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和秦子忱聊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出去。等她出门之后,秦子忱皱起眉头,开始认真思索,他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面熟……十分面熟。
他忍不住有些头疼,随后又想,不知苏清漪在哪里,是不是在找他?
他得快些想办法出去才好。
而苏清漪在天剑宗休息了一会儿后,慢慢醒了过来。丹染一行人守着她,见她醒来之后,丹染忙道:“师妹,你没事吧?”
“还好……”
苏清漪撑着自己起身,而后便看到丹染被丹辉一巴掌拍到头上,骂道:“叫什么师妹,叫前辈!”
说着,丹辉走上前来,笑眯眯道:“不知苏前辈乃大乘大能,我宗之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苏清漪愣了愣,随后便知自己恢复大乘期是被大家都知道了,沉吟了片刻,认真道:“清漪隐入天剑宗乃被逼无奈之举,但后来拜入天剑宗门下、成为秦道友的弟子,却是真心实意。如今天剑宗乃清漪宗门,清漪自然也将以命相护。”
丹辉面上表情一僵,便就是这时,云虚子笑着走了进来,拍着手道:“好好好,直接收个大乘期的徒孙,老道欢喜的很!”
说着,云虚子走到苏清漪窗前,睁着眼盯溜溜看着呆愣的苏清漪道:“怎的,徒孙,不认识老道了?”
“师……师祖!”苏清漪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叫出声来。云虚子大笑出声,随后叹了口气,冲旁人挥了挥手,众人无奈对看一眼,转身离开。
等房内只剩两人后,云虚子收了面上笑容,露下颓然的表情,叹息道:“徒孙,如今我子忱不知何去,也就只有你能来服侍老道了。”
苏清漪:“……”
“好罢,开个玩笑,清漪,此行沧州,你可有所获?”
“师祖,师父必不是堕道入魔。”苏清漪擡起头来,认真道:“我到邪气中心去过,发现有一道师父留下的音讯。”
说着,苏清漪拿出传音符来,秦子忱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沧州有变,速带人来。”
“还有呢?”云虚子认真思索着,苏清漪想了想,又将在在邪气中见过秦子忱一面说了出来。云虚子皱着眉头,许久后,他道:“子忱之事你无需再多想,我们当务之急,是先将那冲天邪气镇压下去,然后顺藤摸瓜查下去,查到了这邪气缘何而来,是谁做的,子忱之事,或许就有眉目了。”
“可是……”
苏清漪着急出声,云虚子面色一凛,认真道:“清漪,我知道你担心子忱,可是你须得记得,儿女情长之前,你我皆为修士。大是大非,你当有前后之分,子忱我们会找,可首要之事还是封印邪气,你可明白。”
苏清漪没在说话,她抿紧了唇。云虚子擡起手,抚上床上两把细长的剑,目光里全是叹息:“若子忱在,你想想,他希望你如何做?若那千万百姓的性命换他一人活下来更大的几率,他会开心吗?”
听到这话,苏清漪僵了僵,许久后,她低垂下头,慢慢道:“好……”
两人一时无话,云虚子等了许久,见苏清漪再没什么说的,拍了拍她的肩道:“我们已经派了所有能派的弟子出去找了,你且安心休息,等你休息好了,便同我去幻音宫。幻音宫代宫主萧溯发帖邀十大门派各自派出一位合体期以上修士前去商讨镇压邪气之法。沧州乃幻音宫主管,你去的时候压一下修为,倒是若突然有变,也能算个防备。”
“师祖的意思是,怕幻音宫有问题?”
“子忱与幻音宫本就有过节,到敌人地盘上,还是小心些。”
说起秦子忱和幻音宫的过节,云子虚面上有些讪讪。咳嗽了一声后,便道:“你先休息吧。”
苏清漪在天剑宗休息了几天,身体伤势几乎消除之后,云子虚便打算出发。出发前夜,薛子玉突然来到她屋中,认真道:“清漪,轩华老祖有请。”
面对轩华,苏清漪有种很复杂的情绪,一般来说,能不见她是不想见的。但是对方派人来请,估计也不是什么小事,于是她还是到了南山。
去的时候,轩华正坐在蒲团上,面前香案前放了一个女子的画像,女子面容美艳,修真界美人众多,然而这个女子却仍旧是出类拔萃,只看画像,便美得让人惊叹。
轩华看着画像发呆,听到苏清漪来了,他也没有回头。苏清漪负手走到他身后,也没多话,陪他一起仰头看着画像。
“两千三百年前,我初次见到凝华。”
轩华看着画像,淡然出声:“那时候我以为,她会是我的一生。后来她走了,时间久了,我慢慢发现,原来过往的人,终究会在时光里平淡下去。哪怕你记得她的美,她的好,对她至死不渝的爱情,却仍旧会无法抵挡的,让时间消磨了她的颜色和重量。”
苏清漪不说话,静静听着。月光落在女子面容上,让女子沾染了几分仙气。
轩华闭上眼睛,叹息道:“清漪,昨夜我于天道有感,我大劫将至,这是一道生死劫。”
“生死劫?”苏清漪想起当初轩华同她说过,她与秦子忱乃他的劫数,不由得警惕起来:“莫非你的生死劫与子忱有关?”
