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卉也没那么傻,听马老师语焉不详说了事情经过,虽然把那白利芬草草带过,也知道她不好对付。
她当然不会自己一个人过去讨说法,到时候被欺负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至于找谁去压场?杨晓芹第一个被排除,她看着没比自己好多少,一看就很好欺负。办事处的冯启和卫军也不能考虑,房子虽然是冯启租的,可这种事情她不想麻烦对方,毕竟他们不熟啊,卫军更是点头之交。
想来想去,居然就只有一个人合适,杨晓卉突然觉得自己在省城交际太少了,一有事情都不知道找谁帮忙。
美院画室,诸葛茂苦思冥想着,怎么下第一笔好。
突然,有东西砸到他手臂上,哎呦,还挺疼的,低头一看是颗小石子。
他以为又是哪个混球在恶作剧,他们宿舍里的人最喜欢干这事。龇牙咧嘴地朝窗户看去,结果看到杨晓卉趴在窗户上冲着他笑。
原先凶神恶煞的脸一下子变得喜不自禁,嘴角也翘起来了,乐颠颠地跑过去,说:“学妹,你回来了啊?”
杨晓卉斜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她整个人都在这里呢。
“什么时候回来的,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去火车站接你”
看他还有滔滔不绝说话的趋势,杨晓卉连忙打断他,“学长,我今天有事情请你帮忙。”
诸葛茂见她说地郑重其事,笑容也收敛起来,“无论学妹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忙。”
杨晓卉看着他一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模样,转了转眼睛,怕他知道是跟女人对峙,大男子主义发作不愿意去,也就没把事情说清楚。
白利芬下班回家,远远地就看到自家门前杵着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那正是杨晓卉和诸葛茂。
她下了自行车,一路推着,脑里闪过各种念头。抬起头正好看到隔壁的邻居出来倒垃圾,就问她:“大姐,这两人是来找谁的啊?”
邻居大姐打量了一下她,撇撇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站在谁家门口,就是找谁的。
她努努嘴,“利芬,你不认识?这是来找你的。”
白利芬一确认这俩人是来找自己的,心里大约也有数了,对邻居大姐笑笑就推着车往前面走了。
邻居大姐倒完垃圾,也没有回屋,抱着手站在门口看热闹呢,反正不要钱,不看白不看。
白利芬在家门口墙边,把自行车立好了,然后走到杨晓卉俩人面前,笑着问:“你们二位是谁?找到我家里有什么事情啊?”
“白大姐,我是你公公章老师的租客。你没有通知我,就收回了房子,而且还把锁换了,我今天过来是想要回多付的房租,还有我自己的东西。”杨晓卉语气柔和地说道,她也不想一过来就撕破脸,能和平解决那是最好。
再说,这白利芬跟她想象中的泼妇模样差距很大,容长脸,五官端正秀气,带着笑,乍一看还觉得挺和善的。
当然这是表面印象。
“哦,原来是杨同志啊。”白利芬做恍然大悟状,“是这样的,这房子当初是我爱人出面承租,他这个人不懂市价,没跟我商量就便宜租出去了你算一下账,我公公的房子可是在省城最中心的位置,那周边可是什么都有,去哪里都方便虽然两个房间,面积都不大,厨房,厕所该有的都有了,还有那个小花坛,原先里面栽种着我公公喜欢的花花草草,这次我去收房时,发现都枯萎了,还有屋里的墙皮也有些脱落”
连花坛枯萎的花草也算在她头上了,明明第一天去的时候,那花草就奄奄一息了,应该是章老师年纪大了,疏于打理。
这一笔笔加起来,到最后不会一年房租还不够扣吧。
杨晓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白大姐,你就直接说吧,我还能退回多少钱?”
白利芬变了一下脸,又笑眯眯地说:“杨同志,我算了好几遍,应该没有钱退换给你了。”
“那我的东西呢?”
