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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正文 第082章

所属书籍: 七零国医无双

    082

    接下来,男人不发一语,没用任何武器或者工具,直接一脚一个飞踹,踢翻两人,而且那力道是真大啊,仿佛千斤重的石头碎在他们胸口,歹徒半天起不来。

    另外一个见这画面,吓得瑟瑟发抖,撒丫子就想往另一个方向跑,这一刻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要跑出去让同伙快逃命还是报公安。

    男人的后脑勺上仿佛长了眼睛,快跑两步,从后踹上去,那男人一个狗啃屎摔下去,只听“咔嚓”一声,似乎是牙齿碎了。

    钟建设感觉自己要被吓死了,真的立马就心脏病突发那种,倒是林眉忽然活过来,拉了拉裙子,踉踉跄跄过去,努力了好几次才艰难的将他扶起来,“建设你没事吧?”

    “没,没事,这位壮士是……”

    男人走过来,也不搭理他们,一言不发地抽出绳子,将四个流氓一串儿的捆起来,动作熟练得犹如在捆几头小野猪崽儿,见他们傻愣着:“需要帮你们扶自行车吗?”

    这口音,不像地道书城市人,倒像郊县口音。

    钟建设现在心有余悸,根本想不起自己把车子绕进来小巷子的最初目的是要耽搁时间,现在倒是耽搁得够久了,宿舍肯定关门了,但他一点多余想法都没了。

    极度恐惧之下,萎了呀!

    “我们去报公安吧。”男人说,他进城时间不长,表姐跟他说的就是,遇到事情找公安,遇到坏人更是如此,他今晚正巧就遇到四个。

    此人正是洪江,最近大学放假了,但食堂还保留几个窗口,他依然坚持上班,正好今天下班晚,他抄小路回住的地方,又正好听见有人喊救命,一来就遇到臭流氓欺负女同志,当然要挺身而出。

    甚至,他都没兴趣看看自己救下的女同志长啥样,只是像一头闷不做声的老黄牛,拖着捆成一团的臭流氓,大步往派出所走去。

    “大侠,谢谢大侠,不知道大侠怎么称呼?”

    “同志,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同志,你是不是会功夫,你的功夫哪里学的?”

    洪江:“……”

    倒是四个臭流氓被烦得不行,“你俩他妈的能不能闭嘴?!”

    钟建设缩了缩脖子,赶紧走到洪江另一边,仿佛这样更有安全感。

    ***

    租住在大院里的那个在食堂做临时工的小伙子,居然做了好人好事,见义勇为被派出所表扬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大院,清音也觉着人真是不可貌相啊,你说洪江平时一声不吭的进出,也不跟谁说个话的人,居然能一口气打倒四个流氓,救下一个女大学生和她的嗯,亲戚。

    是的,当晚去到派出所后,钟建设对公安说他是林眉的亲戚,他送林眉回学校在小巷子里迷路了。

    反正只要俩人一口咬定,公安也不会真去查他俩什么关系,毕竟他俩是受害人,关键是抓到流氓就行了。

    因为这四个流氓不是别人,正是最近一直活跃在这一片区,专门抢劫小年轻和老太太的劫匪,但因为是外地来的,没个固定住处,挺难抓捕的,洪江这见义勇为,还抓个现行,直接解决了困扰公安的大难题,自然是要夸奖,要表扬的啊!

    改开后,人员流动骤然增加,书城市作为省会,又是附近几个省份最大的城市中心,每天流动人口多如牛毛,治安案件也多起来。抓住这一起,就是典型,得好好树!

