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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正文 第113章

所属书籍: 七零国医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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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班主任是对罗香秀经常请假的事生气,但现在看来,请假都不算事儿了,要真是自己猜想的那样,那就完了!

    不仅学生完了,她这当老师的也完了。

    所以她先没急着送医院,想让清音先帮忙看看,她相信清音的医术和人品,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但清音呢?倒是没被她牵着鼻子走,先入为主的就认定罗香秀是流产,毕竟这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往最坏的方面想。

    “那个掉出来的东西我能看一下吗?”

    “估摸着已经被打扫卫生的扫走了吧。”

    清音也不气馁,她轻轻握住罗香秀细细的手腕,凝神三分钟之后很肯定地告诉班主任:“不是。”

    “真的?”

    见清音肯定地点头,班主任的脸色终于和缓不少,“那要送医院不?”

    “要。”

    孩子只说肚子疼,又流了那么多血,肯定是要好好检查一下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即使来例假,她的出血量也太多了。

    小同学们差不多都散了,班主任和清音两个成年人扶着罗香秀到卫生室,鱼鱼和穗穗等几个小女生还跟着,一直亲眼看着她进了卫生室,住得远的才回家,住得近的就留下继续陪着。

    不得不说,小女孩们还是非常会关心人的,她们不敢进去打扰医生看病,但她们留在门口帮罗香秀抱着她的书包和衣服,有的直接拿出作业就地写起来,鱼鱼则仗着“土著”的便利,在门口一猫一猫的,竖着耳朵听,顺便实时转播。

    清音检查一番,还把了脉,排除了刚才怀疑的肠胃炎和几个急腹症,应该就是单纯的妇科方面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开始来例假?”

    罗香秀小脸又白又红,“上个学期。”算是鱼鱼班上来得最早的小女孩。

    清音又问平时周期多久,量有多少,最重要的是有没有痛经。

    “每次来例假的前三天都很痛,非常痛。”而今天刚好是例假第三天,所以清音一开始的诊断没错,不是急腹症和肠胃炎,更不是什么流产,就是单纯的痛经。

    “有多痛?”

    “很痛……嗯,就是痛到我没办法坚持上课,只能请假回家。”

    “可你们班主任说,你总是下午她的数学课上请假,上午的语文课怎么不请呢?”

    罗香秀咬着嘴唇,“上午不痛。”

    “罗香秀,好好说话,跟医生要说实话,不能撒谎。”班主任显然不信,“清医生你看这孩子,既然是痛经,那哪有下午痛上午不痛的,我看就是因为我的数学课在下午罢了,要是换到上午,你看她上午‘痛不痛’!”

    班主任是从一年级就带鱼鱼她们的老师,心很好,就是个急脾气,不自觉的对学生说重话,但学生要真有什么事,她也是最上心的,甚至有时候比很多双职工家长还上心。

    所以清音能理解她生气的点,安慰的冲她眨眨眼,“老师别着急,咱们先听听罗香秀怎么说的,我觉得她没说谎。”

    罗香秀眼眶里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想要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老师,阿姨,我真的没说谎,我就是下午痛,上午一点感觉都没有,吃过午饭开始痛,痛到天黑就好了,然后第二天继续这样……”

    “我真的没说谎。”

    “罗香秀没说谎。”顾白鸾忍不住出来为她作证,其他几个小女生听见,也手牵手进来证明,她们都知道这件事。

    看来,罗香秀这个毛病是同班女生之间共同的“秘密”。

    班主任见平时最喜欢的几个好学生都反驳自己,脸上也有点尴尬,一个人能说谎,不可能这么多好学生帮着她说谎,再加上清医生都没否认这个说法,说不定孩子真就是生了什么怪病……一想到罗香秀平时虽然学习不突出,但至少也是个乖孩子,从不会给自己惹祸。

    班主任意识到自己长期以来好像真的冤枉了罗香秀。

    她顿了顿,咽了口唾沫:“那是老师不对,老师太武断了,你快跟清医生说说具体的情况。”

    几个小女孩们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自信又得意的微笑,她们“胜利”了呢!

