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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利场人 正文 大误(2)

所属书籍: 名利场人

    大误(2)

    韦荞离开酒店,天色已晚。

    走出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的一幕。

    台阶下,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黄扬站在车门旁,恭敬等候。韦荞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了岑璋。他正站在不远处和政府高层谈话,讲得不多,偶尔说几句,立刻引得对方频频点头。

    韦荞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走了。

    申南城夜景磅礴,韦荞被人潮吞没,想起人生很多事。

    她想起多年前,在福利院,她最喜欢的,就是午饭时的一碗竹笋排骨汤。福利院清苦,一碗竹笋排骨汤够她愉悦好几日。虽清贫,但不困苦。说到底,这是小孩子的福气。

    有一日,她排队打饭,人很多,她等很久,终于等到一碗竹笋排骨汤,可是转身就被人撞翻在地。她不恼,站到队伍最后面,重新排队。轮到她,食堂阿姨略带为难地对她说,韦荞,没有了,今日的竹笋排骨汤全都打完了。

    院长知她脾性,自己没有的,别人施舍给她,也断然不会肯要。院长仍是将自己的那碗竹笋排骨汤让给了她,小女孩果然倔强说“不要”。院长对她道:“韦荞,拿好了。以后这种事,总还会有的。要懂得拿好,知道吗?”

    很轻很轻的话,仿佛禅机。

    禅机难悟,临到三十岁,她才参透一二。

    丈夫、婚姻、爱情,一一成为她生命中的“竹笋排骨汤”,她一直在排队,恐惧会失去。每临脱手而去,碗碎了,捞不起,她舍不得丢,就将碎片放在心里。碎片有棱有角,将她扎得千疮百孔。人心肉长,她挨得住一生吗?

    其实她很爱岑璋,从很久以前就是了。他每一次靠近,她作势要拒绝,都是口是心非。就像拥有无忧童年的小孩子,过年吃巧克力,忘乎所以地快乐,明知总是要吃完的,最后总是眼巴巴地会问“还有吗”,为的就是等大人那句“好,再吃最后一颗哦”。这最后一颗巧克力的意义,就名为“宠爱”。

    岑璋就是她生命中会给她最后一颗巧克力的人。

    她是那样深信过他。

    就像古时人家,客堂一定会有的那张四方红木桌,天长地久,迎来送往,沧海桑田不会改变这张红木桌一直会在那里,地老天荒。岑璋在她心里就是这样,不会走的。

    直到阮司琦告诉她,最后一轮三亿五千万的竞价,是岑璋出手了。

    韦荞心里很多东西,“啪”地一声就那样断了。

    她可以接受岑璋参与250亿银团融资,可以接受岑璋为考察银团融资而陪同阮司琦出席观摩,可是她绝对不能接受岑璋私下授意阮司琦的这一次举牌。

    公对公,是行业规则;私对私,代表的就是他对她的立场了。

    他的立场换了人,不再向着她。

    韦荞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她的安全感是靠无数细节一点点撑起的,整整十年,很难的。她就像小动物筑巢那样,一点一点地捡树枝,在心里搭建起一个安全的角落,她坐进去,从此世间风雨都淋不到她。岑璋毁掉了她的小角落,令她无家可归。

    一片水光,掉在屏幕上。韦荞伸手去擦,正巧电话进来,她不小心按下通话键,岑璋熟悉的声音瞬间传来:“你一个人去哪里了?没见你回道森,也没回家,车也还停在酒店,我一直在门口等你。”

    韦荞擦掉眼泪,又不断掉下,她笑了下,全然不让自己的模样被他听去,“等我干什么?”

    岑璋沉默了下,放软语气,“你在哪?我来找你。我们先回家,我有话对你说。”

    “不用了。”

    韦荞拿着手机,不疾不徐地朝前走,全然不知东南西北。

    “电话里说,一样的。”

    偏爱抽离的过程就像一场大手术,再好,也回不到从前了。韦荞感谢三十年风雨,令她学会在人生任何境地下都冷静控场。脸上全然已是泪水,声音依旧平静,不露半分痕迹。

    “岑璋,我从吴镇回来和你和好那天,我对你讲过,我想慢慢来,看看我和你是不是真的合适在一起。这几天,我认真想过了,我想和你结束了。”

    “你总是要和许立帷比,也许你是对的。我和许立帷认识二十七年,我没有一天后悔过认识他这个朋友,许立帷情绪稳定,懂得尊重,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争执,这种关系很舒服,我不需要担心他会走,他也不用担心我会变。”

    “可是岑璋,你不一样,你让我好累。如果再来一次,大二那年,我希望我不会再选修《石油经济与地缘政治》,不会再意气用事和你辩论,我希望我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不过还好,这些都过去了。我,韦荞,想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岑璋,我们结束了。”

