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大捷的消息传回来,唐筠瑶心中无限欢喜。她就知道有那个人在,从来便没有攻不下的城池,打不胜的仗。
五公主看到她这副喜形于色的模样,不禁取笑道:“上回你爹爹升官,你哥哥中举,我也没瞧着你有多高兴啊!这回小贺将军打了几场胜仗便乐成这般模样,你老实跟本公主说,是不是瞧上人家小贺将军了?”
“瑶瑶才没有看上廷哥儿呢!你不要胡说,不要胡说!”言妩不高兴地瞪她。
唐筠瑶才不跟她胡扯,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无辜地道:“人家还小呢,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你给本公主继续装!小贺将军这回又立了大功,父皇必定会再升他的官,待他回来之后肯定会有更多人想把女儿许配给他,你若是不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只怕哭也来不及了!”五公主轻哼一声,用力掐了一把她的脸蛋。
唐筠瑶拍开她的手:“不许掐我脸!还好说我呢,皇后娘娘已经在给你选驸马了,打量着我不知道呢!”
五公主不在意地道:“选驸马又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把人统统叫到本公主跟前过过眼,本公主瞧着哪个顺眼了便选哪个,多简单轻松之事。”
“怎样才能让你瞧着顺眼?”唐筠瑶好奇地问。
“长得好看!”五公主眼睛闪闪发亮。
唐筠瑶:“……”
原来如此……
她记得上辈子五公主的第一位驸马——恪靖伯府的二公子便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原来他竟是凭借一张脸蛋被五公主挑上的么?
“只是长得好看,万一品行不过关那岂不是要糟?”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扭转一下这憨姑娘视容貌为首要的择偶观。
五公主却欢快地笑了:“真是笨蛋,我是公主,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姑娘。我瞧上他,是他的荣幸,若是不喜欢了看腻了,直接休了重新再找一位便是,又怎么会糟呢?”
唐筠瑶:“……”
对,这憨姑娘是公主,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姑娘,她有任性的资本,谁糟也轮不到她糟。
上辈子这憨姑娘活得也的确够恣意张扬,未嫁时有天底下最最尊贵的爹娘宠着,出嫁了也有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兄长护着,纵然后来她两度闹出休夫,她的五皇兄也始终没有责怪过她半句。
世人皆以嫁得良人、儿孙满堂为女子人生之美满,可美满与否,不应该是旁人说的,而是自己发自内心这般认为的。
若是五公主打心底就是喜欢那种无拘无束、恣意张扬的日子,谁又能说她的人生便不美满呢?
自以为是地想要扭转她择偶观的自己,才真正是个笨蛋!
想明白这一点,她也不自禁地笑了。
言妩望望她,又看看五公主,见两人都笑得那么好看,虽然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但为了保持一致,也跟着呵呵地笑了。
回府的路上,唐筠瑶的心情都很好,腮边的小梨涡始终出现着,看得言妩也不禁心生欢喜。
“瑶瑶你看,那个不是镇远将军么?就是早前你说过他对夫人很专一的那位。”唐筠瑶正闭目养神,忽听言妩一脸惊讶地唤。
“镇远将军怎么了?”她一边问,一边把窗帘掀出一道细缝,透过细缝往外头望,竟然见镇远将军杜诚忠一脸紧张地扶着一名身怀六甲的陌生女子上了马车。
“那位好像不是他的夫人吧?”言妩有些糊涂了。
唐筠瑶放下窗帘,语气有几分嘲讽:“那位的确不是杜夫人,只怕这位有名的痴情将军终于也耐不住寂寞了。”
就在昨日,她还听与杜杏嫦交好的郑妍从镇远将军府回来后,一脸羡慕地说着杜将军对夫人的体贴入微,将军府后宅的清静安宁。
今日她便见到这位杜将军对另一名女子处处体贴,而那女子还怀着身孕,极有可能怀的还是他的骨肉。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位杜将军虽然没有纳妾擡通房,可却在外头置了外室,且瞧着时间还不短了。
言妩咂舌:“那他不就是骗人么?杜夫人若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她的语气忽地一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有几分迷茫。
唐筠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理了理垂落胸前的辫子,不在意地道:“伤心自然是难免的,若那位果真是怀了杜将军的身孕,等待杜夫人的只怕不仅仅是伤心。”
言妩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一会儿又飞快地瞧了她一眼,而后又别开了脸,双眉微蹙着,神情是说不出的苦恼。
怎么回事?方才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豫王扶着一名同样大着肚子的陌生女子,而梦里的自己好像有点儿难过?
