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七零错换人生 正文 第31章

所属书籍: 七零错换人生

    刘解放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谁也想不到他们才刚按住葫芦又飘起瓢来,这不是赤裸裸打他脸吗?!守株待兔两天,马上就到他当众拍着胸脯保证的“三天”期限了。

    “这样吧厂长,您日理万机,忙正经事都忙不过来,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办吧,您只要给我几个人就行。”

    刘解放如蒙大赦,“好好好,要什么你只管说。”到时候查不出来那就是你自个儿的问题了,跟我可没关系。

    有了这位甩锅大王的“令箭”,安然当天就去革委会会了会几位革命“中将”,发现人好端端在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里喝茶看报,悠哉悠哉。

    安然故意说起大字报的事儿,他们比她还一头雾水,并指天画地的发誓:“安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们,不是我们干的啊,别的单位革委会那是……可咱们也是被赶鸭子上阵,顶多上头来检查的时候做做样子,从来没批过一个人,没斗过谁啊。”

    别的厂时不时就有工程师和领导被下放,小到个小小的红星县二食堂也有革委会批人下放人,而阳钢二分厂愣是一个下放的也没有。

    这个安然是信的。

    这也是她虽然看不惯刘解放,但也不想把他怎么着的原因。只要有他和胡光墉在的一天,批人斗人的风气在二分厂就搞不起来。

    这几位“中将”只是让一个钢铁厂在这个年代保持形式上的完整。她点点头,没说啥就上保卫科,找出这几天进出厂区人员登记表来看。

    大院是敞开的,谁都能进来。可厂区却是非工人不得进出,有生人要进也必须登记,这就是坏人留下蛛丝马迹的地方,所以安然还得感谢刘解放,虽然他的守株待兔没逮到人,可至少把坏人逼到了厂区不是?

    安然指着这几天进出人员名字,一个一个询问当班工作人员,这是谁,长什么样,什么时候来的,来干啥,来了多久,比公安查案还仔细,好几个保安当场就被问得满头大汗……因为,有些人是老面孔,经常来的,人家递根纸烟他们就放行了,没让登记。

    不过,幸好,安然发现最近有二十八人次进过厂区,而其他大多数都是来过好几次的老面孔,只有一个叫“陈小玉”的,单独来过一次。她又翻出上半年的登记表仔细核查,没出现过这个人的名字,说明是第一次来。

    “这人是谁?”

    保安想了想,说:“是来给食堂送肉的,说是肉联厂职工,我核查过她的工作证,没问题。”

    “那以前送肉的不是她吗?”

    “不是,是老刘,啊,就是刘全有,我……”没让登记,因为他有时会给点小恩小惠。

    安然也没打算深究,一个企业就是一个生态系统,里头每一个人扮演的角色都有其生存的规则,明规则是企业定的,潜规则就是环境自发形成的,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她只能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记得记得,可胖着呢,至少得二百斤一女同志,又白又胖。”

    “她叫陈小玉?”安然顿了顿,她大概知道是谁干的了。

    ***

    陈小玉是谁呢?安然是不知道,可说起肉联厂的胖女人,那不就是她刚搬来市里第一次去买肉时遇到的女人吗?那时候银花还问她是不是认识她,不然这女人怎么总盯着她看。

    而安然有个习惯,就是搞不明白的事她会一直挂在心上,轻易不会忘记。而她上次开车回小海燕的时候,就特意问了鸭蛋妈和陈大娘,认不认识肉联厂一个胖女人。

    谁知她俩都说,如果是胖得快二百斤的,皮肤挺白的,那就是金蛋他二妈,也就是何队长家福气满满的二儿媳。

    安然没想到,她都搬来城里了,老何家这些人还阴魂不散,送上门的人头,她安然女士能不收割吗?

