凡,一口正宗的书城市腔调。

    被众星拱月的是一个个子高挑,皮肤雪白的女孩,她一脸嫌弃地打量简陋的宿舍,从门窗到桌椅到床板都是如此简陋,皱眉。

    “丽娜你先坐着,妈妈帮你铺床。”中年妇女赶紧擦干净一把凳子,安排女儿坐下。

    “爸爸去给你打开水,这种开水房烧的开水只能洗脚,不能喝,啊。”

    刚喝了一杯开水的刘丽云:“……”差点一口喷出来。

    “要我说这宿舍不住也罢,丽娜还是回家住吧。”这是奶奶。

    “丽娜……”这是爷爷。

    “丽娜……”这是姥爷。

    “丽娜……”这是姥姥。

    清音刘丽云林眉:“……”原来众星拱月的小公主就是这样的啊。

    姚丽娜直到此时才看见犹如灰麻雀的她们,伸手,慵懒地说:“我叫姚丽娜,认识一下。”

    这场别开生面的犹如狗血青春偶像剧的见面,将是值得她们回味终生的一幕。

    不过,姚丽娜跟她们不是一个专业,她是针推系的,也就是针灸推拿,看来以后课表也不会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出门的三人都松了口气。

    中饭上食堂,每人吃了一碗面,又把学校逛了一遍。学校并不算很大,建筑也都是以六七层楼房为主,墙上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藤,到了春夏季节应该会很漂亮。

    偶尔看到两栋黑屋顶的平房,显得稍微有点奇怪。

    早就熟悉校园的刘丽云:“这是解剖室,传说中的停尸房。”

    林眉:瑟瑟发抖。

    清音:跃跃欲试。

    这时候的尸源不多,主要供应给西医院校,中医院校的还真不多,但石兰中医还是有点门路的,他们也不缺解剖素材。

    “我跟你们说,这停尸房以前还闹过鬼呢!”

    林眉已经害怕得牙齿打颤,总感觉太阳光照在身上都是凉飕飕的,“丽云你别,别说了,我最怕的就是停尸房,还……还有,这不叫停尸房,叫解剖室。”

    刘丽英反驳,“咋就不叫停尸房了,反正都是停尸体的地方。”

    “不一样,医院的才叫停尸房,我爸妈他们医院的停尸房就在地下一楼,我五岁那年跟我们院里其他孩子去过,被吓得不轻,病了两个月,至今还,还……”

    “你爸妈在啥单位,医院吗?那你刚开始还说自己不懂医,耳濡目染应该知道些啊,毕竟你可是五岁就去过停尸房的人啊。”

    清音憋笑,这刘丽云是真不怕得罪人,也是真直爽。

    林眉脸一红,“我不是故意瞒你们,是……是……”

    “知道知道,你就是医二代呗,咱不一样,我可是正经的根正苗红又红又专的女拖拉机手出身!”

    清音赶紧拉住她,不然她又要唱“天下农友要翻身,一切权力归农会”了。

    另一栋,不用刘丽云介绍,大家已经看见,上面写着“实验室”三个大字,这跟后世动辄一整栋大楼,甚至以某位专家名字命名的实验室比起来,规模确实太小,太不起眼了。

    逛了一圈,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姚丽娜和她那一家子已经走了,几人又聊了几句,下午三点准时去开班会。

    中医系1班的班主任,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辅导员”,是个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帅气的男老师,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军装裤,长相像个斯文的大学生。

    刘丽云拐了拐清音:“喂,你有没有发现,这班主任不像老师,像学生,倒是那个,那个,还有那个,像老师。”

    清音顺着她细微的动作方向看过去,妈呀差点笑出来,她说这几个,全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老大哥,有一个络腮胡,一个瘦骨嶙峋道骨仙风,还有一个都秃头了。

    清音笑,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外貌,而是气质,就是那种病人看了就觉得大小得是个主任专家号那种气质!