    至于苦主钟建设和林眉,他们又没丢什么东西,没造成实质性伤害,做点笔录就放回去了。

    倒是第三天,公安就把锦旗送到大院里来。

    众人这才知道洪江的厉害。

    “嫂子,你这表弟可真厉害啊,你要是早说,我都不好意思让他去食堂当临时工,干点啥不好啊。”

    “不行的不行的,他性格内向,三捶打不出一个冷屁,不过他有功夫我这是第二次听说。”

    以前洪二姨就说过一次,数落老伴儿不教正经的,只会教儿子打猎和练武,这练着把心眼子都练没了,老大不小还找不着媳妇儿。

    当时她以为是顺口说的没当真,谁能想到他是真有功夫,不说那个被开瓢的,就说那仨被他踹过的,听说第二天都尿血了。

    关键公安还不信,因为笔录上记得清清楚楚,洪江只踹了他们每人一脚。

    “你别看我姨父笑呵呵的老好人,其实以前可厉害着呢,我妈他们说他是什么镖局的镖师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可能是真的。”

    “上次你家鱼鱼她奶奶还说,姓洪的猎人她只听说过一家,旧社会是做镖师的,可不就是我二姨父家嘛!”

    所以这样的人家,去深山老林那都是隐居,一点不怕外界和动物的干扰。

    清音也是感慨不已,倒是公安不仅送了锦旗,还给洪江送了两个搪瓷盆一对暖水壶呢,他已经有用的,就一分为二,表姐家送一份,清音家得了一份。

    小伙子虽然话不多,但心地善良,跟只会抢救皮包的钟建设比起来,这才是真爷们。

    但清音估计林眉依然爱钟建设爱得死去活来,也不知道钟建设怎么哄的,她现在还觉着那晚钟建设是想保护她,才“以身饲虎”,拖延时间,这才等到洪江的见义勇为。

    清音知道刘丽云传来的八卦时,整个人:“……”

    林眉跟清慧慧真是同“病”相怜啊,都是恋爱脑,且病得不轻。

    她发誓,自家鱼鱼一定一定不能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能太单纯,她要让她见识世间险恶,要让她知道这世上不怀好意的人多的是,尤其是那些鸡贼男!

    ***

    苏小曼的速度很快,不愧是被当作骨干送去新加坡港城考察过的,没几天就给清音来了消息,对她的祛毛剂感兴趣的人找到了,而且是两家公司。

    一家是跟赵凯龙一样挂靠管理的私人作坊,但听名字清音就觉得耳熟,正好是后世很有名的一家日化品牌。

    另一家则是国有企业,目前做的业务范围很广,但在清音的上辈子里,也是查无此厂,估计又是未来的破产预备役。

    苏小曼的意思是,双方最好见面详谈一下,但清音嫌麻烦,说实在的这样神奇的方子那本书里很多,况且以后会被层出不穷的科技狠活所取代,所以她只想趁早出手,能赚多少是多少。

    苏小曼本来还想劝,但一想她现在最赚钱的美白剂和洁牙剂都还捏手里,祛毛剂确实是鸡肋得很。

    最终,在苏小曼的斡旋下,清音以两万块的价格将方子卖给了未来日化大佬,并且就此让玉家姐妹俩不要再做这个项目,签下合同就要讲信用。

    但这笔钱,只能先给现金,还不能存银行,因为她还暂时不想暴露《回春录》的存在,解释不清这笔钱的来源,惹麻烦总是不好的。

    按理来说,这年代都没有万元户呢,她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本来应该是高兴的,兴奋的,但她心情却没那么激动。

    怎么说呢,这笔钱来得有点轻松,有点意外,就没有那种一毛一毛存出来的成就感。

    晚上跟顾安说起这事,对于两万块的收入他表现得非常平静,“这是清老爷子交代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配方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清音不知道这个祛毛剂最终会不会流落到外国人手里,但相对后世的科技狠活来说,祛毛的科技含量真的不高,即使流落出去,她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清老爷子和刘汝敏女士如果还活着,肯定希望我把钱花在利国利民的地方。”

    “就像儿童关爱门诊那样?”