“不知。”轩华摇头,广袖一挥,苏清漪手中便出现了两个玉牌。
“玉牌上含着我三道剑意,危急时刻你可用来帮你。另一个是玄罗令,只要你将灵力灌入玉牌之中,所有在玄罗令之上滴过血的人可以瞬间出现在你身边,但玄罗令至多十天用一次,切记。”
轩华说得认真。苏清漪抿了抿唇,握着手中玉牌,好久,终于道:“多谢。”
轩华没有说话,他擡头看着画像,声音中有些疲惫:“我乃天剑宗老祖,从来留守天剑宗,不到危急关头不得出山。若子忱之事与我的生死劫有关,那必然危机重重,此番不能亲自出山帮你,望你多加小心,切勿莽撞。”
“是。”苏清漪下意识拱手,片刻后,又立刻反应过来,内心别扭不已,转身道:“我走了。”
“万事小心。”
苏清漪没有理会,径直走了出去。
第二日,她便随云虚子赶往沧州。云虚子是个很麻烦的人,明明已经是大乘期修士,还没辟谷,一路上边走边吃,走时还不忘带着自己的家禽,时不时要落下来喂养一会儿家禽。
苏清漪心中焦急,每次看着云虚子嘴里叼个鸡腿喂着那群叽叽喳喳的家禽,她就有些焦躁。云虚子倒很是沉稳,拍了拍手中糠谷同她道:“徒孙莫急,这人世间的大多事,你都得慢慢来,若是太着急,必然是要出事的。”
“师祖莫非是觉得幻音宫此行有什么问题?”苏清漪立刻绕道阴谋上去,云虚子叹了口气,抚上自己胸口,一脸沉重道:“老道只是觉得,老道一个老人家,赶路太快,心慌!”
苏清漪:“……”
“不过,行走江湖,总要有些好习惯,”云虚子擡起手来,指了指周边道:“你听?”
苏清漪瞬间将神识探出去,云虚子一把按住她的肩,摇头道:“非也非也,用耳听?”
苏清漪不是很理解,但却仍旧按照云虚子的说法,静下心来,认真听着周遭的人声。她本就是开了顶级剑骨的人,这样静下心来倾听,慢慢内心越发安定下来。
虫鸣之声、树叶飒飒作响之声,酒馆中人的议论声。
“幻音宫此次邀请了十大门派合体期高手,听说各门各派都不放心,纷纷派出了自己的精英过来。”
“哈哈哈……这批傻子,难道不怕蹈蓬莱覆辙?蓬莱秘境里,各大门派新秀都折了吧?”
“这位道友你就不知了,听说蓬莱里的弟子都被天剑宗的静衍道君救了出来,魂魄好好的呢。”
“静衍道君啊……唉,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堕道了呢?”
“听说幻音宫宫主萧云云曾经是他未婚妻?”
“什么幻音宫宫主,她现在还在冰棺里躺着没活过来呢!现在幻音宫管事的换成萧溯了!”
“萧溯是何人?”
“传说中那个幻音宫的天才啊!八十岁元婴那个,幻音宫最年轻的长老……”
议论之声嘈杂纷纷,苏清漪静静听着。云虚子点点头,继续喂着自己的家禽。两人就这样一路散漫走着到了幻音宫,成功成为了幻音宫最迟去的两人。
苏清漪本以为,到幻音宫时必然引来众多不满,谁知等真到了此处,却发现所有人早就习惯了一般坐在位置上,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男子坐在高坐上,冷笑出声,同旁边白衣男子道:“我就同你说,这厮绝对不会按时到,让你不要赶,你总要赶着来。”
“这是一剑门的黑白双煞,黑的那个叫小黑,白的那个叫大白,年轻时候两个人都没打赢我一个。”
云虚子压低了声音,给苏清漪介绍。他声音虽然故意压着,但在场人谁不是合体期以上的高阶修士,他压着声音说话相当于没压,黑衣修士拍案而起,怒道:“云虚子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有种打过!”