这要跟瑶瑶说么?上回跟她说到梦中的事,她好像变得有点儿可怕,还把自己的手抓得很疼……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跟她说了,要是她再生气的话就不好了。
想明白了这点,她愈发紧紧地抿着双唇,只是到底心虚,眼神在车厢里四处瞄着,就是不敢对上身边之人。
所幸唐筠瑶也没有注意她,故而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回到府中,唐筠瑶习惯性地打算先到阮氏处请安,却发现府里的气氛有点儿异常,经过唐松年书房时,还看到几名下人正在搬着像是被什么撞倒的房门,再走出一段距离,又看到几名大房的侍女步伐匆匆,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姑娘!”她正走到阮氏院里,便见蓝淳急急地迎了上来。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了么?”她随口问。
言妩也好奇地为望向蓝淳。
蓝淳左右望望,而后拉着自家姑娘到一旁,小小声地道:“方才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要赶表姑娘走。这会儿还在生气,夫人正劝着他呢!”
“好好的爹爹为什么要赶人走?”唐筠瑶奇怪了。
“听说表姑娘未经允许私自进了老爷书房,被老爷一脚给踢了出来。婶子她们都说,怕是表姑娘趁着老爷酒醉想要爬床,不曾想老爷根本没有醉,这才没让她得逞。”蓝淳将声音压得更低。
唐筠瑶惊讶地微张着嘴。
所以那个陈凝贞没有瞧上年轻有为的廷哥儿,反而相中了她家的老头子?
这长得一双什么眼睛啊?
她总是喜欢寻娘亲说话,并且在娘亲那里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只怕也是打着想多见见老头子的主意吧?
倒是没有想到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勾得人家姑娘对他芳心暗许,甚至不惜投怀送抱。
一脚把人给踢了出来,还把门给踢坏了……这老头子当真是毫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哪!
她突然生出几分促狭心思来,朝着蓝淳及阮氏身边的侍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提着裙裾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夫人你瞧,我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让她碰到半根手指头,也没有违背对你的诺言。”唐松年打着酒嗝,眼睛氤氲着水汽,可是却还记得向夫人表功。
阮氏温柔地替他擦着脸:“知道了,我知道夫君素来便是一诺千金的君子,阮茹嫁夫如此,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本来还有几分清醒的唐大人,这会儿已经彻底醉了,撒娇地往她怀里蹭了蹭,人精毕竟是人精,这个时候还不忘说几句甜言蜜语:“我也是,可以娶到温柔贤淑的夫人,再生有周哥儿和宝丫两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再打个酒嗝,又补充一句:“除了娘亲、夫人和宝丫,天底下所有女子我都不放在眼里。”
“我相信夫君。”阮氏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窗外的唐筠瑶打了个寒颤,浑身上下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都老夫老妻了,说起肉麻话来比年轻人还要厉害。
虽是如此,她却又有几分羡慕。
五公主的恣意张扬是一种美满,屋里这对夫妻相互扶持度过余生何尝不是另一种美满呢!