    清音脸一红,她想起自己还瞒着顾安五条大黄鱼的事呢,“关爱门诊那边,厂里和厅里每年都有补贴,暂时还能维持,这笔钱我想花在别的方面。”

    现在,慕名而来的患病儿童越来越多,她和其他老专家们都是免费为他们治病,不仅不收一分钱,有时候遇见实在可怜的孩子,还会送点家里小孙孙们穿旧的衣服鞋子和书包,看着孩子们恢复健康,开开心心的重回校园,清音内心的满足感比挣钱还多。

    当然,也有治不好的,本身就是很严重的疾病,他们心里也不会过分愧疚,毕竟尽力了。

    “这笔钱,我有别的用处。”

    正说着,外头传来刚子的声音,“安子哥在家吗?”

    “在,进来。”

    清音还在炕上看书,刚子进来,也看不见里屋的情况,他着急忙慌地说:“安子哥,你让我找人看着的那老头,他不见了!”

    顾安立马穿上外衣,“怎么说?”

    “我不是找了亮子那俩乡下表弟帮忙看着嘛,前天他们还跟我说看着呢,老头没什么不对劲的,可今早忽然发现,那老头已经两天没出门了,他们冒充抄电表的敲了半天门也不开,后来趁人不注意撬开锁进去才发现,人早就不见了!”

    顾安也顾不上说什么,“你先等着。”人就往前院跑。

    大概两分钟后黑着脸回来,“崔小波也不见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最后一次见崔小波大概也是前天,因为昨天崔小波调休,而他房间里时不时有动静,他也就没往这方面想。

    “妈的!”顾安暗骂一声,“你先回去,我自己去找人。”

    “安子哥,你去哪儿兄弟们就去哪儿,我这就去叫人。”

    顾安拉住他,“你们不能去。”自己手底下这些兄弟,其实都是些日子过不下去的小年轻,这两年互相拉扯着才纷纷成家过上正常人的日子,面对崔小波那样穷凶极恶又有战斗力的间谍,压根不是他对手。

    “这事必须找公安,他们专业。”且有装备武器。

    “安子哥,我们不怕死,我们……”

    “闭嘴。”顾安大步离开,留下一片衣角。

    刚子最终也只能跺跺脚离开,他还真不敢不听安子哥的。倒是清音在里屋听个正着,心里觉得很奇怪,按理说顾安这次去东北调查的事,崔小波和那老头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知道啊,怎么顾安前脚刚回来,他们后脚就跑了?

    莫非是有人通风报信?

    要真是这样的话,会是谁呢?

    清音想了半天,搞不懂顾安到底在跟什么部门合作,只能暂时收敛心神,接下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

    顾安这一出去,又是几天不着家,但大家都习惯了,只有清音心里担忧,她从姚大姐那里打听到,姚公安好像也外出执行任务去了,具体去哪里她也不知道,这应该就是顾安去找的人。

    而他们身边,武力值能跟崔小波不相上下的,也就只有姚公安一人。

    自从看见那几块彩色石头后,顾妈妈就总是看着自己窗台上花盆里的石头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顾小鱼发现奶奶的不对劲,第一时间报告给妈妈。

    清音知道,不能让她再这么沉迷下去,抽一个星期天,拉着她出门。

    “音音咱们去哪儿呀?”

    “理发店。”

    “你要剪头发吗?”顾妈妈心疼地看着她的一头青丝,“你这头发又黑又亮的,剪了多可惜啊,我以前就一直想要这样的头发,可惜没这福气。”

    等进了国营理发店,清音却将她按到椅子上,对着工作人员说:“同志,麻烦给我妈烫个头发,先剪短,烫成这样的小卷,这么大,对,不要烫到发根……”

    看着她连比带划的,顾妈妈迷惑了,直到被人几下“咔嚓咔嚓”剪短头发,又是洗,又是上药水儿的,没多久头上的白发居然神奇的消失了,“咦,我的白头发呢?鱼鱼,快来帮奶奶找找。”

    找白发小能手·鱼鱼凑过去,“真的没了耶,全黑啦!”