    清音抓住一个关键点,吃过午饭开始痛……“你这几天中午饭吃的什么,有没有吃过冰的,或者辣的东西?”

    “没有,有时候在学校食堂吃,有时候回家吃。”香秀顿了顿,再次恳求:“医生阿姨,我真的是上午不痛下午痛,您信吗?”

    “信,怎么会不信呢。”清音温和的笑着,拍拍她肩膀,“因为你生病了,你的病就是会这样。”

    孩子们一听“生病”就紧张,倒是班主任松口气,“什么病?”

    “痛经。”

    “那为什么上午不痛,唯独下午痛呢?”

    “因为在中医的理论里,上午属阳,阳气为用,则能帅血运行,所以不痛;下午属阴,阴血为用,血运不畅,所以会痛。而在搞清楚这件事之前,我还想问罗香秀一个问题,你平时的月经量是不是非常多?”

    “是的阿姨。”罗香秀依然红着脸,喝了杯热水,又躺了会儿,脸色倒是不白了,但当着这么多女同学的面谈论月经问题,她还是羞耻的。

    毕竟,这里的很多女孩都还没来例假,还觉得那是一件丢脸的事。

    顾白鸾竖起小拳头给她加油:“罗香秀你不用害羞,每个女生都会来例假的哦,只是有的早点,有的晚点,你看你个子比我们高,身体最好,所以就来得早,这是很正常的事,谁笑话你谁才是笨蛋,对吧?”

    随着她的视线“巡视”过去,几个本来还红脸的女同学,顿时挺直了腰杆,“那当然,我们不是笨蛋。”

    班主任深深地看了顾白鸾一眼,心说同样是孩子,这孩子就是不一样啊,“对,顾白鸾说得非常正确,明天我就会给大家开一场班会,讲讲什么叫例假。”

    其实书钢卫生室的科普讲座还在继续,只是集中在六年级,还没给五年级的学生讲过,所以有的学生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在大家的鼓励之下,罗香秀也不由得退去羞涩,“是很多,一节课就要换一次纸,如果换得慢了,裤子就会浸透,板凳上都会留下红红一片。”

    顾白鸾早就注意到了,好几次还是她跑去找抹布帮她擦洗板凳,还把自己的外套借给她围在腰间,挡住染血的裤子。

    她做这些事只当是很寻常的小事,从没跟任何人哪怕是妈妈说起过。

    “这么大的量,你爸爸妈妈带你去医院看过没?”

    “我……我没妈妈。”

    清音怔了怔,心说这就是原因所在,在大部分男人眼里,他们压根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几岁来例假,来多少,顶多痛经严重的时候才会注意到,但罗香秀这个年纪的女孩,身边朋友都没来过,家里又没同性长辈,她无处诉说。

    即使量很多,痛经严重,她跟爸爸羞于启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请假,扛着。

    班主任摸摸她脑袋,“是老师错怪你了,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要跟老师说,老师会帮你。”

    清音知道她肯定量多,就是从细弱的脉象上推断的,那是贫血的表现,“这样吧,今天既然来了医院,那就抽点血查查看,贫血到什么程度,今晚你先回家,明天下午让爸爸带你来这里找我,怎么样?”

    这个医生阿姨真好,罗香秀“嗯嗯”点头,哪怕是抽血,她也不怕,因为医生阿姨说了,她的病肯定能治好,治好以后肚子都不会那么痛啦。

    “对了清医生,你说罗香秀是痛经,但痛经跟掉出那么大个……有什么关系呢?”班主任还是不放心,追上来问。

    “她的痛经不是我们常见的类型,而是膜性痛经,简单来说就是咱们普通人每个月子宫内膜规律性脱落之后,是呈碎片、小块的排出体外,但她的内膜在体内不会碎,不会小,所以每次都是完整的大块的流出来,这就导致她的痛经比普通人剧烈,但一旦脱落的内膜流出来后,她的痛经又会得到明显缓解……”巴拉巴拉。

    班主任连连点头,“原来如此,这就相当于中医上说的,血虚难行,气虚推动无力对吗?”

