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一晃皇太子李恒已经满周岁,今日乃是他的生辰,然而他觉得十分的烦忧。
李恒想着,睁着自己的大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上蹿下跳的两个人,当然,他也不会说太多的词句。
若是此刻他满了三岁,八成要要吼道:一把年纪,都为人爹娘了,能稳重点么?
贺知春放下了手中的玉玺,捅了捅崔九,“九哥啊,咱们是不是得让太医给恒儿瞧瞧,你说他怎么都不笑呢,我们老李家的人,虽然各有不同,但是我爱笑,我爹爱哭……他这是随了谁呢?”
不怪贺知春着急,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板着一张脸,像别人欠了他十万金一样的人了,老子一不是你爹,二不是你娘的,没得惯得你。
噢,不对,她是李恒的娘。
崔九也有些着急上火,他黑着脸说道:“想想某的那个好爹。”
贺知春一口口水差点喷出来,天哪!难道李恒像的是他爷爷,日后是一个冷面太子兼渣男……
她这么一想,打了个寒颤,为了日后的小娘子还有一条活路,李恒这个臭小子必须乐起来。
她想着,对着李恒做了几个鬼脸,譬如捏着鼻子挤下巴,整得自己跟狐貍似的。
亦或者用手捂住脸,然后又松开,可整了半天,李恒都只是淡淡的瞅了她一眼,然后又自顾自的玩玩具去了。
这还得了!
你娘亲我,在早朝的时候都大杀八方,大获全胜了,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孩子!
她正想着,就瞧见崔九戴着一个小猴子的面具,开始摇着铃铛,手舞足蹈起来,一边跳还一边念念有词,“阿爹的小阿恒,你就笑一笑,你不笑,你娘就不笑……阿爹的小阿恒,你就笑一笑,你不笑,你娘就咆哮……”
贺知春瞧着他那滑稽的样子,笑得前合后仰,眼泪都快出来了。
可扭头一看,李恒还是一副藐视众生的模样,他若是能说长句,八成会说,这父母……能换一个么?
崔九跳了半天,见没有效果,将那铃铛递给了贺知春,“阿俏,轮到你了。”
贺知春想了想,“李恒,你若是笑一下,今日朝食就不给你吃蛋羹。”
蛋羹绝对是李恒最深恶痛绝的食物,没有之一。
崔九鄙视了贺知春一眼,“好男儿怎么能为小利所诱!”
李恒动了动嘴角,扭过头去不看贺知春,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照旧给吃蛋羹。
贺知春也没有办法,“要不咱们传太医吧?一会儿就是周岁宴了,宾客都要来了,恒儿怎么逗都不笑,咋整?”
说话间,就听到宫人通传说是贺县公来了。
贺知春一听,喜上眉梢,“二哥,你回来了。”
崔九见贺知春像是花蝴蝶一般的迎了上去,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感谢圣人让贺知礼当了阿俏的哥哥,不然,皇后姓啥可就难说了。
这贺知礼过了这么些年,东奔西走的,非但没有变得粗糙,反倒因为见多识广,显得气度非凡。
贺知礼拍了拍贺知春的肩膀,“都当了皇帝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某刚从海上来,带了些明珠,给恒儿打珠子玩。”
他说着,走了过去,一把抱起李恒,说起来,李恒如今越长越像贺知春了。
贺知礼一抱上李恒,贺知春与崔九就傻眼了,只见李恒裂开小嘴看着贺知礼九笑了。
贺知春差点哭出来,爹啊,你看你选了个啥皇太子啊,这就是个色胚子啊,日后大庆亡国了,不要怪我怪你啊!
这小子的性子是天生的啊!真不怪我啊!
崔九伸长了脖子,照了照镜子,“某觉得,怎么两个生得也不丑啊!挺美的啊!”
贺知春白了他一眼,“有我二哥美?”
崔九泄气了,那肯定是没有。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算了吧,不笑就不笑,日后说不定大庆们一瞧那张冷脸,就不敢叨叨了呢。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不一会儿,宫中的人越发的多了,轮流的给皇太子送生辰贺礼。
首先上来的就是平王,他提着一个小笼子,里头装着一只鹦鹉,笑道:“殿下啊,这只鸟儿聪慧,会说人话,送给殿下逗乐子。”
那鹦鹉颇为识时务的叫了一声,“殿下,殿下!”
李恒看了鹦鹉一眼,又看向了平王,平王被他看得古怪起来,一拍脑门,慌了神,咳咳,殿下,某绝对不是讽刺你只会说几个字,跟个鹦鹉一样啊!
平王败退,拱了拱手,讪笑道:“以后都不用担心我们殿下会玩物丧志呐,国之大幸!”
褚登善哼了一声,马屁精。
他想着,提溜着上好的一套文房四宝,外加全套的褚氏字帖,舔着老脸笑道:“殿下啊,看看这个看看这个,你阿娘想问老夫要,老夫都没有给啊,老夫一瞧你的小手,就知道你日后定是书法大家啊!”
平王立马哼了回来,到底谁是马屁精!
可是李恒还是没有笑。
褚登善简直想要哭天抢地了,难道这辈子就没有可以继承他衣钵的孩子出生了?殿下明显不喜欢写字,对文房四宝不感兴趣啊!
说好的,某送出礼去,你就抓起来咯咯的对某笑呢?
完全没有啊!
褚登善咬了咬牙,“殿下从小就知道节俭,不爱奢华之物,此乃国之大幸啊!”
贺知春同崔九在一旁瞧着直乐呵,我们受的苦,现在轮到你们啦!
英国公也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这殿下不爱文,那就是好武啊,艾玛,武将有福了啊!
英国公想着,走了上来,拿着一把小匕首,“贺殿下生辰,日后长成气吞山河的好儿郎。”
李恒伸出手来,摸了摸小匕首,也没有笑。
英国公因为前头那一群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笑算什么啊,他摸了一下,就已经是胜利了啊。
他想着,为自己的乐观开朗感动了,忙不叠的退了下去。
等所有的人都送完礼了,小小的李恒这才觉得身上松了一截。
所以,这群大人都在干什么呢?
爹娘已经唱了一大早的大戏了,这么一群人,怎么也要来唱一遍呢?简直是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