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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国医无双 正文 第123章

所属书籍: 七零国医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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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既然是阳强症,且患病两年多了,不可能现在才来看。

    “这中间看过医生吗?”

    “看过,西医说这叫窨井异常勃.起症,很危险,万一……”男人的脸又白了两分。

    很明显,要是一直这么支棱着,就是头驴也受不了,最简单的这病主要发生在夜间,连续几个小时保持那个状态,那他的睡眠就好不了,睡眠不好,白天怎么上班?刚才问到职业的时候,他说自己是一名火车司机,开火车可是属于长时间高强度作业了,一个马虎眼都不能打,需要充足的精力支撑。

    影响睡眠这只是“最好”的结果,长时间充血,很容易造成海绵体纤维化、坏死、畸形,以后恢复了直接变成阳.痿,这叫物极必反。

    更严重的,坏死感染之后,顺着血管和淋巴上行,也有生命危险。

    “西医给我做过很多种方法的治疗,镇静、冷敷、按摩、甚至海绵体注射都试过,但只是暂时缓解,过一两个小时又会起来。”

    清音面上平静,心内:这要是让那些不举的、举而不坚的、坚而不久的哥们听见,该捶胸顿足大骂天道不公了。

    “最后,西医说让我做手术,但风险也很大,我怕万一没做好就废了……”

    任何手术都有风险,更何况是那么精细小巧的部位,哪怕只是伤了一根小小的神经,可能他这辈子就与性.快.感无缘了。

    “留着它至少有用,没做好可就彻底完了。”男人无奈叹息。

    “中医看过没?”

    “看过好几位。”他说了几个中医的名字,最后重点强调,“市医院的王老医生我也看过,连续吃了两个月的药依然不见好。”

    他说的王老医生,就是曾经的书城四大家之王家的后人,他们的优势病种就是中医男科,治疗经验应该是非常丰富才对。

    不过,清音也知道,阳强症属于非常小概率的疾病,当年她在男科和泌尿外科轮转那么久,科主任也说他小四十年的行医生涯里只见过一例,当时实习生和小医生们全都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也能亲眼看一眼这样的小概率事件。

    清音把就诊经历记下来,然后开始正式问诊,“叫什么名字?”

    “杨强。”

    生了阳强症,名字还叫杨强?

    清音手一抖,脸色严肃,“说真名。你放心,这是你的个人隐私,今天你在这里说的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看病随便起个假名字那就没意思了,虽说这不是跟医保挂钩,但这是清音的职业习惯。

    “我真的叫杨强,不信医生看我工作证件。”

    清音接过他递来的证件一看,还真是,照片和名字都能对上,还是省铁路局的职工,职业一栏写的也是火车司机,照片上还盖了刚印,应该假不了。

    清音把名字登记下来,先把诊断一栏空着,然后开始把脉,其实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确了,症状、世间、持续时间和就诊经历都不用再问,清音就重点关注:“两年前开始发病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生活和工作的重大变故?”

    杨强想了想,“没有。”

    “每次阳强症发作的时候,有没有受到外部刺激,比如语言挑.逗、肢体接触、或者看黄.色小说影片之类的?”前几天听顾安说,顾全他们在理发店里搜出来几台很很先进的vcd播放机,还有好几本黄色.影片,都是为了方便瓢客看的。

    “我不爱看那些,我跟我妻子的感情也很好。”

    聊到妻子的话题,清音忽然想起个事,“你们结婚几年了,有孩子没?”

    “快十年了,有过两个孩子,都生病去世了。”

    清音怔住,中年丧子,该是多大的打击?而心理创伤也是很多疾病的潜在致病因素。

    清音赶紧问:“是几年前的事?”

    “老大去世六年,老二去世三年了。”

    最后一次经历丧子之痛在三年前,而他的阳强症开始出现是两年前,这终究还隔了一年,应该没有明显的关联性,清音于是也就没有再深究这个问题,那样未免太不人道。

    转而问比较常规的:“你们平时夫妻生活频率和质量如何?”