    看来,这班里临床经验比她丰富的人,不在少数嘛,愈发下定决心要低调收敛,多看少说少表现。

    倒是刘丽云,还是个啥也不懂的童子鸡,据她自己说,她本来想学临床医学或者麻醉学,但怕分数不够,只能选了中医,还真让她考上了。

    用她的话说,从今往后她就不是农民阶级,而是工人阶级了。

    倒是林眉,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她爸妈都是他们当地省中医院的医生,她就是后世俗称的医二代。

    当她们知道清音居然已经独立行医几年之后,全都竖起了大拇指:“看不出来啊清音,我以为你只是个高中生呢,居然都能给人看病了。”

    林眉眼神闪了闪,“你擅长看哪个科?”

    “我这几年都是打酱油,没啥擅长的科室,再说在厂卫生室,也不分科,主要是感冒咳嗽腹泻这些小病。”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感觉到,林眉松了口气?

    不过不重要了,她现在开始想顾小鱼了又,出门前说好太阳落山就回家,并且保证不哭不闹脾气,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

    以前她出差,她乖,那是因为爸爸在,今天顾安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

    这老母亲的心啊,她在跟前叭叭,她烦,见不着吧,又想。

    大概五点左右,班会结束,刘丽云和林眉吃食堂,清音说了自己家就在东城区的话,就匆匆告别,回宿舍背书包。

    不过,奇怪的是,她们宿舍本该住六个人,至今却只有她们四个,不知道另外两张床位是本来就空置,还是安排的学生还没来。

    早上坐公交的时候她专门记了线路,此时出校门,没去人多的校门口的公交站,而是沿着马路走几分钟,拐几个弯,穿过两个小胡同,果然不出所料,二十八分钟就到杏花胡同。

    很好,她又找到一条近路,要是完全按照早上的公交线路走的话,至少得四十分钟。

    这不,刚进到院里,家家户户已经忙碌起来,生炉子的,择菜洗菜的,基本都是老年人,年轻人还没下班呢。

    “哟,小清回来了,你们学校放学可真早。”

    “今天开班会,还没正式上课,以后就不会这么早了。”

    也来不及跟她们寒暄,清音赶紧奔自家,“妈,顾小鱼呢?”

    “童童过来了,俩人上后院玩儿去了。可算回来了,这一天她问了我几十遍,太阳啥时候落山。”

    清音放下书包,又直奔后院。

    本该是抄手游廊的位置,被改造成一间间小房子,但原来有个荷花池子的地方,干涸以后,就成为孩子们的乐园。找虫子,捉蛐蛐,挖蚯蚓,每一样,都够玩半天,且百玩不厌。

    不过,现在才刚开春,天气还冷,小孩也不傻,不玩要洗手的,就在那儿跳皮筋丢沙包。

    女孩跳皮筋,清音随便瞟一眼就知道顾小鱼肯定不在里面,果真,她正跟在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身后,使劲想要挤进丢沙包的队伍中。

    顾小鱼玩心大,在她心目中游戏和玩具就没有男女之别,只要好玩她都想玩,清音的推断依据是——天冷穿得厚,跳皮筋她肯定跳不起来。

    这不,就连丢沙包那边,她这只小胖企鹅都挤不进去。

    “妈妈!我妈妈放学啦!”

    小丫头惊喜极了,蹦跶过来,“我妈妈不骗人,太阳落山就回来啦!”

    其他小孩都是羡慕啊,谁家爸妈不是六七点才到家,这五点半就到家的妈妈,顾小鱼真幸福。

    童童也哒哒跟过来,“清阿姨。”

    清音摸摸他脑袋,“童童都长这么高啦,奶奶不在家吗?”

    “嗯,奶奶回京市了,我们学校还没开学。”没有严格的奶奶管着,他就经常往杏花胡同跑,来找妹妹玩。

    童童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腼腆的小男孩了,此时神气得不得了,“我陈童最喜欢清阿姨啦,阿姨的牛肉干儿特好吃,还有那种包了核桃花生白糖的馅儿饼,我一口两个!”