    虽然不全对,但清音还是点头了,班主任经常找她调理身体,听她说过很多次,也就记住了这些专业名词。

    很快,血抽好,确认没什么不舒服之后,班主任自告奋勇送罗香秀回家,其他几个女孩住得近的就相约一起,清音带着鱼鱼和穗穗一起回梨花胡同。

    她对顾白鸾的表现非常满意,她的女儿,不要求有多高的智商和情商,只要她善良,勇敢,大方,这就够了,这已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品质了。

    不过,她太累了,回家她连饭都吃不下,只想睡觉,这几天既要上班又要招待姚家四口,真的挺累人……

    话说,姚家四口就这么待了十多天,有吃有喝有玩的,清音有点纳闷了——怎么姚大嫂还不说工作的事呢?

    不是她不提,她主动提了几次,可姚大嫂要么说不着急,老姚不在了要缓几天,要么说还不熟悉环境,先逛逛看,每次清音一提,她就把话题岔开。

    偏偏顾安这几天跟着顾全去隔壁省执行任务,光清音一个人在家,追问吧,搞得像自己想趁着顾安不在家赶人走似的。

    说实在的,这十来天生活费可不低,一日三餐顿顿有肉,细粮可着吃,油可着放,一天的伙食费顶他们以前三天的。但清音并不在意,跟顾安心里的愧疚比起来,这点钱不算什么,能多帮助他们一点,她知道顾安心里会好过一点。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一家四口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顾妈妈还要照顾玉香,压根没时间陪他们,他们在家也待不住,有时候会自己出门,中途有两次走远了回不来,天都黑了,清音叫上姜向晚和几个街坊找了两个小时都快报警了。

    要说让他们不认路就别出门吧,也不好,可不说吧,上了一天班(学)累得要死,回来还得去大街小巷的找人,这更累了。

    就连鱼鱼走到家门口的一瞬间都要叹息一声:“这几天好辛苦。”

    到今天就住满半个月了,清音打算打直球,把话说清楚,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的挤在一起,一进屋,她直接到厨房问姚大嫂:“接下来嫂子你们有啥打算没?”

    “哎呀小清你下班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这当医生的就是不一样,忙,以前老姚说忙忙忙我还不信,现在是信了,可惜啊……”又开始抹眼泪。

    清音觉得累,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姚大嫂简直是一个行走的负能量发射器,只要跟她说点啥,她都能变着法的说到姚医生身上来,数落他这么多年对他们母子仨不闻不问,数落他在外沾花惹草,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还说村里人都说了,他当这么多年医生,不可能每个月才那么点工资,肯定是在外面养小老婆了云云。

    清音跟她解释过,医生的工资真的不高,因为现在还没迎来医学发展红利期,大家又比较淳朴,没有灰色收入,也没有药物提成,国家规定什么样的级别拿多少这都是死的,谁也改不了……可没用。

    姚大嫂是一个固执且怨念很深的留守妇女,她一方面埋怨姚医生的“不负责任”,一方面又不断诉苦,强调自己这么多年在老姚家当牛做马,为三位老人养老送终,养育两个孩子云云……其实她的辛苦和付出,任何人都看得见,可她老这么说,太过强调自己的苦难,总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

    搞得清音害怕跟她说话,也对她的眼泪免疫了:“嫂子,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姚大嫂顿了顿:“我……我们就想着,出都出来了,老家也没活路了,能不能……”

    又是欲言又止,清音没耐性,直接发问:“你们是想一直留在书城,还是短暂的过渡几年,以后还回老家?”