“老道不和手下败将再打。”云虚子摇了摇头,拖着苏清漪就往上方空着的位置坐过去,与黑白修士隔着一个金座坐着。苏清漪压了修为,静静站在云虚子身后,没敢落座,黑衣修士冷哼道:“怎么,天剑宗面子这么大,连个金丹期的修士也能带来了?”
“这是我徒孙,来见见世面。而且我徒孙于阵法之道很有心得,说不定能出出主意呢?”
“有星云门的沉竹道君在,你可就拉到吧!”黑衣修士不屑出声,云虚子目光落到沉竹身上,擡手道:“沉竹道君晋阶合体期了?恭喜恭喜。”
符修本就不能单纯以修为看实力,沉竹虽然常年位于出窍期,可早在刚步入出窍期时就击败过两个合体期修士,所以在场根本没人敢小看他。更何况他如今晋阶合体期,众人更是倍加礼遇。
沉竹拱手笑了笑,温和道:“偶得机缘,算是运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云虚子认真道:“我运气就一向比小黑好。”
“臭不要脸你说什么?!”
黑衣修士炸了,白衣修士拉住他,安抚道:“小黑,别生气。”
“你叫我什么?!”黑衣修士怒睁大眼。
白衣修士:“……”
片刻后,他认真纠正:“黑山。”
两人争执时,一个女子飘然而至,她穿着一身青衣,手中握着一根竹笛,面上笑容温和沉稳,步入大殿之后,拱手有礼道:“晚辈来迟,还望各位前辈赎罪。”
来的正是出窍期的萧溯,虽然已是幻音宫代理宫主,但她的修为和辈分始终还是低了在场众人一截。众人也没多话,拱手回礼后,黑山直奔主题道:“如今邪气情况如何了?”
“在下早先请了沉竹前辈来,在邪气旁边布下阵法,暂时按压住了邪气。如今就是希望各位前辈前来,帮助沉竹前辈一同将邪气彻底镇压。”
“哦?”黑山挑起眉来:“沉竹道友有镇压邪气之法?”
“昔年星云门也曾被邪气肆虐,”沉竹笑了笑,温和解释道:“星云门研究许久,特意准备了镇压邪气的阵法。”
听到沉竹的解释,众人都释然下来,有办法就好。而黑山认真盯着沉竹的眼睛,片刻后,嗤笑出声:“原来是个瞎的。”
在场人面色俱是一变,苏清漪冷冷看向黑山,黑山翘着二郎腿喝了口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了,既然有了办法,沉竹小友说来便是。”
沉竹笑了笑,面色不改将方法说了出来,无非就是他布下阵法,所有人一起将灵力灌入阵法之中,用神识操纵阵法的运转。
“不过此阵耗费灵力极大,对神识要求也十分之高,所以不依靠众位,实在无法完成……”沉竹笑了笑,黑山身边的白袍男子点了点头,淡道:“镇压邪气乃整个修真界的责任,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沉竹小友大可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萧溯微笑道:“那诸位前辈还请先回去休息,待沉竹道友布好阵法,晚辈再通知诸位。”
“好说好说,”云虚子挥手道:“那老道就带着徒孙先去休息了。”
“来得最晚,走得最早,云虚子,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不要脸啊。”黑山冷笑出声,云虚子掸了掸拂尘,也没理会他,带着苏清漪就往外走去。在场修士纷纷起身往外出去,沉竹伸手去握旁边青竹杖,黑山也不知是起了何种心思,忽地将那青竹杖往手里一拽,就握在了手里。青竹杖被移走后,沉竹微微皱眉,擡头望黑山看去,冷声道:“黑山前辈,烦请将青竹杖还我。”
“哟,你看得见啊?装什么瞎子!”
黑山转动着手中青竹杖,不满出声。也就是那瞬间,剑意突然铺天盖地而来,黑山面色一变,也就是顷刻之间,一把剑就停在了他鼻尖前。
这是一柄极其华美的剑,剑身仿佛是将一潭湖水封在了剑身之上,青光宛转之间尚能看见水波涟漪。
这柄剑来的太快,快得他完全没能发觉,又握得十分之稳,停在他皮肤前方,没有一丝颤抖。
他能清晰感觉到剑冰冷的寒意,顺着剑望去,可以看见握剑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女子,穿着蓝袍白衫,头发半挽盘了灵蛇髻,清秀的眉眼里满是寒意,像足了过往剑道无敌手的那位静衍道君。
黑山沉着脸,握着青竹杖,看着这金丹女修士冷笑道:“不过区区金丹修士,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是不要命了吗?!”
“把青竹杖还他。”苏清漪冷声开口,云虚子在旁边吹着口哨,擡头看着天花板,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黑山面色几变,最后冷笑出声来:“怎么,这位道友是看上了这个瞎子的长相了?你是静衍的徒弟吧?静衍一个人还满足不了你……”
话没说完,剑气猛地从剑尖磅礴而出,黑山疾步退开,一把长剑猛地出现,也就是那片刻,一把金色重剑突然横空而出,狠狠拍向了对方!
