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听的自称……
小六这个称呼是有点不太好听。
真不如他们老大镇三山的名号霸气。
不过,这不重要——
山贼们纷纷回过神,他说他是——
“墨者?”镇三山喊道,看着眼前金光灿灿的人,“你是墨门的人?”
此时视线已经适应,可以看清楚这是一个年轻男人,貌美肤白,穿着打扮华丽,连手中的剑都闪闪亮。
墨徒这打扮?这分明是个纨绔子弟上台唱戏。
“既然要假扮我们墨门,就该用点心。”高小六说,“多打听打听……”
他一脸嫌弃打量山贼们,有些把破衣服草鞋烧了,有些则还穿着,等着下一次用。
“我们墨者哪里这样丑陋!”
“你们真是丢人现眼!”
伴着最后一个眼字,高小六手中长剑一撩,站的最近的一个山贼发出一声惨叫跪地,掩住双眼。
“我的眼——”
动手了!其他的山贼们回过神,纷纷喊叫着举着兵器杀过去。
这纨绔小子的长剑如同他穿的衣服一般炫目,剑光一闪,人就倒地,眨眼间就躺了一片。
“杀了他,杀了他——”镇三山大声喊着,将手里的珠宝扔出去,“谁能杀了他,这些钱都归你。”
山贼们呼啸着扑上去,挥舞着各种兵器扑向那年轻人。
镇三山却转身向山下跑去。
身后剑鸣脆裂,高小六身形转动,看似轻巧无力,但速度极快,每一次剑光划过,身边的山贼都跌到在地。
这一下,不止镇三山跑了,冲过去的山贼们也纷纷掉头,四下逃窜。
“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掉!”高小六喝道。
伴着呼喝,脚尖点地,长剑向前,深夜的山林宛如疾雨跌落。
……
……
七星抬头看向前方,前方隐隐有山林。
孟溪长给的消息有具体的地名。
乔掌柜路途中听到案件虽然看起来四面八方,但仔细勾勒一下位置就会发现,始终围绕着一地。
而就在前天,距离此地外二十里又发生一起劫案,且劫匪颇有些肆无忌惮,未清除痕迹,官府也追查到这边来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
七星跳下马,拍了拍,马儿解除了束缚,嘶鸣一声自奔去,与此同时她向山林中奔去,隐没在夜色里。
……
……
夜色并没有让山林沉寂。
浓墨掩盖的山林奔跑声,惨叫声,兵器相撞声,声声不绝。
但惨叫声越来越少。
镇三山耳边回**着自己呼哧呼哧粗重的喘气声。
这可不是好事,人要是都被杀了,他也就危险了。
再跑快些再跑快些——
“你这个山贼跑得可不够快。”有声音从后边飘来,“可见很少训练,还不如我这个做平民温良百姓的勤奋,你们的日子真是比我们好多了。”
这声音幽幽叹叹,满含羡慕,很是真诚,但这种时候听起来只有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追上来了!好快!
镇三山身子一僵,一声大喊,握着刀向后砍去。
锵一声,刀剑相撞,溅起火光。
跟随声音而来的长剑被击开,人影飞**,落在一旁的山石上。
镇三山能当上老大也是有真本事的,只不过更为惜命,能逃就逃,不到迫不得已不使出来。
现在到了拼命的时候了。
一刀击退并没有再逃,而是连环刀,刀刀向高小六砍去。
高小六辗转腾挪。
“还行。”他并没有停下说话,“这刀法是练过的,下了功夫了,这才对,总不能你一点苦都不吃,当山贼也太舒服了。”
镇三山刀锋凌冽,一刀如噼山,一刀如斩海,夜色如浪起伏翻滚,但高小六身如剑影,灵动婉转,在翻滚的风浪中轻飘飘如柳叶滑过刀锋,滑过镇三山的手臂。
夜色里响起了镇三山的惨叫。
剑闪耀金光,金光里有血飞舞。
镇三山滚到在地,虽然胳膊没有砍掉,但削去了一大块,这条胳膊此时也没用了。
“好汉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他惨叫着哀求,“我再也不敢了,我是仰慕墨门,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高小六将剑甩了甩,嗤声说:“你这种废物我们墨门是不要的……”
话音未落,脚下一沉,伴着山石碎裂的声音,同时还有一张铁网弹出,将高小六罩住向下拉去,眨眼就消失在地面上,只余下一声惊叫。
原来这里有陷阱。
镇三山哀求变成了咒骂和狂笑:“……去死吧去死吧你们这些墨徒。”
他挣扎着爬起来,向陷阱看去,漆黑中有寒光微微闪。
那是布置在陷阱内的锋利刀尖。
这是他的山!
这是他的家!
就算他再技不如人,外来的人能打过他,但防不了暗算。
除了刚落入陷阱时候的叫声,此时陷阱内再无声息。
镇三山也顾不得去管这高小六是死是活,落入这个陷阱,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现在已经脱层皮了,必须逃命去。
镇三山爬起来,按着受伤的胳膊,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向山下奔去。
山林间似乎恢复了安静。
对于后山来说,更是悄无声息,层层山石旁的灌木轻轻晃动,有两人慢慢爬出来。
“没动静了。”一人低声说。
“不知道是老大死了,还是那墨徒死了。”另一个人低声说。
不管谁死了,这件事就结束了,他们就算逃过一劫活下来了。
两人靠在山石上松口气。
“那墨徒真凶啊,一副要把我们都杀光的样子。”一人心有余季说。
另一人则哼了声,声音几分得意:“哪有那么容易,这可是我们的地盘,打不过,我们还躲不过吗?”
是啊是啊,他们两个就及时躲起来,那墨徒适才从他们头上踩过都没发现。
“行了,趁着逃过一劫,我们快下山去避一避。”一人低声说。
等避过了风头,他们还能另起山头。
两人忙小心翼翼向前走,刚走两步,前方平地旋风,枝叶摇晃,两人顿时一个战栗,什么……
风停下了,一个人影站在山石上。
是也躲起来的山贼吗?
“谁?”一人颤颤问,“我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听一声低鸣,一道剑光袭来,余下的话便断裂在口中,人噗通跪倒一动不动了。
旁边的人一声尖叫,转身就跑,这当然是徒劳,也不过才转身,剑光刺穿了他的身体,扑倒在地失去了生息。
七星走过来,伸手将两人拎起,环视四周,她微微侧耳倾听,鼻翼微微翕动,片刻之后,看向一个方向。
两个矮胖壮的山贼被她左右拎着,宛如两捆轻飘飘的枯草,她脚步踩过
山林,如踏水无痕,无声无息。
……
……
陷阱里的无声无息并没有太久,陡然如有人猛地吸口气,砰地一声,铁网从下飞上来,人也随之而出。
不过落地的时候,脚步踉跄,单膝跪地。
刚跪下又忙站起来,高小六左右看了看,吐口气带着几分庆幸:“还好没人。”
这狼狈不会被看到。
他抬手按了按身上,发出嘶嘶痛声。
还好他自幼锤炼过皮肉,适才猝不及防落入遍布刀尖的陷阱,保住一命。
真是丢死人了,竟然差点栽在一个小山贼手里。
高小六狠狠骂了声,抓住长剑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如流星般追去。
镇三山跑得都喘不过气了,以前他总觉得这座山太小,藏起来不容易,现在只恨这山太大,大到不能三步两步逃离。
终于,山脚到了眼前。
但镇三山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后传来熟悉的疾风声。
“镇三山……”那声音更加幽远,更像从地狱里飘出来,“你害得我好苦啊……”
镇三山一脚没踩稳,滚了下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