    她神情平淡中带点严肃,仿佛在聊一个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事,不会让人不自在,更不会有不好的联想,杨强似乎在这样的氛围下慢慢打开心扉,“我们感情很好,那方面也很和谐,只要我下班回家,几乎每天都会有,不过前几个月我妻子怀孕了,我们有段时间没在一起。”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头低垂着,视线落在自己手背上,似乎是在看着上面的青筋出神。

    清音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世界上真的存在每天都会do的合法夫妻吗?新婚蜜月期很正常,可他们都结婚十年了——毕竟人是有感情的,不是动物,随时随地都能有状态,它既讲究身体状况,心情,还讲究氛围,谁能保证天天都能达到这样满分的状态?

    “本来,我这个毛病,只会用蛮力,我老婆有时候也不愿意,但我生了这个病,她也愿意帮我。”

    原来如此,完成任务一样。清音心里闪过这句话,他老婆也不容易啊,每天都要帮他“治病”。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怪怪的,杨强自打走进诊室,就显得有点不协调,一方面他比大多数病人大方,不是那种对病情羞于启齿的,而是非常坦然的诉说病情和就诊经历,但他又偏偏一进门就关门拉窗帘,显得太过谨慎。

    一方面,他说他们很和谐,可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脸上又没有幸福的神情,而是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背,要知道在这之前的其它问题哪怕更羞于启齿,他都能正常的看着清音眼睛交流。

    清音多年从医的经验告诉自己,这是典型的在回避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回避呢?是在撒谎吗?其实他们并没有他说的恩爱?或者说他在隐瞒什么?

    反正,都是很小很小的细节,清音今早看的病人太多了,这个点又热又饿,头昏脑涨的,她感觉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或者看病看魔怔了,“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叫一个男医生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她还是想眼见为实,排除一下发育上的畸形。

    杨强点头,很快,清音叫来秦解放,交代一声,将人带进检查室。

    大概五六分钟之后,秦解放出来,冲她摇头,说明杨强身上没有肉眼可见的异常。

    清音让他也留下,跟杨强直接说:“是这样的,你也找很多医生看过,他们的诊断都是阴虚火旺或者阳虚,对吗?”

    “对,很多医生都说我是阴虚火旺,王老医生说我是阳虚。”

    这么看来,王家的诊治思路确实跟一般中医不一样,难怪人家的优势在男科。

    “不过,我看你的脉象并非单纯的阴虚或者阳虚,而是肝上的问题,肝阳上亢。”其他医生单纯的滋阴或者壮阳,其实都是针对全身这个大机器来的,这符合整体观念没错,但清音今天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她不讲整体,只关注局部。

    “在中医理论里,窨井这个地方,是宗筋之会,为肝所主,加上你的职业需要经常上夜班,熬夜伤阴,阴虚则阳亢,我的诊断是肝阳上亢,你要是愿意,我就给你开个方子。”

    就跟当年的常巧音一样,这种看过很多医生,久病成“医”的病人,不是医生开什么就吃什么,甚至他们连处方都不会要,所以清音先征求他的意见,同意再开,省得浪费一张处方签。

    果然,杨强犹豫片刻,“倒是跟其他医生的思路不太一样,就给我开三副药吧,我先吃吃看。”

    清音很快开出一个平肝潜阳的方子,其实这样的方子同样适用于高血压和脱发的部分证型,刚好问诊的时候发现,高血压和脱发杨强都有。

    他拿着方子去付钱,秦解放连忙问这病人什么情况,清音既然答应替杨强保守秘密,自然不会说。

    不仅对着秦解放没说,回家也没跟家里人提起过。

    天气越来越冷,但因为有厚被子,这几天还暂时没开地暖,想着等过几天更冷的时候再开,反正他们不是统一供暖,可以自己决定啥时候开。吃过晚饭之后,清音就窝在沙发上看书,她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病。

    鱼鱼给她抱来一床小被子,“妈别着凉。”

    “谢谢鱼鱼,来亲一个。”

    鱼鱼蹦得老远,一脸嫌弃:“妈你真腻歪。”

    清音做出伤心欲绝的样子,女儿长大真的没小时候香了呀,小时候那是一天亲几十口都亲不够,走哪儿都要亲亲妈妈。

    不过,她也就是开玩笑,毕竟孩子长大是好事,说明她懂事了。

    正看着,顾全一家三口进屋,玉香抱着小石头去鱼鱼屋里,清音连忙坐起来,“大哥最近忙不?”