白水面色一变,一跃纵身加入战局,云虚子回头道:“哎哎哎,黑山白水,你们要不要脸?两个活了两千年的老妖怪打我一个金丹期的徒孙?啧啧,怪不得当年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打赢我……”
白水被云虚子说得脸红,一剑架住苏清漪,一手拦住黑山。苏清漪见白水加入战局,也不想闹大,便收了剑势,手握轻剑,身旁立着无道,冷冷看着黑山。
黑山一手握着青竹杖,一手握着长剑,满脸凶狠止在白水面前,冷声道:“白水你让看,看我今日不给这小儿一点颜色看看,她就不懂得……”
“够了!”白水怒喝出声,擡手道:“把青竹杖给我!和个金丹期晚辈闹成这样,你脸上很有光吗?!”
黑山被白水说得面色一僵,冷哼一声,将青竹杖往白水手中一抛,便转身离开。白水拿着青竹杖走到苏清漪身前,双手奉上道:“我这位兄弟被宠坏了,还望小友勿怪。”
苏清漪点点头,接过青竹杖,有些踌躇走到沉竹面前,僵硬道:“沉竹前辈,给。”
沉竹没说话,他那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里似乎正在认真打量着她,苏清漪有些疑惑:“前辈?”
“小友……是当初救我那位吧?”沉竹认出了她,苏清漪笑了笑,点头道:“正是。”
“不过数年,已入金丹,小友前途不可限量。”沉竹从她手中接过青竹杖,认真道:“多谢了。”
“不必,我送你吧。”
“无需如此,”沉竹摇了摇头,含笑道:“我眼虽瞎了,可心却还好好的呢。这万事万物,我看得清楚。”
“沉竹……”苏清漪诧异擡头,沉竹眼中带了温和:“道友这些年,可还安好?”
“好……”苏清漪声音低哑,慢慢低头:“我在天剑宗,待得很好。”
“那就好。”沉竹叹息出声,用青竹杖敲打着地面,温和道:“得知道友过得很好,沉竹心中已安,便先告辞了。”
说着,他敲打着地面,慢慢走了出去。
苏清漪不放心,同云虚子打了声招呼,便悄悄跟了上去。等将沉竹送回房后,苏清漪突然听到弟子道:“代宫主方才在屋里发了脾气,貌似因为阿莱打碎了一个杯子……”
“代宫主脾气这么好的人,怎么打碎被子?”
“大约是太忙了吧,你想,从宫主在蓬莱岛出事后,这幻音宫就没安稳下来过,沧州出了这么大的事,要邪气真的控制不住了,第一个遭殃的不就是幻音宫吗?”
听着弟子的话,苏清漪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虽然知道可能性渺茫,但还是忍不住想去萧溯那里问问秦子忱的下落。毕竟……沧州是幻音宫的地盘,或许她知道得更多呢?
毕竟也是曾经在蓬莱说过几句话的……熟人?
苏清漪强行给自己和萧溯拉了关系后,立刻询问了下人,往萧溯住所赶了过去。
到萧溯住所时,萧溯似乎正在房里睡午觉,她让下人先进去通报,便在外面等候着。
十二月的幻音宫湖面早已结冰,苏清漪站在小桥上,低头看着结冰的湖面。
而被熏香环绕的房间内,萧溯合上书,看向墙边被铁索拴着四肢的俊美青年,温和道:“啊,你想见那个人,大概来了呢。”
说着,她擡起手来,迅速落下一个结界在四周,掸了掸衣袖,起身道:“我且去看看,静衍,你要乖一点呢。”
言毕,她站起身来,走出密室。秦子忱艰难睁眼,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声音,有萧溯带笑道:“苏道友,何不进屋一叙?”
随后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响了起来。
“萧宫主,清漪冒昧了。”
秦子忱艰难擡手,他浑身都没力气,却还是无比艰辛的,一点一点在地上,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爬了过去。
“清漪……”他用尽所有力气,叫出这个名字:“我在这里……清漪……”
然而外面的人似乎什么都没能听到,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忧虑:“在下来此,是想请问萧宫主,是否有静衍道君的消息?”
“我在找他,我很担心他。”苏清漪声音中失去了一贯的朝气,全是疲惫,还带着浓重而身后的眷恋,混着若有似无的哭腔——
“我很想他。”
秦子忱,我很想你,你在哪里?
秦子忱趴在地面上,微微一愣,擡起头来,狼狈而艰难的,看着透漏着微光的门缝,颤抖着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