“老爷和夫人感情真好!”蓝淳小小声地道。
唐筠瑶微微一笑,低声道:“走吧!莫要扰了他们。”
又过得几日,唐柏年确信唐松年这回真的是被触及了底线,连不把人送走三房就搬府另过这样的话都放出来了,不敢耽搁,逼着钱氏和儿子陈广节匆匆把陈凝贞发嫁了。
陈凝贞虽然嫁得急,可因为钱氏一大早便有准备她的亲事,挑的还是外地的一个小官吏,对陈家来说并不算太差。
——
贺绍廷得胜回朝那日,照旧是骑着战马进城,周遭仍是百姓的欢呼之声,途经某处酒楼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望向二楼处,毫不意外地又在那里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相比两年前,那张脸上的稚嫩已是稍减了几分,可下一刻那捧脸尖叫的动作,却与当年一般无二。
“廷哥儿,廷哥儿!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大将军,大将军!”
他的脸上缓缓地绽放出笑容,阳光照在他身上的银白盔甲上,泛出一道道耀眼的光,也映出他那浅得如梦似幻的笑容。
“姑娘姑娘,他在看你呢,他在看你呢!!”蓝淳激动地扯着唐筠瑶的袖口。
唐筠瑶自然也瞧见了,顿时叫得更大声了:“廷哥儿,廷哥儿!将军……”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快让我也瞧瞧嘛!”主仆两人将狭小的窗子占得满满的,急得言妩抓耳挠腮又蹦又跳也想要探出去看看热闹。
唐筠瑶这会儿哪有空理会她,心里眼里满是那个一身戎装如同神祇般的男子。
紧接着,她又见那沐浴在阳光下的英武男子,居然缓缓地擡臂朝她这边挥了挥。
她眸光大盛,兴奋得涨红了脸,愈发尖声叫着:“将军!将军!将军……哎呀又不行了我的小心脏……”
“将军,将军,将军!”蓝淳也学着她的样子尖声叫。
言妩探着脖子在两人身后蹦得更厉害了:“让我瞧瞧,快让我也瞧瞧,让我瞧瞧嘛……”
十七岁的唐淮周捂着脸,已经不想再看这对如同疯了一般的主仆。
远远地看着不停朝他挥手尖叫的小姑娘,贺绍廷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一直到那身影再也瞧不见,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唇边的笑意也渐渐地敛下去。
护在他身后的亲卫范广终于察觉将军似乎在看着什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只看到百姓们挤作一团的身影。
“姑娘,看不见了……”蓝淳一脸遗憾地道。
唐筠瑶倒是满足得很,没有想到廷哥儿还能从那么多人当中一眼便认出自己,她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简直想要飘起来了。
倒是什么也没瞧见的言妩不高兴地绷着脸,又生气地瞪了蓝淳一眼。
都怪她,就是她占了自己的位置,明明上一回是自己和瑶瑶一起看廷哥儿领兵进城的,这回却被她占了位置。
讨厌,蓝淳真是讨厌死了,她最讨厌的人就是她了,老是和人家争瑶瑶!
“也不知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又不是没见过,更不是日后便见不着,待他进宫复了旨,我亲自带你到他府上瞧个够,不比你在外头又叫又跳的跟个疯丫头似的强?”唐淮周不明白妹妹的想法,只觉得这丫头真是疯了。
要是不认得的人倒也罢了,偏偏那个人她还是认识的,需要这般巴巴地赶来看么?看就看了,还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又叫又跳,忒丢脸了!