    不等岑璋回话,韦荞垂手挂断通话,泪落如雨。

    她对自己说不要紧,要挺过去才可以。家里还有岑铭,她不能让孩子看见,她已经是一个失败的妈妈,从今往后还会是一个失败的妻子。

    ****

    在韦荞的主导之下,道森新春季爆红。

    客流量、销售额、净盈余,一系列关键指标的绝对值和增长率皆创新高。资本市场率先反应,对道森成长性表现出热情追捧,道森股价一路走高,每股收益十分可观。

    元旦跨年夜,道森全体高管留园,为游客送上新春祝福。凌晨一点,道森度假区结束新年狂欢派对,于盛情中闭园,销售额和话题度创下十年来新纪录。

    韦荞忙里抽空,还干了一件大事:她将岑璋对道森的那笔百亿财务投资,按照合同利率,本金利息一次性全部提前偿兑了。

    今盏国际银行方面,梁文棠亲自负责承接这项工作。韦荞对梁文棠很有专业好感,梁总监总是以一身西服示人,文质彬彬,公事包是银行人最常拎的“得力”方形袋。可就是这样一位掌控今盏国际银行财务生杀大权的高级管理人,在和谈当日听了韦荞一番打算,也楞在当场。

    梁文棠不得不动用私交,请其余人暂且离席。会议室里,只剩他和韦荞两人,梁文棠倾身向她,声音很担忧:“你怎么会和岑璋吵成这样?”

    韦荞公事公办,不做他想,“我走的是正常业务流程,道森董事会也一致通过了,不会有问题。”

    “韦荞。”

    梁文棠放软语气,“岑璋那时候是担了被董事会弹劾的风险给道森批了这笔财务投资的,你想要在公事上和他划清界限,未来不和今盏国际银行发生交易就可以了。岑璋在今盏国际银行也要做人的,他给了你,你还甩在他脸上不要,岑璋会很难堪的,也会很伤心的。韦荞,岑璋最近不太好,连我都找不到他在哪里,岑璋从来不会这样的。”

    韦荞坐着听,没有表态。

    半晌,她擡头看向梁文棠,声音哑了:“梁总监,还是要麻烦你,你帮帮忙。”

    梁文棠分明看见韦荞已然红透的眼眶。

    他一时被震住,下意识就点了头:“好吧。”

    ****

    道森新一季业绩报告出炉,强势增长的盈利数字成为韦荞的底气与门面。新一届股东会,韦荞控场,全体股东心服口服。

    结束股东会,韦荞回到办公室。与沃尔什的竞争徐徐展开,韦荞千头万绪,分身乏术。

    这天下午,许立帷没有敲门,径直闯入总裁办公室。

    韦荞还在开会,冷不防被打断,眉头一皱:“你什么事?”

    “韦荞。”许立帷脸色凝重,“岑璋出事了。”

    一宗飞来横祸缠上岑璋,源头在赵新喆,岑璋完全是被拖下水。

    《南财周刊》,申南城传媒界的龙头老大,十年来稳坐财经媒体的头把交椅。一篇深度财经专栏横空出世,作者知名不具。

    专栏写得不长,总篇幅一千字,内容却十分了得。作者开宗明义,直指今盏国际银行董事会主席岑璋的私人银行账户混乱,与高利贷关系密切。

    文章贴出有力证据:深夜暴雨,岑璋下车,步入锦流堂的身影被高清镜头全数拍下,而岑璋私人银行账户的一笔银行转账,收款人也正是锦流堂。文章最后,作者发表评论表示,对于总资产规模超万亿的全球性银行而言,岑璋是否合适担任今盏国际银行董事会主席一职,值得打一个问号。

    周刊出街,舆论一片哗然。

    “高利贷”三字十分敏感,当事人又是岑璋,令人不胜惶恐。岑璋身份敏感,今盏国际银行在他一人掌控之下,近万亿的总资产规模,一旦坐实岑璋涉嫌高利贷,今盏国际银行的公众信誉将一夜崩盘。

    金融,无非两件事:信用和杠杆。

    信用荡然无存,金融崩溃就是必然。

    久未露面的岑璋在第一时间召开新闻说明会,公布今盏国际银行财务报表,请国际审计事务所介入。通过公开审计表明,岑璋和锦流堂之间的三亿资金交往,完全出自岑璋个人资产,而与今盏国际银行无关,与储户资金更是毫不相关。