    “小安,贴大字报的人抓到了吗?瞧你高兴的。”院里有大娘问。

    安然迈着轻快的步伐,“还没呢,但日子总得过不是。”

    今儿是礼拜天,铁蛋没上学,正和大华他们在院里玩弹弓,把院里一棵枇杷树当靶子,用小石子打上头几个可怜兮兮的不成器的小青枇杷。

    早在上个月,这棵树上的枇杷就被他们摘光了,连树尖子上摘不着的地方也让他们用弹弓打下来了。在农村吧,虽然吃不饱些,可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两棵果木,桃李杏梨总能吃上几个。可在这儿不一样,大家没自留地,就指着院里这几棵能给孩子们打牙祭呢。

    谁都想吃,孩子们就只能凭本事吃饭了。

    幸好,铁蛋腿长,上树的事儿在农村干得很顺手,安然吃上了好几枚酸枇杷,后来嫌实在太酸了,他又源源不断往家拿,她就用冰糖熬汁儿给煮成了枇杷果酱,吃馍的时候蘸上一点,特爽。

    “包文篮,今儿周末,咱们是不是得回小海燕一趟?上次你德丰伯娘说她家院里的梨子熟了,让咱去扯两斤来吃。”

    铁蛋把弹弓一挎,“梨子能做成果酱吗?”

    “能。”

    “太好咯!小猫蛋咱们走,弄果酱去!”小猫蛋跟枣儿和其他几个小女孩,正在石桌上玩过家家呢,闻言似懂非懂,但她知道带“酱”的东西都好吃,立马自个儿颤巍巍爬起来,小手一摇,“拜拜。”

    才十一个月就这份机灵劲儿,大院里谁不稀罕啊?

    这次,安然还是从综治办借了吉普车,开车只用三十来分钟,不然七老八小的又是班车又是拖拉机,没法当天去当天回。

    不过,回村之前,她得先去个地方。阳城市肉联厂,估计是这个时代最红火,最风光,福利待遇最好的单位,大门那叫一个气派,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胖,一个比一个白,要不是看她开着吉普车,还看不上搭理她呢。

    “啥?你要找陈大玉啊,她回家去了。”一个眼高于顶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说。

    “你们跟咱们陈大玉啥关系来着?”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问。

    估计是太胖了,人故意调侃叫她“陈大玉”。

    “是回石安公社的婆家吗?”确认一下。

    “那当然,她娘家就在红星县,骑上车一会儿就到家,诶她自行车还在那儿呢……”几个人笑哈哈的跑过去,玩她的自行车去了。

    安然也不多说,既然如此,那她这一趟可就是一箭双雕了。

    “然然,你找这人啥事呢?”包淑英抱着小猫蛋问。

    “陈小玉是何队长家二儿媳,就是她给你女婿贴的大字报。”

    “居然是她?那有啥你跟她好好说,别冲动,咱们人没他们多,说不过就算了,退一步也没啥,啊?”包淑英急得声音都变了,总觉着这一趟回村很不妙。

    安然答应当然会答应,可她知道,这事就不能好好说,因为他们不配。

    她的好脾气只留给值得的人,对待畜生,必须要高高的扬起鞭子,狠狠的抽下去,而对待毒蛇,那就是一刀下去,断它首脑。

    ***

    要说小海燕村,今儿可是热闹了。因为何队长家那又白又胖福气满满的二儿媳回来了,带着好多好多的肉骨头,故意一路进村都敞着口袋,社员们是从村口看到村尾,有小孩直接给馋哭了。

    那些肉骨头呢,也不是她自个儿的,听说都是从肉联厂的案板上拿的,肉虽然早已经剔干净,可骨头上总还系着点筋啊皮的,煮的时候把骨头敲断,流出骨油,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不是?

