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许家栋也知道,不能事事强求,“是我想岔了,男女青年本来就应该适当地保持距离,我原以为你这么善良,会理解我的行为的,那……我让江媛朝自己去解决吃饭问题。”
什么善良,对江媛朝善良?这个时候许家栋还要给她扣帽子,宋幼湘只当没听见。
她莞尔一笑,冲着许家栋清脆地答道,“好呀。”
大概是宋幼湘回答得太干脆利落,也可能是这个难得一见的笑容,许家栋怔了两秒,才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然后不等他再开口,宋幼湘就开着没熄火的拖拉机,“突突突……”地走远。
魏闻东坐在车上,目光同情地看着满身无措地站在原地的许家栋,只觉得许家栋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他倒不是可怜许家栋被宋幼湘这样对待,而是可怜许家栋一个大男人,自己上赶着从宋幼湘这里找羞辱,被她戏弄,也不肯面对现实,自己去拼去闯。
就许家栋这样的,别说宋幼湘看不上,就是魏闻东,也是一万个看不上。
许家栋没有办法,只能去找江媛朝,表示因为宋幼湘介意,他也很为难,让江媛朝自己想想办法,去解决吃饭问题。
一边说这些,许家栋还一边在心里催眠自己,宋幼湘介意这种事,也是因为在意他的吧。
“她怎么可以这样?”江媛朝眼睛一红,在许家栋面前眼泪就滚落了下来,“我跟你清清白白的,只是好朋友而已,她凭什么误会我们?”
又是那一套清者自清的理论,别人误会,全是别人心里脏。
“江知青,实在是对不住。”看着江媛朝哭成这样,许家栋很想大男子一把,把江媛朝护在羽翼下,但他不敢。
护了江媛朝,就是把宋幼湘给丢了。
江媛朝家里再心疼她,也不过是生活好一点,宋幼湘手里有的,可是工作机会,是能跟公社领导进一步认识接触的机遇,远比那点吃喝对男人来说更重要。
江媛朝这时候对许家栋是有点失望的,但,“许知青,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对不起,是我让幼湘误会了,我会找机会跟她解释的。”
拎着粮食重新又回到住处,一进门,就见到许慧阴阳怪气的脸,江媛朝心里就更怄了,她回房间坐了坐,转头又去找了胡建国。
江媛朝泪眼巴巴的,一开口眼泪先往下面滚,“胡建国,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找你,我们毕竟是一起下乡的,跟其他人不一样。”
“……”胡建国,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
既然是同一批知青,那你干嘛要针对宋幼湘,大家和平相处,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事?
但胡建国这话说了也没用,江媛朝好像就认准了他似的,就一脸委屈地跟在他身后,江媛朝还去找了知青组长,哭诉自己被排挤。
知青组长又找了胡建国谈话,给他施加压力,胡建国只能捏着鼻子让江媛朝一起跟着搭了伙。
没办法,谁叫他孤家寡人一个,不用担心对象误会呢。
“她怎么不去找你们啊!我都快被烦死了。”胡建国一肚子的火,忍不住找徐文书和赵春华诉苦。
徐文书看了胡建国一眼,“大概看你好说话。”
胡建国有点老大哥的气质,性格天生就比较会照顾身边的人,也不太会说拒绝人的硬话,如果他严词拒绝,江媛朝下一个要找的,估计就是赵春华了。
至于徐文书,江媛朝应该从来没有想过找她帮忙,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一条理论,被江媛朝发挥得淋漓尽致。
“我看她是看我好欺负,现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见幼湘了。”胡建国叹气。
他们这一批一起下乡的,宋幼湘年纪最小,但又是她照顾他们最多,自己赚了点代班工资,还想方设法找借口给他们改善伙食。
赵春华拍了拍胡建国的肩膀,“放心吧,幼湘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宋幼湘确实不在意,胡建国也是跟着老知青一起搭伙的,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完全做主,他不过是个突破口而已。
反正让江媛朝四处碰壁,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魏闻东那里,在跟宋幼湘聊过去,就找机会去县里拍了个电报,拍的是以前王臹没空,让他寄东西过去的一个地址。
但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魏闻东也不确定,这个地址是不是王臹的大舅子,又有没有变动。
按道理来讲,变动的几率不大,但北边农场那边是什么情况,他这里也不知道,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先拍了再说。
不过他运气显然不错,三天后,远在北边的王臹就拿到了电报。
“这写的什么?”王臹的十岁的内侄女凑到他跟前,好奇地看着内容,“公……选……叔继……速归,我只看得懂速归。”
一般的电报,虽然字写得很简省,但基本能够猜到内容,但王臹手里的电报跟乱码似的,完全猜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王臹倒是神奇地看懂了,不过看懂后,他却是陷入了沉默。
等到他的大舅哥上完工回来,从王臹嘴里听说了电报的事,想了片刻,“回去吧,阿臹,你不应该怪你爹,当时的情况……”
当时的情况就是他爹逼死了他的妻儿,气死了他娘。
王臹既恨亲爹做出这样的狠事,更恨自己在亲爹眼里,竟然是个前程大于妻儿性命的人。
这些年,王臹不光怪他爹,更怪他自己。
见他面色难看,大舅哥也不再提这事,转而道,“时间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阿莲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颓废的样子,你应该有新的生活。”
大舅哥也没劝王臹再找,这种事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也有私心,既希望王臹重新成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又希望王臹能永远记着他妹子,才能不负她的一片心。
“你以前不就想着要做点事业出来吗?这是个机会。”大舅哥给王臹倒了杯高梁酒,“阿臹,明天我就给你去定票,你提前回去。”
王臹没有说话,他心里还在挣扎。