唐筠瑶轻哼一声:“你一个书呆子是不会明白的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看着那个人在万众瞩目之下,身披盔甲,骑着战马,在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归来,她才觉得上辈子只能隐在暗处的自己,终于有机会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和百姓们一起欢呼,大声喊着对那人的敬慕。
这些书呆子小唐大人当然是不会明白的了。
唐淮周一脸无奈:“那唐三姑娘,这会儿人也见到了,叫也叫过了,跳也跳过了,可以回去了吧?若是让娘知道我偷偷带你出来,必是要好一顿骂。”
唐筠瑶笑嘻嘻地道:“怕什么,又不是没有被骂过。”
唐淮周没好气地道:“不是骂你,你自然这般说!走走走,趁着娘还没有回府,得赶紧回去,说不定还能瞒得过去。”
“不行不行,我还要到海棠书斋给五公主买最新出的话本呢!她已经催了我好多次了,再不买的话又要被她一顿念叨。”唐筠瑶忙道。
唐淮周愈发无奈了:“行行行,先转道海棠书斋买了话本再回去。”
唐筠瑶这才满意。
“哎,等等我……”言妩看着那对兄妹带着蓝淳离开,急得大叫,飞身便去追,一个没留意,便撞上了门外的一名醉汉,直直地从醉汉的身体穿了过去。
“好臭!臭死了!”扑鼻而来的浓烈酒味熏得她晕头转向,她连忙捏着鼻子朝着唐氏兄妹离开的方向追去,“哎呦,别走那般快嘛!瑶瑶等等我……”
海棠书斋店面虽不算大,可却是京城最受欢迎的三大书斋之一,近两年发展的势头更是猛,隐隐有压另两家一头之势。店里出售的话本更是京城的头一份,吸引了不少爱好者不时前来淘几本。
“五公主喜欢的那个作者好像叫免谈居士,好生奇怪的名字,你帮我仔细找找。”到了书斋,唐筠瑶吩咐道。
唐淮周脸色变得有几分古怪:“免谈居士?你确定是这个名字?”
“当然确定,把名字起得这般稀奇古怪的,只怕也没几个人。”唐筠瑶头也不回地回答。
“为什么又是免谈居士的书?我不喜欢他的,换一个人的吧。”好不容易才追了上来的言妩抱怨地道。
唐筠瑶只当没有听到,继续埋首书堆里翻找。
五公主最近就是迷上了这个免谈居士的话本,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只道能将故事写得如此曲折动人荡气回肠偏又不落俗套的作者,当真是天纵奇才,日后必定是要大红大紫的。
她本是不在意的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特意拿过那免谈居士的作品翻看了一遍,看完后只得一个感觉:果真是不落俗套。
譬如有一本的故事是这样的:落泊的穷书生因囊中羞涩,不得已租住在闹鬼的宅子里。多情的狐妖化身妩媚动人的女子夜夜都来陪伴他,两人度过了一段恩爱缠绵的日子,书生一朝金榜题名,被当朝宰相招为女婿,得知将会与相爷千金成婚,书生高兴得仰天长笑,笑着笑着——就笑死了。
唐筠瑶觉得,能将一个很俗套的故事写得如此不落俗套,那位免谈居士也是了不起。
唐淮周的脸色愈发古怪了,一把拉住她:“不用找了,回去之后我让他送你一本最新的。”
唐筠瑶惊讶地回身:“你认得他?”
“认得认得,不但我认得,连你也认得。”唐淮周无奈地道。
“我也认得?”唐筠瑶瞪大了眼睛,连言妩也好奇地飘了过来,兴奋地问,“是谁是谁?免谈居士是谁?”
蓝淳同样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除了你三哥还能有谁?”唐淮周叹气。
“啊?是他?!”唐筠瑶这一下真是意外极了,不过再一想,唐淮勉,勉淮唐,免谈……很好,果然免谈!
“我竟不知三哥竟还有如此才能,二伯父当真是冤枉他了!”她满是唏嘘地道。
那年唐淮勉再度名落孙山,至今仍是一个小秀才,让对他充满了期望的唐樟年好不失望。不过那一回不但是唐淮勉榜上无名,连素有才子之名的大房长子唐淮兴也考场败北,连三榜同进士都没能考中。
倒是小唐大人抓住了榜单尾巴,堪堪中了举,算是唯一的喜事了。
既然找到了作者本人,那日后想要知道他又新出了什么话本就好办多了,也不用她每回都被五公主催着出来这么一趟。
兄妹二人决定打道回府,唐筠瑶扶着兄长的手正要上马车,忽地听到前方传来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女子喝斥声:“谁是他姐姐?!你莫要胡乱攀扯关系!”