    “这,这,这……”

    没“这”出个名堂,面条出锅了,得,清音知道姚大嫂嘴里是听不到什么准话了。晚上打电话把这事跟顾安一说,顾安脸上也有点尴尬,“我明天请假回去一天,直接跟他们说吧。”

    “算了,你回来也不方便。”万一任务正到紧要关头,他为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撇下其他人,不是不负责任嘛?就连顾全也好几天没回来了,玉香还是大肚子呢。

    “不看姚大嫂,看在姚医生和两个孩子的份上,我先跟孩子们谈谈。”清音这几天观察过,兄妹俩比较像姚医生,能讲通道理。

    第二天早上,清音不用上门诊,吃过早饭,在姚莉莉羡慕的眼神中,鱼鱼坐上隔壁姜阿姨的自行车后座,上学去了,清音开始把姚家四口聚拢,“嫂子你们来一趟不容易,本来我们应该带你们到处看看的,但我俩都要上班,实在是抽不开身陪你们,要不先把你们安顿好,以后有空再带你们玩?”

    “这是,这是,婶儿别这么说,我们出来谋生路,也不是来玩的。”姚建民憋红了脸,小声说。

    清音点点头,姚建民和李菊香倒是比较好沟通,于是她直接跳过欲言又止的姚大嫂,看向小两口:“我呢,就想看看你们是咋想的,如果要在书城长期留下来,我给你们想想法子。”

    小两口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建民上到初中,菊香呢?”

    “我也是初中毕业,我俩同班。”李菊香连忙说。

    “行,我有个亲戚在药厂上班,我想办法跟他拉拉关系,看能不能把你们安排进去。”

    “真的吗?!”

    “这可太好了!”

    小两口惊喜得直接站起来,没想到婶子这么厉害,直接就能给安排工作。

    “不过我跟你们顾叔在书城也没什么跟脚,我这亲戚也是七弯八绕的远亲,远着呢,能不能说上话还不知道,就算说上了,也只是临时工。”以后要是表现好,升职不在话下,只是清音现在不能承诺。

    她要尽量降低他们的期待值,要是一来就许诺这样那样的画大饼,一方面可能会降低他们工作的积极性,总觉得有靠山,二来,也是怕把他们荒废了。

    十八.九岁的小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只要他们上进,就是顾安不说,清音也会助力他们,让姚医生泉下安宁。

    “没事,临时工也不怕,只要能挣工资,我就能养活我娘和妹子,是吧菊香?”

    李菊香红着脸,激动的点点头。

    他们在农村一个月见不到钱不说,现在还遭了水灾,颗粒无收,现在干一个月就能有工资,还想要啥自行车?

    倒是姚大嫂没这么激动,她先问:“工资多少?”

    “我也不知道,因为这远亲我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你们先等我待会儿去问问看。”

    姚大嫂的眼神似乎有点暗淡,“我听人说,城里人工资都高,随随便便一个月就能挣三四十呢。”

    清音只当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懒得给她眼神,只跟小两口说话。姚大嫂觉得鼻子有点灰,又不敢反驳清音,只能假装进屋四处看。

    其实家里有些什么地方她已经溜达遍了,除了锁着门的房间,她都看过。清音平时都会把贵重物品锁好,三间主人卧房也锁好,所以不怕外人看。自从第三天开始,清音就没让她们继续住鱼鱼的房间,而是让她们住客房,烧起炕来也不冷,就是没有暖气那么方便而已。

    谁知今早鱼鱼出门急,忘记锁她自己的房间,姚大嫂进屋溜达一圈,忽然叫清音:“弟妹你来一下。”