    “老太太您先别动,这是给您染的头发,用的最好最贵的药水儿,弄衣服上洗不干净。”

    顾大妈立马不敢动了,这身新衣服还是音音过年前给她买的,她平时都舍不得穿。

    很快,头顶上传来“戚”的一声,一股头发烧焦的气味传来,看着头顶冒起的白烟,顾大妈一个哆嗦,“同同同志,你烧我头发干啥?”

    工作人员都笑了,“大妈,我们是帮您烫头发呢,您闺女说了,要给您烫成最时髦的招手停。”

    顾大妈脸一红,“我一老太太,赶那时髦干啥,这得花不少钱吧?”都来不及解释音音是儿媳妇不是闺女。

    “您闺女说了,药水儿上最好的,剪发和烫发的也是咱们店里手艺最好的师傅,就连发型也是您闺女指定的,我们也是第一次做,钱贵是贵些,但您就等着看效果吧……”

    鱼鱼哪里也不去,就乖乖在奶奶身旁,给她拉拉衣领,卷卷袖子,脸上落了碎发就帮她拿掉,拿不掉就凑上去“呼呼”的吹,忙得像个小保姆。

    很快,一个小时后,一个短卷发的时髦老大妈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顾妈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这,这真是我?”

    “当然是你呀奶奶!”顾大妈五官粗狂,脑门比较大,平时也不留刘海啥的,大脑门亮堂堂的习惯了,但现在一片云朵一样的“招手停”刘海斜斜的挂在脑门上,顿时显得脑门变小了很多,整个人都变得秀气不少,露出的眉毛是清音专门给她修剪过的,形状还不错,增添了两分柔美。

    一头原本白了三分之一的头发,也变成全黑的闪着光的短卷发,一个个像小弹簧似的,但又不是特别小的方便面卷,从视觉上拉长了她的脖子和五官,仿佛整个人都透着饱满的精气神。

    “唉呀妈呀,大妈您这至少年轻了十岁呀!”连国营理发店的店员都不工作了,围上来夸夸。

    这时候的人说话还是比较客观的,又不是奔着忽悠她办卡来的,说的还真是大真话。

    “我奶奶真漂亮!”顾小鱼双手叉腰,大声说。

    顾妈妈忍不住笑起来,左看右看,对着镜子怎么看怎么满意,“这钱可真是……真是好东西啊。”

    有钱真的能使人变年轻,变漂亮。清音不仅带她烫头发,还给她买了几身适合她身材和肤色的衣服,有裙子,也有裤子,每试穿一身,只要是鱼鱼说好看的,清音就付钱。

    逛了一个下午,她们四只手都快拎不下了。

    顾妈妈也从一开始的心疼钱,到逐渐心安理得,她知道音音的心肠好,自己老说不要老说乱花钱就是扫年轻人的兴,反正她买,自己受着就是,以后把家管好,让年轻人安心干事业,这不比省那三瓜俩枣的强?

    这不,刚走进16号院,就听赵大妈一声惊呼,“哎哟喂,鱼鱼你牵着的是谁?我咋看着眼熟呢?”

    “我奶奶呀!”

    “你奶奶咋头发变黑了,咋还变年轻了?”

    众人一听,全都凑过来,左一句“顾大妈”右一句“老姐妹”的叫,让她赶紧说说,咋变化这么大,出去一趟就年轻十岁。

    顾妈妈被恭维得见牙不见眼,一时成为整个16号院的新闻焦点。

    而从第二天开始,大院里就忽然刮起了一股烫头风,先是秦嫂子玉应春等年轻小媳妇,等她们一个个全变成小绵羊的卷毛后,上了年纪的赵大妈等人也坐不住了,嘴上数落着年轻人真不会过日子,结果下午也换了个造型回来,街头那家国营理发店甚至成为比国营食堂还热闹的地方。

    清音没想到,老太太们的快乐这么简单,就一个下午的事,顾妈妈哪里还会看着彩色石头发呆?她忙还忙不过来呢!