她擡眸望去,认出那女子正是杜杏嫦,而站在杜杏嫦前面的则是一名年轻妇人,那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约莫一岁左右的男娃。
“咦?她不是那个时候被镇远将军扶着的孕妇么?孩子都长得这般大了?”言妩眼尖地认出了那妇人,一脸惊讶地道。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镇远将军养了外室还生了个儿子,也就杜夫人和冯维亮兄妹还瞒在鼓里。不过瞧这架势,有人是迫不及待想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母子二人的存在了。”唐淮周难掩嘲讽地道。
唐筠瑶自然也认出了那妇人,不在意地道:“你管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与咱们不相干。”
“这倒也是。”唐淮周点点头,放下了车帘,再一跃而上坐到车夫旁,“启程回府!”
此时的冯维亮正坐在花船里寻欢作乐,今日朝廷大军班师回朝,他不耐烦看到百姓又对着那个贺绍廷欢呼,干脆便寻了个清静的地方放松心情。
“哈哈,你这小子这回算不算既当哥又当爹了?镇远将军府有了真正的大公子,你这个假的大公子也该、也该让贤了。”喝到深处,他便听到友人有几分醉意地道。
“什么真正的大公子?”他有点醉糊涂了,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就是你爹那个外室生的儿子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冯维亮一个激零,顿时便清醒过来了。
父亲怎么可能还生得出孩子?他当年亲手给他端的药,一日两碗地喝下去,早就断了他再生育的可能。
那友人以为他不相信,笑道:“骗你做什么?不相信的话自己去瞧瞧,听说快满一周岁了,生得玉雪可爱,杜将军宠得跟什么似的。不过也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都能疼了那么多年,亲生的还不宠上天去?”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冯维亮再也按捺不住,推开身边的般妓,挣扎着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
御书房内,天熙帝一脸欣慰地望着愈发挺拔的英伟少年。
这是他亲自打磨雕琢出来的一把宝剑,不日他便会为自己、为大齐开拓新的版图。
“朕记得你今年也有十九了吧?男儿自当成家立业,你也到了该娶亲生子的年纪了。”他捊着胡须,含笑道,忽又问,“你觉得五公主如何?朕将她许配给你怎么样?”
贺绍延一愣,倒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转到自己的婚事上来,忙道:“五公主很好,只是臣如今并无娶亲之心,不敢耽误了公主。”
他的语气真挚,并无推搪之意,天熙帝无奈:“哪能不成家呢……也罢,反正还有一年时间,你且好生留意着,若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朕便作主为你们赐婚。”
“多谢陛下。”还是简单的一句道谢,却让天熙帝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
这小子不爱说话,只说出来的话必定是真话、实话,这也是他所欣赏的。
“好了,反正你府里又没有贴心人在等你回去,便留下来陪朕用个午膳再回去吧!”天熙帝又道。
话音刚落便见下首的年轻人居然抿了抿薄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便浮了出来。
“恐怕不行,臣等会儿要赴宴。”
天熙帝哑然失笑,戏谑地问:“不知是什么人有此荣幸请得了贺大将军?”
贺绍廷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回答:“是自小相识的朋友。”
天熙帝了然,原来是约了唐松年的儿子。
这小子喜静,向来独来独往,也就与自幼相识的唐松年那个儿子走得近些,这些他一早便知道了。
年少相识的朋友,感情到底更纯粹真挚些,莫怪他如此珍视。
早就知道今日贺绍廷会到家里来的唐筠瑶,早早便向五公主告辞,待她急急地回到家中,赶往兄长院里时,便见唐淮周与贺绍廷两人正喝得东倒西歪。
“怎的喝这般多酒?”她快步走过去,皱眉道。
唐淮周打了个酒嗝,语气却是有几分得意:“放心,你哥我可没有醉,醉的是他。”
“我也没醉。”贺绍廷揉揉额角,强调道。
唐筠瑶忽地道:“筠瑶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快说。”
“筠瑶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贺绍廷下意识地跟着念。
“你醉了。”唐筠瑶肯定地道,想也不想地去转身去喊人。
唐淮周目瞪口呆地望向神情难得地有几分呆滞的好友。
原来还可以这样判断的么?我家宝丫真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