    清音心里忽然有个不好的念想,姚大嫂这是……

    “你们家鞋子真多,你闺女的鞋子吧?”她指着鱼鱼的鞋柜,像发现新大陆。

    陈庆芳实在太能买了,鱼鱼的衣服鞋子都多,干脆就在靠墙的地方给她做了个鞋柜,足足有六层高,里头满满登登全是鞋子,更别说放不下只能放外面那七双彩虹一样的溜溜鞋,姚大嫂眼睛都直了。

    清音淡淡的,说是,别的一个字都没说。

    一般人见主人不愿多说,高低也会看点眼色打住话题,这姚大嫂却不管,“这么多鞋你闺女也穿不过来,咱乡下人见不得糟蹋好东西,这双绿色和粉色的送我家莉莉穿,可以吗?”

    她还加句“可以吗”,她可真有礼貌!

    清音有点好笑,当场拒绝。

    不是她小气,而是因为这是鱼鱼的东西,她和顾安都没有替孩子做主把孩子东西送出去的习惯。

    第二,这是溜溜鞋,不是普通鞋子,不会玩的人穿上去很容易摔跤,一不小心摔着哪儿磕伤哪儿,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

    最后,她不喜欢姚大嫂这种开口要东西的行为,本来她还想着下午事情办完带他们出去,一人买身衣裳把面子做全呢。

    他们穿得不好,清音看得见,也记在心上,想办法帮他们改善,但她主动给和她开口要,这是两码事。

    为了让她断了打鱼鱼东西主意的心思,清音干脆当面把门一锁,进厨房做饭。前几天秦嫂子给鱼鱼织的粉红色毛手套,她说莉莉手冷,鱼鱼就大方的送给莉莉姐了,没道理她们缺啥都要鱼鱼的吧?

    姚大嫂当即脸色一黑,要不是儿子使劲瞪着她,她还想说点什么。

    下午,清音去药厂“问情况”。

    当然,为了让他们珍惜这个工作机会,她还当着他们的面拎了几个罐头和两斤白糖出门,哪怕是个临时工工作,也是要走关系的。

    大概两个小时后,她空着手回来,说是说好了,可以再加俩临时工,前三个月没上手的时候每个月45块,三个月后要是通过车间老师傅的考核,就涨到55块,干满一年之后还会有年终奖金,按照厂子一年销量分。

    姚家人听得两眼亮晶晶,这么多啊!

    姚大嫂以为,这临时工顶多十几块一个月,所以她还故意提醒清音,要是低于三四十就别给他们问了,谁知居然这么高!

    一个月55,小两口加一起可就是110块啦!这吃住都在顾安家,也花不了几个钱,攒几年他们不就比那啥暴发户还有钱了?!到时候给莉莉找个啥样的婆家不好啊?

    想着,她立马追问,“年底奖金能有多少?”

    “这得看个人表现,出勤天数,还有对厂里的贡献,不同的人不同岗位,奖金系数也不一样。”

    姚大嫂一拍大腿,“成!去!”

    小两口激动得面色通红,结结巴巴,不会说话了,只是一个劲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好,待会儿我那亲戚会过来一趟,见见你们,明天一早你们就跟着去上班,厂子要得急。”

    本来就是来挣钱的,能早一天挣钱不是更好?小两口连忙答应,开始准备明天上班穿的衣服。当然,那可是有宿舍的,出去就不用来烦她了。

    没一会儿,鱼鱼从外面疯玩回来,穗穗也跟着跑来家里玩,主要是想跟莉莉姐姐玩,小孩嘛,都爱找伴儿,尤其是跟她们差不多年纪的伴儿。

    姚莉莉看着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裤子,背着一样的小书包,手牵手,羡慕得都移不开眼,一直听她们叨叨学校的事,今天谁迟到了,老师提问谁没回答出来,课间谁值日黑板没擦干净被老师批评了……所有话题,她好像知道,但又插不进嘴。

    原本,她也应该跟她们一样,上五年级了呀。爸爸说了,把他们接出来,就送她上学,但她因为荒废了两年,需要很努力才能追上大家脚步,但爸爸也说了,莉莉最聪明,只要努力,一定能追上。

    想到爸爸,小女孩低下了头。

    清音在一旁看着,真诚建议道:“嫂子你看莉莉也还小,正是学习的年纪,要不想想办法,把她送学校继续上学吧?”