    “可别提了,城北那案子把我搞得焦头烂额,我今天来,正好有个事向你请教。”

    清音正襟危坐,“什么事,请教谈不上。”

    “是这样的,还是关于城北的灭门案,外面的流言你应该也听说了,大差不差,但最近有个卖叮叮糖的商贩,向我们报告了一点线索。”

    案子一直破不了,上头和民间的压力都很大,顾全只得故意将半真半假的消息放出去,再登报公开征集线索,说谁要是提供重要线索有助于破案的,将有一笔现金奖励。

    重赏之下果然有人来提供线索——

    案发当天,有一个卖叮叮糖的小商贩从那户人家门口经过,听见里头传来争吵声,隐约是一个男人跟那户人家商量,说什么女人什么时候生孩子,别再耍花样,他最多能出到两千块钱,多了拿不出来云云。人都有好奇心,尤其这种谈及“买孩子”的,小商贩就悄悄躲在窗外听了会儿。

    那户人家因为要做见不得光的生意,在院墙上开了扇窗户,平时如果是生人的话会从那里先露个脸看看再决定要不要交易。而那个窗户那天没关,他正好能听见里头的交流。

    清音忽然明白他的意思,“大哥是怀疑,从一开始就调查错了方向?”

    “嗯。”

    一开始,因为是一家三口大人遇害,唯独缺了孩子父亲,所以他们怀疑孩子的亲生父亲是凶手,结果找了挺长时间没找到亲生父亲,反倒是查出那一家子暗地里做皮肉生意。于是顾全又把有经济纠葛的瓢客当成重点怀疑目标,可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个名堂,反倒是小商贩的话提醒了他。

    “或许,凶手与他们发生矛盾并不是因为嫖资,而是别的经济纠纷。”

    清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商贩还听见一句,男人问‘这个孩子是是健康的吗,会不会有什么遗传病’,女人说很健康。”

    清音懂了,男人这么在意孩子是否健康,是否有遗传病,这就是一个线索,“你怀疑凶手自己的孩子或者身边人的孩子有遗传病,不健康,所以格外在意这个点?”

    “对,所以我来问问你,一般小孩都有什么遗传病……也不对,这个问题太过宽泛,就是有这个线索的话,我们去医院里的儿科,排查有遗传病的孩子,会不会是个方向?”

    清音点点头,方向可能是对的,但工作量太大,无异于大海捞针。

    首先,所谓的遗传病,种类那可太多了,目前已知的就有三千多种,要怎么查起?现在没有电子病案系统,要一个个筛查出患儿只能靠纯手动翻阅,再去找患儿身边的父母,那光全书城市的人就要查到猴年马月去?更别说,凶手还不一定就是书城市的。

    “一般买孩子都不会在本地买。”防止将来和亲生父母的各种纠纷,都是能有多远去多远。

    所以,这个范围反倒变得更大了。

    顾全没想到事情变得更复杂更棘手了,在屋里来回踱步。

    清音却忽然想到一个事情,“如果小商贩没听错,这几句对话真的是在案发之前发生的,那咱们可以这样推测,他真的是凶手的话,他杀人的动机是不是跟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有关?比如,他发现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感觉被欺骗了,或者别的……”

    “对!”顾全眼睛一亮,“我这就去查受害者的病案资料。”

    玉香带着小石头玩了一会儿过来,“咦,他人呢?”

    “说是单位有点事,先出去了。”

    “这家伙,一天天不着家,盼着他回家吃顿饭就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玉香埋怨两句,但听得出来,那是心疼,不是真的嫌他不回家吃饭。

    “他的胃以前都弄坏了,吃着你开的药那段时间还不错,没见他半夜起来找胃药吃了,可自从出了城北的事,他吃饭不定时,药也有一顿没一顿的喝,昨晚半夜又起来翻箱倒柜的找胃药。”

    顾全的身体,其实没有清音一开始判断的那么好,那二十年里,他遭受过很多非人的折磨,皮肉伤暂且不说,就是胃上也得了很严重的溃疡,经常半夜疼得睡不着。

    清音想了想,“这样吧,我明天给大哥做点成药丸子,让他随时带在身上,到点就吃,比汤药方便。”

    “谢谢你啊,小清。”

    现在的工作跟以前比起来,虽然还是危险,但至少是在自己国家的地盘上,书城市的治安也一向不错,玉香放心多了。“对了,美容院开分店的事,我姐去看了几个地方,她正想哪天找你汇报。”