    牛蛋正好打了一捆柴给何队长家送去,一进门就闻见肉香了,那腿直接跟长地板上一样,不会动啦。

    “小流氓你来我家干啥?信不信我揍死你!”金蛋满嘴流油,手里捏着根大棒骨,堵在门口。

    牛蛋使劲咽了口口水:“我来给我二爷送柴。”

    他也鬼着呢,知道跟金蛋说不清,干脆扬声喊:“二爷,你要的柴打好了,我的馍呢?这次可不能再给馊的啦,上次你给了我俩搜馍,让我拉了两天肚子,差点没死在屙野屎的山上……”

    小男孩声音贼大,周围又全是闻肉味儿的社员,全都笑了,心说何队长真是不厚道,同宗同族的,他们吃肉喝汤,没爹没娘的牛蛋打柴换吃的还换到了馊的,这是人干事儿?

    果然,好好说不听,非得扯皮才肯出头的何队长,这才不情不愿出来,训牛蛋:“有吃的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柴放下,馍今儿没了,我明天再给你,出去吧。”

    牛蛋梗着脖子:“你上个月已经欠我十六个馍了二爷,您这是存心想饿死我啊,我爸以前在的时候可没少给你好处,我还记得前年过年前一个月,你去我们家……”

    “得得得,你胡说啥呢,赶紧进来,二爷家今儿有客人,你正好来吃顿好的。”何队长真是怕了这熊孩子一张破嘴,有的没的全往外头吐,好些话那是不能说的,尤其现在何会计已经死了,只要他孩子能说出来,社员们就会相信,他要说不是,姜家那边就会咬他是“欺负死人不会说话”。

    他最近啊,准备把另一个侄子插进队里当会计,好补安然的缺。可姜书记不同意,姜家人都不同意,还说他硬要这么干的话,大家就要写联名信按手印,去公社告他。

    以前啊,队上的事虽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可至少姜书记很和善,除非原则性问题不然都不会跟他争,他再随便何家人里头挑拨两句,姜家人这儿点点火,不成的事也让他办成了。可最近几个月他发现,姜书记变了。

    再也不是啥都好说的老好人了,还有那陈大娘,仗着自个儿打过鬼子,动不动就用语录用最高指示压人。他现在是背语录又背不过人家,说的话姜家人又不听,何家人看捞不着好处,也不像以前一样听他挑拨了……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牛蛋跟着他进屋,何家一大家子人鸟都不鸟他,他看来看去只看见何宝花是认识的,还有点面善,因为以前他爸常带他去何宝花家拜年,每次去都提着鸡啊鸭的,她对他也特好,还给他泡糖水喝呢。

    于是,孩子腆着脸上前,甜甜的叫了声:“姑姑,我给你当儿子吧!”

    何宝花吓一跳,捂着鼻子,“边儿去,谁要你小流氓。”

    “我不是流氓,我爸才是,我没欺负人。”

    “坏种,滚一边儿去。”何老婆子给他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只觉晦气死了,好好的说开心事儿呢,他非要来凑脸,一点眼色也没有。

    牛蛋本来就只跟铁蛋一样的年纪,这半年来又饿得皮包骨头的,哪里耐得住她大马脚,直接就飞出去两米。疼得骨头缝都裂了,或者是断了,可他也不敢哭,铁蛋告诉他不能哭,哭没用,有那哭的工夫,说不定出去挖点啥吃一吃,肚子就吃饱了。

    他现在在队上真是没地方去了,爷爷奶奶叔伯们不管他,何家人也拿他当瘟神,姜家那边除了姜书记总给他吃的,其他人家他也不好意思去。因为他爸可是把姜德宝的傻闺女给欺负死的大流氓啊,姜家人看见他恨不得吃了他的肉,他才不敢去呢。

    此时真是分外想念他的好朋友铁蛋,要是他在,他就能去他们家吃顿饱饭。安阿姨虽然凶巴巴的,可从来不让他吃馊的东西,每次他们吃啥他有啥,还每次都跟铁蛋的一样多,茴香鸡蛋饼,西红柿鸡蛋面,韭菜油炸馅儿的饺子……要真让他挑个人当妈,他肯定挑她。

    这不,正想着,忽然听见他二爷提到“安然”两个字,他灵机一动,趁着大家没注意,缩桌子底下,支楞起耳朵。

    “你真给安然的男人贴大字报了?!”这是何队长难以置信的声音,惊喜得都带颤音了。

    “哎哟瞧爸说的啥,我亲自去贴的还会有假?贴了十多张呢,她们撕了我又贴,她们堵家属区我就去厂区贴,今晚我还说,天黑前我要赶不回去就让老二去贴,咱们得再接再厉,把她男人的名声彻底搞臭!”