    其他孩子:忽然就感觉手里的沙包不香了,早知道就给顾小鱼玩会儿,说不定还能换点好吃的。

    清音眸光微动,心说童童还有点腹黑呢,走之前还得故意气气这些不给顾小鱼玩沙包的孩子。

    回到家里,童童家里没大人,保姆也只是负责做完饭就走,清音干脆留他在家里继续玩,等天黑之后顾安再把他送回去。

    因为妈妈“说话算话”,对于妈妈上学这件事,顾小鱼表现得很平静,甚至比清音还上心,每天晚上看见妈妈靠在床头看书,她就会指着墙上的挂钟说:“太晚啦,妈妈明天还要上学,快睡觉叭。”

    早上一醒来,她就会催清音:“妈妈上学要迟到啦,快去叭。”

    清音:“……”你说她不懂事,她还怪会叭叭。

    ***

    眼看着清音的学校都开学一个星期了,可清慧慧却始终没接到通知书,她的智商终于在线了一回,“志强明天让妈来照顾你吧,我要请假出去一趟。”

    正在假寐的柳志强立马警觉,“你要去哪里?”不会是房管局吧。

    “我想去学校问问,我的通知书是不是路上遗失了,不应该现在还送不到家啊。”正好她报的学校也是书城市内的,来回很方便,就去招生办问一下,半天时间就够用了。

    柳志强刚放松的心又被提起来,温声道:“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正好明天我要去医院复查,我去帮你问吧,你先好好上班,咱们这个月都没给家里交生活费,妈意见有点大呢,不过你放心,我给拦住了,我说你已经很辛苦了,她不许再对你说三道四,不然我要跟她翻脸。”

    清慧慧顿时恋爱脑上身,“真的吗?”

    “志强你真好,你对我真好,我好爱你。”抱着,嘴凑上去。

    可她忘了长期卧病在床的人,那身上包括嘴里都是奇臭无比,刚一凑近,她就“yue”了一声,赶紧装着还有事出去了。

    爱情是爱情,但嘴臭也是真嘴臭。

    可惜,第二天下班回来,并没有听到好消息,柳志强很是遗憾的告诉她:“我去学校问了,去了学校招生办,他们说录取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我不信,又去校长办公室问,那边也说没有,你说会不会是你小姑姑使坏……”

    清慧慧满脸失望,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到清音那边,开学这么长时间了,清音每天开开心心上下学,她却还像个女工似的上下班,那心情别提多难受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跟她无冤无仇,她怎么就是见不得我好?”

    柳老太进屋,少不了附和两句,数落几句,然后把清慧慧支过去那边看孩子,“志强,你还真去帮她问了?”

    柳志强冷笑一声,“怎么可能,这种傻子,犯得着做戏做全套吗?”

    “也是,这么傻的人,要不是你生病了,我还真看不上,委屈我的儿了……唉,希望上头说话算话,那四套四合院都能返还回来,我已经在找人打听价格了,刘汝敏这大地主的老闺女,留下的房子都是最好的,咱们出手的话,最小那两套都能卖上一千块,四套一起的话,五千块不成问题。”

    “真能有这么多?”

    “别的房子肯定没有,顶多几百块,但刘汝敏这几套,都在书城市最繁华的地段,还带前后大院子,正对面就是省政府,以前可是能跟大军阀做邻居的,只要放到市面上,多的是人来抢。”

    “行,妈你记得要悄悄的,别让顾安和清音发现,这俩人精得很,被清慧慧发现没啥,他俩要是发现,咱们这事就办不成了。”

    “你放心吧,只要能救你的命,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柳老太抹了把眼泪,“对了,这次你找的人可靠吗,真的能做那啥肝移植手术?”