    此篇财经报道严重失真,岑璋吩咐法律团队,启动对《南财周刊》的法律制裁,要求巨额赔偿。

    然而,舆论发酵,颇为不利。新闻事件的天然传播属性决定,公众总是更愿意相信恐慌的一面。

    岑璋当日闸机离城,飞赴北美、东南亚等商业中心城市。再出现,已是在各大巨头的私人宴席上。调停斡旋,是他的责任。岑璋人脉广、生意多,出了这等岔子,商界还是卖他面子。

    即便卖面子,酒还是要喝的。

    岑璋不好酒,又有轻症胃炎,商业应酬无异于酷刑。周刊见报,都是岑璋一杯接一杯仰头灌酒的样子。

    事件愈演愈烈,韦荞的下场,令新闻舆论再次发酵,推向风口浪尖。

    当天新闻见报,韦荞心急如焚。此事完全因她而起,岑璋是彻底的受害人。事态凶险,她很清楚信用崩盘的恐怖程度。岑璋被拖下水,险象环生。她打他电话,他不接。再打,他索性拒听。韦荞隔岸观火,焦心如焚:岑璋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赵新喆”和“道森”公之于众,一力承担了新闻事态的严重后果。

    ——明明,他是那么讨厌赵新喆和道森。

    人间百戏,暗室不欺,岑璋从来都有情有义。

    隔日,道森召开新闻发布会,韦荞亲自带赵新喆现身出席。

    现场,韦荞对三亿欠款事件澄清说明,赵新喆向公众鞠躬致歉。韦荞强调三点:第一,赵新喆的三亿欠款和道森无关,是个人行为;第二,岑璋的三亿资金介入,纯属私人资金,和今盏国际银行无关;第三,她身为道森首席执行官和大股东,对道森股东赵新喆没有约束尽责,难辞其咎,同时,对拖累今盏国际银行卷入此次事件,深感抱歉。

    新闻稿发布,舆论哗然。

    韦荞深谙媒体之道。

    在申南城,韦荞被媒体称为“自己人”,再大牌的记者见了她都会客气喊一声“荞姐”。韦荞作风正,行事爽,有钱一起赚,有好一起分,有时媒体官司缠身,韦荞还会把道森出了名的法律天团借过去用。这些年下来,媒体和她关系亲不亲,自不必说。

    韦荞懂得进退,在该用媒体时绝不手软,亲自约见各位传媒巨头,要求把岑璋那宗三亿新闻事件的影响力降到最低,同时双手奉上巨额红包,媒体欣然配合。

    一时间,岑璋和今盏国际银行压力骤降。

    凌晨,韦荞在总裁办公室咬着手指来来回回地走,觉得这样还不行。今盏国际银行和岑璋的金融信用是岑家三代人用百无败绩的成就换来的,如果毁在她手里,她以死谢罪都不够。

    度假区业态面对数以万计的公众运营,韦荞练就一身危机公关的本事,关键时刻谁的手段都没她狠。韦荞艺高人胆大,为了岑璋和今盏国际银行的声誉决定把事做绝:你咬死岑璋涉嫌高利贷是吧?我就把锦流堂都洗白给你端出来看看!

    可是问题来了:她和锦流堂完全不熟,人家凭什么听你话配合你?

    没关系,申南城卧虎藏龙,她不熟,有的是人熟。

    韦荞迅速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手指“嗖嗖”下滑,找到一个群:南城国小小学部一年级(1)班宝贝守护队。

    ——其实就是班主任和家长的家校联系群。

    消息页面停留在三天前,班主任张虹按例发提醒:根据《关于2024年部分节假日安排的通知》精神,现将2024年春节放假安排通知如下,2月10日(下周六)起本校放假,请及时做好住校生的接送工作。各位家长,收到请回复[抱拳]

    下面是齐刷刷的一片“收到”。

    那天凌晨两点,最后一条回复在群里跳了出来。季封人爸爸顶着一朵盛开的栀子花的中老年风格头像,规规矩矩回复了一声:收到。

    韦荞第二天看到,囧了半天,很难把季封人爸爸和几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遭遇反垄断调查的唐家主事人想成同一个人。

    但这会儿,韦荞却从这条规矩的回复中看到了一线希望:一个人,不管来头多大,进了家长群,那些来头就都没了,所有人都平等地只剩一个身份,XX爸爸/XX妈妈。

    韦荞心一横,鼓起勇气向季封人爸爸发送了好友申请。

    季封人爸爸没理她。

    韦荞一夜没睡,握着手机等到天亮。隔日清早,“叮”地一声,一条微信消息跳亮了屏幕:好友申请已通过。

    韦荞心如擂鼓,本着急事特办的规矩也不打算客气了,直接拨通了对方的微信电话。

    很快,有人沉声接起:“喂?”

    韦荞精明地把一声“唐总”咽了下去,一开口就大幅度拉近了和对方的距离:“封人爸爸,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是岑铭妈妈。”

    “……”

    唐律握着手机,动作一顿。

    ——这估计也是他第一次被人从这个角度套近乎拉关系。

    他适应得不错,接了韦总这单走后门的人情:“有事吗?”