    牛蛋记得,这把声音是那个胖女人,她说的“老二”估计就是金蛋的二爸。

    何队长拍着腿称赞:“好啊老二家的,这招实在是高,她惹咱们,咱们拿她没办法,那就整她男人,哼,不是文化人当厂长吗,厂长也怕大字报!我要让他们今后在城里抬不起头来!”

    就连老婆子也跟着“好好好”的说,“对,你们小两口就得换着去,大字报不能断,今晚还得多贴几张,越难听越好。”

    “妈你就放心吧,我都写好了,老二今晚没事,说好的他会去贴,气死那个安然。”她话锋一转,“爸妈你们知道这个办法是谁教的吗?”

    大家看她眼神,“莫非是宝花?”

    何宝花谦虚的点点头。

    “哎哟咱们家宝花啊,可是女人中的穆桂英哟,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咱们先去贴半个月,再给市革委会写举报信,我就不信他们不去查安然和她男人,谁屁股底下没点屎啊,到时候肯定能找出他们的错。”

    何宝花谦虚的说:“是啊,我也是跟我公爹学的,他们在城里斗文化人都用这个办法,文化人爱面子,好使得很。”这叫啥,家学渊源。

    “跟着你公爹学,果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何队长竖起大拇指,“要是咱们也能有他的本事就好咯,哪还用在家种地啊,想当个领导官儿都可以,又有工资拿,又威风。”

    谁知何宝花却叹口气,“害,再威风又能怎么着,还不是得给人退位让贤。”原来啊,自从司旺八被扣在这儿开荒后,饭店“群龙无首”,她婆婆不知道受什么高人指点,居然把儿子小黄给安排进了饭店,顶他后爸的职。

    司旺八以前本来就不得人心,又好吃懒做,现在忽然去了个能干的,见谁都先笑三分的领导,职工们更喜欢谁,不言而喻。

    “你叹啥气呢,你男人有工作不比你公爹有工作强吗?公爹再好,那也不是亲的。”金蛋妈是个直肠子,话一出口,就让她婆婆啐了一口。

    “我家那口子顶个屁用哟,他心里就只有他老娘,每个月工资一分不剩全交给他妈,我一分摸不着,连孩子病了都得找婆婆伸手,真他娘的憋屈。”

    黄老太太是什么人,没接触过的单纯以为她就是个贪花好色的老女人,老不正经的骚货,可真正厉害之处只有生活在她手底下的人知道。

    尤其何宝花,那叫一个苦不堪言:以前刚嫁过去,说给安排个工作吧,婆婆说先生孩子。后来孩子生了,却是个女儿,说还是得有儿子才有根。现在儿子女儿都有了,可一说给安排个工作吧,又说孩子不能没人照顾。横竖就是想把她拴家里呗,那她就哪儿也不去,只管要钱带孩子。

    几个人又把安然给骂了一顿,仿佛她就是十恶不赦的坏蛋,破坏了他们好端端的小海燕生态,搞坏了他们的名声。

    何队长咬牙切齿的说:“那个老绝后,我看他以后还怎么跟我作对。”

    他们骂的”老绝后”就是姜书记。他们老两口现在无儿无女,确实在农村人眼里就是绝了后的可怜人。

    严格来说,他们并非一开始就这样,其实还是有过孩子的,只不过大儿子才六岁的时候病死了,小儿子后来在红星海子里淹死了,两个儿子死的时候年纪都不大,没能给他们留个后。

    但姜书记之所以在村里德高望重,社员们佩服他们的点就在于,这样不幸的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没有怨天尤人一蹶不振,更没有破罐破摔报复社会,人老两口该当书记当书记,该上工照样上工……甚至,安然来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俩居然没孩子。