    一会儿带张大妈去烫头发,一会儿带李大妈去买衣服,因为大家说不清要整成啥样的,她带着去,她们就指着她说“要我老姐妹这样的”,人家店员就明白了。

    眼看着整个大院乃至整个杏花胡同的女人们都改头换面,柳老太坐不住了。“呸,老不修的,这么大年纪弄得花枝招展,还想勾引谁呢!”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是显年轻,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样子。”柳老头咂吧咂吧嘴,点评着大院里的老大妈们。

    “呸,你不要脸!”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我?”

    “你夸别的糟老婆子好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寻思啥呢?”

    “我到底寻思啥了你给我说清楚。”

    ……

    好嘛,又吵起来了,但大家现在都懒得看他们家热闹,毕竟柳老太也就是发邪火,她心里更多的是羡慕嫉妒,她也想烫也想染,可她兜里没钱啊。现在整个家里只有清慧慧一个人拿工资,那点钱连柳志强的保肝药都不够,为了保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全家现在对清慧慧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以前,柳老太拿着清慧慧的工资给她做猪食吃,现在清慧慧和柳志强吃香喝辣,让他俩吃猪食,他们还吃得贼拉香。

    “对了,你找的人怎么样,靠谱不?”

    “放心吧,明天清慧慧过去,一手签字一手交钱。”

    柳老太私底下找了两个买主,把清慧慧那两套小四合院卖出去,虽然每套才一千二,但加一起也是两千四,够志强上海城做手术了。

    同样的,清音也准备在今天过去看看房子。

    因为顾安不在,破车被他开出去了,清音就只能带着顾妈妈和小鱼坐公交车过去。四套房子连在一起,仅一墙之隔,据说以前本来是刘家老祖在这边行商的时候置办下来,留给儿孙的,期盼着将来儿孙满堂,多子多福,谁知到了刘汝敏这一辈上就只有一根独苗。

    刘汝敏的父亲与母亲伉俪情深,也不搞有钱人的小老婆和私生子,光一个闺女也养得如珠似玉,后来更是找了清家独子结婚,刘家很多太显眼的嫁妆带不过来,能换的都私底下置换了,刘汝敏刚嫁过来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好几年大家才知道她原来是江南富商的闺女。

    但大多数都是田地商铺和酒楼这些能钱生钱的产业,为了避免麻烦她早早的上交了,唯独留下这四套房子是给一双儿女的。

    当年刘家先人走南闯北的行商,眼光独到,选的位置现今已经是整个书城市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段,就连所在的金鱼胡同都是整个书城市最宽敞最干净的胡同,后世改造成了商业街,胡同口直通整个书城市最宽敞的大马路人民路,以后就是妥妥的城市一环路,而胡同口正对面则是省委省政府,以及各种图书馆、艺术馆、大剧院之类文学艺术气息浓厚的公共场所。

    难怪啊,清音不得不感慨,刘家人的眼光真的不错,这一带将来就是寸土寸金。

    往金鱼胡同里走,虽然左右都是些差不多的四合院,但同样是四合院,差距可不要太大,她们家的占地六百平,进门就是苍翠的花草树木和各种亭台楼阁,左右邻居家则只是普通小四合院,无论大小还是内部结构都差远了。

    走了一圈,一共18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还有几间偏房和隔断,就是没人住,年久失修,以前又被小兵们来来往往翻腾几百遍,看着特别不起眼。但连个亭子都雕梁画栋看着就很有底蕴,三人逛了一圈,发现是真不错。