    “应该可靠,我听说在海城已经有医院做成了,只要把健康人的肝脏移植到我身上,把我这个已经坏掉的肝脏换走,我以后就能恢复健康,能健健康康活很多年,再也不用……”

    “呜呜,我的儿,要是你大姐还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她认识的人那么多。”

    柳志强扯了扯嘴角,认识人多又怎么样,都是露水情缘,大姐一出事,那些人就有多远躲多远,大姐不知道要在牢里待几年。现在判决结果还没下来,他们都以为柳红梅只是简单的被孙光辉弄进去,要是知道还跟顾全的事有关,估计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然而,他们更不知道的是,没有有效的免疫制剂,所谓的海城做肝移植手术,那可不是活体肝移植,龙国第一例活体肝移植手术也只不过存活了两个月……那还是1995年的事。

    但凡他们来咨询一下专业人士的意见,清音都会告诉他们更好的出路,可他们就是要闭门造车。

    他们自以为在屋里说的话人不知鬼不觉,其实顾安早就一清二楚,柳志强到处打听自己肝病治法的时候,刚子就告诉他了。所以顾安知道,柳家最近一定很缺钱,一大笔钱,那么房子就是他们唯一能打主意的东西,他一直留意着房管所的消息。

    就是不知道清慧慧能不能清醒一点?

    “什么,安子哥你的意思是……”

    “嘘,照我说的,找个眼生,手脚不太干净的人做,咱们自己的人别沾。”

    “咱们又不怕他,我去都行,不用找人。”

    顾安摇头,他不是怕柳家,是柳家隔壁的崔小波。虽然崔小波现在一切正常,他试探过几次都没什么发现,但他相信清音的直觉。

    刚子一想到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柳志强,心里顿时也乐了,以前柳志强就总仗着是杏花胡同第一个大学生的身份在他们跟前耀武扬威,他早就想出气了。

    ***

    进入春天后,天气渐渐暖和,大院里的石榴树枣树干上冒出嫩绿色的小芽芽,孩子们笑着跑着闹着,大人们正坐在游廊里聊闲,忽然只听一声尖叫从倒座房传出来。

    顾安连忙一把将鱼鱼捞进怀里,清音眯了眯眼顺着人流跑上前看热闹。

    “天杀的呀,咱们大院进贼了!”这是柳老头的怒吼。

    “哎哟喂,我的钱,志强的救命钱……”柳老太连滚带爬的回家,找到自己辛苦了一辈子,从三个女儿身上薅来的积蓄……只剩一半。

    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他们墙壁暗格也被打开,里头空空如也。

    难怪柳老头发出那样的尖叫,这可是他们算计了一辈子才攒起来的家业啊!

    “大家赶紧回自家看看。”一大爷发话,众人也顾不上看热闹,飞奔回家检查。

    “幸好,这贼估计是只进到柳家,他们家离大门最近嘛。”

    “估摸着是听咱们后院人多,就没敢过去,反正我家没事。”

    “我家也没丢啥。”

    “我家门窗还是好好的。”

    柳老太的心呀,顿时更是如刀割刀绞一样的难受,她平生最喜欢的就是占小便宜,最恨的就是别人占小便宜,而最见得不得的就是别人家没吃亏。“咋单就我家遭贼了,这不会是出内鬼了吧?”

    她的目光迅速地在顾安身上瞟了一眼,迅速移开,遭贼的时候顾安可是一直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带孩子,她也知道自己这话站不住脚,她就是想挑拨一下。

    可惜顾大妈不给她机会,直接一句甩过去,“对对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快去你儿子屋里看看,你孙子炕上找找。”

    柳老太还想回嘴,一大爷怒喝,“都什么时候了,有这功夫赶紧报案去,找公安啊。”

    “是啊,妈快找公安吧,一定要把这可恨的小偷抓住!”清慧慧脸都急红了,虽然不知道丢了多少,可那里面有她结婚这几年的工资啊。

    别说,柳老太还真不敢去,顾大妈说的话不是无的放矢,最近的海涛是有点过分,没人管他,他已经从家里摸过好几次钱了,但每次都是一毛两毛的,她也没说,今天这丢的可是一半身家,要是公安来了,那她大外孙可就……

    就在她犹豫的功夫,有人忽然从身旁的一个花盆里捡到个东西,“咦,你们看这是啥?”