    ***

    安然这趟回来,赶在陈大娘看见之前直奔姜书记家,怕她又来拖他们上家里吃饭。

    姜书记嘛,因为共事过一段时间,安然钦佩他的人品,把他当长辈尊敬,吃顿饭她也不会不好意思,反正她们也不是空着手来的。

    果然,老爷子看见她们非常高兴,忙着让老伴儿赶紧给蒸米饭,他们桌上正在吃的是几个硬邦邦的玉米馍,热情得真是拉都拉不住。

    安然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吃啥,就只给买了两罐老年奶粉和五斤旱烟,“叔和婶子你们别客气,我跟我妈没娘家,是把你们这儿当娘家的。”

    老两口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那我们可就不客气咯!”

    小猫蛋也很喜欢这两位老爷爷老奶奶,他们一张手,她就“咿咿呀呀”叫着想扑过去。“猫蛋长得可真快,走的时候才七八个月吧,现在都快会走路了。”

    “可不是,现在不爱让人抱着坐,得自个儿扶着板凳站起来,要么就得站在我膝盖上,又蹦又跳。”

    “能长是好事儿,这也快周岁了,断奶了吧?”

    “她妈给断了,要我的意思是断早了,现在条件比咱们那时候好多了,就是吃到三四岁,五六岁也没啥。”

    安然:“……”满头黑线。

    她在村里确实也见过,五六岁的孩子哭着跑到地里去掀妈妈衣服,要奶吃,她看着都怪不好意思的。

    正说着,门口忽然露出个黑梭梭的小脑袋,铁蛋眼尖,高兴坏了:“牛蛋,姨,是牛蛋!”

    姜书记忙叫他进来:“怎么,今儿那边又欠你柴钱了?你这孩子就是不会听话,给谁家打不好偏给他家。”说着,让他洗手,递过去两个结结实实的玉米馍馍。

    牛蛋狼吞虎咽几嘴下肚,噎得老鹅似的,“嘎嘎嘎”打了好几鸣才能说出句整话:“我就想多赚我二爷的馍,谁知道他这么抠门。”

    安然实在拿这个憨而不自知的牛蛋没办法,“你啊,别想着从他身上找好处,把自个儿肚子填饱吧先。”

    “嘿嘿,安阿姨你们回来真好,我可想死你们啦。”两个男娃娃,很快勾肩搭背去了。

    不过,准备出门之前,他又回过头来:“姜爷爷,他们骂你是‘老绝后’呢,你要是收了我当孙子,我以后就给你摔盆怎么样?”老人死后,要有后人摔盆。

    安然怔了怔,心说原来姜书记家是没后人的啊。难怪她以前记工的时候他们家只有老两口,她还以为他们子女是在城里工作的呢。不过,在血脉后代比山重的农村,他们还能过得如此洒脱,实在是令人钦佩。

    “安阿姨,他们还说了你的坏话,我也听到了,你要是给我点好吃的我就全告诉你。”

    安然从兜里掏出三颗大白兔奶糖,铁蛋一颗,猫蛋一颗,最后一颗在他疯狂暗示和期待下也给了他,嘚吧嘚吧一倒,这不就很快跟她的猜想对上了吗?一个个闲的蛋疼想整她,一天不惹她就不痛快活不下去了是吗?

    只是可怜宋致远被殃及池鱼。

    “婶子,您说何宝花是个什么样的人?”

    瘦条条的老太太叹口气:“我把你当自家人才说两句,她啊,从小就不是正派人。”多的不愿多说,因为老太太不爱背后说人。

    这倒是跟上次陈大娘说的对上了。“叔您跟我说句实话,如果小海燕没了何队长,能行吗?”