    “难怪古代地主老财有了钱都想修大宅子,这就是会享受啊。”顾妈妈看着大房子感慨。

    毕竟是陌生地方,鱼鱼很听话,一手牵着奶奶,一手拉着妈妈,一双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清音的注意力没在这边,她发现刘家的宅子真是被当大肥鱼了,屋里屋外都被掏得干干净净,就连柱子上的漆都被刮下来厚厚一层,凡是大家熟知的地主老财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倒腾了百八十回,什么墙壁暗格啊、柜子夹层啊、房梁啊、桌角空洞啊,甚至连假山上的小石缝都不放过。

    所有进来过的小兵,都想找点好处,毕竟刘家声名在外。

    可连养鱼养荷花的池子都被抽干掘地三尺,也没听说谁在里头找到东西。

    清音觉得,以刘家谨小慎微的行事风格,要么确实没藏东西,要么藏也是藏在常人找不到的地方。看来只能以后慢慢寻找了,反正住是暂时不住的,清音打算好好拾掇一下再计划要不要搬家。

    杏花胡同是顾安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鱼鱼出生长大的地方,清音更多的还是在意这父女俩的心情。她自己倒还好,反正家人在哪里,归属感就在哪里。

    如果非要从她自身考虑的话,杏花胡同离卫生室和学校都不远,方便她出行,金鱼胡同却相反,离学校和卫生室都远,她花在路上的时间将会更多。

    看完自己这两套大房子,走的时候,清音回头看了看另外两套小的,正好遇到柳老太带人来看房子,门开着,清音往里看了两眼,发现格局和建筑用料是一样的,只不过更小一点,也算不错的房子。

    她们运气好,刘汝敏名下的房子当年只是收缴,却并未出租出去,不然她们就要像李芳姐妹俩的一样,跟租客斗智斗勇了,要真正拿回房子遥遥无期。

    “音音,这两套房子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租一套出去?一方面补贴家用,另一方面老人都说,房子要有人住才有人气,要是一直没人住的话,房子也坏得快。”

    清音点点头,闲置确实是一种资源的浪费。“行,那妈你啥时候有空再过来找附近邻居或者居委会的了解了解,也不用租太贵,市价就行。”

    “好嘞,你就等着收租吧。要不就租靠近清慧慧那一套?另一套清净些,以后你们想过来住也方便。”

    清音欣然答应,这种小事自己就不用操心了。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顾大妈每天就带着鱼鱼赶公交过来,一连溜达了好几天,有鱼鱼这个社牛小助攻,很快跟邻居和居委会的搭上关系,搞清楚租金价格,她要出租房子的消息一放出去,很快就有人联系上门。

    清音没时间关注这些,上次答应陈阳和赵院长去西山疗养院坐诊的事,等下个学期放假就该履行了,执业证手续怎么办理她也得自己去跑两趟,加上还要做两点职业的时间规划,她也挺忙的。

    现在卫生室后勤这一块由沈洪□□,听说她还要去别的医院坐诊,沈洪雷毫不犹豫答应了,并给她的申请书上签字,自从治好沈飞扬后,他确实没怎么找清音的麻烦了。

    清音刚把手续办好,回到大院门口,就见大家站在柳家房门口看热闹。

    “哎哟喂,这亲家母第一次正式见面就闹成这样,可真是……”

    “以后咱们大院又有热闹看咯。”

    “嫂子你们说啥呢?”

    “小清还不知道吧,今天你嫂子出狱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跟柳家打了一架,现在柳大妈还在屋里躺着起不来呢。”

    清音:“……”算着时间,林素芬是该出狱了。

    “你嫂子这几年受苦了,几年时间像是老了二十岁,头发都白了一半,好容易出来了,知道清慧慧要卖房子,差点没气死。”

    “我听说,柳大妈早在外头跟人价格都谈好了,今天就要去过户的,谁知道你嫂子今天刚好出狱,这房子就卖不成了。”

    “为啥卖不成?”

    “你糊涂啊,这两套房子是属于清扬的,清扬没了,按照法律规定就该林素芬和清慧慧平分,也就是说林素芬至少能决定一套房子的去留,她不签字,谁敢买?买了就不怕添麻烦?”