    这时候上学也讲户口,好的学校难进,但附近的街道小学,顾安已经帮忙找到路子,可以进去借读,等以后买了房子把户口落下来,也能参加正常的升学考试。

    道理她都讲了,可姚大嫂却说:“一丫头片子读什么书,没用的,当年老姚也这么说,愣要送建民去读,不也考不上高中?读再多都没用,关键是要能挣钱,你别看莉莉小,其实在咱们乡下,这么大的孩子能干活了。”

    “他爸在外头不管咱们,她打小就会帮忙,喂猪喂鸡讨猪草,洗衣做饭扫地,村里人人夸呢!”

    清音也看出来了,莉莉确实是个很会干家务活的小女孩,而且很有眼色,清音引火,她知道把火柴和碎木屑递过来,清音要洗手,她就知道用瓢舀水。

    “那时候条件不允许嘛,现在建民和菊香出去工作,她小孩家家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出去读书的好。”

    “怎么可能让她闲着?我刚想说,你再问问你那亲戚,能不能把咱莉莉也送进厂里,不求挣多少,只要能有个活干着就行,我听我们村里去羊城的人说,在城里哪怕是捡垃圾都能挣钱,就让她去厂里捡垃圾成不成?到时候她哥嫂也有个照应。”

    清音满头黑线,她终于知道以前顾安提起这个“嫂子”的时候,为什么有点同情姚医生了。

    以前姚医生就说过,跟童养媳没法沟通,思想不在一个层面上。

    这但凡是有点见识的家长,也说不出让五年级女儿辍学去捡垃圾的话啊!

    “妈,莉莉读书的事出门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我一有工作立马送她去上学。”姚建民在厨房外听见,老大不乐意。

    “嗐,你懂啥,你是儿子,将来这家都是你的,你妹读书花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是不是傻啊?”

    姚建民一张脸涨得通红,“妈别胡说!”

    虽然他妈从小就说这家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将来妹妹嫁人的彩礼是他的,以后还要带着婆家一起帮衬他这个大舅哥,但每次父亲都会斥责她,他也气得跺脚解释……可,每次都是他妈胡搅蛮缠,他爸被气得说不出话。

    但在顾安叔家里,他不能真跟他妈吵起来,只能红着脸让他妈少说几句。

    姚大嫂也不想败坏自己在顾安家小两口眼里的形象,毕竟闺女捡垃圾和找人家都还指着人家呢,“瞧你,我就这么一说,对了弟妹,你们家就鱼鱼一个对吧?”

    清音心说你住了这么久才知道?

    “你们结婚也十多年了吧,咋就只有一个闺女呢?你去医院检查过没?”她直勾勾盯着清音肚子看,“我跟你说,你要是还没去,那就别去浪费那冤枉钱,我们村有俩小媳妇儿,也是结婚多年没儿子,去医院花了好多钱,结果就去城隍庙拜了一次,第二个月就怀上啦!”

    清音一头黑线,城隍庙还送子?

    “你还不知道书城哪里有城隍庙吧,我跟你说……”巴拉巴拉,她这段时间可没闲着,天天往外头跑呢,像这些老大娘们聚集的场所啊,什么寺庙啊,那是踩过点的。

    清音算是发现了,姚大嫂就是个彻头彻尾没文化还喜欢搞封建迷信的农村妇女,也懒得跟她啰嗦:“我们单位实行计划生育,只允许生一个。”

    “哎哟喂,我看弟妹你也是个聪明人,咋就这么死脑筋呢,单位只给生一个,那你们把闺女送人,不就能生个儿子了?我们村有两个在外头上班的就这样,先把大闺女送回老家养着,或者送给那些没钱娶媳妇儿的人家做童养媳,先把儿子生下来再说。”

    清音真的忍无可忍,说啥都好,居然怂恿她把鱼鱼送人做童养媳,这真的是触到她的逆鳞了!