白利芬目光躲躲闪闪,“杨同志,你有什么东西啊?可不要睁眼说瞎话啊,那里面都是我公公的东西。”
杨晓卉气笑了,到底是谁睁眼说瞎话啊,本来想和平解决,看来是行不通了,她索性也不收敛脾气了。
她扭头对诸葛茂使了个眼色,轮到他出马了。
诸葛茂站在一边,听她们这么一来一往的说着,也囫囵听明白了。
谁欺负小学妹,就是欺负他,这样想着。他俊秀的脸上摆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可是看着一点也不吓人。
白利芬一点也没被吓到,反而就当看笑话一样。
“这位同志,你也别装了,大姐可不是被吓大的,再说你看着也不吓人。”
诸葛茂被她笑话,脸上挂不住了,转头又看见杨晓卉眼里的鄙视,顿时又生出一股豪气。
只见他靠近白利芬,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白大姐是吧,做人不能太不讲理,人在做,天在看你想想,要是把这事闹到你爱人的单位去,让单位的同事领导都知道他妻子是这种品行不好的人,还坑人家小姑娘的钱,领导同事以后会怎么看待他呢,白大姐,你好好想想。”
打蛇打七寸,诸葛茂这话成功抓住了白利芬的痛处,她爱人正值升职的重要时刻,要是这两人不顾颜面,真闹到单位那边,升职泡汤了,哭都没地哭去。
白利芬脸刷的白了,愤愤地看了他们一眼,咬牙说:“你们等着,我去屋里把钱拿出来。”
没多久,她就拿着一叠钱气冲冲地出来。
杨晓卉接过钱,也没数,就放到包里,又说:“白大姐,钥匙呢,我还有东西锁在里面呢。”
这回,白利芬很光棍,插着腰,“什么东西啊,那都是章家的东西。”把钱拿出来就已经挖了她的心了,东西坚决不给,就算抵房租了。
杨晓卉看了她一眼,呵呵一笑,就带着诸葛茂走了。
不止白利芬很意外她居然没有纠缠就走了,连诸葛茂也摸不着她的想法。
他想了想,说:“学妹,你不要怕说不过那个白大姐,有我在呢,一定把钥匙给你拿过来。”
杨晓卉翻了个白眼,“学长,你想太多了,我的东西就算扔了也不能便宜她。”
马老师在院子里揪葱呢,听到脚步声,抬头就看到杨晓卉带着一个年轻男同志回来,愣了下,跟她打了声招呼,虽然心里很好奇她到底有没有把钱要回来,可是交情不深,也不好问。
杨晓卉带着诸葛茂走进院子了,然后她弯腰从花坛边找到一块板砖,递给诸葛茂。
诸葛茂看了看手里的板砖,又看了看她,眼睛瞪地圆溜溜的,难道学妹后悔了,这是让他拿着板砖去拍那个白大姐的脑袋吗?
“愣着干什么啊?快砸啊。”杨晓卉指着门上的锁对他说。
诸葛茂不由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砸人,而是砸锁啊,那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他拿起板砖“咔嚓”几声,就把锁砸开了。
听到这声响,手里拿着葱的马老师和从屋里跑出来的钟琴,母女俩目瞪口呆地看着。
看着诸葛茂所顾忌地砸开锁,然后在杨晓卉的指点拿出屋里的东西,用床单打成一个大包裹背着,最后俩人扬长而去。
幸好,杨晓卉经常待在空间里,所以置办的东西不是很多,诸葛茂还是背地还是挺轻松的。
他们俩去了师范学校,杨晓卉想着自己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估计是要去住宾馆了,而这些东西都在诸葛茂面前出现过,要是两手空空地进出宾馆,很容易在他面前露出马脚,还不如把东西都给杨晓芹。很多东西都是九成新的,她也用的上。
杨晓芹正躺着休息呢,就听到楼下有人叫她,这声音还有点耳熟,一骨碌爬起来,伸出头往下一看,这不是她小妹吗,旁边还站着一个个子高高的陌生男人。
她飞快地跑下楼,也没顾上和杨晓卉寒暄,警惕地站在她面前,挡住男人的视线,她不是无知少女,这种目光代表什么,一清二楚。
“晓卉,这是谁啊?”她扭头皱着眉头问道。
“三姐,这是美院的学长,今天帮了我一个大忙”杨晓卉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下。
杨晓芹微微颔首,“诸葛学长,今天我妹妹真是麻烦你了,谢谢你啊。”接着,话峰一转,又说:“现在天也晚了,你早点回去吧,再晚,估计公交车都要赶不上了。”
诸葛茂还想跟杨晓卉说什么,可看着跟老母鸡护着小鸡一样的杨晓芹,话在嘴边,愣是说不出口,只能跟她们俩人草草打了声招呼,就落荒而逃了,心里想着,小学妹的姐姐,那眼神可真犀利。
看他走远了,杨晓芹看了眼小妹,淡淡地说:“我们上去吧。”
杨晓卉突然觉得有些冷飕飕的,抱着手臂抖了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三姐这么严肃。
“怎么不跟上来啊?”杨晓芹走了两步,看她没跟上,转身说道。
杨晓卉指着地上那个大包裹,脸上露出了苦笑,“三姐,这是我的东西。”
杨晓芹沉默了几秒钟,利落地撩起袖子,招呼小妹一起抬,她在乡下什么没干过啊,这点重量不成问题。
最后俩姐妹气喘吁吁地把包裹抬到宿舍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