    众人这才“哦”一声,心说柳家的算盘又要落空了。

    清音往后院走,不防就在家门口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这几年林素芬真的老了很多,以前还算风韵犹存,现在已经完全变成憔悴的老妇女,以前乌黑的头发也变成花白的稻草,干枯毛躁地贴在头皮上,中间的发缝快有两指宽了,露出粉红色的头皮。肤色是毫无血色的寡白,腰弯了,背驼了,鼻翼两侧的法令纹深得能夹死苍蝇。

    俩人视线对上,林素芬稍显慌乱的移开。

    清音知道,这是怕她的表现。

    很好,知道怕了就行,以后都别来惹她们一家。

    看来,是时候该把苍狼的绳子解开了。刚回来那段时间,因为它身体不好,经常兴奋,一兴奋就会撕裂伤口,顾安就用绳子将它拴着,养在狗窝里。

    果然,得到自由的苍狼立马嗅啊嗅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隔壁林素芬的房间。

    对了,自从她出狱,柳志强就被她赶走,房子也收回来了。于情于理,这房子都还轮不到柳志强来住,也算大快人心的事情一件。

    ***

    清音虽然没卖房,但她卖了配方啊,新鲜热乎的两万块就在自己手里捏着,有了钱还是不一样,她觉得自己都财大气粗起来,每次吃面都要给自己加个荷包蛋,很是阔气。

    “喂,你不会是发财了吧?”

    “茍富贵勿相忘,懂?”放暑假后刘丽云也没立马回家,她找了一位很厉害的老师准备跟师一段时间再回去。

    “说什么呢,是我想通了,咱们这么苦哈哈的过日子是一天,开开心心吃好喝好也是一天,干嘛要虐待自己呢?”

    刘丽云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她笑得很狡猾,“你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清音可不敢发誓保证,打哈哈圆过去,“对了,上个学期不是说要去春游嘛,怎么都放假了还没动静?”

    “你还不知道?”

    “知道啥,不是,我应该知道啥?”

    刘丽云立马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你不知道钟老师又被人打了吗?”

    “啥?!”又被打……

    清音的记忆还停留在前不久,他和林眉在小黑巷子里被抢,当时也被打了一顿,但因为洪江的仗义出手,他没受什么致命伤,休养几天就上班了。“他不会是又带林眉去小黑巷子了吧?”

    “这次倒不是,据说钟建设在两天前的某天晚上,走在路上,因为围观两个大妈吵架,被误伤了,那脖子上和脸上全是女人挠出来的血印子,都快挠成土豆丝了。”

    “但是,这个说法我可不信,就他那样的人,要真是围观被误伤,他能善了?不得去医院里躺几天啊。”

    在她心目中,钟建设这“老师”就是徒有其表,其实内里非常小心眼、心术不正、爱占便宜的人。“我怀疑啊,他就是做坏事被人揍了,但碍于面子不好说实话,那么大的巴掌印和一脸的指甲印,说摔伤就是把别人当瞎子,他只能说是误伤。”

    清音点头。

    “因为脸花了,不好意思露面,原定在期末的春游再一次推迟了,推到啥时候得看他脸上的伤啥时候好。”

    清音咋舌,这几天忙着卖配方和出租房子签合同的事,倒是漏吃了这么大的瓜!

    不过,怎么就这么巧呢?大院里的杨大妈徐大妈正好也是两天前大战小白脸,而钟建设正好就被俩大妈给挠花了……这,不会就是同一件事吧?!

    要这样,那最近吃的瓜都能串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啦!

    想到就行动,下午下班后,清音立马直奔李萍住的医院。

    暑假里李芳都没课,一直待在医院,杨大妈自觉拿了钱就得干事,也没回家休息,就在一旁陪着她说话。

    清音进去的时候,杨大妈正在用自家这几年的苦痛经历劝说李芳想开点,“老天爷很公平的,不会让你一直这么倒霉,说不定不用多久,你们家的好事就来了呢?”