    “不着急,让她慢慢找,最近天黑得早,让她下班就回家吧,别在外头耽搁太久。”

    玉颜美容院的生意依然是独此一家的火爆,但城里已经有很多“美颜”“玉容”之类的仿品出现,虽然没有她们的独门配方,但基本的项目也能做,被抢走部分生意,清音想趁着现在玉颜还有独家优势,赶紧再开几家分店,把牌子彻底打出去。

    “还有商标已经注册下来了,我姐说你哪天有空的话她送过来。”

    只要商标在手,再怎么模仿他们也不敢叫同一个名字,清音想起个事,“小菊这丫头最近是不是长高不少,我那天在胡同口看见,她叫我婶儿,我还没反应过来,心说这个漂亮的大姑娘是谁。”

    “这两年跟吃了啥似的,窜老高啦,比她爸爸都高半个头啦!”

    张小菊跟海花是同一届的,没考上高中,玉应春和小张哥不让她出去打工,想办法花钱给送进体校,学的田径项目,正好她以前也爱跑爱跳的,特别调皮,去了倒是如鱼得水。

    “就是喜欢跟那些小年轻去跳迪斯科,她又住校,不回家,她爸妈都不知道,是有一天班主任找到家里来才知道她居然头天晚上一直玩到夜里十一点才回宿舍,被查寝的老师逮个正着。”

    “我姐和姐夫气得够呛,两三天没吃下饭。”

    清音也有点担忧,“这孩子,她平时有夜不归宿的现象没?”

    “夜不归宿不至于,顶多就是会玩到八.九点,那天晚上是最晚的一次,说是在校外跟人一起组建什么乐队,就是几个小姑娘小伙子一起唱歌跳舞弹吉他的,我觉着没啥,但我姐怕她学坏,为此没少吵架。那天晚上就是为了节目彩排,说是过几天要去哪里表演,我也不懂,但我觉得能上台表演这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呀。”

    清音笑起来,“要真这样,那你姐可就错怪她了。”有音乐梦是好事啊,只是这年代的家长们觉得玩乐队就是“不务正业”,玩几年学坏了,正经专业知识没学到,毕业也找不着工作。

    “我倒是觉得随她喜欢吧,没必要一定让她毕业后当个体育老师。”

    玉香也是这么想的,“但你知道,我姐那人,这几年跟着你把你的脾气学了个十成十,家里大事小情都要她做主,小菊的事她要操心,老二的事她也抓着不放,挺累的。”

    前几年赶在计划生育变严之前,他们生了个小老二,是个闺女,看起来倒是跟小菊小时候一样乖巧,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也变成个假小子。

    俩人又聊了会儿,玉香才带着孩子回去,鱼鱼猫过来,“妈,小菊姐姐的乐队我知道,叫山花乐队,有吉他手、贝斯手、鼓手,小菊姐姐声音特别好,是主唱呢!”

    当年那个被伤了语言中枢不会说话的小女孩,现在居然成了个乐队主唱,清音感慨命运这东西,是真玄乎。

    “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喜欢他们呢,他们下星期要在人民广场表演,我可以去看吗?”

    “几点?”

    “晚上八点。”

    “那可以去,不过最好有伴儿。”

    “放心吧,穗穗和卓然都要去,就是香秀不爱这种活动,可惜了。”

    ***

    香秀爱啥?当然是爱那一堆堆的中草药咯。

    清音答应给顾全做药丸子,第二天就提上日程,香秀见她忙,就主动请缨,说她来做,清音只管看病,还欢迎师父随时监督。

    清音于是也放手让她去干,将开好的处方递给她,让她去按照上面的份量,先把各种药物配齐,然后该炒的炒,该碎的碎,加辅料也是清音制定好份量,她加进去自己一个人在药房里搅拌,揉捏,最后成型。

    路过的同事看见,都说这孩子不简单,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只知道玩耍,她却能这么沉得下心,天天重复的,周而复始的做着同一件枯燥乏味的事,这样的定力,说她只有十三岁,压根没人相信。