    直接一个冷眼甩过去:“嫂子,咱们新社会讲究男女平等,你从旧社会过来不怪你,但总不能你淋过雨就要撕了这全天下所有女孩的伞吧?”

    “嘿,你这话说的,我也是为孩子好啊。”

    “你要觉得做童养媳是为孩子好,那咋不把你闺女送出去?”

    姚大嫂被她怼得说不出话,甚至有点委屈。

    是的,她委屈。因为她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是为小两口好,不含任何私心的给他们出谋划策,别人会觊觎他们家财产,她可不会,她甚至跟着顾家一起防着别人觊觎呢,一般人她还不告诉这么好的办法呢,可最后咋变成她居心不良了?

    她在这里这么多天她有闲着吗?哪天不是把顾安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哪天不是天不亮就起床淘米洗菜,做菜她连白菜帮子都舍不得扔一片出去,鱼鱼不吃的淋巴肉她都要捡起来吃掉,她这么精打细算,这么费心费力,他们怎么就是发现不了她的好呢?

    越想越难过,仿佛又回到了在村里的时光,老姚没死之前,也是这么嫌弃她。

    明明自己做的都是为他们好的事,为什么他们和那死鬼一样就是不领情,那种不被理解和认可的委屈,排山倒海的袭来,差点把她掀翻,眼泪扑簌簌的掉。

    要不是儿女拦着,用近乎哀求的眼光恳求她,她真的想一屁股坐地上来个与地面的三百六十度亲密接触!

    气鼓鼓的,姚大嫂干脆回房躺着,直到晚饭也没起来吃,姚建民和姚莉莉进屋叫了两次,她都不愿起身,清音可懒得惯她毛病,在你家你想怎么着我不管,在我家,你还怂恿我把闺女送人?

    别人是裹小脚,她是裹小脑!

    清音本来对她还挺同情的,不仅有姚医生的关系,还有她自身,小小年纪给人做童养媳,一辈子没读过书没出过门,想想觉得可怜。

    现在?

    可拉倒吧,欠姚医生的,她可以还在一双儿女身上,但这女人,想都别想!

    ***

    不过这都是后话,且说下午,清音来到诊室没多久,罗香秀和一个中年男人就依约来到诊室门口。

    “进来吧,你就是罗香秀的爸爸?”

    男人是个典型的地中海,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胳肢窝底下还夹着每一个“老板”的标配——人造革皮包。

    罗爸爸点头,“你好清医生,我是罗香秀的爸爸,我叫罗程文。”

    清音接过他递来的纸片片,别说,还挺洋气,居然有私人订制的名片!他现在居然是一个什么程文日化厂的经理,不过罗香秀的穿着也不差,虽说是单亲家庭,但经济上应该不太紧张。

    “你好,罗经理。”

    罗程文不好意思的笑笑:“您就别取笑我了,这什么经理都是跟着外面学的,我以前是日化厂的技术员,去年学着人下海,承包了一个小厂子,做点雪花膏啥的,也不是挣大钱的生意,就勉强糊口而已,对了这是我们的产品,您拿回去试试,效果好着呢!”

    他双手递过来一个圆溜溜的塑料瓶子,上面印制着金灿灿的“程文雪花膏”五个大字,清音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咱们单位有规定,不能收受患者和家属的东西,这是原则。”

    “没事,这是试用品,不值钱的。”说着,不管清音要不要,直接就塞她抽屉里。

    门口还有其他病人等着,清音也不想动静闹太大,就想着待会儿走的时候塞回去,“香秀的检查报告我看了,血色素只有60g/L,属于重度贫血,这个问题很严重。”

    罗程文正襟危坐,“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给她补补,大枣和红糖鸡蛋可以吗?”