    姜书记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他品行不端,带坏整个生产队的风气,有他在一天,姜何两大姓就不可能和平共处,您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安然顿了顿,“我说句直接的,叔您年纪大了,总有一天得从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到时候他一人独大,这村里得乌烟瘴气成啥样?”

    姜书记沉默了。

    他是土生土长,祖祖辈辈都在小海燕村生活的老人了,一辈子的心血也是这个生产队,万一真像小安以前说的一样,以后大集体一解散,牛鬼蛇神全冒出来,这村子也就毁了。

    安然不是一定要跟何队长过不去,而是她知道未来,这个老头会把小海燕毁掉,他的贪得无厌,他的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及跟无良开发商勾结,上面欺瞒政府,下面欺压老百姓,所有赔偿款从他手里过都得被吃掉大半,像包淑英这样被他们害得地没了,房子没了,钱也没拿到多少的平头老百姓有很多家。

    他,就是活脱脱的村霸!

    如果他能活到扫黑除恶如火如荼那几年,那他就是行走的政绩。

    可惜啊,安然做阿飘的时候听说,他赚得盆满钵满后,带着几千万老百姓的血汗钱,移民美利坚了,然后在美利坚因为资产丰厚却言语不通,被当地人狠狠的坑了一笔,自个儿想不通,大桥上散步的时候被俩吸毒小青年抢了手表,推下河淹死了。

    你说气不气人?死也死得这么爽快,关键还把华国人的血汗钱便宜了老外!

    安然觉着,这一次她就得想办法弄死他,让他直接没机会吃血汗钱,没机会把华国人的钱便宜鬼佬!

    ***

    吃过饭,几个孩子实在太累,直接倒姜书记家炕上呼呼大睡。安然就出门去看药地,有了充足的源源不断的粪水浇灌,黄芪和贝母长势喜人,已经有膝盖高了,还开出淡淡的小花儿,十分漂亮。

    成片成片的药,开出成片成片的花海,这要是搁五十年后,那就是妥妥的网红打卡地,旅游开发绿色康养一条龙,安然有信心能把这一套玩转,可现在不行。

    现在,农民就只能种地,种什么也只能那些不懂农业的人说了算。

    她能把整座山头种成药材,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改革”了。

    真希望种啥农民能自个儿说了算的那天快点到来,她要做的事很多,而大环境的改善却是最大的先决条件,恰恰是她凭一己之力做不到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宋致远科研阻力小一点,小海燕的坏人少一点。

    “哟,安会计回来啦?咋也不来家里坐坐。”远远的,金蛋妈走过来,满脸得意。

    安然看过去,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笑了,三十出头的年轻妇女,上面红衣服,下头绿裤子,一双明显不合脚的军绿色解放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逃中老年秧歌队队员……最关键的是,她的胸部怪怪的。

    金蛋妈生过三个孩子了,在农村保养条件不好,胸部下垂是肉眼可见的。可现在,那胸部怎么高耸到锁骨下了呢?

    安然定睛一看,差点笑喷。

    原来是穿着新式内衣,可内衣太小,底围不够,背后的扣子扣不上,她就这么松松散散的堆在锁骨下。

    “安会计没见过吧,这是宝花送我的,城里女人穿的。”她得意的挺了挺。

    安然自从重生回来还真是没穿过这样的内衣,女人嘛,谁不想自个儿身材永远十八岁?可她过年都没来得及,也没舍得买件新衣服穿,看来是对自己太不上心了。

    回城第一件事,买件内衣,把身材保养起来,现在的任务是要钱,“金蛋妈,前几个月你是不是让我家铁蛋帮你挖野菜,挖的还不少?”