    一个发黄发黑臭烘烘的手帕包,打开一看花花绿绿全是票子!

    柳老太一把抢过来,“是我的!”

    大家赶紧看看,确实不是其他人的东西,除了丁大妈张了张嘴想说是她的,其他人其实都很厚道,不会去冒领。

    “等等,里头还有个东西掉出来了。”大家捡起一看,“咦,居然是张大学录取通知书,清慧慧同志……哎哟,是慧慧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咋跟柳大妈的钱藏在一起?”

    “不是,柳大妈,你不是说你家慧慧没考上大学吗,这通知书可是盖着钢印,如假包换啊。”

    “我看看,嗯,是真的没错。”

    “我看着跟清音那张一样,造不了假。”当初清音的录取通知书,大家是传阅观摩过的。

    清慧慧:“……”

    “妈,你不是说没收到什么通知书吗,怎么会跟你的钱在一起?”一脸震惊。

    “妈,那天不是让志强去学校问录取情况吗,学校为什么会说名单里没有我?”难以置信。

    “妈……”泫然欲泣。

    清慧慧就是再蠢,真相已经如光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所谓的她没被考上,其实都是骗她的!他们故意把她的通知书藏起来,故意不想让她上大学!

    “慧慧,妈也是为你好……”

    清慧慧不听,她疯了!但凡早几天拿出来,她都能去报到了,现在哪怕最迟的大学都开学一个星期了,她怎么去报到?看通知书上的日期,她的学校属于开学最早的,已经半个多月了……哦不,不是她的学校,她没入学。

    清慧慧整个人疯了,直接冲上去对着柳老太撕打起来,“黑心肝的你就是不想让我上学,不想让我过好日子,反正我的前途也没了,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大家本来想劝架的,一看这架势,算了吧,就让她们狗咬狗吧,柳老太做的事实在是太缺德了!

    上大学意味着什么,她居然硬生生毁了儿媳妇的前程,这样的老太婆,活该!

    大家不拉,柳老头忙着数钱,也顾不上这边,清慧慧可是下了死劲必须要让老太婆付出代价的,状况之惨烈……没多久,地上就多了两颗黄牙,还飘着几缕凌乱的头发,也不知道是谁的,全程只听见清慧慧的怒骂和老太婆的哀求。

    清音想蒙住小鱼儿的眼睛,她却偷偷从指缝里看,一点不害怕,还看得津津有味。

    好吧,看了一会儿,始作俑者柳志强还是没出来,清音就懒得看了,不知道清慧慧这次能不能清醒一点。

    她现在除了每天上课,有空的时候就在琢磨美白面膜、洁牙粉和去毛粉的事。一开始她也不收钱,免费用自己的药粉和蜂蜜帮她们敷面膜,但效果传出去之后,连附近几条胡同的女人们也闻风而来,林莉就让她多少收点费用,意思一下。

    毕竟,这么多人来卫生室,坐的,站的,喝的都是厂里的,厂里也要成本。

    征询过大家意见后,清音就按照每人每次三毛五分钱收取费用,也就是半斤肉钱。

    乍一听好像很贵,可效果好啊,最多十次,就能看出效果,也就是三块五毛钱,这点钱其实也干不了什么大事,但却能让你变得美美的,这谁拒绝得了?

    清音想到自己未来的计划,就跟林莉商量,能不能把玉应春招到所里来上班,不要编制,临时工那种,不是收费也不是从事什么医疗活动,只让她做一件事——敷面膜。

    而且没有固定工资,收入按照劳动次数计算,每服务一个敷面膜的顾客,给她三分钱的工钱,一天如果能服务二十个,就是六角钱,一个月十八块。

    这工资倒是符合市面上临时工的工资,不高不低,养活她自己不成问题,林莉和一众卫生室职工们也都同意。

    “药粉因为是保密配方,就由我自己准备,无论成本如何,我自己承担,但我可以给卫生室创收。”

    林莉心动,但也是厚道人,“用你的配方你的药粉,咱们只是提供一个场所和平台,这多不好意思啊。”

    “我的药粉成本也不低,我就每个顾客给卫生室八分钱的管理费,怎么样?”