    就连秦解放也说,跟小师妹比起来,他这大师兄太过浮躁了。

    所有人都在夸赞香秀,唯独清音没出气。她在观察,观察这个孩子是怎么面对外界声音的,如果因为被夸几句就尾巴翘上天,得意洋洋,那她还需要磨炼。

    可没有,香秀依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每天除了上学写作业就是来捏丸子,捏到手指酸痛,胳膊抬不起来,她也不叫苦叫累。

    不过,她丸子还没捏完,杨强又来复诊了。

    “清医生,我发现真是神了,吃完那三副药,我那症状居然减轻了,夜里只有三个小时支棱,能安稳的睡四个小时了!”杨强脸上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很多症状都减轻了。

    清音知道这是药物正中靶心的缘故,“我看看脉,再调整一下处方,你再继续吃一个礼拜。”

    杨强高高高兴兴抓着药走了,香秀的上千粒小药丸也搓好了。小姑娘这么努力,清音不能让她白干,帮她把欠的学费书本费给交了,还买了一本新华字典和一本《伤寒杂病论》送给她。

    要是平白无故给她钱,她不会要,但清音说这是帮忙做药的“工资”,是买药的人开的,她倒是大大方方收下了。

    “你爸还没回来吗?”

    “中途回来过两次,但都没多待,估计是去找人借钱。”

    清音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要是姚大姐还在街道办,这样的父亲还不得拉去上思想政治课?放着这么大的孩子一个人在家,生活费他倒是想办法借也给她借来,留够她吃饭和买日用品的,但学费这茬他就忘了。

    他以为孩子活着只要能吃饱就行?

    清音心疼香秀,但香秀反倒不难过,“我没事的师父,等我爸爸赚到钱了,他就会让我过上好日子,他以前有钱的时候对我很好,我都记着,这次要是赚不到钱,也没关系,他踏踏实实找个班上就行。”

    清音不是没想过干脆把罗家治皮肤病的秘方买过来,但罗程文疑神疑鬼,生怕她收香秀为徒就是图秘方,所以想了想没提。他要闯荡,那就“闯荡”吧,只要关注着别让日本人钻了空子就行。

    “对了师父,帮我谢谢那位给我开工钱的伯伯喔。”

    “行,我会代你谢谢他的。”

    下午,清音把药丸子给顾全送去,赶巧他也来找她,“正好,小清,你说的没错,我们找到受害孕妇的就诊记录了。”

    他们这几天集中精力排查全市的各大医院,但一直没收获,后来是在一个小诊所里找到她的就诊记录,原来是那女人不舍得上大医院花钱,遇害前几天感觉肚子不舒服,就随便去郊区找了个黑诊所看的。

    而这个私人诊所的医生只是一名江湖游医,连行医资格都没有,也没做什么检查,拿个听诊器对着她肚子“检查”一番,就说孩子心跳不好,怕是有先天性心脏病,劝她别要了,干脆做手术吧。

    这两年因为计划生育抓得紧,很多躲着生二胎的家庭“养活”了这类没有行医资质的江湖游医:他们靠私人关系把孕妇拉到大医院做B超检查,从中好处费收一笔;要是查出来是男娃就躲着生,保胎营养啥的找他们开,卖药再赚一笔;查出来是女娃,就由他们做引产手术,光手术费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而那女人找的游医则更过分,他连任何检查都没做就断定孩子有心脏病,极力游说女人把孩子引产掉,而正好女人也是个既愚昧又贪心的,不仅信了,还想连引产的钱都从买孩子的男人身上抠。”

    “所以,当男人那晚发现她欺骗自己后,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就杀人了。”

    顾全点点头,目前推断出来的大概是这个过程,“那江湖游医还给提供了一条线索,女人曾主动询问他,她的孩子会不会患有镰刀什么,细胞还什么贫血症,你知道这是个什么病吗?”

    清音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镰刀细胞性贫血症,这个病不多见,考试的时候也不是重点,她也只是记得个大概:“这个病,我没记错的话,主要是非洲黑人容易得,尤其是M国非裔黑人患病率高,咱们国家的话,某些南方地区也会有。”

    “是一个什么样的病?”

    “正常人的血细胞是圆饼状的,但生了这个病的人血细胞会像镰刀的形状一样,弯的,有残缺。”至于病理就不用跟顾全讲了,因为——

    “这个病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

    顾全反应很快,“凶手应该患有这个疾病!”