    “是有这么回事,但我给他钱了。”

    “一毛钱也是钱,打发叫花子呢你?”安然看着她一身古怪的半新不旧的衣服,“按市价,你得给他们每人补五块钱。”两个孩子满手的冻疮,流血流脓的口子,便宜她了。

    金蛋妈看着她伸出来的一只雪白的手,心里真不爽啊。明明都是一样在农村,她的皮肤总是比别人白点,样貌总是好点,哪怕生过孩子了,那该大的地方大,该挺的也是贼挺,村里老少爷们的眼睛,总会有意无意多看她两眼。

    曾经自诩是小海燕一枝花的她,真是恨死了安然。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把十块钱补上,就别怪我不客气。”

    金蛋妈娇笑两声:“十块,你抢人呐?我就是不给你能怎么着?有本事你来咬我屁股呗!”

    安然盯着她的眼睛,“真的不给,你想好了吗?”

    金蛋妈觉着,这安会计怕不是个神经病哦,她好端端凭啥给她十块钱?让孩子挖点野菜怎么了,一毛钱不是钱啊,他儿子上一次街也只花两块钱啊。

    安然一把拽住她,大声道:“走,那咱们就上大队部,好好说道说道。”

    安然平时可没闲着,一个人在单位的时候做俯卧撑,深蹲,身体素质真不差,想要拽着她可不难。而金蛋妈呢,天天干劳动的妇女,体力自然也不差,俩人算得上是“实力相当”。

    谁也不让谁,俩人就这么拉扯起来。

    上辈子摆地摊的时候,跟同行抢摊位,抢货源的,跟便衣和治安队的,不论男女她都干过架,安然还真不怵。趁着她没反应过来,眼疾手快一把从她身上扯下个东西,揣怀里就跑。

    金蛋妈一看宝贝被人抢走了,也不好意思再去追,只能扭扭捏捏的跑回家了。

    何宝花真是个不怎么讲究卫生的女人啊,安然捂着她穿过的内衣,差点没给熏晕过去。谁能想到看外表秀秀气气的女人,居然有腋臭呢?有腋臭那也不是谁愿意的,天生的问题没办法选择,那勤洗勤换总能行吧?

    不洗不换,难怪内衣都是当一次性的穿,穿脏也不洗,直接就送金蛋妈了。

    回到姜书记家,安然把铁蛋叫来:“你会爬墙吗?”

    “那得看是什么墙,就咱们厂里那样的,闭着眼睛也能上。”

    哟呵,小子还挺自信,“没那么高,就金蛋家那样的院墙,行吗?”

    铁蛋学着她:“欧克,啥时候去,现在吗?”

    安然把臭烘烘的内衣递过去,附耳小声的说了几句。刚交代完,哭哭啼啼的金蛋妈就带着陈小玉和婆婆追过来,她也不好意思说内衣被安然抢了,只敢说是“那东西”,毕竟农村思想保守,传出去她脸上没光,婆婆还不得撕了她?

    婆媳三人一副要把安然生吃了的模样,要不是姜家老太太和几个邻居媳妇子拦着,今儿一场大战势在必行。

    安然是能让人指着鼻子骂娘的人吗?她不出声,是在等什么呢?等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布谷鸟的叫声,而周围围观的人都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一副实在是被伤透心的样子:“金蛋妈,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跟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大家伙?”

    金蛋妈一头雾水。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几乎整个生产队男女老幼都出动了,一听这话还得了,纷纷起哄:“安会计你说呗,她都告诉你啥了?”

    “就是,快说来听听,让咱们也涨涨见识。”

    安然叹口气,为难道:“不是我不想说,是那种话,我也说不出口……”

    这下,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说啊,到底啥事儿。”

    “你说吧,咱们听着呢。”

    “就是,咱们给你作证,不是你故意要说出来的,是金蛋妈不仁不义,她做初一你才做十五的。”

    众人哄堂大笑。

    安然这才咬着嘴唇,十分为难地说:“唉,是她跟我说,说……”眼睛都不敢看周围的人。

    这下,人群都静止了,能让第一泼辣的安会计都说不出口的话,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啊!

    “她说,她看见她公爹和……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