    林莉心头一跳,“这么多?!”

    别看八分钱好像没啥,但十个顾客上门就是八角,一百个就是八块,其中三分钱给玉应春当工资,她们卫生室也能白白的,啥也不用干就赚到五分钱!

    这简直就跟白捡的钱一样。

    清音其实是考虑了很久才下的决定,这笔钱她必须给。自己开美容院,自己赚钱更香,不用分给谁,但现在还不允许私人搞个体,偷偷搞小黑美容院也不行,随便被人一举报,也是要完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挂靠在国营单位下面,交点管理费。

    只要她紧紧握住配方,以后换个地方依然能赚钱。

    有了卫生室这个平台,就有了大树可以乘凉。

    “其实你手握配方,完全可以不用经过卫生室,直接自己卖药粉给她们,让她们回家自己敷,这样利润更大。”林莉建议。

    清音摇头,她之所以把玉应春招进来,一是解决她的工作,感谢玉香父女俩对顾全的救命之恩,二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外用药粉安全性更高,但不是绝对的万无一失,万一遇到拿药粉回家过敏或者不小心吃进肚子里,闹出毛病,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但每一个顾客都在卫生室由自己人亲自敷上,看着,要是出问题立马就能找在岗医生解决,这就是一种保障,也杜绝后续扯皮的可能。

    林莉听着她说的这些,心里不由得更加佩服,自己这个下属,真的不一般。

    所思所虑,很多活到她这个岁数的人也思虑不到。老秦真的没看错,这是个难得的人才,书钢把她留下,绝对是稳赚不赔。

    其实清音不贪心,想要羊毛也得羊有毛才行啊,就书城市现在的发展水平,消费者手里能有几个钱,三毛五分都已经算高消费了,很多家庭妇女都掏不出这笔钱。

    除去一毛的管理费,她的利润虽然不多,但薄利多销嘛,以后打出名堂了,赚的只会更多,不在乎目前的一点得失。

    俩人说好,这种小事林莉自己就能做主,也不用去请示刘厂长,当即拟定一份简单的协议,以防将来她不在卫生室,换了别人来,这事也能有个凭证。

    刚签好字,拿上自己那一份,清音刚准备离开,忽然听见门口有人大喊:“小清大夫在吗?”

    清音听着,倒像是小秦哥的声音,就是秦嫂子的爱人,一名憨厚老实的轧钢工人。“咋啦小秦哥,我在。”

    “小清,快,快去救救你嫂子,快!”小秦哥一张常年被高温钢炉炙烤的脸,此时居然不是红的,而是白的。

    “怎么了?

    “不好了,你嫂子,她,她好端端的,刚下班回到家,刚进家门就说腰酸,我让她躺会儿,她说想上厕所,结果就,就在公共厕所那边,孩子,就就……流了……”一张白脸上,留下两行眼泪。

    清音大惊,秦嫂子又流产了?!准确来说,这是第四次,或者更多次!因为很有可能以前发生过生化,但她没注意,只是偶然聊天的时候说起,有几次来例假血块特别大,很吓人之类。

    当时清音没有告诉她可能她的怀孕次数不止是前面的三次,怕愈发影响她心态,没想到这次自己几乎是天天给她把着脉,怎么就又……

    清音记得很清楚,昨晚的脉象都还比较平稳有力,怎么才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就陡转直下?

    “走,你先别急,慢慢说,秦嫂子现在在哪里,什么情况。”

    “已经让人扶回家了,那坨……孩子掉进厕所里了,我们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小秦哥抹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妻子连续流产四次,这种有了希望又失望的心痛,谁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