    “不仅如此,凶手的亲生孩子应该也有这个病,或者因为这个病去世,因为按理来说,婴幼儿患这个病的预后不太好,一般寿命不会太长。”

    “因为他的亲生孩子病死了,所以他打算买一个健康孩子,甚至为了买孩子已经做好全方位的准备,付出不菲的金钱精力和时间,好吃好喝养着那一家子,而女人却不小小说漏嘴,说自己怀的孩子有心脏病,还要找他要引产的钱,甚至打算讹一笔营养费,于是他就崩溃了,冲动杀人。”

    顾全说完,拿上药丸子很快离开,他现在只需要在全市各大医院的儿科查找有这个病的儿童,或者因这个疾病去世的儿童,就能查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因为小清也说了,这个疾病很严重,一般地区的医院都没能力治疗,只会建议转到省城来,所以书城各大医院就是他们排查的目标。

    晚上,顾安回来听说这事,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凶手不知道图什么。”

    图什么,图想要个健康孩子,而且他能想到买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而不是离婚跟别的女人生,说明他要么跟妻子感情好,不舍得离婚,要么就是他自己才是携带致病基因的一方。

    为这种事杀人,清音不理解,也不想理解,让法律制裁去吧。

    “对了,你跟谁喝酒去了,怎么一身酒味儿?”

    “很明显吗?”他闻了闻自己衣服,皱着鼻子全脱掉,“王超英。”

    “是他拜托洪江约你的吧?”

    顾安点点头,很明显他们都知道王超英就是个典型的商人,要是他自己邀约,顾安肯定不会去,但洪江跟他关系好,他开口顾安应该会给面子。

    “他手里应该挣了不少钱,现在想要开一家水产品加工销售公司,他有资金和货源,手底下还有十家铺货的店铺,想劝说我跟洪江入伙。”

    不用他们出多少本钱,不用亲自管理,躺着就能挣钱,而且是用别人的资源挣钱的好事,要是贪心的人还真就屁颠屁颠答应了,但顾安和洪江都没答应。

    “我说我工作忙,单位管得严,不好在外头经商,怕影响不好,洪江说他光忙小面馆都忙不过来,他要真有这个心,不如就好好带带小舅子。”

    祖小弟果真从南方回来,跟着二姐夫跑腿了,至于承诺的给他管理一家店和一万元的启动资金,暂时还没戏。祖老爹和老娘觉得一定是祖静还没怀上孩子,他不放心,最近正到处找生子偏方给她吃呢。

    当然,生子什么的,顾安一个大男人不好议论,他倒是觉得,“王超英不是普通人。”

    “是啊,咱们还是离他远点。”

    对于自己看不透的人,清音都不喜欢,不愿过多接触。

    “我有分寸,他倒是总提起他老婆和你的交情,你们真那么好吗?”他怎么从来没见过祖静来找清音玩,都是清音主动约她,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清音也不约她了,只约几个经常联系的。

    “说不好不至于,但说好也没达到,反正你以后少跟他们两口子来往就是。”清音其实是有点生祖静的气,刘丽云前不久生孩子,还难产大出血,在医院抢救了两天,她居然都没去看一眼,当时刘丽云脱离危险后还专门打电话给她报喜呢。

    好像结了婚,她就跟她们几个室友没什么联络了,反倒是跟姚丽娜和林眉联系得比较多,还主动邀约她俩喝咖啡呢。

    清音不是因为没喝到那一杯咖啡而生气,而是为刘丽云打抱不平。当年上大学,她凑不出秋游的服装费,是刘丽云替她说情,后来她急用钱要退钱,也是刘丽云去找钟建设说情,还差点吵起来,后来钱没退回来,依然是刘丽云提议她俩悄悄垫出来给祖静,骗她说是班主任退的钱。

    刘丽云作为班长和宿舍长,热心每一个同学的事,尤其是思想包袱最重的祖静,可她现在生孩子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就在同一个城市,几步路的距离,有时间请曾经把她当丫鬟使唤的室友喝咖啡,就是没时间去看一眼曾经帮助过她多次的刘丽云。

    “如果说以前我只是不赞成她的学习态度和对家里父母的顺从,从今往后,我是不喜欢她的人品。”

    顾安点点头,他不懂女同志之间的微妙,但他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这样的人,不来往也罢。”

    ***

    一个星期后,杨强又来了,这一次,他的面上带着明显的喜色,像是获得新生一般,一进门就握住清音的手使劲晃,“谢谢你清医生,我来给你报喜,我的病好了,应该是彻底好了!”