    她们都听说李家房子还回来的事了,正是基于此,李老师才舍得花钱请她们来照顾。

    反正,人家只要随便卖一套房子出去,都够她们这些小老百姓攒两辈子呢。

    “你今天怎么又来了,没什么事别耽误学习,虽然放假了,跟着老专家上门诊也是学习。”李芳责怪道。

    她们是忘年交,也是师生。

    “下午门诊结束我才来的。”清音放下两样水果,“杨大妈辛苦了,李萍情况怎么样?”

    “从昨天开始,要上厕所的话,知道抬脚,我就端便盆给她。”

    相对于眼睛跟着声音转动,知道有便意,还能抬脚就是有意识的运动了,“进步很大嘛,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说话了。”

    李芳的神情也放松不少,杨大妈徐大妈每天不重样的换着花样安慰她,虽然知道是客气话,但她心里依然是受用的。

    再冷的人,也是期待被人关心的。

    清音看李萍啥都正常,忙问起那天打架的事,杨大妈那叫一个气愤,又绘声绘色将那天战况形容了一遍,听得清音十分过瘾。

    “要我说,咱们就是最好上他单位闹几次,让他领导看看,这都啥玩意儿。小清啊,你就劝劝你们李老师,我们实在看不过意,咱不要钱,免费上那小白脸单位闹一场,偏偏李老师不说他在哪个单位,不然咱们有的是办法。”

    果然,李芳虽然脸上写着不赞成。

    她一辈子光明磊落,不求人,也不干阴人的事。

    但往往就是这样的性格,才被人蹬鼻子上脸。

    清音忽然想起去年第一次上解剖课,她问他们是哪个班的,刘丽云说1班,还把班主任名字给说了,她当场黑脸的事。

    李芳历来不爱与人结交攀附,但也不会与人交恶,能让她当众黑脸的,肯定是仇人。

    但她们认识这么长时间,她从未提过那个负心汉小白脸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其实也是在维护学校名誉,在保护她们这些初进校门的学生吧。钟建设是他们班主任,是他们心目中的好大哥,好伙伴。

    “杨大妈,麻烦您去打壶水来。”

    等人一走,清音就坐床边,小声问:“李老师,那个人是不是钟建设?”

    李芳还没说话,忽然,床上传来“啊”一声,俩人回头一看,李萍居然睁着眼睛,嘴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哭泣,又似乎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发音不准似的。

    李芳忙拉着她的手,“萍萍你想说啥,别着急,啊,慢慢说。”

    “护士,医生,李萍说话了,赶紧的!”

    李萍浑身颤抖,一张脸憋得紫红,看着十分骇人,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在咆哮,半天终于憋出两个字——“畜生。”

    这一天,将是这所医院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天,因为就在这一天,在他们医院躺了几个月的植物人居然能说话了!

    这植物人醒来说的第一句话,还居然是“畜生”!

    “啊,这这……这,李萍你听我说,你能听见我叫你名字吗?”主任比家属还紧张,他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居然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在清音的按摩下,李萍慢慢恢复平静,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字:“能。”

    “知道我是谁吗?”

    “医,医生。”

    “很好,那你现在试着动一下你的左腿。”

    虽然艰难,但李萍照做。

    “动一下右手,抬高,对,再高一点,对对,很好,很好。”

    ……

    在一系列长达两个小时的检查之后,李萍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尽,主任判断:“李萍同志是真的醒过来了,而且从复查结果看,大脑功能活动正常。”

    在场所有人,依然没觉得像做梦。

    “怎么就醒过来了呢?啊不是,我不是说不应该醒来,而是,喝中药真能把植物人喝醒?”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

    “或许,中医真有那么两下子。”主任看着清音,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