    “那些都是治标不治本,香秀之所以会贫血这么严重,是因为她的月经量太多了。”耗损太大。

    罗程文果然很诧异:“香秀来例假了吗?”

    清音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问题,我需要批评你……”巴拉巴拉,讲道理科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大人工作忙不是忽略孩子身体的原因,咱们挣再多的钱,要是孩子身体亏了,十倍百倍的钱也不一定补得回来。”

    别说,罗程文听得非常认真,甚至拿笔记本记下好些,譬如香秀来例假的日子,周期啥的,也不怕害臊,问了许多经期健康保健的问题,最后还说要请女性朋友带香秀去买卫生巾……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靠谱,以前不知道,单纯是他以为香秀还没到那个年纪,所以忽视了。

    只要认错态度好,清音也没得理不饶人,又好好的教育了几句,“香秀的病在西医上叫膜性痛经,刚才已经介绍过了,西医疗法主要是激素,但因为她年纪小,经期还未规律,更建议中医疗法,你考虑一下。”

    昨晚他就听孩子夸这个医生阿姨夸了好久,刚刚又被她有理有据的“教育”半天,罗程文也不是不识好歹,立马知道今天是遇到好医生了,“行,听您的,就中医治疗吧,我信中医,我觉得好中医是能治很多病的,但一定要用好药,补药,钱不是问题,您只管开。”

    清音苦笑,这技术员成了老板,妥妥的暴发户做派啊。

    用不用得上好药,这得看病人情况,罗香秀确实可以用点好的阿胶补血止血,再用点西洋参补气,反正当爸的舍得花钱,她就开呗。

    毕竟,香秀的身体确实需要补补了,女儿花爸爸的钱补身体,天经地义。

    最后走的时候,清音把雪花膏塞还给罗香秀,小姑娘看出来了,阿姨是真的不能收,于是也不推辞,装进书包里,拎着一篓子名贵中药材回家了。

    他们走后,清音拿着那张名片出神。刚才着急看病人,她没仔细想,后来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程文日化厂她没印象,可罗程文这个名字,她怎么觉得有点耳熟呢?但在哪里看过又想不起来,可以肯定的是,应该不是穿书后的“印象”,那就是上辈子?

    清音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来,暂时把问题抛开,一直到下班点,白雪梅和英子从药房过来,商量过几天去买点雪花膏的事。

    天寒地冻的时节,她俩在药房里也不能烤火啥的,怕影响药材质量,所以只能硬抗,每天上手接触各种药材,双手皲裂得厉害,涂点雪花膏也是好事。

    “咱们去城中区的百货商场吧,我邻居说那边的雅霜最近卖得便宜。”

    “去华侨商店吧,我听人说里面有专门的日本牌子,叫什么春秀,成分比咱们国内的好,瓶子也漂亮,用完洗干净还能留着装点别的小东小西。”

    清音耳朵一动,“春秀?”

    “对呀,嫂子你也听说了吧?”

    春秀这名字她当然熟悉,这可是后世日本非常有名的护肤品牌,刚开始八.九十年代确实没什么名气,只能走走低端路线,后来据说是引进了一位龙国研发人员,开始主打汉方护肤,在东亚地区十分受欢迎,慢慢的越来越贵,居然跟当年使用了《刘氏万病回春录》的韩国护肤品牌并驾齐驱,赚的盆满钵满。

    又是“汉方”!

    清音想着就来气,中医就中医呗,还汉方,在国外换个说法回来就能割韭菜,凭啥?

    而给他们带去“汉方”的龙国人,好像就姓罗,对,就叫罗程文!当时她因为也想往中医药护肤行业发展,所以对世界上几个号称本草护肤的品牌都深入了解过,每一个牌子的历史沿革和发展进程她都十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