    原来,就在这继续服药的一个星期里,他的阳强症居然好了,每天晚上再也不会“金枪不倒”,只有小便前偶尔会有一点点,但只要解出小便,也就消下去了。

    这不就是好了吗?

    清音却没这么乐观,她其实担心会不会矫枉过正,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以后他还能不能“用”,这才是最关键的。

    治病不是消除这个症状就行,而是要尽量确保不会出现新的影响生活的症状。

    杨强却高兴地说:“你放心吧,清医生,我已经跟我老婆试过了,那个功能也是正常的,一点不影响。”

    “你老婆不是怀着孕嘛,还是尽量克制吧。”想看看功能还正不正常,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她……孩子没了。”

    清音一怔,有点同情他,也担心会不会跟他的病情有关,于是询问:“方便问一下,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杨强顿了顿,没说话,神情似有伤感,又有那么一点愤懑不平,“没事,不重要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直到人已经离开,清音还盯着门口的方向出神。

    “师父在想什么?”香秀放学后又来了,最近临近期末考,她就带着书包来卫生室复习。

    “我在想一个病,叫镰状细胞性贫血,你听说过没?”

    香秀摇头,清音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血液病专业书籍,这是她为了杨强的病症专门买的,找了好多书店都没买到,最终还是请西山疗养院的血液科主任帮忙才买到的,可惜买来太晚了,杨强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她还没来得及看。

    清音翻到专门讲述这个病那一页,一字一句的读起来。

    香秀背着书包,乖乖坐在板凳上听着。

    刚开始,清音确实是抱着寓教于乐的目的,想要给香秀增加点课外知识,可读着读着,她眉头就皱起来,到最后忽然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师父怎么了?”

    “你先坐着看看书,我去打个电话。”

    清音三两步跑回自己办公室,拨通顾全办公室的号码,没响多久那边就传来顾全沉稳沙哑的声音:“你好。”

    “大哥,是我,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谁?”

    “杨强,市铁路局一名火车司机,他刚刚从卫生室离开,现在应该还没到家,你们赶紧去他家和单位抓人。”

    具体的,电话里来不及解释,顾全也来不及听,当即带人就去铁路局家属区,因为这个叫杨强的他手里正好有一份他的资料,这是他们通过各大医院的儿科和血液科排查出来的,孩子因为镰状细胞性贫血去世,而本人也患有这个疾病的人,只是他们还正在挨家挨户的排查,还没摸排到杨强家。

    要说清音为什么知道呢?因为她刚才读给香秀听的书里,白纸黑字的说了,镰状细胞性贫血除了会遗传之外,还会出现阳强症的类似症状!

    而杨强曾经失去过两个孩子,他只说是生病,没说是什么病,但一连两次,清音怀疑遗传病的概率非常高,这就跟凶手的特征能对上。

    最重要的是,清音从他第一次来看病,就觉得他整个人身上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具体的,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身上自带的奇怪气场?

    清音依然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她觉着八.九不离十了。

    至于杨强自己一会儿说他老婆怀孕了,一会儿又说孩子没了,或许这个“孩子”压根就没存在过,只是他为了买孩子布的局,让妻子假装怀孕,怀孕月份也正好跟女死者对得上,到时候孩子一生就能顺理成章的抱回家,冒充是妻子生的。

    可惜,中年痛失两个孩子,让他对遗传病闻虎色变,一再强调要个健康孩子,甚至为此在那暗娼一家三口身上花了很多金钱和精力,结果却被告知还是“养”了个生病的孩子,他的信念在那一刻崩塌了。

    再遇上贪得无厌的一家三口,借机索要高额引产费用,或者捏住他的把柄,杨强冲动之下,彻底走上了不归路。

    清音并不同情任何一方,她只是觉得,一个生着那么痛苦的“怪病”,且能不眨眼的杀死四条人命的人,在做了那样的恶事之后,依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卫生室看病,他的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强。

    所以,这样的犯罪分子,不立马抓捕归案的话,或许就是下一个“白银案”的主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