    清晨,唐律正在庭院吃早饭,满庭院的栀子花,四季不败。季清规喜欢栀子花,喜欢到严重偏爱的程度。唐律有次跟季清规吵架,失手打碎卧室床头柜的花瓶,季清规伸手就去拦。她这个人很不怕死,摆烂起来也不是很想活,那天人一倒把整个轮椅都撞翻在地,季清规的头撞在床头柜上,鲜血直流,手里硬是紧紧接住了花,一整个玻璃花瓶全砸在她手上,缝了十几针。唐律当场就跪下抱起她,疯了似地叫医生。

    构建和谐家庭,任重道远。

    庭院里,主厨推来餐车,将早餐一一端上桌,垂手道:“太太,您的燕窝粥,请慢用。”

    唐律分神一秒,拉下季清规的手,语气不善地对主厨道:“凉好了再拿过来,把太太烫到了你负不起责任。”

    主厨连连称“是”,迅速照做。

    季清规不吃他这套,挣开他的手,“打你的电话,别让韦总等久了。”

    一番动静被韦荞全数听去,她心思一动,朗声道:“封人爸爸,替我谢谢封人妈妈,上次季封人生日会,多谢她陪岑铭下围棋,岑铭回来后一直念念不忘。”

    一声“封人妈妈”,听得唐律很愉悦。季清规对他不冷不热了多年,但她再看不惯他也是他儿子的妈,这让唐律觉得一下子拉近了和老婆的距离。

    唐律快人快语:“韦总,你找我什么事?”

    韦荞:“我想借柳惊蛰一用,陪我去锦流堂走一趟。”

    唐律送她一次翻盘的机会:“好,我让柳惊蛰来找你。”

    当天上午,韦荞直闯锦流堂,和柳惊蛰一道把锦流堂的业务摸了个透,下午就领着国际审计事务所进驻锦流堂,把账面洗了个遍,向媒体放出风声说有上市打算,要争做“互联网金融IPO第一股”。

    傅舅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他就是个放贷的,业务内容很简单,守着一亩三分地混个温饱就挺好,冷不丁来了韦荞和柳惊蛰两座大山,逼着他进步,要上市融资,要做大做强,把傅舅都搞蒙了。他不怕韦荞,可是他很怕柳惊蛰,柳惊蛰早年在唐家负责追债,堪称放贷追债骨灰级元老,现存这一行很多玩法都是柳惊蛰玩剩下的,论年纪傅舅都能当他爹,见了柳惊蛰还是恭恭敬敬喊一声“柳总管”。

    傅舅被韦荞一通操作搞得战战兢兢,不禁问柳惊蛰:“韦总这么搞不行啊,我们这点小生意,哪还能上市,可别召来审查啊……”

    “韦总叫你上,你就上,叫你下,你就下。”柳惊蛰上岸多年,规规矩矩做生意,冷不丁被叫回来搞旁门左道,虽然他很会,但也很烦躁,“韦总把关系都通到我老板那里了,你就受着吧,没办法。”

    傅舅:“……”

    新闻见报,媒体纷纷用“误会”二字来总结岑璋的三亿高利贷事件。这怎么能叫高利贷呢?这叫传统银行人和互联网金融的一次偶然合影!

    风波过去,韦荞送走柳惊蛰,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片刻。

    韦荞打岑璋电话,岑璋还是不接。韦荞心里着急,坐在办公室捏着钢笔想对策,几乎要把一支笔捏断。

    许立帷推门进来,“怎么样,岑璋有消息过来了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正中韦荞心急之处。

    韦荞担心岑璋担心得快疯了,连日来的焦虑正愁没地方发泄,许立帷撞在枪口上,迎面就遭到韦荞一顿痛骂:“我问你,你吃饱了撑的,那天没事抱我干什么?岑璋对你介意得要死,你不知道吗?你有钱赚,有命花,财务自由又没有结婚,日子逍遥自在得很,你脑子进水了到底是哪点想不开,非要靠在我身上学人家十几岁青春期忧郁?你往我身上一靠,在岑璋眼里就跟我们睡了没两样,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当年替你上课替你签到还替你去实验室送饭的恩情吗?岑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以死谢罪吧!——”

    许立帷:“……”

    韦荞二十七年都没冲他骂得那么狠过,许立帷一时都被她骂晕了。虽然韦荞平时都不太会去顾岑璋死活,可要是岑璋受刺激太狠真不想活了,韦荞就会真急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你别急,千万别急坏自己啊。”许立帷端正态度,积极认错纠错,“我去哄,我现在就去,一定把岑璋哄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